到镐京几个月之后, 郑颂贤摸清了所有的事情,开始闲不住了。
地里的庄稼收成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按照常例, 督促各县做好耕种工作。
镐京在西北算是比较繁华的大城市了,除了汉人, 还经常有北边胡人往来。胡人和汉人因为文化信仰不一样,总是难免会起冲突,镐京知府衙门每年都要处理汉胡相争几十起。
朝廷对待胡人的态度是你来了我不赶你,但惹事了我不会包庇你。
西北地广人稀, 胡人愿意来定居, 只要查明无间谍行为, 不在衙门做事,朝廷也不会反对。但汉胡之间,还只是百姓之间略有走动, 上层之间并无太多往来。
郑颂贤到西北, 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开边境贸易,那么, 胡人就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然而成百上千年来, 胡人扰边是常有的事情,朝廷不会轻易答应和胡人做贸易, 他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首要的,就是秦西省新政推行的事情。
根据他几个月来的观察, 秦西省的新政推行并不彻底。还有很多世家大族家里的田地亩数含糊不清,税收上面也并不是太清楚。
郑颂贤不知道是边巡抚不想做,还是阻力太大。不管秦西省如何, 他要先把镐京府的新政彻底推行下去, 秦西省泰半的豪族都在镐京城里。边巡抚只要不阻挠, 他就能把今年的税收往上提一提,也给这些西北的豪族们敲个警钟,不是说山高皇帝远,就可以肆意妄为。
刘悦薇并不插手衙门里的事情,她根据边太太的建议,把沛哥儿送到了张秀才的学堂里去了。
小孩子舌头灵活,没上几天学,沛哥儿都能说几句镐京话了。刘悦薇怕他走了音儿,在家里一概和他说京城话,有时候也会说青州话。
这天,沛哥儿从学堂里回来后,缠着刘悦薇要出去,“娘,咱们去吃烤羊肉好不好?”
刘悦薇摸摸他的头,“怎么总想吃这个?”
沛哥儿道,“学堂里大家都吃过,就我没吃过。”
刘悦薇想了想,“等会子你爹回来了,咱们问问你爹好不好?要是你爹答应,咱们一起去。”
沛哥儿点头如小鸡啄米,“要是爹答应了,娘不许反悔。”
刘悦薇笑,“好。”
好巧,今日郑颂贤居然回来的早一些。
刘悦薇奇怪,“三哥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郑颂贤挽起袖子,抱起了儿子,“明日要做一桩大事,今日回来早一些,吃饱睡饱养足精神。”
刘悦薇看着他,“三哥要做什么?肯定是得罪人的事情。”
郑颂贤眯着眼睛,“得罪人肯定是跑不了的,但不得罪他们,百姓的日子就要难过了。这天下的钱财都是有数的,豪族手里多了,百姓和朝廷手里就少了。豪族一家哭,总强于一路百姓哭。”
刘悦薇有些担心,“三哥你以后出门多带些人吧。”
郑颂贤点头,“娘子放心。”
沛哥儿插嘴,“爹,咱们去吃烤羊肉好不好?”
郑颂贤在儿子脸上亲一口,“好,走,咱们去吃烤羊肉。”
沛哥儿顿时高兴起来,“走,走!”
郑颂贤换下了官服,夫妻两个带着儿子和几个下人,找了镐京城最大的一家烤羊肉馆,点了半只烤全羊。
面对半只烤全羊,一家三口都有些不知所措。
店家心细,听说知府大人带着妻小来了,特意把家里内掌柜留下来服侍。
掌柜太太给知府夫妻一家三口一人一把小刀,教他们从烤全羊身上切肉吃。
那羊肉烤的外焦里嫩,粘上点酱料,可以直接吃,也可以配上些脆嫩的小菜一起吃。
刘悦薇不敢用沛哥儿用刀子,怕他伤着自己。
郑颂贤笑道,“无妨,我听说这边的孩子,从小都会用刀。切羊肉,切饼子。”
旁边掌柜太太道,“大人,夫人,光吃这羊肉,若不是土生土长的镐京人,怕是有些受不住。本店还有清汤,可需要上一些?”
刘悦薇点头,“上一些吧,把你们的招牌菜也上几个,味道不要太重。”
掌柜太太见一家三口晓得怎么吃了,出去准备其他菜了。
烤全羊还热腾腾的,刘悦薇用大叶青菜抹了点酱,包裹一小块羊肉放在里面,嚼一口,香喷喷的。
郑颂贤从羊身上切了肥瘦相间的肉喂给儿子吃,沛哥儿自己也用小刀切了些肉,自己吃不完就给爹娘吃。
刘悦薇问他,“好不好吃?”
沛哥儿点头,“好吃。”
刘悦薇笑,“往常炖羊肉也没见你吃的这么香,这烤肉吃起来确实香,就怕火大,明儿你嘴角要是起泡了,可别跟我哭。”
很快,店家又上了几样招牌菜。
刘悦薇怕沛哥儿吃的上火,赶紧先给他喝了些清汤,又把那小青菜强行让他吃了几口。
烤全羊外面凉了后,还可以吃里面的,一家三口肯定吃不下半只羊,最后吃完了,还剩下一半。
郑颂贤叫人把养带回去。
刘悦薇笑看他,“会不会有损知府大人的威名?吃半只烤羊,剩下的还带回去。”
郑颂贤摆手,“无妨,我见这镐京城里的有钱人惯常喜欢铺张浪费,从本府开始,以后都要勤俭节约。要是觉得自己钱多花不完,粮食多了吃不完,那就捐给穷苦百姓吧。”
店家听见知府大人要把吃不完的烤羊肉带回去,也有些吃惊,但知府大人有命,他不敢含糊,立刻用油纸包把羊肉包好,连剩下的几样菜也挑好的另外装了起来,一起交给了郑家随从。
夫妻两个牵着儿子一起下楼,西北这边民风开放一些,刘悦薇并未戴帷帽。二人的气质在人群中本就比较显眼,从楼上到门口这一段距离,吸引了许多人偷偷观看。
知府大人真年轻俊俏,哟,夫人也很好看。刚想到这里,就见知府大人的眼光往这边看来,那些偷看夫人的人立刻缩了缩脖子。
一天的工夫,新来的镐京知府吃半只烤羊还要带回家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省府。
按照往常的惯例,当地豪族们总要请新来的知府大人吃顿饭,论一论感情。众人第一轮请客,郑颂贤都拒绝了,说是要下乡查看。
郑大人状元出身,又是皇帝侄女婿,众人也不敢勉强。现在听说郑大人吃个羊肉都舍不得,啧啧啧,这些豪族们心里有数了。
第二天,请知府大人吃饭的帖子如雪花一样送到了镐京知府衙门。
这回郑大人不客气了,来者不拒。
后面一二十天,郑颂贤天天在外面吃饭。每天都要喝得醉醺醺的回来,而且每次回来都带着大量的礼物。
大部分人送的都是金银,还有送古董的,有想送女人的,想到郑夫人是太后娘娘喜爱的孙女,没那个胆子。
大半个月的工夫,郑颂贤收到了三四万银子的贿赂。
刘悦薇拿着那一叠银票发笑,“三哥,你也太奸诈了,吃个羊肉还有这么多门道。”
郑颂贤喝了口茶,“我就是觉得好好的羊肉,没吃完丢了可惜,带回来还能再吃一顿。谁知道这些富豪们会错了意思,以为我是个爱财的,就拼命给我送钱。”
刘悦薇道,“你收了人家的钱,难道要给他们谋好处?”
郑颂贤挤挤眼,“自然要给他们谋好处的。”
过了两天,那些富豪们就知道郑大人给他们谋了什么好处了。
郑颂贤把镐京府所有官员们都叫了过来,清点所有的礼物和银票,古董折价卖了,然后效仿皇帝当年的行为,在府衙门口张贴红榜,众人捐的钱款全部写的清清楚楚。
郑大人说了,这些钱留着买粮,发放给镐京府下面几个县的所有孤寡老人,还有家中有男儿从军牺牲的人家,剩下的把各县通往镐京城的路修一修。
哎呦,这些人顿时都在背地里骂了起来。
你要做好事你自己出钱就是,凭啥骗我们的钱!我们不稀罕那个好名声!
上一任知府也吃,对这些豪族们隐匿部分田产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见郑大人来了就四处查看田亩,以为他也想吃拿卡要,这才乖觉地送上了银子,可你收了钱,怎么能这么玩!
边巡抚听到后,笑了两声,什么都没说。年轻人啊,不知道轻重,功劳岂是那么好立的。
把收来的银子处理好了,郑颂贤趁着还没到秋收,要重新丈量镐京下辖各县的田亩。
馆同知私下里劝郑颂贤,“郑大人,田亩之事,上任知府大人已经查过了,郑大人真要重新查吗?”
郑颂贤看了馆同知一眼,“馆大人,查个田亩,又不费事。本官听说仍有豪族隐匿田产,不查清楚,岂不是有碍他们的清白。”
馆同知想了想,“郑大人把银钱都散了出去,下官佩服。下官只想劝郑大人一句,若是想立大功劳,查也可。若是想升官发财,倒不必如此。”
郑颂贤放下笔,“馆大人,本官若只是想升官发财,当日就不必离京了。翰林院散馆前,本官教皇孙们读书,在御前听差,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本官就是想知道,这天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东西南北各处的百姓,到底在过什么样的日子。本官临行前,陛下告诉我,怀瑜呀,天下太大,朕去不了,你替朕看看西北,都说那边穷,朕想知道,百姓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馆同知双手对着京城的方向拱手,“陛下圣明。”
郑颂贤看向馆同知,“馆大人,你年过四十,做了五品同知,我想问你,愿不愿意随我一起,把这镐京城变个样子?”
馆同知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此人虽然是他的顶头上司,比他儿子还小几岁。馆大人在他身上看到了和上一任知府完全不一样的气质,他身上的干劲就能感染人。别说他这样四十多的人,连那些平日里有些懒散的衙役们,这些日子都紧绷了起来。
沉默了半晌,馆同知问道,“敢问郑大人,想让这镐京变成什么样子呢?”
郑颂贤一笑,“总会比现在的更好。”
馆大人想了好久,忽然俯身,“愿听大人差遣。”
郑颂贤抚掌,“好,馆大人,明日起,咱们就开始行动吧。”
要重新丈量田亩,必定要调动许多人。郑颂贤参照了当年柳巡抚的做法,把镐京府衙里所有人都调动了起来,还问韩总督借了一队人马,防止有人捣乱。
他去借人时,韩总督有些犹豫,郑颂贤许诺,借人期间,他自己包了士兵们的吃喝,又再三保证,绝不扰民,若能查出结果,今年税收涨了,奏章上必定如实相告。
韩总督倒不在乎能不能得这么点功劳,想到这位年轻人和当年的陆侯家有些关系,韩总督看在陆侯的面子上,给了郑颂贤一队人马。
刘悦薇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她把镐京城看了个遍,决定开一家金缕阁分店,大掌柜都有现成的,招财!
招财有了开云南分店的经验,二话不说,立刻就去行动了。
选铺面,修整屋子,联系京城那边发货。刘悦薇亲自给汪彩凤写了封信,让她先发一批货过来,各种各样的都要。同时派两个大师傅过来,这边也要开作坊,光指望京城发货,怕后期供应不足。
一个多月后,招财的铺子准备好了,汪彩凤派人压了一批货过来,还送来了两个大师傅,都交给招财处置。
同行来的还有巧巧,汪彩凤让她把这几个月的收益都送了过来,包括京城和云南两家店的收益。
成了亲之后的巧巧越发干练了,来之前去各家转了转,把各家的事情都打听的清清楚楚。
刘悦薇听说巧巧来了,赶紧把她叫过来说话。
巧巧先行礼,“见过郡主。”
刘悦薇让她坐下,“还不到半年没见,巧巧越发能干了。”
巧巧笑道,“我都是托了郡主的福,我来之前,嫂子让我务必把事情都和郡主交代清楚。这是账本子,匣子里是收益。这是扣除了各家的分成后郡主单独得的,慈恩堂那里,嫂子按照郡主的吩咐,每个月都给了供奉。王妃娘娘让我转告郡主,家里都好,请郡主不用担心。章郡王府的七奶奶上个月生了个哥儿,生的那一天,丹阳郡主亲自去坐镇看着的。听说我要来,七奶奶让我转告郡主,她们母子都很好,请郡主不必担心。”
刘悦薇十分高兴,“那真是太好了,我总是不放心她。”
巧巧又道,“还有一桩事情,庞大爷和庞大奶奶之前回京,吴管事把他们迎接进郡主府住了一阵子。后庞大爷又谋了个缺,听说去中原一带做了个六品官。庞大奶奶没见到郡主,很是遗憾,留下了些东西走了。正好我要过来,吴管事就让我带了过来。郡主府里一切都好,京城谁家有红白喜事,吴管事都会去送礼。”
刘悦薇又问,“二公主怎么样了?宫里有什么变化?”
这个巧巧知道的就不多了,不过她拿出一封信,“这是我哥写的,说让我给郡主看看。”
年月楼里每日人多如流,上官灵犀每日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豪门世家的,宫廷勋贵家的,他挑了些重要的记了下来,都写在纸上,全部塞进信封里。
除了这封信,上官灵犀也准备了一个小匣子,里面放了年月楼的收益。
刘悦薇先接下信封,大致看了两眼,还真看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问过了话,刘悦薇就打发巧巧走了。
夜里,郑颂贤一身疲惫地回来了。
刘悦薇给他按了按肩膀,他把头靠在躺椅上,闭着眼睛说话,“娘子,人心真是可怕。”
刘悦薇按了按他的太阳穴,“三哥,不是人心可怕,是财帛动人心,权力如毒药。三哥如今要动人家的财帛和权力,可定会遇到很多阻挠。”
郑颂贤冷笑,“这些人以为抱成一团我就没办法了?藏匿不报,通风报信,抵抗丈量,哼。”
刘悦薇笑,“他们有千条计,三哥自有过墙梯。”
郑颂贤叹了口气,“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硬来了。有些人家说自己都报了,等查出藏匿的田产,又来求情。我可不管那么多,你既然之前说没有多余的田产了,现在查出来的,就是无主的,无主的就要充公。等我充了几家的公,我看看那些人还藏不藏。”
刘悦薇又有些担心,“三哥,你出门多带几个人吧。我听说当年柳巡抚在河间省推行新政,连坐的轿子都被人动过手脚。”
郑颂贤嗯了一声,“我晓得,娘子,明儿给沛哥儿身边多带两个人。我看陆家送来的那两个侍卫身手很是不错,都给沛哥儿带上。”
刘悦薇点头,“我晓得了,今日巧巧来了,表姐夫给我带来许多消息呢,三哥想不想听听?”
郑颂贤笑,“娘子说,我正想知道京城的动静呢。”
刘悦薇小声道,“昌平姐姐生了个女儿,东宫里,孙良娣和周良媛争得越来越厉害。皇后娘娘虽然没有厚此薄彼,孙家和周家却渐渐有些不合。巧的是,周昭训又怀上了。”
郑颂贤想了想,“周昭训是不是有个女儿?”
刘悦薇点头,“这回周家又隐隐占了上风,孙家能弃了恭王推举太子,看的是皇后的面子,若是太子不能厚孙家而薄周家,我看孙家也不会一直忍下去。”
郑颂贤忽然小声道,“陛下这朝乾坤大挪移,怕是会留下后患。自古有亲生子,谁能和养子真正一条心。再说了,周贵妃还好端端在宫里呢。现在陛下春秋鼎盛,还看不出什么,等以后太子权力大了,到时候陛下、太子、孙家和周家搅成一锅粥,还有恭王和高淑妃母子在一边,怕是又要起祸端了。”
刘悦薇叹了口气,“希望不要出大事才好。”
郑颂贤安慰她,“娘子莫要操这些心,你把金缕阁开好,回头我还需要娘子帮忙呢。”
刘悦薇笑,“我能帮三哥什么忙?”
郑颂贤唔了一声,“到时候娘子就知道了。”
两口子说了一堆知心话,洗漱过后一起睡下了。
日子依旧匆匆往前赶,等秋收之前,郑颂贤终于把镐京府所有的田产都丈量清楚了。查出无主的田产,一律充公。后来又报上来的,补交两年的税收,不愿意交,就当隐匿田产罪名论。
哎呦,这些人又开始背地里骂了。多收这点税收,你又发不了,朝廷也发不了。
郑颂贤不管那么多,一律照规矩办事。他投入那么多精力,还问韩总督借了军队,不是为了做做样子的,也不是为了沽名钓誉。
等郑颂贤把田亩的事情捋清楚了,招财的金缕阁秦西省分店也彻底筹建好了。他和巧巧兵分两路,他建店铺,巧巧开作坊。
这边招女工容易,用工成本也低一些,二人没费多少劲就招到了第一批女工,巧巧和两个大师傅开始教徒弟。
巧巧只是临时的,主要还是那两位师傅。刘悦薇不管这些,都交给招财打理。
招财把金缕阁的价位定的就比较高,第一批货直接从京城来的,在这里也算稀罕了,价钱自然也不便宜。
金缕阁刚立足,肯定需要时间慢慢渗透镐京。本地本来就有几家大型的绸缎庄,金缕阁虽是京城来的,一时半会也别想和别人别苗头。
金缕阁建好了,巧巧要回京了。
刘悦薇派人采买了许多秦西省能存放的特产,还把这边的特色菜单子写了几份,又给二公主和郑晗珺准备了许多小孩子穿的衣裳。
巧巧走的时候,刘悦薇让钟妈妈亲自把她送到城门外。
巧巧一走,秦西省的秋收季节到了,郑颂贤又一头扎进了田地里。
千里之外的京城,东宫里又不平静起来,因为孙良娣被诊出有孕了。
这下子周良媛着急了,她和孙良娣同一天进府,如今孙良娣怀上了,连堂姐都怀上了,只剩她一个人肚子还空荡荡的。
周良媛开始想法子,她当然想自己生个孩子了。
原来还碍于身份的周良媛开始屡屡打听太子的消息,好在她只打听太子夜里回来歇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还有太子的口味和喜好,并不曾打听太子外头的事情,太子妃也不好说什么。
总是自己的亲表妹,太子也不好不给面子,周良媛请个几回,他总能去个次把次。周良媛辛苦了一两个月,月事仍旧如往常一样来了。
太子本来也想让周良媛生个孩子的,这样周家那边也有个交代了,可周良媛不争气,他也没办法,好在周昭训怀上了,虽是庶女,也是周家女。在太子眼里,都是他表妹,嫡出的庶出的又有什么区别。
太子不再往周良媛这里来,周良媛越发着急了。
周良媛寻求娘家的帮助,叫来了自己的母亲。
周三太太也跟着着急,女儿怀不上,她也没有办法啊。周三太太甚至暗中生气周家的根儿不好,周家出去的姑太太姑奶奶们,生育上都不是特别顺利。当年周贵妃受宠比皇后多,还是落在了皇后后面,生的只是二皇子,且独宠二十年,再也没生下一儿半女。
要说周家女生育困难吧,周昭训这都是第二胎了。
周昭训听说婶子来了,依礼过来请安。
周昭训主动行礼,“见过良媛娘娘,见过三婶子。”
周三太太也不敢拿大,回礼道,“见过昭训。”
周良媛赶紧把周三太太拉着坐下,“娘,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娘儿两个看着周昭训的肚子又羡慕又嫉妒,周三太太很温和地问候了周昭训和大郡主,并嘱咐女儿好生照看周昭训,都是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三个女人说了一通话,周昭训挺着大肚子回去了。
周三太太劝女儿,“囡囡呀,她是你亲堂姐,马上就要有两个孩子了,你还是把她笼络好些吧。”
周良媛小声道,“娘,难道要我到她面前去做小伏低吗?”
周三太太叹了口气,“不是让你做小伏低,该有的关心还是要有。你冷着她,殿下那里心里难道没数?我跟你说,这男人才不管你是嫡女还是庶女呢,能生孩子就是好。我再跟你说句难听的,就算你是良媛,她是昭训,说白了,你们都是妾。既然都是妾,在殿下眼里,你们是没有区别的。”
周良媛抬起眼睛,“娘,怎么会没有区别,我是嫡出,自小时候起就是爹娘精心教养的。她不过是个庶女,二伯娘以前都不怎么管她,野草一样长大,不过是长得漂亮,才被送给了殿下。”
周三太太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囡囡呀,娘知道你不服气,但形势比人强,不得不服啊。殿下想看我们周家和睦,隐忍,不要和孙家争。你爹和你伯父们,见到孙家人都客客气气的。你见到孙良娣,定要守礼。昭训那里,你虽然是妹妹,但你位高,要多照拂她,让殿下看到你的贤惠和懂事。”
周三太太嘱咐了女儿一堆话,然后又出宫了。
周良媛看着自己的平坦的肚子,心里有些不服气,她一个庶女,要是这胎再生个儿子,岂不是要爬到自己投上去了。
但想到太子的态度,周良媛一改作风,开始对周昭训嘘寒问暖。
她们是堂姐妹,她愿意照看周昭训,太子妃也乐得清闲,许多事情都交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