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送添妆收拾宵小

刘悦薇等汪彩凤歇息了几天之后, 立刻带着她去找张经纪。

做生不如做熟,她的宅子在张经纪手里租的,招人干脆也去找他。郑颂贤十日才休沐一次, 刘悦薇决定不等他了, 自己单独行动。

张经纪意外地又迎来了刘二姑娘, “哟, 姑娘来了,小老儿都没出门去迎接,失礼了失礼了。”

刘悦薇给张经纪行个礼, “张大叔客气了, 您是我爹的朋友, 我是小辈, 岂能让您迎接我。”

张经纪家里儿媳妇给刘悦薇搬了两张椅子,“姑娘们坐。”

刘悦薇客气道,“多谢嫂子。”

上过了茶水, 张大奶奶就下去了。

刘悦薇开门见山, “张大叔, 我今儿来, 是想请您帮忙的。”

张经纪笑, “姑娘让我猜猜,可是招女工的事儿?”

刘悦薇点头笑, “张大叔真是神仙, 一猜就准。”

张经纪哈哈笑, “姑娘别夸我, 我可不是神仙。姑娘要开丝织坊, 租宅子的时候我就晓得, 你想招女工, 可不容易。今年雨水好,庄稼丰收,青州没有一处遭灾的,人可不找招。再者,姑娘想招城里的姑娘,非得是那种家里过不下去了的才行。”

刘悦薇回道,“我宁可自己招不到工人,也不想风雨不顺百姓遭灾。”

张经纪笑,“是这个理,姑娘慈悲。姑娘来找我,可是已经有了主意?”

刘悦薇笑眯眯地看着张经纪,“张大叔,我这里招人不容易,您人头广,能不能帮我看几个合适的,您放心,每个人我都给您人头费。”

张经纪并未直接说钱,“姑娘,你要人,我能尽力帮你找,但不一定能招的齐呢。姑娘要什么样的人,能开多少工钱,我还不知道呢。”

刘悦薇来前都打听好了,“张大叔,我这小作坊,才铺开,工钱自然不会太多。我听说别的丝织坊都是按量给钱,做多少工,拿多少钱。这样,我每个月给二百文底钱,其余再按出工量加钱。还有,若是家离得太远,我也可以给住的地方,但要按月扣一百五十文钱。我只管一顿晌午饭,早饭和夜饭我不管。第三,招的女工,必须得是懂手艺的,若是家里娇养着长大的,我也没法几天就教会她纺线。”

张经纪点头,“姑娘的要求倒是不过分,但我给姑娘提个醒,女工我能给你招来,你得自己招个大师傅,不然来了后都大眼瞪小眼,或是做出来的东西良莠不齐,那还不如不开这作坊呢。”

刘悦薇笑,“多谢张大叔提醒,这个我早有准备。不知我这十个女工,您什么时候能给我招齐?”

张经纪吸了口旱烟,“五天吧,我出去问问。一个人四百文钱人头费,姑娘看可行?”

刘悦薇笑,“张大叔,您可要给我找合适的人,要是不能用,我只能让我爹来找您了。”

张经纪放下烟杆,“哎哟,那定然不能。姑娘放心,宅子我给你租的,我也盼着你这作坊能顺利开起来,到时候说出去,也有我一份功劳不是。”

刘悦薇又道,“张大叔,我和您签一份契书吧。到时候找了女工,我再单独和她们签。”

张经纪笑,“姑娘年纪不大,懂得倒是多。”

刘悦薇笑,“我头一回办事情,不免谨慎一些,还请张大叔教我,这样可行?”

张经纪放下烟杆,站起身,“姑娘说的没错,写清楚些,省得后面扯皮。咱们开门做生意的,最怕含含糊糊。姑娘以后要挣大钱的,可要记住了,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这两样事情可不能混淆在一起,不然,再大的基业都能败了。”

刘悦薇也起身,“多谢张大叔教我。”

张经纪找来纸笔,写了份契约书,大概就是帮着找十个女工,女工的条件都写在上面,一个人四百文钱介绍费。

刘悦薇看过,觉得无碍,双方按了手印,一人拿了一张。

张经纪笑,“姑娘难得过来,多坐一会子。”

刘悦薇客气,“多谢张大叔留,只是我还要回去找大师傅呢,等事情忙完了,我再来拜谢。”

张经纪不再留,“那姑娘过几日过来,我必定把人给您招齐了。”

刘悦薇辞别张经纪,带着汪彩凤一起往金缕阁去。

路上,汪彩凤边走边问,“表妹,那什么大师傅,你什么时候找的?我怎们一点动静也没察觉到?”

刘悦薇对着汪彩凤笑,“表姐,我说的大师傅不是旁人,就是你呀。”

汪彩凤瞪圆了眼睛,等她反应过来后,立刻疯狂摇头,“不不不,表妹你别开玩笑,我不行,我虽然会纺线,但我的手艺做个女工还行,做大师傅就差远了。”

刘悦薇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前些日子表姐不在,我去找了东条巷子的姜婆婆。表姐可能不知道,姜婆婆年轻时手艺好的很,因她脾气大,和东家闹翻了,索性回家了。后来陆续在别家干了几年,等年纪稍微大了一点,眼睛坏了一只,就再也没出来过。我本来想高价聘请她来的,但姜婆婆说自己年纪大了,没法再干了。我再三求了她,让她收表姐做徒弟。姜婆婆说让我带表姐去给她看看,若是可以,她就收下表姐。”

汪彩凤呆愣愣地往前走,“表妹,你,你居然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

刘悦薇笑,“表姐,我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表姐脾气好,姜婆婆是个急性子人,非得是表姐这样的才能和她合得来。到时候表姐只管好生学,一边学一边回来教这些女工们。等你都学会了,丝织坊这边就给你管着。表姐不是想单独立女户,那得有宅子有田地才行。宅子和田地多贵,表姐,咱们一起好生干,争取能早日给你立女户。”

汪彩凤的眼眶红了起来,“多谢表妹,只要姜婆婆不嫌弃我,我一定好生学。人家教我本事,她打我骂我,我都能受着。”

刘悦薇安慰她,“也没有表姐说的那么吓人,姜婆婆脾气虽然急,并不是不讲道理。表姐这几日回家后多摸一摸我家里的纺线小车,我从别的丝织坊买了些线来,你多琢磨琢磨。”

汪彩凤用力地点头,“表妹放心。”

说话间的工夫,一行人就到了金缕阁。刘悦薇让云锦开了大门,招财先进去探一探。这屋子里没人住,防止有贼人摸进来。

招财在里面查看的工夫,刘悦薇看了看门口的牌匾,黑色的底框,镶了亮铜色框边,里头三个大字,看起来又气派又闪亮。

刘悦薇看得十分高兴,吩咐云锦,“等回去了我找块红布,明儿你和招财过来,把这牌匾盖起来,等开张的时候,再揭开。”

等招财把里外都看过一遍,姐妹两个才进去了。

刘悦薇把十抬小车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云锦拿干帕子跟着把小车和门窗都擦了一遍灰尘,汪彩凤拿起扫帚把院子厢房扫了一遍。

等忙活完了,刘悦薇拍拍手,“咱们回去吧。”

刘悦薇回家后先去了正房,魏氏正坐在廊下,看着丫头婆子们抱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

见女儿回来了,她问道,“可办妥了?”

刘悦薇坐在她身边,“妥了,张经纪说五天就给我招齐。”

魏氏点头,“那就好,这回我和你爹没管你,没想到你还真能一个人折腾下来了。”

刘悦薇接过花萝递过来的茶杯,“不是有爹娘在后头站着,我想办成可不容易呢。明天我准备带表姐去姜婆婆那里,再过几日,表姐还要去祭拜表婶。等人齐了,我就能开工了,争取中秋节之前就能出成品。”

魏氏笑眯眯地看着女儿,“那挺好,等你开张的时候,我给你送两个舞狮子的,热闹热闹。”

刘悦薇哈哈笑,“娘说话可要算话,我正愁开张时冷冷清清的呢。”

魏氏说笑过后又提醒她,“林姑娘的东西你可做齐了?要是都有了,你过去看看。我这里有一份添妆,你帮我带去给她。还有她要的料子,一并带过去。”

刘悦薇点头,“都做好了,这几日忙,就没顾上,我吃了晌午饭就去吧。云锦,你去把我的针线筐拿来。娘,我就不回去了,在你这里吃晌午饭。”

魏氏自然不反对,等云锦拿来了针线筐,还指点女儿怎么给刘文谦做衣裳。

“中秋节快到了,你虽然忙,也不要忘了给贤哥儿做身衣裳。”

刘悦薇手下飞针走线,“娘放心,我每天都安排的满满当当的,再不会有闲着的时候。”

这倒不假,刘悦薇这一阵子太忙了。作坊她要管,帮汪彩凤退亲,帮林檀姝置办嫁妆,还要给家里人做针线活。

汪彩凤坐了一阵子就先回去了,她要去好生研究纺线的事儿。

刘悦薇一边做针线一边问魏氏,“娘,中秋节咱们怎么过?要不要请祖母过来?”

魏氏帮女儿分线,“请肯定是要请的,但我估计你祖母不会过来。我听说,大郎已经去找过你五爷爷好几回了,总是借银子,你五爷爷家底能有多厚,你五奶奶已经很不满意了。我估摸着要不了多久,这事儿可能要闹出来,你不要往那边去。”

刘悦薇的手顿了一下,“娘,三妹妹还没说亲事呢,祖母的事儿要是闹出去了,会不会影响三妹妹?”

魏氏轻哼一声,“你放心,你五爷爷肯定不会让这事儿漏出去的,也就是内里头斗一斗,就看他们爷孙两个谁更厉害了。”

刘悦薇放下心来,“娘,我们要不要给彩凤姐姐说个婆家?”

魏氏看了她一眼,“这事儿我来操心,你不要管,好生管你的作坊。”

娘儿两个一起说闲话、做针线,吃过晌午饭之后,刘悦薇稍微休息了片刻,就往林檀姝那边去了。

林檀姝最近虽然不出门,却忙的不行,因为她再有个把月就要成亲了。

刘悦薇把自己给她做的帐子、被面等东西都通通拿了出来,“檀姝姐姐,这枕巾我托了郑家伯娘做了个边角。伯娘她父母双全儿女成双,丈夫儿子都有出息,姐姐也沾一沾她的福气。我原说让我娘做的,我娘非说她生了四个女儿才得了我弟弟,不肯动手呢。其余的东西,都是我和彩凤姐姐做的。”

说完,刘悦薇又拿出另外一个包袱打开了,“这两根金簪和两匹料子是我娘给的添妆,这一对金耳环是我送给姐姐的,这一只金戒指是三妹妹托我带给姐姐的,这几条帕子,是彩凤姐姐做的。”

林檀姝眼里有了泪意,她成亲,父亲那边一个人都没来,舅舅家来了两个人,拐弯抹角打听聘礼的事情,被她几句话打发了。

反倒是刘家,给了这么厚的添妆。

她拉着刘悦薇的手,“妹妹,多谢你。”

刘悦薇笑,“也怪我太忙了,姐姐晓得,我最近在折腾作坊的事情,不然我该多来两趟的。”

林檀姝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妹妹说哪里的话,这么多针线活,要不是你们帮忙,我做到猴年马月去了。我嫁妆里的料子,都是从你们家买的,我知道,你们没赚我的钱,都是照本钱给我的。”

刘悦薇拉着她坐下,“姐姐不用跟我们客气,庞公子和三哥好,以后咱们两个还要继续走动的。这点子东西算什么,咱们的情谊要紧。”

安慰了她几句,刘悦薇又跟着把林檀姝的嫁妆看了一边,家具是早就有了的,料子都是从刘家拿的,头面首饰有许多林太太留下的,重新拿去炸了一遍,又买了两套新的。

其余衣裳、棉被等东西,该有的都有了。

刘悦薇放下心来,“姐姐真是能干,自己都备好了,我头先还吹牛说帮忙呢。姐姐长得又好看,嫁妆又不薄,庞公子又对你好,姐姐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林檀姝粲然一笑,“多谢妹妹吉言。”

说完,她看向汪彩凤,“我听说彩凤姐姐退婚了,要我说,退了才好呢。那样的人家,万万不能去的。姐姐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可见福气在后头。我朝圣德皇后,十九岁才嫁给圣德帝,连生三子,一辈子荣华富贵,那些当初嘲笑她嫁不出去的人,后来哪个不羡慕她呢。姐姐莫担心,有我们给你看着,保管再给你说个好的。”

汪彩凤并不难过,“多谢林妹妹关心,我不急呢,我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

刘悦薇又问林檀姝,“姐姐去了庞家,这宅子怎么办呢?家里这几个人都跟过去吗?”

林檀姝犹豫了片刻,“我也为难呢。”

刘悦薇想了想,“我的意思,姐姐还是把这宅子留着,留一个人看着。等过个一二年,姐姐有儿子了,再把这宅子租出去。等姐姐回门那一日,我带着三哥和彩凤姐姐提前过来,给姐姐充娘家人。”

林檀姝的眼角又忍不住红了,“多谢妹妹给我撑门面。”

刘悦薇笑,“姐姐莫要客气,我也希望姐姐能过得更好。”

林檀姝抬手,把刘悦薇头上的步摇扶正,“妹妹真是个菩萨心肠,整日为了我和彩凤姐姐担忧。”

刘悦薇眼角也有些湿润,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啊,曾经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你们给了我温暖和帮助。

“姐姐,同为女子,我如今有父母姐妹,有三哥疼我,我希望你们都能过得好。”

三个姑娘忽然都有了些伤感,但很快又一起说笑了起来。

刘悦薇忙忙碌碌的,郑颂贤那头,却遇到了点不顺利。

这几日,他在学堂里总能听到有人似乎是故意在他耳边说些闲话,什么圣贤书白读了,和商家女定亲,满身铜臭味,什么整日往岳家跑,以后肯定是个怕老婆的。

后面的他倒不在意,我怕不怕老婆关你屁事。但前面的话,他听的很不痛快。我和谁定亲,关你屁事?我又没和你娘定亲!

别看郑颂贤中了案首,外人面前斯斯文文有礼貌的很,但骂人的话他也学了一肚子,只是从来不说而已。

二人自小就订了亲,难道就因为身份变化就要做负心贼?郑颂贤和刘悦薇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这些日子二人关系越发融洽,岂容别人这样嚼舌头根子。

他仔细打听过了,也就是两个在说。一个是冯知府家的假外甥,一个是城郊一个地主家的儿子,姓闻,在家排行老七。

这二人,都是冯知府家五儿子的附庸。这冯五郎不是旁人,正是冯四姑娘的嫡亲兄弟,二人都是一个娘生的。

那个假外甥马大郎,人称马大哈,是冯五郎的生母段姨娘娘家姐姐的儿子,背地里舔着脸管冯五郎叫表弟,那个地主家的儿子为了拍马屁,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冯五郎自然不会说闲话了,但这二人能这样说,郑颂贤觉得他肯定脱不了关系。

庞世渊和郑颂贤交好,自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师弟,上回你中了案首,冯老五只中了第三名,本来就有些不服气。你又得罪了他姐姐,如今怕是想找麻烦的。”

郑颂贤觉得有些好笑,“府试的名次是考官们定的,又不是我花钱买的。至于冯姑娘,他无缘无故口出恶语侮辱我未婚妻,我岂能当缩头乌龟。”

庞世渊笑,“说起来不过是这姐弟两个嫉妒心起,师弟倒不用过于计较。不过,这两条狗腿倒是讨人嫌。冯老五咱们动不得,打一打狗腿还是可以的。”

郑颂贤看了庞世渊一眼,“师兄这话,正合我意。不过,也不能无缘无故打他们,他们传闲话,也没指着我的鼻子说。都说有揽财的、有揽事的,没见过揽话的。”

庞世渊想了想,“师弟不用急,这想找由头,还不是多的很。他们两个,不足为虑。”

郑颂贤只得按下,他总不能去跟那两条臭虫骂架。

可巧,当天下午,吴先生课堂上讲课,说到兴起之处,看了一眼底下的学生,这一看,立刻发现马大哈正在打瞌睡呢。吴先生心里有气,这个学生是冯知府亲自找他说了好话塞过来的,但于功课上头却愚笨不堪,又不肯用功,也不知过来是为了什么,平白占了他一个名额,让外人诟病他平日的清高都是假的。说什么不畏权贵,还不是收了冯知府家小妾的外甥。

吴先生放下书本,叫了马大哈的名字,马大哈还在点头呢。郑颂贤正好坐他后面,抬脚踢了他的屁股一下。

马大哈惊醒,“哪个王八蛋踢老子屁股?”

学堂里顿时哄笑起来,吴先生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郑颂贤也不计较,赶紧对马大哈说道,“马师弟,先生叫你呢!”

马大哈看了郑颂贤一眼,那意思是你休想骗我。

郑颂贤不再说话,低头翻书。吴先生在台上又叫了马大哈的名字,他这才站了起来。

吴先生问,“我刚才说的那段话,你替我解一下。”

马大哈傻眼了,他刚才打瞌睡呢,先生说的什么话他岂能知道。他支支吾吾半天,忽然,从后面递来张纸条。

马大哈眼睛一亮,姓郑的好歹中过案首,总不会错的。

马大哈对着那纸条,叽里呱啦一顿说,吴先生越听越生气,这明明就是反着说的。

他把教鞭一摔,“朽木,朽木!”

马大哈一听不对,立刻狡辩,“先生,是郑颂贤让我这么说的!”

吴先生更气了,“遇事只知推诿,毫无君子风范。他人助你,即使事不成,也该心怀感激,岂能怪人。你的心胸到哪里去了……”

吴先生把马大哈一顿痛骂,虽没带一个脏字,却骂的马大哈羞愤难当,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来这里本来就是请了段姨娘帮忙,段姨娘在冯大人面前使了多少力气,才说动吴先生这块臭石头,把他塞了进来,今日被骂的这么厉害,要是被家里长辈知道了,他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都是姓郑的坑害他,不光踢了他屁股一脚,还故意反着解答先生的垂问!

马大哈在心里诅咒郑颂贤,但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今日他是丢人丢大发了。连冯五郎都觉得脸上无光,谁不知道马大哈是他的表兄。他平日里自持是知府家的公子,身边有两个附庸也不错,至少他不方便说的话,有人帮他说。

吴先生骂了马大哈一顿,把他赶到门外站着,让他醒醒神,省得再打瞌睡。

等下午下学后,郑颂贤和庞世渊走在一起。出了吴先生家没多远,他们就被拦住了,正是马大哈和闻老七。

马大哈问郑颂贤,“姓郑的,你何故坑害我?”

郑颂贤笑,“马师弟,我好心助你,怎么是坑害你了?”

马大哈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先生问的那个问题,因我没听见才不晓得如何作答,若是我听见了,何须你帮忙。你既然帮忙,以你的能力,怎么会答非所问,你定是故意的!”

郑颂贤收敛了笑容,“我好心成了驴肝肺,也罢,以后你再遇到难处,我只好袖手旁观了。”

闻老七在一边小声插话,“郑三郎,你装什么呢,你就是故意的。”

郑颂贤眯起眼睛看着他,“我就是故意的,你奈我何?”

马大哈顿时火起,“郑老三,你不愧是娶了个商家女,和你那岳家一样,满肚子奸诈,以后就算考上进士做了官,也是个赃官!”

郑颂贤听他口出恶语,先看了一下四周,这是个僻静的巷子,没有人。

他看了一眼庞世渊,庞世渊点点头,二人一起突然上前,拉住马大哈就按在地上,然后一顿痛揍!

闻老七吓傻了,他平日里就只会跟着动嘴皮子溜须拍马,什么时候真打过架。且他长得瘦小,真打起架来,头一个吃亏。他之所以跟着冯老五,就是因为他是知府家的儿子,成了他的跟班,就不会有人欺负他了。

别看学堂里都是学子,争斗的也厉害。庞世渊和郑颂贤读书都好,二人联手,在学堂里轻易不会有人招惹他们,谁知这回郑颂贤就和冯老五对上了,他们两个作为马前卒,自然要冲到前头了。

这两个人惯于使用那些妇人手段,背地里传闲话,说三道四。郑颂贤忍了好久了,今日找到了机会,再不肯便宜了他,拳拳到肉,掌掌带风。

马大哈平日里娇生惯养,哪里是郑颂贤二人的对手,被揍的吱哇乱叫。他痛的狠了,大叫起来,“闻老七,还不来帮忙!”

闻老七哆哆嗦嗦过来,“庞师兄,郑师兄,别,别打了,再打就打坏了。”

郑颂贤没理他,低头只管打。郑颂贤和庞世渊不打他的脸,专挑不能见人的地方打,让他有苦说不出。等打的手痛了,郑颂贤学刘悦薇掐他,挑那肋下软肉和大腿根的细皮,捏起来一转,疼的人冒泪花。

他掐起来可不留情,马大哈自然不会觉得享受,只觉得像无数根针扎的一样。

郑颂贤一边打一边骂他,“再让我听见你背后说我岳家一句闲话,我把你门牙敲掉。我岳家是商家怎么了,我们堂堂正正做买卖,又没靠着把女儿送给人家做小婆发家,你都不丢人,我怕什么!”

段姨娘给冯知府做了妾,她兄弟姐妹都跟着升了天。冯知府来青州,他们都跟了过来,继续做人上人。

打了一阵子后,郑颂贤松开了他,庞世渊也跟着起身。

马大哈张嘴就骂,“郑老三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明年院试分到臭号,我诅咒……”

话还没说出口,郑颂贤一把拽起他的腿,脱下他的鞋子扔了,然后迅速脱下他的袜子,一把塞进他嘴里!

“呕……”

虽然是自己的袜子,马大哈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庞世渊看了旁边吓的哆哆嗦嗦的闻老七一眼,闻老七腿一软,差点趴下。庞世渊是吴先生的得意门生,明年就要去参加秋闱考举人,在学堂里威信很重,吴先生也非常信任这个大弟子。

庞世渊拍了拍闻老七的肩膀,“闻师弟,你爹娘生了六个姐姐才得了你,你不要让父母失望,好生回去读书吧,别跟着着这人瞎胡混了。”

闻老七吓得点头,“庞师兄,我,我晓得了。”

庞世渊拉着郑颂贤走了,留下马大哈继续在那里呕吐。

走了老远,庞世渊忽然扶着墙哈哈大笑了起来,“师弟,师弟,马大哈的袜子真臭!”

郑颂贤也忍住不笑了,“看起来人五人六的,没想到是个臭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