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
绮窗小屋内, 掌珠在男人肩头剧烈挣扎。
萧砚夕瞥见里屋的胡桃木床,大步走过去,将人扔在上面。
掌珠爬起来就要跑, 被男人勾住细腰,压在被褥上。
男女力气悬殊。掌珠已不是第一次吃亏。但这一次,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也是第一次发狠地挣扎。
萧砚夕抓住她胡乱挥舞的小拳头,按在枕头两侧,狞笑道:“欲擒故纵, 嗯?”
哪次要她,她不是乖乖就范?这次怎么了, 矜持上了?
掌珠在男人身下动弹不得, 气得小脸煞白, “殿下贵为太子,却再三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萧砚夕俯身,薄唇贴在她耳畔, 吹了一下她鬓角的绒发,罕见的讲起了荤话:“孤就好这口,越是手无缚鸡, 搓揉起来越舒服。”
掌珠被他的话震到,讷讷看着他。这人是太子萧砚夕?流里流气的语气与地痞有何区别?
萧砚夕咬了一下小姑娘软软的耳垂,舌尖一扫, 听得一声细碎的颤音。
小姑娘害怕了。
萧砚夕不管她害不害怕,玉指勾住她裙带,稍一用劲,“让孤看看, 伤了哪里。”
掌珠空出一只手,想都没想,朝他那张尊贵的脸掴了过去。
萧砚夕徒然扼住她手腕,凤目淬了一层冰碴,“想打孤?”
掌珠咬唇不语,眼尾渐渐染红。自从遇见他,没有感受到皇家的恩泽,唯有无尽的恐惧和难过。
竹篮打水一场空后,她放下了。不再奢求崽崽,只想陪在父亲身边,安安稳稳度日。可他偏不放过她。
又是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萧砚夕觉得刺眼,松开她手腕,覆在她手背上,贴近自己的脸,“要真气,给你打一次。”
“......”
男人眼底有戏谑,有嘲笑,有猖狂,唯独没有真心诚意。也笃定她不敢打。
打了太子,等同于打了皇家的脸面。胆儿比鼠小的小东西,敢他打?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在灯火昏暗的室内,打断了男人的思绪。
可以说是被打懵了。
待反应过来,男人的脸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阴沉下来。
掌珠打完人,紧紧闭上眼睛,像是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头一扭,侧脸对他,像是在说,“你杀了我吧”。
从小到大,萧砚夕只被人打过两次。一次打了臀,一次打了脸。罪魁祸首都是身下这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萧砚夕掐住她脖子,“本事越来越大了,嗯?!”
掌珠呼吸不顺,掰扯他的手,尾指碰到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显然,她惹怒了他。
直到把小姑娘掐得脸色通红,萧砚夕才松开手,狠狠揉了一把。
掌珠皱下眉,环住胸前,疼得弓起身。
萧砚夕顺势将她翻转过去,压在她的后背上,单手穿过她肚子,迫使她跪在床上。修长手指拂起裙裾。
掌珠觉得羞耻,却挣不开,耳畔传来玉带掉落的声音。她捂住脸,不争气地哭出声,呜咽如同受了欺负的小兽。
听得哭声,萧砚夕忽然停下动作,单手撑在床边上,另一只手绕到前面,掌握绵软,发着气音:“还委屈上了,打孤时怎么没想过后果?”
掌珠咬住贝齿,两朵红云在颊边绽开。
男人扯下她足袋,抚上滑腻的小脚,“再不乖点,当心脑袋不保。”
“殿下说过不会杀我。”
“......”
掌珠扭头看向身后的男人,见他眉眼含春,颤了下睫毛,“殿下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了吗?”
萧砚夕轻笑,加重劲道。
掌珠低头哼唧一声,倒在床上。
萧砚夕靠在床柱上,长腿横在床边,淡漠道:“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进宫还是消失?”
掌珠趴在床上,捂住胸口,盱睢着他。
萧砚夕与之对视,凤眸罕见的流露一丝认真。轻飘飘的,不易察觉。
在感情上,他一直是个没有心的人,也不愿付出真心。甚至,不愿意多花时间在这上面。自小,他就知道恒仁帝不喜欢他这个独子。若非闵贵妃无法生育,他根本不会来到这个世上,更无法坐上储君之位。每次瞧见恒仁帝深情款款望着闵贵妃,他就觉得可笑。
后来,闵贵妃病逝。恒仁帝不顾江山社稷,抛却红尘,令人唏嘘。
身为君主,肩负江山社稷,最是碰不得“真心”。可此刻,他想将床上的小女人留在身边。试着去宠她,感受男女之欢,感受恒仁帝对闵贵妃的痴恋,潜移默化地去释然、去原谅。
可床上的小女人不识好歹,不愿进宫侍君。本该嗤之以鼻,拂袖而去。却别扭着纠缠上来,还要再给她一次机会。
这是自己吗?
萧砚夕有些迷茫。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掌珠坐起来,越过他就要下地。
萧砚夕一把扣住她,把人扯到腿上,扣住她的后脑勺靠向自己,“说,愿不愿意进宫?”
龙涎香逼人,掌珠推搡几下,“我不愿意。”
话落,明显感觉到男人的手臂僵在她背上。
两人静静对视,相顾无言。
半晌,萧砚夕推开她,跨下床,整理好衣冠,头也不回地离开。烛火映在他挺拔的背脊上,看起来很不真实。临到门口时,脚步稍顿,随即跨出门槛,大步离去。
罢了,情.爱这玩意,不属于他。
掌珠愣愣瞧着门口,心里说不上是何感觉。
*
张怀喜那边抓到两名刺客,连夜带回西厂审讯。三更时分,他带着宋辰昭的证据,以及刺客的供词来到东宫,“启禀殿下,鲁王杀害茺州牧一案,证据确凿。奴婢斗胆请命,携西厂缇骑赶赴茺州,押解鲁王回京审讯。”
萧砚夕坐在大案前,凝着手里的供词,半垂眼帘,遮蔽了眼底的冷芒,“准了。”
张怀喜心中一喜,办了这桩大案子,就能踢开司礼监那几个老东西,稳坐掌印太监一职了。
萧砚夕看出他的小心思,懒得道破,摆下手,“孤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即刻启程,不得耽误。事成之后,来跟孤邀功吧。”
张怀喜跪地磕头,“奴婢不求其他,只求常伴君侧。”
野心不小...萧砚夕哼笑一声,不过,他喜欢有野心的人。
张怀喜告退后,萧砚夕推开窗子,望着庭院内的巨型香樟,不知在想什么。
守夜的宫人低头走来,“殿下,凌大人前几日染了风寒,一直未愈,却坚持上下值,奴婢怕她支撑不住,劝了几句,她听不进去,还不让奴婢告诉殿下。”
萧砚夕拢眉,“可让太医瞧了?”
“瞧过了,也吃了药,就是不见好转。奴婢今儿瞧着,好像加重了。”
凌霜是自己恩人的孩子,自小生活在东宫,萧砚夕没理由对其不管不问。
“去看看。”
*
凌霜官职不高,却是太子近臣,住在东宫一个不起眼的院子里。萧砚夕几乎没来过这里,都不知这里还种了另一棵香樟树,只是品种及不上正殿的十分之一。
“咯吱。”
宫人推开房门,对着昏黄的里屋喊道:“凌大人,殿下来看你了。”
仅过须臾,里屋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凌霜披着一件雪白外衫,小跑出来,跪在门口,“臣恭迎殿下。”
萧砚夕站在门外,伴着一缕缕寒风,腰间玉佩随风摇曳,“既病了,不必行礼。”
凌霜站起身,局促道:“殿下...怎会过来?”
萧砚夕没回答她的话,温淡问道:“听说你病了?”
“没有。”接触到男人狭长的眸子,凌霜垂下头,改口道,“染了风寒,不打紧。宫人多嘴,让殿下费心了。”
说来也怪,平时面对太子,凌霜能做到心静如水。哪怕是与之共事,也能做到从容不迫。可夜深人静的相处,多多少少令她无措。
萧砚夕瞥了一眼她的脸色,“既然没好利索,就告假几日。明日起,不必去詹事府执勤。”
“臣没事儿......”
萧砚夕打断她,“按孤说的。”
凌霜低下头,“诺。”
一阵鸦啼在静谧中显得突兀,萧砚夕睃了偏院一眼,叮嘱几句,转身没入黑夜。
凌霜这才抬起头,看向月亮门方向。宫人手里的风灯,成了照亮男人身影的唯一光亮。而这抹光亮,映入了她的眼眸。
——殿下,你每次回眸,都会发现,我就站在你身后,不离不弃。
萧砚夕回到寝宫,照旧沐浴更衣,此时离早朝还有一个半时辰,勉强还能小休一会儿。他挥退宫人,走进寝殿,侧躺在架子床上。
混混沌沌间,脚边传来动静。他向来睡眠浅,蓦地睁开眸子。
一名身着单薄纱裙的女子卷缩在床架,盈盈地看着他。
萧砚夕没有立即叫人进来,而是坐起身,眯眸凝着对方。
女子见他没有动怒,稍稍大了胆子,隔着锦衾,爬上他的小腿,声音娇媚入骨:“奴婢是坤宁宫的大宫女锦绣,奉皇后懿旨,前来侍寝……”
萧砚夕对她有些印象,此女知分寸,懂进退,深得皇后器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然而,衣衫之下,竟是如此妖娆。
就不知,此等姿色,能否迷了君心......
看着眼前的女子,萧砚夕眼前闪过掌珠的小脸,登时心生烦闷,勾唇一笑,语调不明,“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