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很多人诞生的地方, 很多人痛恨的地方,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那是八年前的故事了。在那个时候的实验室,里面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在为了人类的明天而奋斗。他们偶尔触碰着禁忌, 研究着异能力出现的方法,给突然出现异能从而让生活变得一塌糊涂的人帮助, 让他们重新回到原本的社会。甚至于他们还会教导拥有异能的小孩子应该怎么做, 帮助他们了解、控制自己的能力。
直到一个构想不知为何, 也被所有人忘记了是被谁提出——
如果说能够让普通人也拥有异能力,以此作为研究会怎么样呢?人类真的只能拥有一个异能么?能不能,可不可以, 拥有第二个?
有人提出了反对,认为这是对人伦的蔑视,有人认为可行, 因为这是对全人类的进化。前者无法改变后者的思想,就这样在一个普通而平凡的日子里, 曾经温馨的研究所变了。
它拆分成各个小组,分布在各个不同的地方, 启动不同的计划开始了他们的研究。不同的地方“制作”出了不同的类型,以神明为名的异能人形体,以研究为名的克隆人,以无敌为模板的超能力者,还有以伤害异能为最高优先级的, “兽”。
“我和一方君,中也,还有被礼司和流君救出去的中岛君, 其实……怎么说呢, 都应该是从这个地方来的吧。”
捧着琉璃帮忙泡好的奶茶, 御坂妹妹笑起来的样子很灿烂,同样也不见有什么悲伤的情绪:“没错哦,我是复制人,克隆人,随便大家怎么称呼都可以。我是最后之作,最后一个‘复制’人。”
“在你之前的那么多人——”
“我也没想过你会太迂回,但也没想过你会问的这么直接。”
一方通行瞥了眼问问题的宗像礼司,略有些似笑非笑地:“在她之前大约还有两万个左右吧,大部分都被我杀了,连死亡也会被用于实验数据记录和一些别的研究。剩下的送到各个研究所,国内的国外的都有,死了大半。当然,全死了也不是没可能。”
“……”
“……”
“一万个,所以八年下来,也就是平均每天三个多一点。”
坐在椅子上把自己整个人都蜷缩起来,比水流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太天真:“一共有两万个御坂妹妹,到御坂妹妹,我是说,最后之作才结束了这样的研究……琉璃,你们有看到别的御坂妹妹?”
“有些还活着。”
琉璃瞥了眼没敢看她的一方通行,叹了口气后还是决定补充自己看到的东西:“其中一个带着眼罩的,送了我一个结晶。”
“哦,她啊,那应该是19090,她总是会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一方通行嫌弃地开了口,然而目光却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她们中的大部分活不过这两年,这种时候杀和不杀,都没有什么意义。”
“但毕竟也是‘御坂妹妹’,怎么可能会忍心下手。”
太宰治轻轻笑了笑,看向比水流与宗像礼司时总算是表情活泼了许多:“那么你们两个呢?流君在研究所里干什么?还有礼司,原来我们都去了一个地方,你只帮了流君,我们的同学爱都没有了。”
“是比水先找的我,我也没想到你们也接了。”
嫌弃地拍了拍被太宰治扯住的衣角,宗像礼司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我们的任务是找到异能是‘撕裂他人异能’的被研究者,现在人应该是在心老师那边接受治疗,关于记忆要不要消除这点还在讨论,等以后八成也会来异高。”
给每个人再续了一杯茶水,宗像礼司平静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拿着杯子的手还是有些抖。他一路护着比水流开着屏障,异能透支得极其严重:“这里确定安全么?”
“安心哦,我这里可是非常安全的。”
从门口走进来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下意识摆出攻击姿态的少年少女们,看到太宰治明显有些嫌弃又无奈的目光瞬间又变得哀怨起来:“太宰君,怎么可以这么看着我啦。”
“嘛,毕竟心老师每次提到森先生都是这种表情,习惯了。”
看到森鸥外的模样太宰治歪了歪头,声音愈加随意起来:“不过在安全问题上确实可以相信森先生的,安全上肯定没有问题。”
“那么我们拆了个实验室也没问题?”
“当然没有,毕竟……是‘那个’实验室嘛。”
森鸥外带着些许意味深长,在看到一方通行愈加警惕的模样时眼神里划过一丝诧异:“哦呀,这不是一方君么?好久不见,看来身体很健康嘛。”
“森医生,好久不见。”
“还有御坂妹妹,看来你们两个过得……不错?”
后面不错的两个字让御坂妹妹的笑容再度灿烂了一些,甚至于还很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哦,御坂和一方君过得很好。”
“这样么,那么这样我就,安心了。”
带着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少女们,森鸥外索性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所有人开口:“阿心让我搭把手而已,我欠了她人情,不用太在意的。倒是有人,我想聊聊可以么?”
穿着黑色风衣的港口Mafia首领眼神划过每一个人,盯着琉璃本想开口却又还是叹了口气,转头对着中也笑了:“中也君,等到毕业后有兴趣来我这里么?”
“没兴趣。”
“……”
宗像礼司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笑容,看着主动漂浮到他手边的茶杯拿起后喝了一口。琉璃直接笑出声,看着委屈巴巴的这位港口Mafia首领举起了杯子:“抱歉啊森先生,我们家中也不愿意。”
“如果是琉璃酱的话,我也很愿意你来的哦。”
“不了,以前……”
刚说完两个字时琉璃瞬间反应过来,感觉到比水流若有若无的目光时硬生生把这句话彻底给塞了回去。
她现在怎么会这么不警惕了?
“那我也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明天我会送你们回东京。”
注视着森鸥外离去的背影,琉璃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脸上多了点苦笑。她现在的警惕心这么弱,是不是也能说明一点。
“和你们待在一块,真麻烦。”
“诶?琉璃酱讨厌和御坂妹妹坐在一起么?”
“这个倒不是。”
看着脸上有些伤心的御坂妹妹,琉璃顶着一方通行杀人般的目光伸手,轻轻地帮她顺了一下头发:“我只是觉得……”
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能够流露出更多的,自己从未有出现过的“自我”。这种感觉很奇妙,却又让她觉得格外有种“幸福”的感觉。
森鸥外给他们安排的地方是个安全屋公寓,除了奴良陆生因为奴良家事务从北海道又跑到京都去了以外,一年级组几乎可以说是全员到齐。等到分配好房间,琉璃抱着胳膊站在房间里看着仿若下一秒就要撕了她的一方通行,笑眯眯地举起手指晃了晃:“不可以哦一方君。”
“为什么?”
“因为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女孩子,两个女孩子睡一个房间理所当然吧?啊,难道说一方君要和我也一个房间?”
“那五条老师会把你——”
太宰治看着两个人同时瞪过来的表情,满脸无辜地给自己接了一杯水:“人家就出来喝个水。”
“呵,算了。我会留在客厅,有事喊我。”
“好!今天和琉璃睡,一方君晚安。”
御坂妹妹格外兴奋地抬起手,跳到床上去之后几秒钟就迅速陷入安眠。看着她睡得四仰八叉的模样琉璃轻轻笑了下,躺下后拿起手机看着上面又开始多出来的消息轻笑。
黑暗的房间里有着小姑娘浅浅的呼吸声,手机的屏幕光线已经调到最暗,上面一条一条的消息让琉璃看得有些眼花缭乱。五条悟发来各种各样的图片,吐槽抱怨,偶尔夹杂在其中的“以前”却又特地标大,完全不会有什么一不小心就错过去的可能性。
这个人——
仿佛是知道她结束了一切有了空闲,从手机屏幕上弹出的通话邀请让琉璃略微坐了起来,同时利落地按下静音图标以免打扰到御坂妹妹。盯着通话邀请上的名字,琉璃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站起来按掉电话打开房门,看着客厅里百无聊赖的一方通行撇了撇嘴:“行了,你去吧。”
“怎么?有人找你来了?”
“没,你们都比我小,没有让你留下守夜的道理。”
死死地盯着眼前表情平静的少女,一方通行突然翘起腿,笑得更加恶劣起来:“得了吧,小杉琉璃你现在的谎言真是越来越拙劣了。”
“哦,你不要那我回去睡了。”
“……喂。”
看着眼前还没走出两步的小杉琉璃,一方通行站起来狠狠地咬了咬牙,看到她回过头笑笑容满面的模样抬起脚往房间走去:“可以,算你狠。”
“所以不感谢我一下么,一方君?”
听着回应她的关门声琉璃也不生气,坐在沙发上时看着已经变成未接通的通话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切换页面就看到了弹过来的第二条通话邀请。
故意顿了一会儿琉璃才慢吞吞地点开,把手机放到耳朵边上时抬头看向了安全屋的窗外。夜空中繁星点点,或许是因为很晚了,外面除了灯光以外也没有什么人家还亮着灯。再加上安全屋周边本来就很安静,她就算不说话也能听到从对面传来的呼吸声。
本来说好的“不会说话”,现在又松口接了电话,琉璃皱起眉头,觉得自己就应该再晾晾这家伙。
然而对面也是一样安静,没有人先开口,也没有人能够听到对面的响声。然而放在耳朵边上的呼吸却愈发清楚,就如同五条悟真的在自己边上一样,让琉璃整个人重新又再放松了下来。
只是沉默在两个人之中也不会显得尴尬,这样的状态……
最后还是她轻叹了一声,主动开口打破了这种沉默:“你怎么知道我这里已经结束了?”
“我去问心小姐了嘛,心小姐一直都不可说,我烦了她好多次她才肯告诉我的。”
对面的反应格外速度,同时似乎也为了配合自己压低了声音,有点像真的是在邀功一般开口。不过听着五条悟的声音再想想自己身份牌上的“五条琉璃”……心小姐,您可真是辛苦了。
“琉璃。”
“什么?”
“我现在就在横滨哦,在一个距离你很近的地方。”
拿着手机的银发男人侧头看着对面公寓的某一扇窗户,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哪怕带着眼罩也能够感觉到他愉快的心情:“如果我说‘我现在在看着你’,你会生气的对吧?”
“……”
“可就算你生气,我也还是很想到你身边。”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对一个人开口,但是这种第一次却并不让人觉得无奈,反而很是有种获得了什么的愉快感觉:“你想问什么问题,我都会回答。同样的,你想知道什么,我也全部都会告诉你。”
握着自己的手机看向窗外,琉璃慢慢地歪了歪头,像是有些不解。沉默重新笼罩在两个人的对话中,呼吸的声音代替了话语,一点一点浸满了两个人的世界。
【你还在生气?】
“嗯,还在生气。”
【为什么会生气?】
“……”
【因为你喜欢他,所以你生气了,对吧?】
琉璃抿了抿嘴没有回答,眼神落在了客厅里的茶几上,似乎是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
【那么你现在,已经拥有了爱之一。】
之一?
【是的,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