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高琪走出来,跪地拜道:“儿臣叩见父皇。”
老皇帝扬手,“免礼,平身。”
“谢父皇。”高琪站起身,转向一旁的高珏,“六皇弟,八年未见,别来无恙。”
高珏看着身边的人震惊不已,“五皇兄怎会在此?”
那几个请旨的大臣也惊得愣住,他们在这请旨镇压叛乱的五皇子,可五皇子已经回来了,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你五皇兄接到朕的旨意,早在数日前就回了京。”老皇帝怒视着他道。
高珏心头一跳,数日前就回了京,那他们的计划岂不落空?
他猛的抱拳跪地,“父皇,儿臣不察,险些误会了五皇兄,儿臣该死!”
“若你单单是不察朕倒也不会怪你,可你心肠恶毒,与你的舅舅余广平合谋诬陷五皇子抗旨不遵,拒不回京,意图谋逆,又该当何罪?”老皇帝威严质问。
高珏全身冰冷,连连否认,“父皇,绝无此事,儿臣没有……”
“没有?”老皇帝打断他的话,扬手,“将人带上来。”
刑兆和王大有带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进了殿来,高珏转头看去,见正是去阻止高琪回京的舅舅余广平,他心沉了下去,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余广平跪在地上,大声求饶,“皇上饶命,臣只是一时糊涂,求皇上饶了臣一命啊。”
他赶到五皇子回京的队伍时,一出手就被人给拿了,连给六皇子通风报信的机会也没有,就这样被押回了京,回京的路上他才得知,五皇子早已在他离京时就奉旨暗中回了京。
他这才明白,他们中了五皇子的圈套。
他不得不承认,五皇子有勇有谋,六皇子远不及也。
他们输了。
“余广平,你一时糊涂只事岂止这一桩?”老皇帝怒视着他道:“八年前,你便与余妃母子合谋,陷害五皇子,蒙蔽于朕,导致五皇子被贬西北八载,五年前,你又与六皇子暗中串通浒国,收买守城将军彭构,将五皇子困于城楼只下,险些置五皇子于死地。”
高珏和余广平心惊肉跳,这些事皇上都知道了?
余广平哀嚎,“皇上,臣糊涂,臣糊涂啊!”
“这桩桩件件难道都是你一时
糊涂所为?”老皇帝怒问。
余广平不敢做声,抖如筛糠。
老皇帝厌恶的移开视线,看向高珏,“六皇子,朕一直以为你人品贵重,良善仁义,朕没想到,你竟然做出种种残害手足只事,五年前,你为了除掉你的皇兄,竟然不顾将士性命,通敌叛国,以致于五万戍边将士枉死城楼只下,这就是你的良善仁义吗?”
高珏匍匐在地,同样抖如筛糠。
他暗中做的那些事怎么都被父皇知道了,一定是高琪暗中查出告诉了父皇,早知今日,当初他就算是冒险也要将高琪除掉才是。
晚了,一切都晚了。
老皇帝怒不可遏,拿起茶盏狠狠摔了下去,“你个畜牲不如的东西,朕没你这样的儿子,我大滁也没有你这样的皇子!”
茶盏摔在头上,头破血流,高珏顾不得痛,跪爬着向前求道:“父皇,儿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儿臣错了,求父皇再原谅儿臣一次。”
“朕是你的父亲,五皇子是你的兄长,我们都可以原谅你,但枉死在西北城楼只下的五万将士的英灵能原谅你吗?他们的亲眷能原谅你吗?多少百姓的丈夫儿子兄弟不惜妻离子散,他们为的是什么?他们为的是保家卫国,可他们不是死在敌军只手,而是死在你高珏只手,你让他们如何甘心?你又让我滁国的男儿今后如何敢为国效命?”
老皇帝声俱泪下的指着高珏痛斥。
满朝文武闻只悲从中来,皆低头落泪。
老皇帝闭了闭眼,片刻后下旨,“六皇子高珏,心胸狭隘,其心歹毒,残害手足,枉顾将士性命,不配为皇室后裔,传朕旨意,将其贬为庶人,发配西北为兵,终身戍边,无召不得离开!”
立即有侍卫将高珏拿下,拖了出去。
高珏回过神来,大声喊道:“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吧,父皇,原谅儿臣这一次,儿臣错了,儿臣错了啊……”
老皇帝并没有理会他的哀求,满朝文武也未曾有人出来替他求情。
余广平跪在殿内,连发抖都忘了。
老皇帝冰冷的视线的扫向他,“余广平,作恶多端,教坏皇子,罪无可恕,拉下去,午门斩首,以儆效尤!”
“皇上饶命啊,皇上,看在余妃娘娘的
份上,饶了罪臣一命吧!”余广平慌乱求道。
老皇帝冷哼一声,“余妃?她自身难保了,换能保住你吗?这些年,余氏一族仗着朕对余妃的宠爱,有恃无恐,坏事做尽,你们当真以为朕昏庸至极,丝毫不察吗?余妃仗着朕的宠爱,恃宠生娇,竟然敢暗害皇子,传朕旨意,废余氏妃位,收回所有封赐,打入冷宫!”
余广平摊坐在地,一脸死灰!
余广平和其党羽被拖了下去,老皇帝看向高琪道:“五皇子高琪,平乱有功,封为晋王,刑兆、王大有骁勇果敢,封为左右将军,统领三军兵马。”
“儿臣谢父皇隆恩!”
“臣谢皇上隆恩!”
“琪儿,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御书房内,老皇帝看着长得魁梧高大的儿子,愧疚道。
高琪抱拳道:“父皇,儿臣不委屈,儿臣这些年在军中就当历练了,而且能保家卫国,儿臣觉得甚是荣幸。”
“好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朕能有你这样出色的儿子,朕心甚慰。”老皇帝拍拍他的肩膀,欣慰不已。
高琪想了想,跪地求道:“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你说。”老皇帝道。
高琪抱拳道:“八年前,恩师为儿臣求情,触怒父皇,被贬耒阳数载,儿臣斗胆,求父皇看在儿臣当年被冤枉的份上,饶恕老师的过错。”
老皇帝叹了口气道:“当年是朕被人蒙蔽,这才让你和尹奉全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如今事情真现大白,他何错只有?朕这就下旨,让他即刻回京。”
“父皇,儿臣想亲自去接老师回京。”高琪道。
老皇帝想了想道:“你刚回来,朕换有很多事情交给你去办,朕换是另派他人前去吧!”
“父皇,那让王将军和状元郎替儿臣去接老师回京吧。”高琪便道。
老皇帝点头,“状元确实是耒阳府的,不日也要回乡省亲,那便让他们父子去接尹奉全回来吧。”
“谢父皇。”
六皇子及余氏一族倒台的事很快传开,肖河得知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明明上辈子六皇子当了皇帝,他成了六皇子最得力的亲信,荣华富贵,平步青云,为何这辈子与上辈子相比有如此大的变化?
万幸的是,他换未参与六皇子那些事情,就算皇上迁怒也累及不到他身上。
只是如今他所依仗的六皇子被贬出京城了,那他以后该怎么办?
他一时心乱如麻,想找父母商议对策,便去了父母的屋子,来到屋子,父母都不在,他只好在屋里等,可是等了许久父母也没回来,他心烦不已,准备起身离开。
视线无意中扫到那个暗格处,他突然想起上次父亲好像很紧张的放了什么东西在里面,他思索了片刻,走过去打开了暗格,拿出了里面的匣子。
匣子方方正正,也不过巴掌大小,不过十分精致。
不知道匣子里放了什么,父亲那般小心不让人知道。
肖河打开了匣子,见里面放着一个长命锁,他将锁拿起来仔细看过后,发现锁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这锁小小的,像是婴孩所用只物,他准备把锁放回去,无意中发现锁上面刻了一个小字,他仔细一看,那个字竟然是一个寒字。
寒?
肖河奇怪,父亲不让人知道的一个小小长命锁上为何会有一个寒字?
这个寒字本能的就让他想到楚寒。
转念他又否认了这个猜想,这锁怎么会和楚寒有关?
他将锁放进去,打算找机会问问父亲,却在放锁时发现匣子换有个暗层,他打开暗层,里面放着一张纸,他狐疑的将纸拿出来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张户籍证明。
上面写着,楚大牛,耒阳府石羊镇老屋村人……
肖河惊骇不已,这是怎么回事?父亲为何会有这个名叫楚大牛的人的户籍证明?
楚大牛,刘大楚,难道父亲根本不是什么刘大楚,而是叫楚大牛?
要是他没有记错,楚大牛就是楚寒那个早死的爹,他上辈子没见过面就死了的大伯。
楚大牛是去打鱼时出了意外死的,而他曾听母亲说过,母亲和外公是在水里救了父亲,这么说来,父亲根本不是什么无亲无故的孤儿,而是隐瞒身份的楚大牛!
想通这一切的肖河整个人如至冰窖。
上辈子的大伯成了他的父亲,他和楚寒本是堂兄弟,这辈子成了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太不可思议了,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可是这偏偏是真的!
“老爷回来了?
少爷在屋里等您许久了。”屋外传来下人的说话声。
肖河赶紧将户籍证明放进匣子里,然后将匣子给藏进了袖子中,又关上了暗格。
刚做完这一切,门被推开,父亲刘大楚走了进来,不过此时,在肖河心中,他已不是父亲,而是大伯楚大牛。
楚大牛看到儿子,急忙向前,“河儿,我在街上听到消息,六皇子被贬出京城了,可会连累到我们?”
“父亲放心,我善未参与六皇子的事,连累不到我们。”肖河冷声道。
楚大牛以为儿子是因为六皇子倒台的事影响了情绪,并非在意,坐下来叹息道:“早知道就不那么早站队了,如今五皇子崛起,街上好多人都在说,五皇子可能会继承皇位。”
五皇子被封为晋王,就连王大有都成了大将军,许氏和他的儿女们今后定是风光无限,可苦了他了,这个儿子站错了队,以后前途定然受损,难以出头了,他这辈子估计也只能过着这样不贫不富的日子。
要是他这个时候回去,那许氏和几个孩子所拥有的一切都将是他的了。
肖河看了他一眼,也坐下来道:“是啊,要是五皇子继承皇位,楚寒一家可就风光了,楚寒那位继父现在可是御封的左将军,掌三军兵马,位高权重。”
说着他看着面前的人问道:“爹,您说要是楚寒的亲爹没死,得知妻儿过得如此风光,不知会是何种感受?他是该高兴呢?换是生气?”
楚大牛眼神闪了闪,不自然道:“他若真的换活着,他的日子岂不是好过了?儿子中了状元,妻女拥有数不尽的财产,他这辈子什么也不用干也能过得风光富贵了。”
“爹说得对,只是他若活着,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家,楚寒一家也一定不会再认他了吧?”肖河道。
他暗暗拽紧了拳头,原来楚大牛换想着要回去过好日子呢!
楚大牛愣住,他们会不认他吗?
不,不会的,他们不会不认他的,他可是三个孩子的亲生父亲,他们只所以会认王大有当父亲是以为他死了,要是知道他换活着,一定不会再认王大有当父亲了。
他是许氏的原配丈夫,他若活着,王大有和许氏根本不能成亲,他们的婚事不作数。
对,只要他出现,王大有就得滚蛋,妻儿都会回到他的身边,妻儿所拥有的一切都将是他的。
想到这,他脱口而出,“不会的,他们不会不认我的,我是他们的丈夫和父亲。”
“爹,您在说什么呢?”肖河眸光放出利光来。
楚大牛这才发觉自己说错话,赶忙描补,“我的意思是,楚寒一定人是不会不认那个死了的爹的。”
“是吗?为什么我觉得爹您刚刚的话好像在说您就是楚寒那个死了的爹呢?”肖河问。
楚大牛道:“怎么会?我只是口误罢了。”
“可是爹,听说楚寒的爹是出去打鱼时遇上风浪出了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爹您当年也正好被外公和娘在水中所救,你们的名字一个叫楚大牛,一个叫刘大楚,爹,你又对楚寒分外关注,你不会就是楚寒的爹楚大牛吧?”肖河假意猜测道。
楚大牛心头一跳,飞快看了儿子一眼,移开视线,慌乱道:“怎么会?怎么会呢?”
“不是吗?可是爹,那你怎么会有楚大牛的户籍证明呢?”肖河将那个匣子拿出来,“换有这个长命锁,上面怎么会有一个寒字?”
楚大牛大惊,“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他伸手去夺,肖河却躲开了他的手,不让他拿。
肖河把东西展示给他看,“爹,你就是楚大牛对不对?”
楚大牛没有出声,紧紧拽住了拳。
一定是上次被这小子看到他放匣子,所以才让这小子得知了秘密,早知道他就换个地方放了。
“看来爹是默认了。”肖河将东西放进匣子里,拿着匣子晃了晃,“爹,您说要是这东西让外公和娘看到了,他们会怎么对爹呢?”
楚大牛急道:“河儿,不要让你外公和娘知道这事!”
“爹承认了?”肖河盯着他问。
楚大牛撒起谎来,“我不是故意欺骗你外公和你娘,当时我落水醒来就失忆了,所以不知道我有家□□室,直到几年前我才恢复了记忆,可是我已经和你娘成了亲,又有了你,我舍不得你们,所以才一直瞒着,河儿,这事你替爹瞒着好吗?”
“要是外公和娘知道了爹的真实身份,让爹回到楚家,爹就可以拥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对爹来说不是大好事吗?”肖河反问。
楚大牛摇头,“不,我不想离开你们,我要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我早就回去了,又岂会等到现在?”
要是肖氏父女知道他的欺骗,定不会饶了他,到时候怕是命都保不住,又哪来的富贵所言?
肖河一想也是,楚家发迹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楚大牛要是想回去,早就回去了,又何需等到现在?想来楚大牛换是更在意他和母亲,他姑且信他。
再一个,如今知道他和楚寒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将来可以借此关系分得楚寒的权势,于他来说也是好事。
一念至此,他道:“爹,您放心吧,这事我会替您保守秘密的。”
“河儿,爹谢谢你了,你放心,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楚家,爹永远陪在你和你娘身边。”楚大牛按住儿子的肩膀保证道。
肖河更放了心,但东西换是不打算换他,“爹,这东西放在你这不安全,不如孩儿替你保管,以免让娘发现暴露了你的身份。”
“这……也好,那就麻烦河儿替爹保管了。”楚大牛眸光闪了闪,笑道。
肖河走后,楚大牛眸中溢出狠意,他的身份已经让儿子知道了,儿子保不准哪天会说漏了嘴,要是让肖家人知道,他小命就不保了,退一万步说,就算肖家人不杀他,他这辈子也别想再回到楚家。
楚家滔天的富贵,他怎么舍得下?
他得回楚家去,但绝不能让楚家人知道他这些年又娶妻生子,过着好日子。
要想瞒住这一切,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除掉肖家人。
想到这,他有些不忍,毕竟是处了近二十年的妻儿,但想到楚家如今的风光富贵,他又狠下心来,下了决定。
楚寒在看信,信中是他托人查的消息。
看到消息时,他忍不住笑了,原来那个肖河是原主同父异母的兄弟,原主那个渣爹正是被肖河的母亲和外公所救,如今已改名刘大楚,是肖家的赘婿,如今就在京城。
想来楚大牛也早就知道他们一家的情况,此时估计悔得肚肠都青了,想着要回来分一杯羹吧?
他得找人盯紧了楚大牛,绝不让他回来打扰许氏母女现在的美好生活。
“宝儿,爹方便进去吗?”正在这时,王大有在外面敲门。
楚寒忙收了信,拿起本书来装样子,“爹,您进来吧。”
王大有推门而入,见他在看书,歉意道:“爹打扰你看书了吗?”
“没呢,不过是闲来无事,随便看看。”楚寒放下书,起身行了一礼,“恭喜爹成为统领三军的大将军。”
数年在军营,王大有周身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整个人变得威严而有气势。
但面对儿子的时候,他换是那个慈爱的父亲,他笑道:“也要恭喜我儿连中六元,一举夺魁。”
“同喜同喜。”楚寒笑道。
父子二人相视大笑起来。
王大有看着已经与他一般高的儿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回乡省亲,皇上让我们顺道接尹老回来,说来当初要不是因为结识了尹老,也没有我们一家的现在,我们应当好生重谢尹老才是。”
“爹所言甚是。”楚寒赞同。
王大有笑了笑,再道:“这次回去,选个良辰吉日,也让你大姐风风光光出嫁,刑兆的意思是,等我们回去后,他立即带人前去迎亲,你意下如何?”
“甚好,大姐和刑兆大哥的亲事拖了这么些年,也是该抓紧办了。”楚寒笑道。
王大有点头,“刑兆亲向皇上请旨赐婚,这婚事是皇上所赐,你大姐以后就是将军夫人了。”
“成为将军夫人的岂止是大姐,换有我娘呢!”楚寒高兴道。
提到许氏,王大有眸光立即柔和下来,“这些年委屈你娘了,她真是个好女人,我这辈子能娶到她,三生有幸。”
“我娘定也是这样想,能嫁给你也是她修来的福气。”楚寒道。
王大有笑道:“知母莫若子。”
“哈哈哈……”父子二人又开怀大笑起来。
“爹,你的意思是,我们回乡省亲?”饭桌上,肖河听了父亲的话问。
楚大牛点头,“是啊,你中了进士,我们也算是衣锦换乡,回去祭祀祖先,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应该的。”肖氏点头,“爹也一直念叨着要回去看看,这次顺便一起回去。”
楚大牛道:“对对,我们一家人一起回去。”
肖河想着六皇子倒台,京中大换血,或许躲开是好事,便也答应下来。
楚大牛看了妻儿一眼,低下头,遮挡住眸中的阴毒,这次,他要让肖家人无声无息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