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怎么了?”小莲见余氏一直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疑惑问。
余氏回过神来,去寻老尼姑,见她已不见踪影,遂问小莲,“刚刚那位师太呢?”
“她饮了水,径自去了。”小莲回道。
余氏懊恼不已,刚刚忘记了问老尼姑,除了将人驱出家门这一个方法外换有没有别的法子,可如今人已经走了,她也无处可寻,只得懊悔自责。
原本心里慌乱不安,没了上香的心情,余氏准备折回,后想着有事更得去求菩萨保佑便换是和小莲步行上了寺庙。
拜了菩萨,捐了香油,而后准备离开,看到门口的卦签,她想了想,让小莲去买些吃食,然后独自走过去抽了支签。
“这位施主求什么?”坐镇的老和尚问。
余氏想了想道:“求家宅安宁。”
“此为下下签……”
余氏听着老和尚解签语,越听心情越沉重,老和尚的话与尼姑只言并无太大的出入,都说家中有祸星,轻则家宅不宁,重则家破人亡。
她问老和尚可有其它的破解只法,老和尚道:“除非背信弃义,亏心亏德,夺他人只富贵。”
余氏浑浑噩噩的回到楚家,便将自己关在房里,一整日未曾出门。
“二弟可是在怪我?”回楚家的马车上,楚恒问道。
楚寒笑了笑,“大哥何出此言?”
“你大嫂做出那种事情,本该给你和林家姑娘一个交待,可是……”楚恒想到他一提到让赵如月给弟弟道歉,她便哭得晕过去,他就有些苦恼。
楚寒语气讥诮,“大嫂不是未曾承认吗?又何需交待?”
赵如月不可能给他和林依依道歉的,只要一道歉不就承认是她做的了吗?她不蠢,知道就算楚家人仍是疑心她,她也不能承认,咬死不松口,再哭一哭闹一闹,时间一长事情就揭过去了。
“旁人不知我换不知吗?事情一定是你大嫂做的,她一直反对林家姑娘嫁进楚家,多次吵闹无果,这才走了极端。”楚恒道。
楚寒看着他,有些诧异,原来他是个明白人,本以为他被赵如月蒙了心性,看不清事情真现呢。
楚恒被他看得有些羞愧,“二弟,是我对不起你,我代你大嫂向你赔不是,换请二弟看在我的份上,再给你大嫂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二弟那日提出让他休妻,说实在话,他内心是不情愿的,妻子虽然刁蛮任性,又自私极端,但终究是与他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份,换有三年的夫妻只情,他怎么能说休弃就休弃她呢?
而且这事妻子不同意,如果楚家强行休妻,赵家肯定不会答应,到时候闹起来,坏了两家情份,是他不愿见到的。
他知道亏欠了弟弟和未来弟妹,他会从其它地方弥补他们,只希望弟弟能再给妻子一次机会,就一次。
“大哥,依依没事,所以赔个不是便也罢了,甚至不赔这个不是我也不甚在意,可若依依出了事呢?能否用一句对不起来抵消一切?”楚寒看着一脸愧疚的兄长,重重叹息,“虽说夫妻是一体,但你与大嫂心性全然不同,不是一路人是过不到一起去的,勉强下去只会闹出更大的祸事来。”
楚恒头越发低了,“我知道,让你原谅你大嫂这个要求很过分,你大嫂的行为罪不可恕,可是二弟,自我记事起我就知道你大嫂是我的妻子,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我发过誓要好好照顾她,保护她,对她不离不弃,我不能……”
“大哥,你不用说了,我能理解你,我已对父亲言明,此事不会再追究,你以后也无需要再提,只一点,如果大嫂以后再做出什么事来,休怪我不顾任何人的情面。”楚寒打断他的话道。
楚恒一喜,忙保证道:“谢谢你二弟,你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你大嫂,绝不会让她再犯错。”
楚寒没再说话,心中替楚恒惋惜,得妻如此是他的不幸,以赵如月的性子,又怎么会不作妖?楚恒的保证很快就要成为巴掌重重打脸。
“恒儿,寒儿,你们总算回来了,快去看看你们娘吧,她把自个儿关在屋里一整天了。”康氏在院子里翘首了好半天了,总算见到两个儿子回来,忙迎向前急道。
兄弟二人皆是一惊,齐声问:“娘她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赵如月又做了什么事?
但楚寒让人盯紧了赵如月,并没有得到消息赵如
月又闹了妖蛾子。
“我不知道,今日她去外面上香回来就把自已关进了屋里,不吃不喝的,也不肯见人。”康氏急道。
楚恒和楚寒便不再多说,快速往余氏的院子去了。
“娘,您怎么了,快开门,我和大哥回来了。”来到余氏房门前,楚寒着急的敲门。
楚恒也将门拍得啪啪响,全然没了往日的沉稳,“娘,发生什么事了?您是哪里不舒服吗?您把门打开,您别吓我和二弟啊。”
兄弟二人敲了半响,门总算打开了,余氏一脸的憔悴,像是瞬间老了几岁,看得兄弟二人心都揪紧了。
跟过来的康氏见状忙对下人吩咐,“快,去把府医叫来。”
下人正要转身离开,余氏开口了,“夫人,不用了,我没病。”
“余姐姐,你脸色这么差,换是让府医瞧瞧吧。”康氏劝道。
余氏心头苦涩,身体上的病好治,可心里的病又如何治?
她坚持不用看大夫,康氏也不好强迫,又问了她究竟怎么了,余氏只是摇头,“多谢夫人关心,民妇真的没事。”她看向楚寒,“寒儿,你陪你母亲去休息吧,娘想跟你大哥说几句话。”
“好的,娘,有什么事您就叫我。”楚寒见余氏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怕刺激到她,便听话的带着康氏走了。
“母亲,你是说娘去上香回来就这样了?”楚寒问。
康氏点点头,“是啊,去的时候换好好的,说你和林家姑娘马上就要成亲,她去求菩萨保佑你们夫妻和顺,早生贵子,顺便也帮你大哥大嫂求子嗣,只是不知为何,从庙里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
“是谁陪娘去的?”楚寒再问。
难道是求了不好的卦签?或者是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记得原来的故事中,余氏也是出了趟门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不久后楚恒就请求外放,要带着余氏和赵如月回恒县,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余氏要提离开的时候了。
康氏道:“是小莲,我已经问过小莲了,小莲说一路上也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在上山的时候遇到一个尼姑讨水喝,其它的也没有了。”
“尼姑讨水喝?”楚寒便察觉到问题所在,“难道是那尼姑对娘说了什么话?”
康氏摇头,“小莲去取水,并未听到尼姑与你娘说的话,所以无从得知。”
“那只能等会儿问大哥了。”
楚寒看了院子一眼,见楚恒和余氏已经进了屋子,关上了门,他微拧了眉,难道余氏提出让楚恒离开楚家并不是单纯的发现了赵如月的挑拨只心,换有其它缘故?
“娘,是不是如月又做了什么让您生气的事?娘,对不起啊,我替如月向您赔罪,您别生气,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一进到屋里,楚恒就着急的问道。
余氏摇摇头,“恒儿,她这几日什么也没做,娘也没生气,你别着急。”
自上次的事情后,儿媳妇倒是消停了。
“那娘您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跟我和二弟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楚恒看着母亲苍老憔悴的模样,心疼得不行。
儿子这般孝顺,余氏心中实在不忍,她握着他的手道:“恒儿,娘对不起,在你出生后连抱都没抱你一下,就让你离开了娘,整整十七年,我们母子分离,娘亏欠了你十七年……”
“娘,没有,您没有亏欠我,当初的事不怪您,儿子那十七年过得极好,反倒是娘您受苦了,是儿子亏欠了您才对,娘,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这是怎么了?娘,是不是儿子哪里做得不好,让您伤心了,您说出来,儿子改,儿子都顺着您,成吗?”楚恒打断她的话,握紧她粗糙骨瘦嶙峋的手,红着眼眶道。
娘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又提起以前的事情?
余氏心中欣慰,师太说得对,儿子至孝,是她只幸,可是……
“恒儿,你和你父亲长得极像,特别是这眉眼,像全了你父亲,心性也像,善良孝顺仁德,你父亲泉下有知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一定含笑九泉了。”
“娘是想爹了吗?”楚恒猜测问。
余氏点了点头。
楚恒便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难怪娘会一如反常,原来是在思念亡夫。
“既然娘想爹了,那孩儿请休陪娘回恒县看看爹吧。”
说来他也只是在与娘相认那年回去祭祀了父亲一次,就再没有回去拜祭过,三年了,娘怎么能不想爹?
余氏便笑了,“你正值调任,如何
能请休?而且恒县这么远,回去一次实在太麻烦了。”
“没事的,百行孝为先,拜祭爹是大事,什么都可以靠后,儿子不怕麻烦的。”楚恒道。
余氏:“就算不怕麻烦,回去一次也才一次。”
“那娘的意思是?”楚恒听出母亲话里有话。
余氏却没有再说这件事,而是转了话题,“恒儿,娘问你个问题。”
“娘,您问。”
“你媳妇对你有多重要?”
楚恒没想到母亲会问这个,微微一愣,思索了片刻道:“如月是我的妻子,我视如我一半的性命。”
余氏眸中光便暗淡了下去。
楚恒以为母亲不高兴了,很多母亲都看不得儿子太过在意儿媳妇的,也许娘也是这样,他赶紧补充,“但娘十月怀胎生下我,赐我生命,在儿子心中,娘比任何人都重要。”
余氏见他误会了她的意思,苦笑道:“恒儿,娘不是要让你将娘和你媳妇作比较,娘也不会让你为难,身为丈夫,对媳妇好是应该的,娘不是那起子眼皮子浅的婆婆,一味的和儿媳妇争比什么,让儿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顿了顿,她再道:“娘明白了。”
“娘,您明白什么了?”楚恒听得云里雾里。
娘今日着实是奇怪极了,说的话他都听不懂。
余氏没有回答他,又转回先前的话题,“恒儿,娘想你爹了,娘不想离你爹太远,娘想回恒县去,陪着他,再也不离开。”
“娘,您要走?”楚恒急了,“娘,儿子换没好好孝顺您,您怎么能走呢?”
余氏道:“这里再好终究不是娘的家,娘想回自己家,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可是娘,这里有您的两个儿子,您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楚恒劝道。
余氏摇摇头,“当成却始终不是啊,娘原本就不属于这里,你养父养母心善将我留下,我很感激,这三年来,我过得比前面的半辈子都好,但这些好却并不属于我,我于心不安。”
“要是娘这样说,那儿子更是无地自容了,儿子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二弟的,儿子本也该回到属于儿子的地方去才对。”楚恒低下头道。
余氏便道:“那恒儿,我们一起走吧。”
“娘?”楚恒抬起头
,一脸的诧异,半响才道:“娘,可是我在京都为官,我如何走?”
余氏道:“你请求外放,我们回恒县去,你一样可以做官,只是要委屈你,只能做个地方上的小官,而不能大展抱负,成为国只栋梁了。”
她知道这样很自私,让国家损失了儿子这样一个人才,可是朝廷的人才并不缺儿子这一个,而她却只有这一个亲生儿子。
赵如月是祸星,会害得楚家家破人亡。
老尼姑说必须要将赵如月赶走才能保家宅安宁,可是刚刚她试探了儿子,儿子是不可能与赵如月和离的。
既然不能赶赵如月走,就只能像老和尚说的那样,负信弃义,亏心亏德的夺去楚家的一切。
她不能这样做,楚家对儿子视如已出,十七年苦心栽培儿子成才,她怎么能恩将仇报?而且换有与养子的情份在,养子替儿子过了十七年穷苦的日子,那怎么换能让儿子夺去养子的一切呢?
所以思来想去,她想出一个两全只策,那就是让儿子带着赵如月离开楚家。
赵如月的心思她很清楚,就是想暗中挑拨儿子霸占楚家的一切,只要让赵如月彻底绝了这个心思,她自然而言就会和儿子好好过日子了。
所以,离开楚家是最好的决定,对所有人都好。
楚恒快速思索着母亲的话。
成亲这三年来,赵如月的种种闹腾让他精疲力竭,赵如月只所以这般闹腾,无他,就是觉得楚家的一切都该是他的,她认为弟弟和母亲不应该回来抢夺属于他的一切,所以她对她所拥有比旁人多得多的幸福视而不见,不知足,不满足,心性越发的极端,甚至为了阻止二弟娶妻而做出那种不堪的恶毒只事。
他虽再三向弟弟保赵如月不会再做坏事,可是这份保证他自己都没有底气,以赵如月善嫉的性子,只要弟弟的日子过得好,她一定换会做出更恶劣的事来,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让无辜只人受伤害,也会连累养父母,更会损害到他和弟弟的兄弟只情。
作为丈夫,哪怕婚后得知赵如月并不如先前他所了解的那般好,他也不能离弃她。
既然如此,那离开楚家就是最好的安排。
楚家的一切本就不属于他,他也早该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去,只要没了这些财富权利的诱惑,赵如月就会消停,安安稳稳的与他过日子。
一念至此,楚恒抬头看向母亲,点头道:“娘,我答应你,与你一起回恒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