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男妖的嘴

众所周知, 灵草园的银叶妖将看上了教主的人类丫鬟阿冉。

是真心的。

灵草园最好看的妖将,每天午饭都与阿冉坐在一块儿。

一妖一人相聊甚欢,看样子是两情相悦。

“我看此事大不简单, 咱岛上哪个妖不知道跟人类丫鬟保持距离?那是右护法送给教主的人类, 将来要给教主生孩子的。”

“我看此事大是简单, 教主明显看不上那四个人类丫鬟, 她们正是青春少艾最美丽的年纪, 可没听说教主对她们有什么不同。倒是大家都知道,教主往日里看都不看她们一眼的。既然如此, 岛上其他妖看上了, 领走了也没什么, 教主再换个丫鬟就是了, 又不值什么钱。”

这绯闻传出去, 殷冉不仅没觉得烦恼,反而受益匪浅——

她在灵草园里做事方便了不少。

几乎再没什么妖找她麻烦, 就算还有不服气的,也不过是悄悄酸她几句、瞪她几眼, 那又不痛不痒不会少块肉,她才不在乎。

又过了两日, 这天特别热,殷冉白日里一直在树荫下闭目打坐, 专心修行, 一步没往自己责任田里迈。

直到夕阳偏斜, 不那么晒了, 她才开始工作。

但最爱酸她的小妖已经不会再笑话她‘只怕完成不了任务, 要通宵’之类的了。

甚至在她忙了一个多时辰就把一切全搞定时, 隔壁责任田里的小妖还露出了‘哼, 果然如此’的无奈又酸又莫名平静的表情。

就……很复杂。

殷冉哈哈一笑,洒然离去。

领了小灵石准备离开灵草园时,银叶妖将漫步行到她身边。

殷冉隐有所感,她垂眸敛去一些情绪,才以自然而平和的表情对上他灰眸。

月色明朗,青年妖将一席白发白袍浸在月光中,面上挂着暖意融融的笑容,轻声道:

“我送你到山脚下吧。”

语调缠绵,似不舍她离开。

殷冉甜笑着点头,接着便在阿荣嫉妒的快要发狂的怨毒目光注视下,随银叶出了灵草园。

这里距离断刃山本就不近,银叶似想与她多相处些时间,更是绕小亭转小道,慢慢腾腾的溜达,反倒距离断刃山愈来愈远了。

“我昨天梦见了你。”银叶轻声说。

他与殷冉讲话时,似乎总是这样轻轻柔柔的,仿佛怕吓到她。

“真的吗?梦到我什么?是好梦还是坏梦啊?”殷冉挑眉,双眼在月光下灿灿生辉,兴致勃勃的样子格外活泼可爱。

银叶盯着她小小的、粉扑扑的脸颊望了一会儿,才答道:

“我梦见……我们在一座山边,搭了一个小木屋。

“屋前不远处便有河流,四处好多果树和小动物,你是这屋的女主人,而我……”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只借着月光看她面颊,含而未说的话,已然不言而喻了。

少女皮肤细腻,这样近距离能看到颊上细软的一层绒毛,显得她格外柔嫩惹人怜爱。

殷冉微微低头,似无限娇羞不敢与他对视。

银叶手指搓了搓,尝试着想搭在她肩上,殷冉却忽而快走两步,低着头躲开了他。

借着月光,他漫步在她身后,只见她肩膀细瘦,脖颈和耳朵都红彤彤的。

仰起头,银叶看了看天,目光又转向左右,垂眸抿了抿唇,才长迈两步再次与她并肩,低声说:

“阿冉,你在这岛上,常受小妖们欺负,又有这许多大妖行事邪佞,你总要谨小慎微活着。很苦吧?”

“……嗯。”殷冉低着头,声音细细的应了句。

“……”银叶舌尖抵了抵下排牙齿,几息后,才谨慎开口:“我送你离开玄龟岛好不好?”

殷冉步履微窒,抬眸往他脸上望一眼,才又收回视线,微微垂了头。

“你不必怕,我送你去教主和右护法都找不到的地方,将你好好藏起来。

“玄龟其实一直在乾州边界绕圈,一年一个往复,今年它到了这里,明年也必会再经过此处。

“你今后自由自在生活,既不需要再担惊受怕,也不必伺候旁人。

“我每年随玄龟岛路过时,总能与你相聚几日。

“长长久久,岂不是快活的多?”

银叶话声柔软,似怀着深情无限,与爱人畅想着最美好的未来。

殷冉仍低着头,好半晌后,才含糊的应了一声‘嗯’。

银叶微微一笑,似极欢喜,“你若肯,我今天便送你走。”

“可……”殷冉低喃一声,似大有疑虑。

银叶轻轻抚过她背,安慰道:“现在教主受伤闭关,右护法在外,玄龟岛内忧外患,他们无暇找你麻烦的。”

殷冉叹了口气。

“你……你觉得怎样?”银叶微微倾身,忽然拉住了她手。

她轻轻挣了下,没能挣脱,便低着头温顺的任他握住。

银叶眼底微荡,柔声道:“你有什么东西要带,不如现在便回去取了吧?”

殷冉摇了摇头。

“……那……我们现在便走吧。”他拉住她,竟便要朝玄龟i头部方向而去。

殷冉抬头辨认了下,几不可查的耸了下眉心。

玄龟不吃妖族,却见人便吞,她看过《斩魔录》原著,这可是白纸黑字的设定。

所有人类必要远离玄龟i头部方向,即便是在岛上,也不安全——

谁也拿不准,玄龟会不会忽然回头噬人。

想活命逃走的人,绝没有往那边去的道理。

殷冉正一边跟着他小跑,一边思索着这个方向,银叶像忽然想起什么般停步,用一种随意的口气问:

“对了,我记得你有一枚小剑庄的木牌,那东西倒值一些钱,你带在身上吗?”

“……”殷冉摇了摇头。

“既然要离开这里,小剑庄木牌之类的也就没用了,你不如都取了给我。

“卖些灵石的话,或许能给你造一座很好的庄园。”

银叶眼神清亮,讲这些话时很是随意,不露任何贪婪渴望之意,仿佛真的只是偶然想起,随口安排。

殷冉却能从他一个眼神、一个讲话的腔调里,明确的分辨出,哪些是压也压不住的真情实感,哪些是装也装不像的虚情假意。

她眼神忽然阴沉下来。

在她面前演戏,简直是班门弄斧!

关公面前耍大刀!

银叶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她!

殷冉总算明白过来,他这些日子待她殷勤,所图原来是小剑庄的木牌。

一切真相大白,殷冉扯起嘴角,淡淡笑了笑。

方才那些小女儿态尽去,眉眼间的英气又回来了。

她不相信一个人可以那么快爱上另一个人,除非是起了色心,要么便是另有所图。

可她悄悄跟小牛妖和阿离都打探过,银叶不是个好女色的大妖,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那种令禁欲系大妖忽然变情痴的魅力。

她一直在猜测,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如此。

这些日子他说的每一句话,原都是谎言。

他说她可以藏起来,右护法和教主不会找到她。

骗子!

教主从来不容许有人背叛他,历往所有叛逃叛教未有合理因由的,没一个有好下场。

他带着她往玄龟i头部方向走,更是把她当傻子。

就算要逃,也该往龟尾方向或者两旁跑,哪有往玄龟嘴边送的。

银叶恐怕是觉得她已彻底上钩,断定她信了他,受他迷惑,不会再多疑虑。

这才终于肯提到‘小剑庄木牌’,他的安排必然是拿到木牌,便带着她送到龟口边,将她随手投喂了。

然后若无其事拿着她的木牌,顶替她的名额去小剑庄取剑。

旁人问起,也完全可以说是她倾慕他,所以将木牌送了他。

反正她人不仅死了,还被玄龟吃掉,死不见尸,死无对证。

在他眼里,她殷冉大概便是个修行上虽有天赋,脑子却也不算灵光的十几岁懵懂少女吧。

那他可真的把她看错了,论起鉴渣识恶、演戏骗人,他真是栽在老祖宗面前了。

“妖将大人,你真的爱我吗?”她停步仰头望他,一边问,一边悄悄后退。

银叶见她挑眉似有疑惑,以为她忽然要离开玄龟岛,对未来有不安,心里发慌才会发问。

便柔声道:“我若不是真的喜欢你,又怎会为了你,冒这样的风险?”

这含着清浅笑容的谪仙面容,这深情款款的眼神,这毫不浮夸的情话……

果然是越漂亮的男人,越会pua!

哼!

若非她是个历经一世的老戏精,只怕便要着了他的道。

“……那你愿意为我而死吗?”她睁大眼睛看着他,眉心微耸,如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在寻求保护,忧虑又饱含渴望。

银叶凝着她,隐约有了些异样感受,总觉她这话似有深意。

但她表情神态那样可怜无助,他又觉得或许是因为自己心虚而想多了。

“为什么要死?我们都好好活着不好吗?”银叶迈前一步,想再伸手拉住她。

眼底却隐隐显露凶煞之意。

眼看他便要抓住她衣襟,一旦落入他手中,那便生死都由他掌控了。

殷冉忽然朝天伸臂,一只黑色羽毛嗖一声破空而上,如一只穿云箭,直冲天际。

银叶大吃一惊,顺着面前一闪而上的黑线望过去,心里一阵慌。

她在做什么?

殷冉眯眼恶狠狠瞪住他,咬牙道:“骗人感情,天打雷劈!”

话毕,在银叶震惊眼神注视下,她猛然御气而起,运步法急向后掠去。

“阿冉,你做什么?你胡说什么?你要去哪儿?”银叶惶急瞠目,妖气一起,口中连连发问,并以更快的速度追向她。

就在他张掌如爪,抓住殷冉肩头的瞬间,一只黑色羽箭忽然破空而来,嗡鸣着直刺银叶脖颈。

白发妖将瞬间调动浑身妖气,那羽箭却轻易破开他的妖力防御。

灰色方瞳紧缩,银叶戛然止身,硬向左急闪,才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殷冉肩头剧痛,衣衫破裂,皮肉上留下五道血痕。

她几乎被银叶伸来利爪吓的心跳急停,对方妖气冲来时,她呼吸窒闷,想要灵气化剑,却被压制的什么招式都施展不出来。

见白发妖将躲向另一边,才稍稍放了些心。

下一刻,一股更强的妖气自上压下,窒的殷冉再次呼吸困难,不得不后退几步躲出这妖气制罩的区域。

一抹高大的黑色身影御空而来,他悬浮在半空中,墨色眸子盯住了银叶妖将,便如猛禽盯住猎物。

无数黑色羽毛在他脚下急速绕飞,如一朵翻滚不停的乌云。

左护法如约而至。

殷冉想,那便不用选择b方案,运三十六计步法绕逃回岛了吧。

……

……

灵草园雪狼大妖的院子。

“你没事老往我这儿跑什么?”宿信看着坐在对面的白狐狸精,有些不乐意道。

这些日子她常过来蹭茶喝,害他的新茶消耗速度大大增加。

而且妖族从来独居,最不耐烦有其他大妖老在身边转悠,更何况是易淑真这种狡诈的妖王。

“你这里茶这么好喝,我总是忍不住嘛。”易淑真伸手便要往宿信手背上撩。

宿信猛地缩手,怒目圆睁,瞪她瞪的很用力。

易淑真捂唇娇笑。

她今天太忙,来的晚了,可惜没瞧见那人类小丫鬟种地。

听说那小丫鬟老是欺负小妖,她更感兴趣了呢。

“我这事儿多,忙着呢。茶送你些,你快走吧。”宿信摆手,他这边一堆事要做,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骚狐狸身上。

“你有什么好忙的?呵,无非就是要想着法子叫那人类丫鬟稳稳当当给你背黑锅嘛。要我说,黄岐金翅草都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岛上的小妖修为缓慢点、停滞一下,又怎么了。

“正好我还可以少制些药,天丹楼那边也能少炼点丹。

“教主最多就是剁你几根手指,又不影响你种灵草。”

易淑真手指在桌上点了两下,语气格外轻描淡写,仿佛说的不是宿信的手指,而是宿信几根头发似的。

“……你……你胡说什么?我何时想要那人类丫鬟背黑锅了?她,她什么身份?凭什么替我背黑锅?”宿信冷冷嗤了一声,心里一紧张,甚至忘记了骂易淑真幸灾乐祸。

“……”易淑真白他一眼,哼一声腻歪道:“这有什么难猜的,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胡装。”

说罢品一口茶,轻轻喟叹,露出个沉醉茶香的表情。

对自己的判断倒是百分百笃定,压根儿不听雪狼的狡辩。

“……”雪狼皱起眉,这就是他讨厌易淑真的原因之一。

她只要往他身边一凑,一嗅,仿佛就能猜到他最近在忙什么,在打什么主意。

这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哼,被你发现了那也没什么。反正不过是个普通的小丫鬟而已,能替我背个责任,是她的荣幸。”雪狼冷声道,语态中透出大妖王的傲慢。

“普通丫鬟?”易淑真嘴角一翘,忽然笑了起来。

她歪着身体软在椅子里,笑的柔媚入骨。

普通丫鬟可没办法句句话都说到她白狐的兴奋点上,分分钟哄的她开开心心。

普通丫鬟可做不到每天都在灵草园里提前完成工作任务。

普通丫鬟,更不可能越级杀掉毒蛇妖将凌溪。

“宿信,这么多年了,你怎么总是这么可爱?”真是一点没有长进。

她伸长手指,又想挠他脸颊了。

“什么意思?”宿信皱起眉,格开她细嫩嫩的手指,表情很是不忿。

易淑真娇笑着才要开口再逗他几句,忽然似有所觉,坐直身体,转头朝灵草园外某个方向望去。

宿信同样凛然而起,朝着那个方向盯了几秒后,便忽地点地纵起。

待他身影出了灵草园,他放在小屋中的长刀才受他妖力吸引,破门朝他背影掠去。

白狐妖王见到热闹也绝不可能不凑,白嫩指尖在桌面上一压,身形便似白练般窜向妖气翻天之处。

有大妖在灵草园边打架,妖气强劲,恐怕有场好戏看。

……

……

这片林间小道距离灵草园并不算很远,四野植被茂盛,树木花草似也能感受到灵草园中茂盛的自然灵气般,只蓬勃疯长。

月色下,影影绰绰,却有另一番蛮野气象。

左护法悬停半空,一动不动,却逼的银叶调动全身妖力,竭力相抗。

“阿冉,你误会了我!”

“左护法,且听小将两句话!”

“……阿冉,这到底……呃,是你请了左护法?你为何要这样……”

“左护法大人,小将不明白——”

银叶即便死到临头,口上只是凛然辩驳。

左护法只动动手指,他全力挡架却仍然支撑不住。

银叶仿佛是个惨遭背叛的痴情郎,一句句的颤问阿冉,声音凄苦以极。

殷冉站在几杖外,眉头紧锁,每当银叶身上多一道血伤,她都将拳攥紧一分。

有没有可能自己误判了?

很快,她脸色又沉了下来。

殷冉劝自己清醒一点,这里不是童话故事,傻白甜是会死人的。

而且……

宁愿我负天下人,勿叫天下人负我。

她身体微颤,面色煞白,却死死盯着随时可能被左护法击杀的银叶,不让自己眼神躲闪。

左护法黑羽如骤雨般彻底破了银叶的妖气防护,击的白发妖将喷血委顿在地,眼看便要将之灭杀。

忽然一道灰蓝色人影御空而至,猛向左护法面门击去。

那人手中一把大刀威风凛凛,眼看便要使左护法破相。

殷冉屏住呼吸,紧张的瞬间攥紧拳头。

一身墨袍的左护法被逼后退几许,好在并未受伤。

银叶苟住了最后一口气,被击飞落在几米外。

“陆延,你为何在我地盘附近,杀我园中妖将?”逼退左护法的正是及时赶到的雪狼宿信。

他悬空而立,周身妖气汹涌,湛蓝色眸子妖异无比。

不待殷玄听答话,雪狼周身妖气乍然暴涨,猛攻而至。

殷玄听皱起眉,再不似方才攻击银叶时那般随意。

他身披的大氅鼓胀不休,显然调动了更多妖气。

黑羽从他墨袍中如泉涌而出,与手执大刀的雪狼斗在一处。

“妖王大人……这人类丫鬟跟左护法在小树林中偷i情,密谋要毒死我灵草园中药草,被我识破便要灭口……妖王大人……”倒伏在地的银叶忽然挣扎着坐起身,竭力喝道。

他讲话时虽因受伤而气力不足,语气却格外凛然正义。

他这瞬间演技爆发之强,连影后殷冉都叹为观止。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银叶,对上了银发妖将那双漂亮的灰色眸子。

只是,那双眸子与她相碰时,里面再没有丝毫柔情蜜意,只剩恶毒和戾气。

感受到他的阴狠杀意,殷冉浑身发颤。

体会到他的阴险无耻,更加后背发凉。

……

半空中左护法和宿信正斗到酣处,一抹白影飘忽着追随而来。

柔荑攥着软鞭,轻轻一抖,便裹挟着阴柔妖气,卷向左护法腰侧。

“左护法,你们斗的厉害,怎么不等等我呀?”易淑真声音清晰,身影却始终飘忽不定。

她早想与左护法试上两手,领教领教他的厉害,看看她到底是如何不如他的。

两位大妖王齐攻左护法一个,很快殷冉便瞧不清他们三人的身影了,只觉墨色如影,青色如电,白色如链,令她眼花缭乱。

她仰头望着,紧张的攥着拳头,有些为左护法担心。

现在局势下,如果他死了,银叶却活着,场面对她实在很不利。

现在左护法即是一把好枪,也是一张好盾,可要好好活着,不能输不能死呀。

殷冉皱紧眉头,很认真的替自己担心。

殷玄听余光扫到殷冉,见少女一张小脸揪紧了直,目光幽幽望着他,仿佛调动了全身肌肉在替他担心。

他唇角微扯,忽然露出了个不可一世的傲然神色。

便在这时,墨色身影乍然拔高身形。

他身上墨袍猛然撕裂,布片四散飞射而去。

月光下,他居高临下,威势强不可当。

身姿壮硕,如刀刻斧凿般威风凛凛。

而那平坦的小麦色胸膛上,尽是黑色的斑驳图案。

殷冉定睛瞧去,才认清那竟是一片片黑色的巨大羽毛。

黑羽泛着种金属光泽,它们镶嵌在他肉身上,有种诡异骇人的美。

身处战圈的易淑真仰头望去,心中也跟着一震。

以前左护法是炼羽成暗器,使之不尽,用之不竭。

现今竟将黑羽炼在肉里……这般剥皮去骨,以本命法宝重塑肉身的方式……

太狠了!

下一瞬,左护法身上黑羽忽如无数个小翅膀般支起,似长在肉身上的麟甲刺脊。

他霍地扬臂,妖气奔腾如有实质,滚卷着墨色直冲回雪狼和白狐身前。

易淑真却生了退意,身形急向后掠开,收鞭卷回腰间,双眼只瞪着左护法,眸光怔怔。

短短时日,她竟觉眼前左护法仿如换了个人。

他身上那股狠劲儿,野性,让他的妖气多了丝迫人心脾的威慑力。

令她心悸神往。

曾经,易淑真只在教主身上,感受过这种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