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之后, 蛊女递给易衡一个面纱。
“戴上吧,不然以你的容貌,很容易被抢的。”
“你为什么会有男子衣服和面纱啊?”林慕有些好奇地问着。
蛊女的脸突然涨红了:“这是我喜欢的男子的衣服。”
“你偷的?”看到五官艳丽的蛊女露出纯情的模样, 林慕捂住了易衡的眼睛。
“不,是借, 借的!”
哦, 谁会信她的鬼话。
被捂住眼睛的易衡不明所以, “你干什么?”
“没什么, 刚刚的画面你不适合看。”
不适合看?
还有什么比她身上的穿着更不适合看的?
易衡低头, 打量着换上苗女服饰的林慕, 眼神暗了暗。
他扭过头去, “蛊女,你们这里没有保守一点点的衣服吗?”
蛊女摇了摇头:“大家都是要养虫子的,虫屋里面那么热, 当然是穿得越少越好。”
易衡轻轻叹了口气。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一想到林慕穿成这样会被苗家的其他人看到,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他黑着一张脸, 跟在两人身后。
“圣女。”见到蛊女之后,路上的每一个人都恭敬行礼。
蛊女收起了笑, 柳眉微挑,红唇紧抿, 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林慕和易衡一左一右, 跟在她的身后。
苗家的等级制度似乎十分森严,几乎没有人敢直视蛊女,都弯着腰, 飞速离开。
三人一路畅通无阻, 走到苗孤晴住所外的时候, 正要松一口气,蛊女突然看到了正欲走出的一个人影,脸色大变。
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你现在出来做什么,我不是跟母亲说过今天回来吗?”
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冷哼一声:“我出来也是母亲同意的,苗羽,拿开你的脏手。”
“大小姐,我劝你还是放开二小姐吧。”一个身着墨绿色衣裳,颇有异域美感的男子插话道。
蛊女呼吸一滞,攥紧拳头,指甲扎进肉里也不觉疼痛。
“好,你们去吧。”
那男子微微俯身:“多谢大小姐了。”
他的目光落在蛊女身后的易衡和林慕身上,看到易衡身上的衣服,眼神闪了闪。
“大小姐,不知这两位是?”
蛊女柳眉一竖:“阿律,我的事,轮到着你来管吗?”
被她呛了一番,阿律也并不气恼,轻笑一声:“在下只是担心大小姐会被一些有心之人利用罢了。”
“不必惺惺作态。”蛊女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我们走。”
林慕和易衡很有颜色地冲着那位二小姐行了个礼,跟着蛊女走进屋内。
蛊女警惕地看了一眼外面,将门关上:“刚刚的那个人,就是我的妹妹,那男子名为阿律,是她的……未婚夫婿。”
“原来你喜欢的是你未来妹夫?”林慕挑了挑眉。
蛊女深吸了一口气:“是啊,我喜欢的男子就是他。可惜,人家要娶的是圣女,不是我,我倒是也有个夫婿,是苗孤晴的侍卫,但很可惜,他被你们捅死了。”
“抱歉啊。”林慕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
“没什么好抱歉的,那侍卫,本就是来监视我的。”
蛊女的房间在这座建筑物的最下方,放在现代的话,大概就和地下室差不多,而她的妹妹却住在仅与苗孤晴一墙之隔的地方,很明显就可以看出这两姐妹在这位苗家家主中的地位孰轻孰重了。
这房间中也并没有什么华美的装饰,只有些最朴素不过的木制家具。
唯一看起来值点钱的,是一个做工精美的梳妆台。
见林慕看着那梳妆台出神,蛊女抿了抿唇:“这个梳妆台,是苗婷用剩下给我的。”
虽然苗家并不缺钱,但苗孤晴在她身上从来都是能省则省,美其名曰双生子的事情不能暴露。
若不是苗婷那时年纪小藏不住心事,天天炫耀母亲给自己了什么,恐怕她也不会有这么深的恨意。
蛊女用力按住了那梳妆台,骨节微微泛白。
“别白费力气了,你的力气才多大一点?”林慕摇了摇头,把她拉开,轻轻掰了下梳妆台,把木头块扔给她,“喏。”
蛊女:……
她其实就是想出出气而已,没想掰木头啊!
叹了口气,蛊女坐在了椅子上:“今天晚上苗孤晴大概会召我过去,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怎么,迫不及待了?”
“嗯。”蛊女低头看了一眼被她攥在手心中的木块,“如果可以的话,我能自己动手吗?”
“你确定吗?”
“确定。”
只有亲手了结了这些人,她心中的恨意才能消解。
****
没有人注意到蛊女的房间里多了两个人。
她在苗孤晴的府邸里面,跟透明人也差不多。
除了厨房那边会按时来送一点其他主子吃剩下的饭过来,根本没有人会来到这个狭小的房间。
林慕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蛊女,要不要一起出去吃点东西?”
蛊女抬起厨房放在门口的饭盒:“不用了,我有吃的。”
“那算了,易衡,咱们走吧。”林慕耸了耸肩,拉起一旁的易衡走了出去。
苗家占的这一片区域,晚上的时候极为热闹,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吃和物件都有人卖,街上随处可见妖娆的女子和带着面纱略显羞涩的男子。
林慕拉着易衡的手,在摊贩之间转来转去。
小红鸟很不喜欢巫蛊之术的气息,留在了蛊女的房间之中,并没有跟出来。
他们两个这也算真正意义上的二人世界了。
只是二人的姿容都属上乘,难免会引人注目。
“那边有糖葫芦,去吃。”易衡一脚踹开柔弱地想要歪进林慕怀中的一个男子,揽过她就向前走。
买好了糖葫芦,那摊主又对着林慕暗送秋波:“姑娘,在下年方二十,不知姑娘可有婚配?”
“有了。”易衡恶狠狠地说着,手上用力,本来欲付给摊主的灵石被他嵌入桌中。
那摊主拔了半天,很是狼狈。
“那是谁家的夫婿,怎么如此善妒?”
“唉,可是那姑娘真的好好看,我也想嫁给她。”
易衡回头,冷冷地瞪了那说话的男人一眼。
那男人顿时后背发凉,赶紧闭上了嘴。
这个眼神实在是太凶了吧!
总感觉再多说一句,他的小命都要没有了。
满眼都是吃的林慕并没有注意到易衡的小动作,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易衡,你有没有感觉那些男人都在绕着我们走?”
“没有吧,你的错觉。”
林慕困惑地看了看四周,被她看到的苗家男子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画面一样,连连后退。
好家伙,她有这么吓人的吗?
她就算不是沉鱼落雁,但好歹也有闭月羞花吧?
怎么这群男人见了她就跟见了鬼一样?
林慕突然就有些怀疑人生了:“不想逛了,咱们走吧。”
易衡冲她微微一笑:“好。”
“圣女,圣女?”阿律伸出手来在苗婷面前摆了摆,“您在看什么呢?”
苗婷回神,“没什么,天色不早了,你一个男子在外也不安全,先回去吧。”
阿律眼神微暗:“圣女,不送送在下吗?”
“身为大祭司之子,你身边还缺护卫?”
“圣女说的是。”阿律轻笑一声,“那阿律就先退下了。”
这个蠢材,惦记上了不该惦记的人,只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目送着这道墨绿色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苗婷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小跑着去找林慕和易衡。
“喂!”她叫住了两人。
林慕回过头,看到苗婷的时候,眉头微微一皱。
她的反应很快,拉着易衡向苗婷行了个礼:“见过圣女。”
“你的男人不错。”苗婷直勾勾地盯着易衡。
与苗家男子的阴柔有些不一样,易衡不论是从身材还是露出来的眉眼中,都带着一股阳刚之气。
苗婷头一次见到这种气质的男人,方才易衡跟在蛊女身后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他了,心里痒痒的,好不容易等到易衡出来,身边偏偏又跟着一个阿律。
不过现在好了,没有人能阻止她了。
林慕看到她的眼神,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危机感。
“多谢圣女夸赞。”她上前一步,挡在易衡的身前。
苗婷对她的不识抬举有些恼怒:“怎么,你听不懂我说的什么意思吗?”
“圣女是什么意思,展开讲讲?”
“你的男人,我要了!”苗婷像是宣布似的,伸手去拉易衡的胳膊。
她是苗家的圣女,想要什么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男人也是一样。
易衡皱了皱眉,后退一步:“圣女自重。”
“我是圣女,而她只是苗羽身边的一个小小的侍女,选她还是选我,我希望公子好好斟酌斟酌。”苗婷冷哼一声,骄傲地仰着头,自信满满地看向易衡。
“我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而已,侍卫当然要配侍女。”
“你瞎了不成,她的身材干瘪的像是搓衣板似的,你竟然选她?”
“不好意思,我就喜欢搓衣板。”
林慕嘴角抽了抽。
能不能不要再对她进行人身攻击了?
见易衡没有跟自己走的意思,苗婷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不过,她看向易衡的眼神之中又多了几分欣赏。
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和那些妖艳贱货就是不一样!
苗婷手指微微一动,一只小小的虫子朝着易衡飞去。
这是她精心培养的绝情蛊,只要中了这个蛊毒,眼前的这个男子就会将喜欢的人完全忘掉,到时候,她就可以直接将他抢走了。
林慕眯起眼睛,一把抓住了那小虫,在手心之中捏爆。
她一步步地逼近苗婷,脸色阴沉。
“你竟然敢捏死我的蛊虫?你这是以下犯上!”苗婷对上她的眼神,色厉内荏道。
林慕才不管什么以下犯上,将手中虫子的尸体和汁液抹在了苗婷的衣服之上。
苗婷脸色变了又变,突然柔柔弱弱地扑向易衡:“公子,我好怕!”
“这虫子不是你放出来的吗?”易衡将她一把推开,“你在这装什么呢?”
苗婷肺都要气炸了,可多年养成的高傲让她还是不愿意低了二人一头。
“不过是一个手脚冰凉的肾虚男人,本圣女也不稀罕!”
手脚冰凉的肾虚男人?
听了这个评价,林慕差点笑出声来。
易衡警告似地瞪她一眼,看苗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她的那句话,简直就是一脚踩在了男人的雷区之上。
苗婷浑然不知,像是找回了场子似的:“哼,你们两个人,我记下了,苗羽的人是吧?你们的主子,可保护不了你们!”
她只要跟母亲哭诉两句,这两个侍从绝对活不到明天。
苗婷脸上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神色,正欲离开,突然被林慕用胳膊拦住。
“圣女,这么快就走了?”
“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林慕冲她嘿嘿一笑,“你猜猜看?”
后颈一痛,苗婷身子一软,倚在了林慕的身上。
“这圣女,还挺沉啊。”林慕从易衡的储物袋里面拿出一个麻袋,将苗婷装了进去。
“我的储物袋里为什么会有这个?”
林慕挠了挠头:“以备不时之需嘛,你看,现在这不就用上啦?”
易衡:……
他真的怀疑,自己的这个剑灵上辈子到底是不是个土匪?
角落里,一道墨绿色的身影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微勾。
看来,大小姐这是准备反击了啊。
易衡跟林慕扛着麻袋,朝着苗孤晴住所慢慢走着。
“站住。”守卫拦住他们,“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大哥,这是厨房买的猪,明天就要吃了。”林慕面不改色地撒着谎。
“猪?”那守卫眼睛亮了,“可是有什么喜事?”
“天大的喜事,只是消息还没出,大哥,你可别泄露出去,家主会不高兴的。”林慕冲他挤眉弄眼,“到时候定然给大哥您多分几块。”
“咳咳,进去吧。”
“谢谢大哥!”
两人一进了屋里,立马躲开了守卫们的视线,扛着麻袋直接来到了蛊女的房间。
“这是什么?”蛊女打开门,吓了一跳。
“没啥,就是头猪。”林慕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烧鸡,你吃吗?”
蛊女很想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可那鸡的香气实在是有些诱人。
她摸了摸肚子,小心地接过烧鸡:“谢谢你。”
“客气什么,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抓紧吃吧,吃完好开工了。”林慕看了一眼那个麻袋,戳了戳易衡,目露凶光,“你说,临行之前要不要杀猪壮壮士气?”
易衡:……
她绝对是在记着苗婷说她搓衣板的仇吧?
绝对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