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嫂子周到如斯, 小公主就很高兴。
回去就当着亲哥把人夸了又夸:“哥你是没看到,未来嫂子爽利又大方,长得也跟草原上的格桑花一样。鲜活而又热烈, 特别的可人疼。别的不说,就那小山一样的礼品,就足以说明她对咱们娘仨, 尤其是哥你的重视!”
要不怎么送礼都捡最好、最有纪念意义的?
但为君故嘛!
横竖圣旨已下,更改是没有办法更改了。为努力促进哥嫂和谐,瑚图灵阿都恨不得舌灿莲花。
直听得胤俄喜上眉梢:“能得妹妹一句好, 那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必是不凡了。哈哈哈,爷就知道, 皇阿玛那么疼爷, 又怎舍得委屈了爷?”
知悉爱女约了未来嫂子打猎, 遂来探听的康熙:……
就忍不住老脸一红,莫名有些小愧疚。
也越发觉得儿子十几二十个, 也就老十胤俄一心一意孝顺他,相信他。没有那么多九曲十八弯的花花肠子, 只对他如普通百姓家的孩子般。
充满了孺慕与崇拜与信任,绝无半分虚假。可他这个当皇阿玛的,总是为天下计, 辜负了他许多。
康熙摇头,到底没好进屋。只喟叹一声,重又走进了无边的夜色中。
恰恰好看到了他那明黄衣角的胤俄笑, 重又凝神听妹子说起未来福晋种种。至于皇阿玛?失望么?或者有吧。
但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额娘耳提面命着。以至于胤俄话都说不全,就记住了皇阿玛,皇阿玛, 先是皇帝,然后才是阿玛的道理。
知道皇阿玛肩头扛着整个天下,所思所为都以天下兴衰为第一角度。
妻子儿女本就在他心中没甚比例,偏自己还是个非嫡非长又不那么出类拔萃的。能到如今这个局面,已经难能可贵了不是?
胤俄弯唇一笑,再回首妹子已经叨咕到了夫妻相处之道上。臊得他抬手,使劲儿点了下她脑门:“小丫头家家的不知羞,甚都敢往出嘚嘚是吧?”
被突然袭击的瑚图灵阿扶额,气呼呼瞪他:“我这为谁辛苦为谁忙呢?破哥哥还不领情,等回头见到其其格,看本公主怎生告状的!”
胤俄颇傲气地哼了声:“爷还怕她不成?她嫁过来后顶好上孝敬额娘,下友爱爷妹子。爷自然好好的,不然爷就纳一屋子美人,急哭她!”
结果,自然是遭到了来自亲妹的好顿批评教育。
更可恨是坏丫头不仅自己絮絮叨叨个不停,回京后还直接一状告到了贵妃娘娘当面。
日盼夜盼,好容易盼着一双儿女平安归来。结果坏消息也凭空而来,生生多了个准儿媳妇什么的……
气得贵妃娘娘当即仰面晕倒,永寿宫中人仰马翻。吓得康熙一路往永寿宫方向狂奔,就怕爱妃这一气之下再有个甚三长两短。结果娘娘一道闭门羹赐下,堂堂帝王连门儿都没进去。
这要是换了别个,康熙盛怒之下都能直接给她换个地方。
最不济,也管住自己,往后余生都不往这狂悖妃嫔跟前凑。但这是贵妃钮祜禄氏,品行才干等都堪配皇后之位,却被他一己私心压制着,在贵妃位置上十余年,连个封号都没的钮祜禄氏!
康熙不但下不了这狠心,还忍不住一遍遍往永寿宫来。就惦着能与爱妃开诚布公地好生谈谈,让她稍稍理解下自己。。
为此,不惜连干三碗闭门羹。
亲手帮贵妃母子几个奠定了十阿哥虽注定无缘大位,但贵妃娘娘、固伦福瑞公主依然深得受宠,永寿宫一系仍不可小觑的地位。
直到第四日,娘娘才终于苍白着一张俏脸,恹恹地给帝王行了个礼,告了声罪。
康熙忙上前亲手将人扶起:“爱妃说得这是哪里话?分明……分明是朕的错,朕为大清江山委屈你们娘几个多。该是朕欠你们娘几个句对不住才是。”
“爱妃若实不愿……”
“别!”贵妃抬手轻捂住康熙的唇:“万岁爷可千万别这么说,一则圣旨已下断不好朝令夕改。再则妾只是一想憋闷,自己千辛万苦生的儿子,长大成人要娶妻。妾这个做额娘的,却最后一个知晓。而且……”
“妾都豁出去做瑚图灵阿的活行李也要随扈,偏被万岁爷拒绝。结果您转身就给胤俄定了婚事,由不得妾心中不生怀疑怨念。”
“万岁爷怕不是瞧着妾刁蛮任性,唯恐妾闹将起来遂特意避开……”
“一想想妾十几岁进宫,一直侍奉于君前。结果在万岁爷心里就是这般刁蛮不堪托付的形象,妾就忍不住悲从中来,气到不能自己。”
贵妃娘娘不屑争宠,更绝少撒娇。
整个人在康熙眼里,那就是个大写的真性情。遂这么她自己听着都有点矫揉造作的句子一出,康熙竟没觉得哪里违和。只愧疚加倍,赏赐不停。
满满除了皇位、后位,甚都可以拱手给他们娘几个的模样。
惹六宫飘酸。
才过了周岁生辰没多久,还是小豆丁一个的弘昱更忍不住双眉紧锁。终于挫败地承认,现在这个大清跟记忆中的大清相去甚远。
差距大的好像是两个世界,尤其永寿、翊坤两宫。
偏他小人儿一个,等闲都出不了直郡王府,所有消息来源全靠偷听阿玛额娘或者下人们的闲聊。信息严重滞后,以至于他只能渐渐神童起来。加速成长,好早日得到阿玛信重,尽可能早地把他拉出夺嫡旋涡。
却不想如此,却让太子怀疑加倍。
只觉得胤褆是自己蠢笨,就想换法子努力营销儿子了。虽这会儿不是前明,皇阿玛不是朱元璋父子。便是,也得立嫡枝嫡孙,断轮不到个庶孙子身上。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胤礽绝不愿多给宿敌胤褆半点机会便是,可惜他还没采取任何行动,自己后院就先失了火。
一句‘伊等私在皇太子处行走,甚属悖乱’就将膳房人花喇、茶房人雅头与哈哈珠子德住处死。同为膳房人的额楚交由其父,圈禁家中。
骤然少了四个心腹,还被皇阿玛一顿狠批。
胤礽这心里可谓焦虑万分。
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翻过年去,皇阿玛就果真大封皇子。三皇子胤祉为诚郡王,四皇子胤禛以下到老八胤襈皆为贝勒。再加上前头已经封过的老大、老十两个郡王。
现在朝中便有三个郡王、五个贝勒了!还是在他刚被申斥没多久的时候,怎不叫胤礽心急如焚?
偏甭管他怎生讨好,都不见皇阿玛有何松动。直到五月初,皇额娘忌辰。爷俩一起缅怀元后的时候,关系才算堪堪破冰。可就这,胤礽也觉得较之往常差了些什么。
倒是老大因他那宝贝儿子频频被夸奖,很是春风得意的样子。
恨得胤礽牙根痒痒。
明里暗里的,没少怼胤褆,给他使绊子。一次两次地,渐渐让弘昱明白:休战退出夺嫡,安安分分当个闲王什么的。也不是他想,就可以如愿以偿的。
好在前世他阿玛没笑道最后,太子二叔也没有。
可惜他去得太早,没等着九龙夺嫡落下帷幕便……
也不知道最后四叔与十四叔兄弟俩到底谁更技高一筹,不然这会儿去抱个大腿,何愁以后没好日过呢?
弘昱托腮,眸光中很有几分惆怅。
无独有偶,永寿宫中,他十叔也在长一声短一声地哀叹着:“胡言乱语是病,得治啊!早知道妹妹能唠叨完,还狠狠地在额娘面前告上一状,爷当初就不会信口开河!”
也免得被额娘反复来回叮咛,唯恐一个不留神他便宠妾灭妻了般。
想起这事儿,他就不由万分怨念地看着自家糟心妹子。
瑚图灵阿才不怕呢!
大大方方地瞪回去:“我这也是为了哥你好,免得你行差踏错,把好好日子过成一团糟。而且啊,没看到额娘反应前,谁想着她能这么的通情达理呢?”
“不但全盘接受,还处处为未来儿媳考量,不愧是我额娘啊!倒显得我枉做小人。”
“不成不成!”小公主头摇成拨浪鼓:“我得写信给其其格,告诉她咱也是一片好心来着。想着淡化额娘可能会有的迁怒,免得婆媳俩还没见面,就先存了隔阂。”
“不然以后融洽不了,还不是某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胤俄懵:“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拿着不是当理说?啧啧,牙尖嘴利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啊?少不得劳动爷娇养一辈子了!”
得,都用不着小公主出手,贵妃娘娘就一把拧住了他耳朵:“亏得你妹子一心一意为你考量,结果你这当哥的竟半点不知道感恩,还对她大肆嘲讽?”
出身武将世家,自幼弓马娴熟的贵妃娘娘可有几分手劲儿了。
只轻轻一旋,就疼得胤俄惨叫求饶。
连说再也不敢了。
娘几个正笑闹着,康熙便亲自带着好消息前来:胤俄与瑚图灵阿舅父,贵妃亲兄长法喀终于顺利返航,正在来京途中。胤俄一愣,继而欢呼:“九哥,我九哥快回来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