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引魂渡魂, 阎魔手掌冥界，他们都与‘死亡’息息相关。
而他们的buff所起的作用，也都和亡灵、死亡有关。
黛芮娅能将霍华德等人的情感碎片送入梦境，其实就是利用了鬼使招引亡灵、阎魔审判灵魂的技能。
在装备了这两个buff之后, 黛芮娅对死亡的感知能力会被无限倍地放大, 立刻认出了杰森身上透出的死亡气息。
——毕竟鬼使的工作就是引渡亡魂, 知晓判断哪里有死亡是他们兄弟的基操，不然就是渎职。
而阴阳师本来也就是沟通阴阳两界力量的职业，行于生死之间，掌妖鬼亡灵。所以黛芮娅对【死亡气息】这种听起来很玄学的东西, 并不陌生。
那些死后堕妖的式神们身上会有, 那些生长于地狱中的鬼魂们身上也会有。
……但这种气息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人类身上。
而且这甚至还是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类。
死亡气息只、属、于、已死之人。
联想起红头罩一直可以看到自己的尾巴，甚至还能无视彼岸花的花海伤害——
黛芮娅的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猜测，她的目光在杰森身上停顿片刻，摇摇自己铺满墙壁的尾巴, 操纵着它们像是爬山虎般窜下去，语气如常, “要不要上来坐坐？”
这种微妙的既视感，让杰森忍不住想起了《长发公主》里的桥段，他嘴角一抽，“……你的下一句话, 不会是邀请我抓着你的尾巴爬上去吧。”
“……？”黛芮娅歪歪头，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长发公主》这种现代童话，当然不在黛芮娅的阅读书单里。——她对‘长发者’最深刻的印象其实是食发鬼来着。
杰森·文艺少年·阅读量惊人·陶德：“……”算了, 当他没说。
杰森当然没有真抓着黛芮娅的尾巴爬上来，毕竟他没打算就地薅秃这几条毛茸茸。红头罩几个轻松地跳跃，就半蹲在了黛芮娅身旁。
他顺手抓住一条尾巴放在手里捏了捏, “你对哥谭市的热爱还真是让人敬佩。”
“是呀。”黛芮娅认真地点点头，语气真诚。
“……”身为哥谭人的杰森，根本不会因为这个回答而感到多高兴。
平安夜是应该和家人们在一起度过的节日，就算是哥谭也是这样。
……不过总有人热衷于毁灭这份美好。以小丑为例，那些疯子们总喜欢撕开最美好纯洁的东西，然后将它们弄脏后随手丢弃。
在人们最幸福的时候，转手就将他们推入绝望的深渊——这是不少反派所践行的信条。
所以每次过各种节日的时候，哥谭市的义警和法外者都会格外忙碌。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好吧，其实今年的平安夜算是难得的例外，不然杰森现在也不可能有空坐在这里。
今晚哥谭市罕见地只呈现出局震，发生的麻烦都在可控之内，而不是让一群小鸟们四处乱飞的复杂局势。
毕竟最难搞定的那个大号疯子小丑还在阿卡姆享受冰雪大世界，少了他搞事，哥谭市的和平程度起码要直线上升十五个百分比。
而至于差点被黛芮娅扔进锅里的杀手鳄、萤火虫、毒藤女这些人……
预备役食材鳄鱼先生被弗莱迪1v1专注关心着，现在每天都在阿卡姆定时祈祷，希望黛芮娅能够早日放下屠刀立刻吃素……
而帕米拉——
“毒藤女在阿卡姆都已经快要写出一本农业创新培养专著了。”杰森缕着自己手里柔软的长毛，嗤笑，“她还一直想要将那本研究专著交给你。”
虽然杰森没亲眼看过那本书，不过据说写得非常专业和用心，甚至能够直接整理成册做教材。
黛芮娅正默默听着杰森的呼吸和心跳声，小阴阳师将自己的感知能力发挥到极限，却还是数出了一个非常正常的数值，在人类健康区间。
听到杰森的这句话，她惊讶地一扬眉，“这么用功呀。”
黛芮娅的尾巴随向上扬了扬，“你们可以多多鼓励这种用功认真的行为，以后这本书说不定还可以出版呢。”
然后阿卡姆就会从困住疯子们的精神病院，变成知识大讲堂，兼哥谭大学分校。
非统感觉这种发展还挺带感的。
杰森：“……”
红头罩深吸一口气，“你简直比小丑还会PUA。”
就连小丑都知道在推小丑女为自己挡刀挡枪之后，说点甜言蜜语哄骗她！
而黛芮娅只是一心想要食材，就能让毒藤女为她刻苦钻研农业学。
她的实力可比小丑强多了。
她没有心啊。
杰森放下已经摸遍盘软的尾巴，习惯性地又去捞另一条，但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看到目标尾巴突然向后缩了缩。
杰森的手顿了顿，立刻收了回来。
“……有点怕痒，”黛芮娅小声解释，操控尾巴向杰森的膝上搭去，“你要轻点哦。”
杰森：？可自从他第一次摸尾巴开始，他每次都是用相同力道的。
感受到杰森的疑惑，但黛芮娅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握住自己手里的酒壶，小口小口啜饮着。
——这次爬满墙的狐尾不属于玉藻前，也不属于白藏主，不属于任何一个式神。
……而是黛芮娅自己的尾巴。
为了让大家都能在今晚‘做个好梦’，黛芮娅在今晚接触了两位数的亡者灵魂。这么频繁与大量接触来自【阴】的力量，半妖小阴阳师难免会被那些力量所‘感染’，然后展现出妖的特征。
就像黛芮娅之前在平安京做过的那次一样，强行为两个世界的灵魂架起桥梁是件损耗极大的危险事情。
这次有那一万系统积分做抵消，所以黛芮娅自身的损耗还不算夸张，露出来的狐狸尾巴是唯一的副作用——
黛芮娅一直没将这个代价放在心上，毕竟平时也经常晃着尾巴走来走去，在她看来，露哪条尾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可以看做换了个皮肤而已。
……直到被杰森照常上手rua了之后，黛芮娅才惊觉：系统建模出来的尾巴，只能拟真，带来的感觉虽然近乎90%还原，但毕竟不是真实的。
而黛芮娅真实的尾巴，要远比系统建模更加敏感。
毫不知情的杰森张开手指抓了抓掌心下的绒毛，只能感觉这种触感比之前更细软一些，——十八岁的幼狐毕竟和几千岁的大狐妖有所区别，他皱皱眉，“你是换毛了吗？”
黛芮娅：“……”别让我回忆起换毛季好吗？
杰森的眼神扫过黛芮娅手里的小酒壶，“你还没有超过法定饮酒年龄吧。”
法定饮酒年龄是二十一，而黛芮娅还不到十九岁。
——虽然这个世界的法律也没办法对她生效。
“唔，确实没到——”黛芮娅一扬眉，将酒壶向红头罩手里塞了塞，“那你现在就要成为知情不报的共犯啦。”
杰森：“……”你贿赂的方式，还能再直白一点吗？
酒吞童子嗜酒，黛芮娅在平安京的时候，也帮对方四处收集了不少珍贵藏酒。所以她在辨别各类酒种这件事情上，可以说是经验丰富。
所以黛芮娅一看到系统商店上架的‘年末限定神酒’，就确定这是品相极好的酒。
她立刻兑换空了系统库存，扔进背包里等待有机会送给酒吞童子。然后又分出一小壶出来自己喝。
黛芮娅虽然对酒没什么特别喜好，但既然今天这个世界过节，那她也总应该按照往常的习惯来庆祝。
风铃声和酒吞的藏酒只是简易版本而已，在平安京的时候——每当有特殊节日，无论是冬是夏，人面树都会用妖力操纵着庭院内的树木盛开出漫天花雨；小袖之手与一反木绵还有针女，总是会提前半个月就为家里的家长孩子们准备新衣；大江山之鬼们总能搞到好酒来庆祝；大天狗斜倚在树上，有时也会配合气氛念和歌；明月当空，星辰遍布；雨女雪女日和坊这些天气组可以搞小型人工降雪降雨——
黛芮娅飞快地收回自己的思念，转身看向杰森，“你今晚的工作还没结束吗？”
还在夜巡期间，杰森只是收下了酒壶，并没有喝，“我为什么从你这句话里听出了期待？”
——杰森感觉，只要他一旦说‘还没结束’，那黛芮娅就一定会兴高采烈地掏出锅来，然后‘走！我们今天煮谁？’
黛芮娅疑惑地向后一仰，“怎么可能？不要把我说得像是个喜欢四处撩架然后动手的暴力狂好吗？”
杰森：“……哦。”
她的确不动手。
她一般会动刀。
还是菜刀。
而且后续还有些薄荷罗勒紫苏之类的……
想到这里，杰森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被黛芮娅彻底洗脑了，居然已经接受了对方的这种离奇战斗方式，他为自己的溃败沉默片刻。
怎么办，他感觉自己回不去了。像毒藤女他们一样，被完全黛化了。
黛芮娅身上还穿着佩珀和娜塔莎挑选的红裙，不过被厚重的长款外套一裹，再浓的惊艳漂亮都淡了，反而让杰森感觉她像个小巧的南瓜——
补充，长着尾巴的南瓜。
黛芮娅向纽约的方向望了望，感知了一下亡者们的活动踪迹，确定一切都按计划发展，“今天还是平安夜呢，明明是送礼物的节日，罪犯们自己是007工作狂，还要拉着其他人一起打卡。”
好费解啊，这群人的‘工作热情’怎么这么浓厚？他们都不想在阿卡姆里咸鱼躺的吗？难道发呆摸鱼不够舒服吗？
要知道就连差点毁灭世界的八岐大蛇，后来都懒得理外人，安心在家里种花摸鱼刷鳞片了啊？
杰森对黛芮娅的想法不做评价，“但你可以舒服地坐在家里收礼物。”而不是半夜和他一起坐在这儿吹冷风。
“今晚我已经收过礼物了——”黛芮娅一停顿，“不过我没给你准备礼物哦，只能现在征求你的意见再做准备了。”
其实黛芮娅曾试图准备过一场好梦送给他，但却失败了，所以她也没再提这件小事。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杰森的身体一僵，不太习惯。
“嗯——”黛芮娅沉思片刻，拎起自己的尾巴，转头盯着杰森，兴致勃勃地提议，“不如我再用毛搓个小动物送给你？”
杰森想起摆在自己安全屋桌上的两只‘神奇动物’，果断拒绝“……不用。”
真的大可不必！
他不想再收到什么长着九条尾巴的猪，或者长鼻子的狐狸了！
黛芮娅是今天中午才得知，原来这个世界里有这种送礼物的节日。除了今晚的梦境之外，她从未给人类准备过礼物，经验难免不足。
小阴阳师用系统自带搜索翻了翻其他人的经验，却仍然毫无灵感，只好屈服，“那等我想好之后再补给你哦……”
她刚好也可以趁回去之后，再仔细研究一下对方身上的死亡气息，尽量做出能够符合红头罩这种特殊情况的礼物。
杰森只是沉默，他很难开口直接答应黛芮娅；但也无法果断拒绝。
他已经有很久没好好庆祝这种节日了。
其实阿尔弗雷德也会邀请他回韦恩庄园，一起庆祝那些应该家人团聚的节日，但他从没去过。
……他现在都是需要被他们所邀请的人了。
所以心情复杂的杰森也只好沉默。
黛芮娅也不怎么介意对方的这种沉默不做声，被妖怪们养大的女孩极其擅长处理各类棘手性格，她只是猛然一抬头，惊讶地伸手接住慢慢飘落下来的雪花。
“嗯？”黛芮娅惊叹出声，“下雪啦。”
雪花幽幽下落，裹挟着温柔的风落在她的手心，化成一滩安静的水。
杰森瞥了一眼黛芮娅穿的衣服，将膝上的尾巴塞回她怀里。他望着这场落在罪恶城市，以白覆盖一切黑暗的雪，开口，“这是你做的吗？”
小丑冰雕给他带来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从那之后，杰森只要看到与冰雪有关的事情，都忍不住要想到黛芮娅。
“嗯？”黛芮娅摇头，“不是。”
她的系统现在只能挂两个式神buff，现在鬼使和阎魔，都好好地在卡池上放着呢。
而且系统模拟出来的雪女，也根本没有能够让雪遍布整座城市的力量。
“这是自然环境现象——”
黛芮亚的话还没说完，却没来由的突然一顿。小姑娘的肩膀突兀地感到一阵凉意，仿佛被什么周身冰冷的魂体轻轻揽住。对方冰凉的手指轻轻搭在肩上，落下一片晶莹的雪花，以及一个温柔的拥抱。
熟悉的温度让黛芮娅瞬间失声，她认得出来这是雪女的力量。
雪女没有出现，没有阴阳师的召唤，她无法出现，但她为黛芮娅送来了一场落雪。
——就像曾经很多个她们一起度过的节日一样。
在所有式神之中，其实雪女并不算是最强大的妖怪，但却对是对黛芮亚有独特意义的式神。
雪女陪伴她的时间最长。
在拐了八岐大蛇逃离家族之后，黛芮娅就遇到了那时正行于冰天雪地的雪女。黛芮娅让一颗自雪山而生的冰冷心脏有了温度，并愿意为她停留。
明明正在下雪，但黛芮娅却感觉自己听到了冬雪消融的声音。
她停顿了很久，才低声说，“……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场很温柔的雪呀。”
黛芮娅明明是在笑，但杰森却在她的眼睛里看到浓重的悲伤。
但他没有戳破，只是起身跳下墙，“你该回去了。”
穿普通衣服都敢冬天出来夜巡，难道她不知道很多人的制服里其实都有自动加热装置吗？而且复仇者和神盾局也不为她准备吗？
面对杰森的提议，黛芮娅表示十分理解和感动，并且一口答应。
然后躲进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继续看雪。
黛芮娅猜测这场雪持续的时间不会太久，毕竟雪女穿越时空传递来的妖力有限，造成的落雪也有限。
她不想错过任何一秒。
酒壶被红头罩拿走，黛芮娅只好喝着刚买来的热可可，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的落雪。
直到系统打破了这份平静，“……您一定猜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这句感叹之后，黛芮娅迎来了系统播报，“恭喜宿主触发且完成隐藏任务，奖励积分50000，以及一次十连。”
黛芮娅一愣，“隐藏任务？”
系统自己也很懵，他看着任务描述，“以爱平山海——好绕口的一句话。这件任务在隐藏文件夹里，在通知发放之前，连我都不知道。”
“不过从这些任务描述来看，可能是指宿主您帮助钢铁侠等人与亲人爱人们梦中重逢这件事？”
妈哎，原来他不是一个纯战斗系统吗？为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煽情的任务？！
他刚才还为宿主扔掉的那一万积分而暗中哭了呢！
听着系统的碎碎念，黛芮娅一边记录着关键信息，一边将奖励的十连顺便抽掉了。
黛芮娅最近本来就在积攒尽可能多的式神，这次奖励刚好满足她的计划。
黛芮娅的运气向来不错，不过这次抽卡结束之后，系统沉默的时间比以前更久。
他长久地盯着一个式神buff看着。
骨女。
是女子被抛弃后，心怀不甘怨愤，即便化作白骨也要堕妖复仇的式神。
“有什么问题吗？”黛芮娅疑惑问道。
“……没问题，”非统慎重地盯着展示页面上骨女身上露出的森森白骨，语气微妙，“我只是有点害怕您在看到骨女之后，会想喝骨头汤或者想吃酱骨头了而已。”
“…………”这个联想，黛芮娅是真的没想过。
毕竟式神们从不在她的食谱上。
在让非统无数次地感受到了‘震撼我全网’的目瞪口呆之后，黛芮娅也第一次地被对方的提议惊到了。
“请尊重我的式神。”护短的小阴阳师立刻回答。
她沉默了半分钟后，又咳嗽一声，“不过你真的把我说饿了。”
提议不错，她可以去找碗骨汤面吃吃。
不过就是不知道今晚有多少餐厅现在还会营业……
正当黛芮娅在系统上搜索餐厅的时候，便利店的门被推开了。
“宿主。”系统看着后台提示上疯狂飚红的重度警告，立刻开口，机械音都在发抖，“我建议您立刻使用瞬移卡离开这里。”
“而且您最好将目的地设置为复仇者大厦。”
他转动视角，带着笑容的绿发男人正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