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安刚站稳就被周津延半抱在怀里往外带。
跟着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 幼安才明白过来他在讲什么,连忙定住脚步往后赖:“不,不行的。”她惊恐地看着周津延。
周津延手臂环着她的胳膊, 没敢对她使力,停下来看她,看她这个小模样乞儿的, 周津延好笑又心疼。
抬手把黏在她发丝上的枯树枝拿下来,漫不经心地说:“那让孟春把她带进来,你再打?也好, 外面冷,以免你受冻!”
幼安听完他的话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他的语气和神态太认真, 幼安便知晓他不是在开玩笑, 有些傻眼地扇了扇睫毛,弱弱地说:“督公不再问问吗?万一, 万一是我的错呢?”
“问了你便告诉我?”她一副打死都不会说的样子,周津延知道她不会告诉他, 不过即便她不说,他也有法子知道。
他难得有了好奇之心,她平素跟个小祸秧子似得, 在他跟前折腾,到了外头,谁都不敢惹, 再小心不过。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惹得她与别人大打出手。
果然,幼安摇摇头,现在想想也觉得她那时候的胆子可真大,可是她太生气了, 陈才人那般说他,她忍不了。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她已经冲动地抓起树叶树枝砸下去了。
打架虽然不对,但是她不后悔。
幼安心里紧张,小声说:“是我先打她的。”
周津延愣了一下:“那又如何?”
他这样虽蛮不讲理,但却是对她的偏爱,幼安知道自己的不该笑,可她还是不合时宜地笑出声,不小心扯到伤口,又是一阵儿龇牙咧嘴。
周津延无奈地扶着她的小脑袋说:“犯什么傻?”
幼安才不会让他知道自己心底那些暗搓搓的小心思,面颊在他手心讨好地蹭了蹭。
这般爱怜招人疼的模样,周津延反倒更恼火了,扬声喊孟春。
门口出现个身影,孟春侧身靠近门扇,在那儿等周津延示下。
幼安小手托住周津延的手背:“算了,算了。”
“有我在,尽管动手。”周津延见她这般不争气,没好气地说。
幼安低声说:“她可是皇帝的宠妃!我和她打架,她在皇帝面前告个状……,我自己承担就好,不能连累您。”
宠妃?不过一个小才人罢了,就算今日她打的是皇帝,他也有办法保下她,周津延嗤笑了一声:“怕什么?没人敢动你。”
“那还是不了,刚刚已经打过了,您别看我脸上有伤,她也有的,”幼安急忙忙地解说,说道最后语气还有些骄傲。
虽然她更惨些,但她也还手了,她还揪了她的头发呢!
周津延叹息一声,轻轻地摩挲她面颊残留的红印:“你就是这样心善。”
朗声让孟春退下,罢了,她既动不了手,就让他来。
周津延向来睚眦必报。
幼安被他夸得脸红,她,她不心善的!就算再来一回,她还是会动手的。
水汪汪的眼睛瞅瞅他,还是没反驳,就让他当她心善好了!
嘿嘿!
幼安心中傻笑两声。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她想起她还在慈宁宫等着受罚呢!
太后娘娘原本就很严厉,规矩管得严苛,这才松懈两日,就发生了妃嫔互殴事件,不把她老人家气出病都算好的了。
她眼巴巴地望着周津延,小手扯扯他的宽袖:“那督公要怎么罚我?”
幼安红彤彤的狐狸眼眨呀眨的,小心翼翼又忐忑的语气,带着勾人怜惜娇态,周津延修长的手指把她凌乱的发髻抚平,眉心微蹙。
仿佛有些棘手。
幼安小心脏沉了沉,满脸愁苦,这事的确有些难办,若罚轻了,有太后盯着,怕是不行的:“您按照宫规来就行,我不怕的。”
“既然太后把事情交给我……”周津延莫名想逗逗她,略带暗示地看着她,眉梢微挑。
幼安脸一红,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就知道他又在逗她!
踮脚在他唇瓣上亲了亲,捏着嗓子,怪声怪气地说:“求求督公,手下留情,少罚我一点吧!”
周津延半托着她的手臂,闷声笑了笑,趁她作怪没有防备的时候,又吻上的唇瓣。
怕她牵扯到脖子,故意俯身迁就她。
但这个姿势太吃力了,周津延深吸一口气,单手托着她的背脊,压着她往后退,将她按到圈椅上。
气氛攀升,宽敞明亮的大殿内,只听到两人气息交缠的声音,忽然幼安靠着椅背,轻哼一声,偏偏头,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推开他的胸膛:“我不行了!”
周津延轻轻拉下她的手,两人面颊都有些红,周津延搂着她,把她压在心口,喉咙口溢出低哑的笑。
他今天好像心情很好,那是因为她呀!
幼安垂着湿漉漉的,微喘着气,脸上全是满足的笑意,轻嗅她喜欢的气味,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叛逆到与他在慈宁宫亲密。
太刺激了!
周津延拢拢她的领口,看着她妩媚的面容,气息还有些不稳:“娘娘的礼物,臣很满意!”
幼安羞的脚趾头蜷缩在一起,虚着声音:“督公,督公喜欢就好!”
周津延低头吻去她嘴角的水光:“那就在吉云楼禁闭一个月?到时候我带你去熹园住几日。”
这个惩罚对幼安来说实在是太轻了,紧闭就意味着可以不用早起了,更何况她还带自己出宫!幼安眼睛都亮了,连忙点头,小脑袋捣蒜似的,抬头看他:“两个月也行!”
周津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还真的放心跟他走,瞪她一眼。
幼安心虚地瞄一瞄他。
周津延扣着她的手,与她十指交缠:“回去休息,我让人送药膏过去,等把这里的事处理好了,我去找你。”
“我这就可以走了吗?”幼安瞪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周津延看她精神不好,不愿她多思:“放心的去吧!这边有我安排。”
*****
被周津延派人送回吉云楼,没一会儿珠珠也回来了,看着珠珠脸上青紫交加,幼安心疼的不得了,忙把她按在圈椅上帮她上药。
“我皮糙肉厚的,身体又向来康健,娘娘不必给我用这么好的药膏子。”珠珠无奈地说。
“这怎么可以!”幼安眉头一竖,娇叱道,“都是因为我,你才受伤的。”
“这都是我该做的。”不过想起当时鸡飞狗跳的场景,珠珠有些想笑。
她们娘娘发起飙来,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是身体素质跟不上,被她拉到身后,还要扑腾着打上前。
要不是她拦着,她怕是要被陈才人主仆两个压在地上打。
“等以后我多练练身体,等下次绝不会让您在受伤。”珠珠说。
幼安拧起药罐子,抬眸,有些傻气地问:“还有下次吗?”
珠珠面容一僵。
幼安“噗嗤”一声,捂住嘴巴上的伤口,笑出声。
珠珠也跟着笑,笑够了,见嬷嬷们把热水备好,才说:“我服侍娘娘沐浴吧!”
“你坐着,我自己可以,”幼安不想让她劳累,“有嬷嬷们在,我不会有事儿,你也去洗洗。”
嬷嬷们平日做惯了粗活,哪能服侍得和她心意,珠珠说:“我去换个衣裳先服侍您沐浴洗头,等您弄好了,我再去洗,您不是说我帮您洗头最舒服吗?”
幼安只能先去了净房,剥开衣裳,光溜溜地坐进装满热汤的浴桶里,趴在边沿扭身看自己腰后,小手碰一碰,有些疼。
她原以为自己身上没有伤的,但回来了,后腰才开始后知后觉地疼起来。
珠珠一进来就看到她腰后一大片青色,面露着急。
幼安连忙示意她不要惊呼:“没事儿,好像是磕到假山上了,等会儿你帮我抹个药膏就好了,别让人知道。”
这个人自然专指周津延。
幼安转身靠在浴桶上,四肢放松地泡在热汤中,加了药材的热汤驱散身体的疲惫,幼安泪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
昨夜没休息好,今早又打架了,身心疲惫,她很累了。
珠珠皱着细眉,心中有些自责,不过怕她在浴汤里躺睡着了,不敢耽误,连忙搬了架子摆在浴桶前,帮她洗头。
等珠珠扶幼安出了浴桶,帮她拧干头发,擦完药膏,她都困得不行了,踢开绣鞋钻进被窝里就呼呼大睡。
“您别压着伤口。”珠珠连忙喊她。
周津延来吉云楼已是两个时辰之后,轻声走进里屋,掀开帐幔看着趴在床上睡觉的幼安,眉心微蹙。
俯身手指轻轻撩开挡在她面庞上的发丝,已经看不见有巴掌印了,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两下。
困到极致,幼安反而睡得不安稳,被他一弄,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周津延笑了笑,低声在她耳畔说:“我看看腰后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