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宁见他们两人说不上两句就斗嘴, 忙拉着太子的手,将他领到一旁。
“殿下,你真是被关进来的?”
“嗯。”
“为什么呀?”徐幼宁更不解了。
太子正在斟酌该如何跟徐幼宁说此事, 燕渟适时的煽风点火:“他救不了你,只能过来自己盯着, 怕别人对你下手。当然了,他这么做不是什么好心, 毕竟, 别人之所以对你下手, 还不是因为他。”
“莫非你到这里安的是好心?”
“我是不是安的好心与你无关, 我来这里,是为了护住幼宁的命。”
太子眸光定定落在燕渟身上:“你到底知道什么?”
“知道的不多, 不过比你知道的,稍稍多一点点。”燕渟道,“咱俩至少在今晚不是敌人。”
“你……”
太子正欲说话, 燕渟又打断了他道:“天快黑了, 若是不早些布置, 一会儿人家又杀你一个措手不及。上回你带着那么多侍卫, 这回人家可是关门打狗。”
徐幼宁听着他们俩的对话, 只觉得像在听谜语一般。
她想问太子, 可知道太子是不爱跟她说这些的,只好看向燕渟:“燕渟, 真的会有刺客来吗?”
燕渟伸手把她拉过来,还没说话,太子便把徐幼宁又扯了回来。
徐幼宁被他们俩拉扯得左右晃了一下,立马觉得有些晕乎。
“你们俩都松手,别碰我!”
燕渟先松了手, “幼宁,是我不好。”
徐幼宁在心底叹口气,找事的人分明不是燕渟,居然还是燕渟先来赔礼。
她是真的恼了,自己扶着桌子边站了下,方才觉得舒适。
“没事,只是今天过来的时候,马车有些颠,下来就一直晕晕乎乎的。”
太子本想关心一句,看她跟燕渟一问一答的,心里又窝起火来,愤愤坐回榻边。
“你坐下歇着,别站起来。”燕渟懒得再理会太子的心情,径直扶着徐幼宁坐下。
徐幼宁确实感觉不太舒服,顺从地坐下,再问:“真的会有刺客来吗?”
燕渟瞥了太子一眼,又望向徐幼宁。
“嗯,别怕,有李深在,刺客的目标就不是你。”刺客要杀徐幼宁,无非是杀了她坐实太子天煞孤星的命格,好把他拖下储君之位。
但现在太子独自来到文山别院,直接杀了太子万无一失。
徐幼宁心想说不可能,可一转念,上回他在京城大街上都被两拨人刺杀,想杀的人,可不是一般少。想到上回的事,徐幼宁偷偷朝燕渟看过去。
燕渟不会要在这里杀太子吧?
“走吧。”燕渟昂首朝着她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坐在榻边的太子突然出了声:“徐幼宁只能呆在我身边,哪儿都不去。我既然来了,她自然不会有事。”
徐幼宁见他话中带着火气,燕渟若是顶回去,两人又要拌嘴,忙补了一句:“燕渟,我知道你进出这里很顺利,可我大着肚子,哪里能躲得过锦衣卫的监视?你先前不也说我得在这里呆几天吗?”
“安心,我不是要带你去别的地方,只是要你换一间屋子,省得在这里帮李深当活靶子。”燕渟说着,朝李深抛去一个眼神,“你要是真的心疼孩子心疼幼宁,就不该拿她冒险。”
太子沉思了片刻,看向徐幼宁。
“也好,今晚,你去旁边的屋子住。”
他们两个人都商议定了,徐幼宁自然没有意见。
三个人当下就往旁边的屋子去。
旁边这一间是西厢的正房,最宽敞。推开门,发现这间屋子居然比旁边那一间打扫得更干净。
“幼宁,桌上包袱里有换的衣裳,也有些洗漱的东西,你瞧瞧吧。”
看来,他早就想好要让徐幼宁住在这间屋子。
徐幼宁惊奇地看着燕渟。
他真是无所不能啊。
还好,他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太子进了屋子,将四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了,方才对徐幼宁道:“还算干净,换身衣裳睡下吧。”
说着,他拆了桌上的包袱,从里头捡出一套胭脂色的衫裙拿到徐幼宁跟前:“这套?”
徐幼宁自然点头。
到了这步田地,能换身干净衣裳睡觉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挑剔?
更何况,这衫子和裙子虽然不甚精美,料子确是极好的。
太子斜睨了燕渟一眼:“出去。”
徐幼宁听着他这口吻就不高兴了。人家燕渟帮了这么多忙,他这语气算什么?有本事他给徐幼宁弄一身衣裳过来啊。
“燕渟,谢谢你。”徐幼宁转过头道。
燕渟的目光与太子对视片刻,自是针锋相对,毫无退让,只在看向徐幼宁的时候,变得柔软和缓。
“累了就先躺会儿,待会儿我再跟你说别的事。”
徐幼宁点头应下。
待燕渟关上门,徐幼宁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太子捏住了下巴。
“你做什么?”徐幼宁蹙眉,不满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我怎么觉得你言语之间都在向着他呀。”
“人家帮了那么多忙,你不感激就算了,干嘛用那种语气说话,殿下,我知道你一向高高在上,可燕渟不是你的属下,更不是你的下人。”
太子冷笑:“你心里清楚就好。徐幼宁,他既不是我的属下,也不是我的下人,有人要杀我,他这么好心过来帮忙?”
“他……他是为了帮我。”徐幼宁小声道。
人家燕渟也没说是来保护他的呀,真是自作多情。
太子恨恨道:“那他是你什么人,冒这么大的风险来这边帮你?连命都不要?”
这个问题徐幼宁也很好奇。
她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你觉得我笨也好,傻也罢,但我就是觉得燕渟不会害我。”
比起这个,她还是更关心刺客的事:“今晚,是不是真的有人要来刺杀你?你的手伤还没痊愈,能打得过吗?”
太子的面色稍稍和缓。
“应当会来吧。我身在文山别院,对他们而言,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没事,我不会坐以待毙。”
徐幼宁怎么可能安心。
平常他的身边跟着侍卫、暗卫,各个武功高强,如今在文山别院,虽然有锦衣卫把守,可锦衣卫的人并不是太子的人,他们只听命于皇帝。
也是在今日,徐幼宁方才明白,皇帝和太子的立场是不一样的。
对太子而言,自己怀着的这个孩子是至关重要的。
但是对皇帝而言,一个威胁到他龙体安康的孙子是可以除去的,甚至于太子,都不是不可或缺的。
皇帝有很多的儿子,将来也会有很多的孙子。
多一个,少一个,并不打紧。
天家的亲情的确不是普通人家能想象的。
太子捧着她的脸,浅浅啄了几口,顺手把她的腰带扯了下来。
“你做什么?”徐幼宁惊呼道。
“伺候幼宁小主更衣。”
徐幼宁脸一红,嘟囔道:“我自己来。”
太子哪里会给她自己来的机会,三下两下便将她身上的衣服扒拉下来。
“我看,要么你就这样,别穿衣裳了。”
说这话倒不全是为了占徐幼宁便宜。
他们俩平时住在承乾宫,里里外外都放着冰块,如今到了这鬼地方,汗都浸湿了几身。
只是因着一直在思索性命攸关的大事,来不及考虑热不热。
刚刚徐幼宁换下来的那身脏衣裳,里头摸着都是润的。
“我才不要。”徐幼宁哪里肯理他。
燕渟还在这小院里不说,晚上不是说还要来刺客吗?
若是徐幼宁真被刺客杀了,那她还是想穿着衣裳死,可不要这般光溜溜的死去。
她话还没说完,太子便啃了上去。
两日没见她,看着似乎更诱人了。
徐幼宁咬唇,努力不叫自己发出羞人的声音。燕渟还在外头,要是叫他听见,徐幼宁真是不想活了。
她使劲打着太子的背,压着嗓子道:“你刚还说我身上脏呢,这会儿你倒不嫌弃了!”
太子的嘴不得闲,只能由着徐幼宁骂,等到他吃够了,方才松开她。
“脏就脏了,将就些也就罢了。”
这人,做这么无耻的事,还不忘嫌弃她脏。
徐幼宁知道,想让他帮自己穿衣裳是不能够了,趁他不备,赶紧将凉衫抢到手里。
太子道:“叫你别穿了,穿上之后一会儿还要脱下来,多麻烦。”
“你别闹了,今天不是还得防着刺客,你别大意。”
看着徐幼宁羞红了脸的样子,太子忍不住在她身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
“说,你是不是想要了。”
“你胡说什么,我是说刺客的事你到底想到对策了没有,要不要把锦衣卫的人喊过来?”
太子答非所问:“你每回都叫我走开,手却死死抓着我不放。”
“当我对牛弹琴了,别说了,成吗?”徐幼宁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换了衣裳,要是有人到院子里来怎么办?”
太子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就乖乖躺在这屋里,有什么事我来办就成。”
话音刚落,院子里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何人?”太子沉了声音,高声问道。
“奴婢韩娟,给殿下送了些衣裳物品过来。”
听着声音,像是那个韩嬷嬷。
“老实呆着。”太子低声对徐幼宁说完,便开门走了出去。
燕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已经不见踪迹,太子站在起初徐幼宁呆的那间屋子的门前,不疾不徐道:“进来。”
韩嬷嬷自己推开门,捧着一个托盘而入,那托盘上显然摆的都是床单被褥一类的东西。
“殿下,文山别院往日没有贵人涉足,因为只备了干净常服供殿下和小主更换。”
太子冷冷道:“刚才为何不送过来?”
那韩嬷嬷被太子质问,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奴婢只是按锦衣卫大人的吩咐做事。”
“锦衣卫何人的吩咐?”
“孙涛孙千户。”
太子的眸光在韩嬷嬷身上扫了一遍,倨傲道:“放下吧,手脚轻些,别扰了幼宁的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