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柏难受了一晚上。
他的难过, 一小部分是来源于白喊了薛槐几声哥的耻辱感,大部分还是来自于面对薛梨梨的无望与绝望。
他想不出什么办法对付薛梨梨,薛槐还那样笑话他。
绝望,就是绝望。
薛柏缩在被子里, 抱着自己的膝盖哭了一晚上。
可以说, 在他无往不利的人生中, 出现了一座名为“薛梨梨”的大山。
如果不能跨过去, 那他会被薛梨梨压在头上的!就像闹完天宫以后,被如来佛困在巴掌立的孙悟空一样,从此没有了自由与快乐。
他很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毫无办法。
哭、打滚、在大人跟前闹、让大人帮他收拾他不喜欢的人, 他已经把自己的看家本事全部使出来了。可是, 对付起薛梨梨来, 一点用都没有, 他还能怎么做啊
可能面对命运来袭还无法反抗就是这种感觉吧。
他年纪还这么小,为什么要他承受这种痛苦?
薛柏瞪大了一双眼, 目光看上去有些空洞。
晚上, 薛梨梨照例来监督他洗澡睡觉, 这一次薛柏学乖了,主动拿起小黄鸭进了浴室。
与其说是学乖了, 不如说是心如死灰。
薛柏把自己泡进浴缸里,盯着那个黄色的塑料小鸭子,继续绝望着。
就这么一动不动,泡了大约十分钟, 薛柏终于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这洗澡, 洗得十分潦草。
薛柏浑身都湿透了,短发贴着额头, 看上去十分狼狈。
耳朵后面,还挂着没有洗干净的泡沫,皮肤上滴答往下滴着水珠,空气中一股浓重的沐浴露的味道。
薛梨梨看不下去了。
作为一只追求极致干净的小美人鱼,把薛柏这种浑身沾着泡沫的小孩摆在她面前,简直是对她眼睛的毒害!
薛梨梨果断又把薛柏起来,拎回浴室,洗了个战斗澡,十分迅速,解决掉了薛柏身上的那些泡沫。
薛柏同样一声不吭。自己揣手手,任由薛梨梨收拾。
把人拎到床上后,薛梨梨拿来一张干净的毛巾给他擦头发,问他:“今天要跟我睡,还是一个人睡?”
“我才不要跟你睡呢!”薛柏再强装淡定,这时也忍不住了,“你好烦呀!”
薛梨梨啧啧。
果然,小孩是个可爱的小孩,就是很可惜,会说话。
刚刚乖乖让她帮忙洗澡的样子多可爱,现在一说话,又能把人气得脑溢血。
不过薛梨梨心性宽阔,她不生气。
反而还是很有耐心地问道:“那你就是想一个人睡了?”
薛柏沉默了,没说话。
他低头揪揪自己的手指头,很不好意思。
其实他根本不敢自己睡,他怕黑,如果是在自己家,他是一定得要人陪着才敢睡的。
薛柏虽然不说话,但心里等着薛梨梨像昨天那样,不管他的意愿,直接把他扛走。
哪想薛梨梨今天没有这个兴趣,居然还很尊重他的意见,见薛柏这样说,居然没有强迫他!
要怎么办?难道今天就一个人睡了吗?他才不要呢。他听过好多好多睡前故事,经常有怪物趁着夜色的掩护,专门出来掳小朋友,他还看过一点动画片,那些怪兽还有妖怪,都是夜间活动的。
如果他一个人睡,说不定也有怪物把他掳走,这样他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薛柏脑中天人交战,一边是害怕,一边是奇怪的自尊心。
要开口让薛梨梨收留他吗?要是不的话,天一黑,灯再一关上……
薛柏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越想越觉得,就该让薛梨梨收留他。
薛梨梨这种存在,应该比怪兽、比妖怪,甚至比怪兽和妖怪加起来都厉害吧
“我――”话还没说完,薛柏就被薛梨梨拎起来,小小的身体又悬空了。
薛柏下意识挣扎起来,但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不动了。
动与不动,结果都是一样的。
薛柏认命了。
他看上去已经习以为常。
其实心里隐隐得意。
还好没开口求薛梨梨收留,看吧,她还是直接就把他带走了。
他就说她肯定会带他走的,这不久露出马脚了?哼,说不定她也是很想和他一起睡,但不好意思说出来呢。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勉为其难,答应她无理取闹的要求好了。
是他给她面子,才不是她比他厉害呢。
薛柏刚得意的一想,接着,就被薛梨梨拎着进了一间卧室。
薛柏抬头一看,觉得有些奇怪……不是薛梨梨的卧室。
这是哪里??她不会想把他送给什么奇奇怪怪的怪物吧?
薛柏吃了一惊,然后后知后觉的,开始挣扎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
薛柏说放开,薛梨梨果真就放开了。
不过,她是一下把他扔在床上。
薛梨梨并不想太过理会薛柏,毕竟和这个熊孩子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今晚你跟他睡吧。”
薛梨梨指了指薛柏,对薛澄澄说道。
薛澄澄穿着一件小黄人睡衣,坐在书桌前面,他的面前摊着一本新的书。白天里那本解谜的书,他已经看完了,现在看的是一本新的算数的书。
薛澄澄看得入迷,听到姐姐带着薛柏进来,动也没动,听了姐姐的话,也只是点点头,姐姐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十分的听话乖巧。
就在说话点头间,决定了薛柏今晚的归宿。
薛柏愣了一下,盯着薛澄澄看了两眼,又开始闹起来:“我才不要和他睡呢!”
薛柏不喜欢薛梨梨,也不喜欢薛澄澄。
这个薛澄澄看上去,也是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他的表情总是冷冰冰的,特别冷淡,还在下围棋的时候赢过了他,让他丢了那么大的脸,所有的小孩子里面,让他最难堪的那个就是他了。
他也很讨厌他,他不要和他待上块儿!
薛梨梨可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
她直接略过了薛柏的话,思忖片刻,又蹬蹬蹬跑到蛋蛋的房间,把蛋蛋拎起来,也放到薛澄澄的床上。
蛋蛋没睡实,但也没清醒。
他这整个白天都是迷迷糊糊的,到了晚上,也还是迷糊的状态。被薛梨梨提溜起来,他也不反抗,乖乖任由薛梨梨抱着,一双眼半眯着,放到床单上后,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小身体圆圆的,和个小土豆一样。
三个小孩子体量小,哪怕睡了三个人,床也足够宽大,一点都不嫌挤,摆在床上,就是三个大小不一但都又小又圆的小土豆。
薛梨梨看着这个场景,非常的欣慰满意。
小孩子,果然是可可爱爱的嘛。
她拍拍自己的肚子,对自己现在还是个人类幼崽的身份非常的喜欢与满意。
可可爱爱就是最棒的啦。
薛梨梨低着头欣赏完自己小手和肚子的可爱,抬起头来,对薛澄澄说道:“弟弟,你帮我看着他们,让他们好好睡觉。”
这时的薛柏,还是一副有话要说、跃跃欲试想要搞事情的表情。
薛梨梨淡淡扫了他一眼,目光很快回到薛澄澄身上,“弟弟,如果薛柏闹,你就让蛋蛋揍他。”
薛柏一缩身体,想反抗的话,立刻不敢说了。
他气呼呼瞪了薛梨梨一眼,虽说敢怒不敢言,但脑袋里像炸开锅一样,生气了起来。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果然很坏!
薛澄澄听了薛梨梨的话,看了一眼薛柏。
他理性地分析了一下薛柏与他的实力差距,非常严谨地说道:“姐姐,他还那么点大,我自己就可以打他。”
用不着蛋蛋。
蛋蛋现在精神不济,才不要叫他起来打人呢。
薛柏:他们在说什么???什么打他???
两人就当着薛柏的面开始商量起要怎么处置他的事情,一点都没把薛柏放在心上。
薛梨梨揉揉薛澄澄的脸和耳朵,说道:“乖啦弟弟,好孩子不可以打人哦。”
耳朵都被她揉红了,薛澄澄抓抓耳朵,红着脸嘀咕:“蛋蛋就不是好孩子吗”
“蛋蛋是蛋啊。”
“哦……?哦……,好吧。”
薛澄澄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他又觉得,姐姐说的,就是对的。
他点点头,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薛柏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薛梨梨走后,房间里安静下来。薛澄澄压根不理会薛柏,依旧自己看书,这是他的习惯,今天要不把这本书看完,他就不想睡觉了。
蛋蛋还在睡觉,他身体蜷缩起来,卷成小小的一团,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看上去好像很弱呢。薛柏看了半天,忽然不抖了。
薛梨梨力大无穷,薛澄澄冷冷淡淡,但脑子好像很聪明,不好对付。只有这个蛋蛋傻傻笨笨的,早上薛梨梨偷偷往他碗里塞蛋壳,他都发现不了,果然是个笨蛋,应该很好欺负吧。
本来薛柏还想办法逃走的,心里冒出这想法之后,他就不想走了。
他决定要先对付一下这个蛋蛋。
薛澄澄伸出手去,想揪蛋蛋的眼睫毛,但手刚碰到他的眼睛还没用力,一直闭着眼的蛋蛋忽然伸出手来,把他的手扣住,然后塞在身下压住。
薛柏奇怪了,想把手抽出来,但抽不动!!
啊啊啊,为什么他的力气也这么大啊!!!居然和薛梨梨差不多大!!!妈妈,这群人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啊!怎么都那么可怕啊?
薛柏气坏了,两只手死命往外抽抽不出来,反倒把他自己累得不行。
他看到蛋蛋脑袋上一对洁白的角隐藏在黑色的毛发下,心思一动,嗷呜一声,张唇咬上去!
他早就看这对角不顺眼了!他不能接受这个家里有人比他还拉风!这个角,咬掉吧!
嗷呜一口,咬住了!
但是下一刻,薛柏呆滞住。
因为,这个看上去软溜溜的角,居然咬不断!
不是装饰吗?
蛋蛋被惊动,睁开眼睛,看着薛柏,一双黝黑的眸子黑得过分,因为昏昏欲睡,瞳孔一点神采也无。他盯着薛柏,有点}人。
刚才别看他好像在睡,实际上他都在听着呢。
薛梨梨让他打人的事,他记着了,该打人的时候,他就打人,一点都不会含糊的。
薛柏被蛋蛋看怕了,他缩着脖子,默默将脑袋缩回来。
可下一刻,还没等他远离蛋蛋,蛋蛋就动作麻利的把薛柏翻个身,然后啪啪啪打他的屁股!
打了足足五下,蛋蛋才停下来。伸出手指头来数了数,觉得薛梨梨交给他的任务,应该算好好完成了。
蛋蛋心满意足,然后脑袋一歪,又靠在枕头上,这会他闭上眼睛,看上去仿佛又睡过去了。
薛柏屁股疼,又委屈,他恨死这个叫做蛋蛋的人了!看上去那么弱,怎么也这么会打人这里的小孩都是怪物吗?
薛梨梨让他帮忙看着他打他,他怎么这么听她的话!明明她早餐的时候,还偷偷喂他蛋壳吃!他不讨厌她就算了,居然还帮她的忙。
薛柏快郁闷死了。
薛澄澄听薛梨梨的话,也就算了,他们是双胞胎,弟弟听姐姐的话,很正常。但是,薛柏无法理解,为什么蛋蛋那么听薛梨梨的话,尤其薛梨梨还对他那么坏,还在背地里害他,他怎么就那么偏向薛梨梨……
薛柏眉头皱起来,心里有了个决定。
蛋蛋应该是还不知道薛梨梨往他碗里加蛋壳的事吧!
如果知道了,他肯定就不再帮薛梨梨了。
要是放在之前,薛柏才懒得告诉蛋蛋,薛梨梨往他碗里加蛋壳的事,但刚才蛋蛋的出手,让他体会到了,蛋蛋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那如果……蛋蛋听话的对象,不是薛梨梨,而是他的话?蛋蛋就能帮他对付薛梨梨了。
薛柏激动起来,偷偷对蛋蛋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蛋蛋不想听秘密,蛋蛋只想睡觉。他抽过枕头来,把自己的脑袋埋了进去,只露着穿着睡裤的两条小短腿在外面。
薛柏忙跟着钻进枕头里,非常小声的,用那种说坏话的语气,神神秘秘悄悄说道:“今天早上,你闭着眼的时候,薛梨梨偷偷往你碗里加蛋壳!”
他到底还是小孩子,控制不好情绪,手挥舞起来,把枕头打掉了。
蛋壳啊……
蛋蛋被枕头压得,脑袋上两络软软头发翘了起来,他听薛柏说蛋壳,忽然就咧嘴笑了。
蛋壳,好吃的。
薛柏见他不生气,整个人都惊呆了,晃了晃蛋蛋,“是茶叶蛋的蛋壳,掰碎了,不能吃的,吃了会坏肚子的。”
蛋蛋快流口水了。
薛柏:“……”
他觉得蛋蛋可能是个傻子。
但他力气真的好大哦,要是不能帮他忙,真的很可惜。
薛柏努力晃啊晃,试图把蛋蛋晃清醒。
蛋蛋嘿嘿想着蛋壳,情不自禁念叨出声,“蛋壳……”
薛柏:“对对对,薛梨梨她就是喂你吃这个,她太可恶了!”
“还想要……”
薛柏:“??”
他没听错吧?
“你想要蛋壳?”薛柏犹豫着问。
蛋蛋点头。
薛柏无话可说了。
他生气起来,不想理蛋蛋了。
怎么可能有人喜欢吃蛋壳蛋蛋一定是被洗脑了。
薛梨梨怕不是有什么巫术吧,不然她怎么能让蛋蛋一直那么坚定地听她的话,到了宁愿误会他自己喜欢吃蛋壳也不愿意反抗她的地步。
薛柏放弃拉拢蛋蛋,但他狠狠地捶了两下枕头,“大坏蛋薛梨梨!”
薛柏使劲捶着枕头,骂了薛梨梨好几声,脸都憋红了,就是不睡觉。
蛋蛋也被他吵得睡不着,他又一次抓住薛柏,给了他一顿揍。
薛柏呜呜呜他就揍,拳头虽小,但硬的很,他的原则就是,薛柏闹,他就揍。
薛梨梨叮嘱过的事,蛋蛋照做。
薛柏这下,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了几点事实。
第一,蛋蛋真的很听薛梨梨的话。
第二,蛋蛋揍人是真的好疼好疼!!!呜呜呜!他和薛梨梨一样可怕!
薛柏彻底老实了。
薛柏以前睡觉的时候,很喜欢滚来滚去,睡相差得要命,仿佛在梦中打了一场架,早上醒来,床上的床单都可能被卷到地上去。
可今天晚上,他一双小手放在腹部上,四肢僵直,整晚动也不敢动。
他左边躺着一个蛋蛋,右边躺着一个薛澄澄,两人把他前后夹击,薛柏总担心半夜他睡着的时候,他们会起来揍他,是以睡相很安静,闭着眼睛,不闹不出声,看上去就像一个乖宝宝。
薛柏还是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一会儿被蛋蛋摁着打,一会儿又被薛梨梨挂到了路灯上。
天好黑,风好大,路灯上的他好害怕。
第二天醒来,因为蛋蛋和薛澄澄早起,起床时的动静把爱赖床有起床气的薛柏给吵醒了。
放在以往,要是睡得正香被人吵醒,薛柏铁定是要大发脾气、大闹一场,让吵醒他的人不好受的。
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薛澄澄和蛋蛋井然有序的洗漱刷牙洗脸的背影,薛柏无端有一种感觉,如果他闹起来,一定会被这两个人揍……还会被鄙视。
薛柏单是想了想,就觉得又生气又害怕,他也不甘人后,从床上爬起来,自己踮着脚去拿牙刷,跟在他们身后,刷牙洗脸。
薛柏之前所有的事都被大人包办,他没有自己照顾过自己,一次都没有,挤牙膏的时候,笨手笨脚的,有些吃力,刷牙洗脸的整个过程也有些生疏。
但是一遇到不太熟练的地方,薛柏就悄悄看一眼蛋蛋和薛澄澄,他的自尊心让他一句话都不问,但他会偷偷地看,也把动作学得像模像样的。
薛澄澄奇异地看了他一眼,觉得眼前的薛柏有些陌生,他还记着姐姐让他照顾薛柏,等薛柏收拾好他自己,带着他下楼去。
薛澄澄本来是抱着薛柏的,无奈他的力气实在还没有突破五六岁孩子的极限,他又不爱跑不爱跳,比起同龄人,力量似乎要小一点,更别说要比上薛梨梨了,刚走到楼梯口,薛澄澄就累得不行,得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喘喘气。
这时蛋蛋跑上来,接过薛柏。
蛋蛋比薛澄澄还矮将近半个头,但他轻轻松松就抱起了薛柏,仿佛薛柏是个没多少重量的迷你洋娃娃,然后蹬蹬蹬地跑下楼去。
看上去,仿佛一点都不费力。
累弯腰的薛澄澄:“……”
不愧是姐姐喜欢的蛋蛋,莽起来,也是那么的不同寻常。
几人就座后,薛梨梨也下楼来了。
她不是单独下楼的,她还抱着老乌龟。
老乌龟说,它一只龟待在水箱好寂寞,还想吃肉,反正薛梨梨带它出来遛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如带它一起去吃饭吧。
薛梨梨觉得老乌龟的话好像没毛病,妈妈不在家,只有舅舅在家,舅舅和个花瓶差不多,除了喝茶看报纸什么都不做,那她就是这个家里的小霸王,做什么都没人管的。
于是早上吃早餐的时候,薛梨梨便堂而皇之带着老乌龟一起上桌了。
不仅如此,她还让厨房阿姨给老乌龟准备了一盘生肉,自己吃一口包子,就给老乌龟喂一口肉片,十分惬意的样子。
这看上去有些过分的行径,其他人都不曾询问。
仿佛不管薛梨梨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老乌龟有些感慨,他好像有点明白薛槐为什么怂得那么快、那么早就投靠薛梨梨了。
跟着薛梨梨有肉吃,不仅是薛槐,还有他。
看看,它现在都能到桌子上吃饭了,这世界上能有几只龟,有它这种造化。
老乌龟也开始虚荣,开始膨胀了,仿佛处在龟生巅峰。
一桌子的人都不管薛梨梨,只有薛柏,时不时偷看薛梨梨一眼,虽然无声地吃着饭,但他的肚子里闷着一肚子话。
他本来想想好说辞,就讨伐薛梨梨的,但看到薛梨梨给她养的老乌龟喂生肉,又给蛋蛋剥蛋壳,他就噤声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害怕薛梨梨也给他喂生肉、喂蛋壳。
看看她的宠物乌龟,还有可怜的蛋蛋,都被她欺负成什么样了。
薛柏怀着诡异的心事,安静地吃完一顿早餐。
同一张饭桌子上的薛槐不由得惊诧起来,感觉这小子好像转了性。
昨晚到现在,都不曾闹上一场,这实在是十分的反常。
薛槐非常直白地问薛柏,“你想不想哭?”
这人好奇怪,他是喷泉吗?无缘无故,他为什么要哭?
薛柏冷漠地摇摇头。
这可奇了怪了,薛槐上下打量他,小不点这几天,勉强可以说是变得顺眼了点,没之前那么招人烦,他也有心思,和他多说几句话了。
薛槐手里又抖开一张报纸,拿出了一副文化人的架势,挡着自己的脸,煞有其事地说道:“懂了,你被梨梨收拾傻了。”
薛槐表示理解,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哼,才没有!”
薛柏气呼呼的,踩了一下他的脚,然后迅速跑开。
他被薛槐戳破了心事,脸变得红红的,十分难堪。
但是薛柏并没有去找薛梨梨。
他才不会那么傻乎乎地,送上门给薛梨梨打呢。
既然薛梨梨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打败,那就打败她的弟弟们。他是不会那么轻易认输的!不然他这几天受的罪岂不是白受了?他就不相信,她的弟弟们也那么无敌。
薛柏给自己加油打气,变得信心满满的,来到后花园。
这里是薛澄澄和蛋蛋最喜欢待的地方。
阳光正好,微风几许。
薛梨梨也在后花园。
她带着老乌龟晒太阳,遛弯。
薛梨梨非常享受这种天气晴朗、宁静简单的生活,她翘着嘴角,看上去心情好极了。
另一边,蛋蛋趴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薛澄澄手里拿着一本书,在教蛋蛋读。
蛋蛋脑袋一点点的,眼睛不睁开,却很神奇的,能和薛澄澄跟着读,居然还不出错。
薛柏走过去,凑近一听,才知道薛澄澄教蛋蛋的,是一篇一年级课本上的课文。
很简单,薛柏早就已经和老师学过了,并且还认了不少字。
一年级的课文,那可是几年之后他才需要学的东西,但他现在就懂了。
此时此刻,薛柏小朋友终于反应过来,他也是老师们口中经常夸的天才小朋友,他也是很厉害很聪明的。
在那一瞬间,薛柏又找回了往日的自信,他很奇怪,这几天,他是怎么过成了现在这种狼狈的样子。
肯定是这帮奇奇怪怪的蠢人干扰到他了,才会让他变成今天这个地步。
薛柏生气起来,在武力上虽然打不过薛梨梨,但至少,在智商上是可以的。
他干嘛要和这帮人比力气啊,他的年纪那么小,力气也不多,分明连方向都错了。
找回自信的薛柏瞬间得意起来,双手环胸,摆出一副臭屁的样子得意道:“笨蛋,连这个也不会,你不是一年级的小朋友吗?我刚上幼儿园,我都懂呢。”
薛柏这样子实在太欠打了,薛澄澄不由得停下来看他,蛋蛋也睁开眼睛看他。
薛柏得到了他们的注视,却更得意了,他继续嘲讽道:“笨笨的蛋蛋,你不会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吧?哼,我不仅会写自己的名字,我还会写爸爸妈妈的名字,哪怕薛字笔画很多,很难写,但我还是学会了!只用了一点点时间就学会了。”
继续得意。
薛澄澄白了他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写个名字都要说出来。
这种小事,有什么好得意的。
不过话说回来,蛋蛋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啊?
薛柏还在添油加醋,“蛋蛋,你是不是怎么学都学不会啊?我幼儿园里这种小朋友,笨笨的,老师和同学都不喜欢他的,但我认识的很多,老师都说我最聪明!”
薛澄澄忍不住了:“你欺负蛋蛋算什么本事?蛋蛋很聪明的,只是学习的时间比较短而已,才不是笨笨的。”
薛澄澄虽然很恼火姐姐喜欢蛋蛋,和蛋蛋玩,有秘密。
但蛋蛋学的东西,都是他教的啊……
嘲讽蛋蛋笨,不就相当于嘲讽他这个当老师的没本事吗?
薛澄澄气坏了。
蛋蛋学习的日子才一个月呢,现在这样已经很厉害的。要知道,一开始蛋蛋就连话都不会说的,这种学习的速度,明明很聪明的好吧?
薛柏略略略,朝着薛澄澄和蛋蛋做了个鬼脸,“他肯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吧?没什么,不算丢脸,我的幼儿园里,也有很多小朋友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像我这种能一个笔画都写不错的很少的。”
他那假装安抚的语气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骄傲与得意,“蛋蛋,说出来不算什么,我又不会嘲笑你。”
说是不会嘲笑他,但实际上,薛柏那神情欠揍得不行。
蛋蛋初生毛犊,也被薛柏那得意的样子激怒了。
他气呼呼的拿出一张纸来,然后迅速画了两个零,举给薛柏看。
他也是会写名字的!这还是薛梨梨亲自教的呢!
薛柏抬头看纸,却不想,看到两个“蛋蛋”。
薛柏笑得更加猖狂了,他几乎是捂着自己的肚子弯下腰来,为自己的猜测得到印证而感到畅快,“这是什么名字啊,零零吗?还是蛋蛋?你这是画画,圆圈这根本不是字啊哈哈哈……”
果然,这群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他才是薛家最牛逼的小朋友!!谁也不能撼动他的地位!
蛋蛋气得面色通红,他抹抹眼睛,快气死了,但他不会像薛柏那样,通过哭泣来引起别人的瞩目,坚强的蛋蛋忍下来。
他拿起笔,然后在纸的另一面,一笔一划的写下一个笔画复杂的字。形状歪歪扭扭,但却有种奇异的美感,而且从排布来看,不像是乱画上去的,倒像一种文字。
蛋蛋写完之后,一脸神气的举起来,指着纸上的字,十分得意。
薛柏问他:“这是什么?鬼画符吗?”
“才不是呢!”蛋蛋气呼呼瞪他一眼,可恨他现在人话还说不利索,只有日常用语比较顺口,其他骂人的话还没学习,不然现在肯定要骂他一通的。
蛋蛋说:“我的名字。”
他指着纸上那个形状复杂的字。
“什、什么?”薛柏惊呆。
这是蛋蛋的名字吗?看上去好复杂的样子啊!
这个字叫什么?读什么?为什么他没见过啊?
薛柏脑子当机。
就连薛澄澄也凑过来看了一眼,仔细打量之后,发现他也不认识这个字。
“蛋蛋,这个是什么字?”薛澄澄问。
“我的名字。”
蛋蛋看向薛柏,“你认识好多字,那你认识这个字吗?这个是我的名字。”
薛柏目光躲闪,不敢说话了。
“……怎么读啊?”薛澄澄怀着几分激动。
“@#¥%……”
“??”
薛澄澄和薛柏目瞪口呆。
蛋蛋又重复了一遍,是超乎其他两个小朋友常识里的发音,不是英语,不是日语,不是德语,总之,他们两个都没听过。
不仅是薛柏,就连薛澄澄都给打击到了。
他们都自诩为聪明的小孩子,但却连蛋蛋的名字都不会读!这算什么天才宝宝聪明儿童呢?
薛柏更脆弱一点,他看着那个字,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左右他认识的字,也就那么几个,复杂一点的汉字都不认识,更别说蛋蛋写的鬼画符了。
薛柏一张脸青了又白,最后捂着脸,“哇”的一声哭着跑开。
蛋蛋好坏啊!他才是最坏的那个吧!平时看上去不声不响,没想到暗地里也这么聪明!
他不仅力气大,还会外语,这是哪个小语种吧?不是英语,也不是日语,听上去就好难啊。
薛柏快气死了,他发现在短短时间之内,他的地位一再下降。
本以为再不济还有蛋蛋垫底,但现在他居然还比蛋蛋那个碗里被加了蛋壳都发现不了的傻瓜更没用,更笨。
一个连傻瓜都比不上的小孩,能有什么前途?
薛柏落荒而逃后,薛澄澄看蛋蛋一眼,发现他还是那个傻样,举着他那个看上去就很厉害的名字,笑得一脸天真无邪,仿佛不知道他刚刚才弄哭一个小朋友。
不知怎的,薛澄澄此时从蛋蛋身上,找到一点自家姐姐的影子。
所谓的言传身教,就是这样的吧
薛澄澄很快就调整情绪,很好学的问蛋蛋:“蛋蛋,这个是什么语言啊?”
“嗯……是外语。”
蛋蛋思考了一下,回答了薛澄澄。
龙言龙语算外语吧?没错的。
薛澄澄实在想不出,哪门外语的字会长成蛋蛋 写的这个字这种样子,他一脸不解,又问:“怎么读呢?”
“@#¥%……”
“……”鬼吼鬼叫,根本听不懂。
薛澄澄换了一种方式问他:“你能翻译成汉字吗?翻译成对应的字,就是你的名字。”
蛋蛋想了一会儿,眉头皱起来,似乎是有点为难的样子。
他拉着薛澄澄,指着字,拆开了要他认,“这里是水,这里是龙。”
他的知识太有限了,不能翻译出来呢。
不过一些简单的字,他大概还是懂的,所以懵懵懂懂说了一些。
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在水里的龙啦。
薛澄澄恍然大悟道:“知道了,水和龙,就是泷。蛋蛋,原来你的名字叫泷啊。”
蛋蛋也不知懂了没懂,反正就拼命点头。
确定了蛋蛋的名字,薛澄澄欢喜的拉着蛋蛋跑去找薛梨梨,向她报喜:“姐姐,蛋蛋有名字了!”
彼时 ,薛梨梨遛着老乌龟遛弯结束,正躺在龟壳上晒太阳。
遛乌龟,当然走不出多远,实际上,薛梨梨带着老乌龟遛了那么久的弯儿,实际连人类的一步都没走出去,就像是还停在原地的样子。
比起遛弯来,薛梨梨更享受今天这明媚的阳光与和煦的天气,老乌龟走得慢,她也不觉得生气,等到老乌龟不想往前爬了,她就不让他走了,爬到了老乌龟的壳上,趴着,晒太阳。
先晒晒正面,晒完以后,再给自己翻个面,晒晒反面,别提有多舒服了。
薛梨梨被阳光烤着,晒得熏熏然,正是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听到薛澄澄在喊她,薛梨梨揉了揉眼睛,从老乌龟背上翻下来,“蛋蛋有名字了?”
她清醒了许多,“叫什么呀?是你给取的吗?”
“是他自己取的,叫泷。”
“泷,姓什么呢?”薛梨梨念了一下,又产生了新的问题。名字只有一个字吗?这叫什么名字?名字不是都应该有姓氏的吗?
姓氏可把薛澄澄难住了,因为他只顾着开心自己知道了蛋蛋的名字,忘了问蛋蛋姓什么。
薛澄澄忙回头问蛋蛋,蛋蛋也只摇摇头。
泷这个名字,是刻在他脑海里的,但姓氏,那是什么东西?
三个小孩你看我,我看你,纠结了一会儿,薛梨梨大手一挥,说道:“妈妈说,等开学了就让蛋蛋和我们一起去上学。取名字了好,这样就不用妈妈再给他取了。至于姓氏嘛……”
薛梨梨想了想,不知道该取什么姓氏。很快她就不想了,相当快速地解决了这个问题,“没关系,反正蛋蛋说要给我们家当上门女婿,那就姓薛吧,这样才是一家人嘛。”
薛梨梨也不知道上门女婿是什么意思,反正是能把蛋蛋留住的意思,“就姓薛吧。”
蛋蛋听说他拥有姓氏了,还没想明白姓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开开心心地拍着手,“好!”
一旁,薛澄澄无语凝噎。
这也太草率了吧?姓氏可不像名字那么随便啊。孩子的姓氏,不都得是跟着爸爸妈妈,或者家人的姓氏来的?
不过,蛋蛋这么开心,那就随他去吧。
果然是个笨蛋蛋蛋,姐姐说什么话,他都会相信。
薛澄澄不管他们了,给蛋蛋布置了作业之后,自己也看书去。
一年级的小朋友学的东西都很显浅,他交给蛋蛋的那些,足够蛋蛋应付了。
等蛋蛋上学,蛋蛋再自己跟着老师学,应该很快就能跟上了。
把蛋蛋培养成这样,没有被姐姐带歪,薛澄澄还是很开心的。
心思一动,薛澄澄忽然又有了个想法。
他觉得,他可以培养一下蛋蛋写作业的能力,这样以后姐姐就不好让他帮忙写作业了,让蛋蛋去。
如果妈妈要算账,那也是算蛋蛋的账,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薛澄澄仿佛被雷击中脑壳一般,眼睛一亮,他觉得,他真是太聪明了。
他一定要把蛋蛋培养成为一个热爱写作业、热爱学习的好学生。
如果……如果蛋蛋的身量再拔高一些,身量再像姐姐一些,顺便把掩护的事情也可以交给蛋蛋去做,他就再也不用穿小裙子了。
蛋蛋这么笨,姐姐说什么都相信,想必他不会反抗吧?
薛澄澄几乎要被自己这个天才的想法感动得热泪盈眶。
很快,他就针对这个事情,展开一系列的课程,势必要把蛋蛋培养成为一个万能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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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小朋友们各怀心事,只有薛梨梨还在没心没肺的带着老乌龟遛弯,晒太阳,小日子过得无比惬意。
本来她是有点抗拒回来的,觉得脱离了原来平静简单的生活,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面,会很不习惯,但薛梨梨现在明白了,她天生骨子里就是爱热闹的。
热闹不等于麻烦,只要没有太大的麻烦和争端,周围人多一些,这种状态,也太令人愉快了。
这里小朋友多,地方又大,随便她撒欢玩,她很喜欢现在这种热闹而又平静的生活。
晚上,梁新月又给薛柏打了个电话。
许多日子不见自己的儿子了,梁新月在家里想得抓心挠肝,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去把儿子带回来,但都被薛良阻止了。
薛良说:“你这性子使给谁看呢?小柏放在那里,又不会短了吃短了穿。别跟跟妄想迫害症一样,以为全天下都要对你儿子不利。”
梁新月简直快气死了,愤恨的瞪着他。
本来好好的,薛良也愿意惯着她,对她蛮好的,甚至可以算言听计从。可自从薛槐回来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肯定是薛槐暗地里说了她不少坏话!
梁新月可不知道,薛槐回来之后,就没私底下找过薛良,全当没他这个爹。
可梁新月不管这个,就算薛良敞开天窗说亮话,告诉她他没见过薛槐,梁新月也是不信的。
男人说的话,能有多少是可信的。
梁新月气道:“要是他们真对我儿子好,怎么这么多天还不让儿子给我打个电话?为什么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不就是仗着我儿子小,不懂事,就唆使他远离我。”
“你有病吧?”薛良实在受不了了,奇怪的看她一眼,“你以为你儿子不会用手机吗?要是他真想打电话,谁能拦得住他?你还不如反省一下,儿子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给你电话,是不是不想回来。”
“你给我滚出去!”梁新月气个半死,心里拔凉拔凉的。
薛良的话,让她害怕了起来。
如果薛良的话,是现实……
她不会把错归咎于儿子身上,她一定要想办法把儿子带出那个狼窝。
梁新月想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决定问儿子回不回家。如果儿子说要回家,哪怕是被人白眼,她今天也要冲进祖宅,把人给带走了!
电话接通之后,梁新月紧张的问:“喂,薛柏吗?是妈妈。”
薛柏在另一边,双手捧着电话,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薛梨梨他们,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去,然后小声道:“妈妈,是我。”
有点害怕,他们这么多人听他讲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薛柏今天的自信心已经被击溃,现在什么事也不想搞了。
在武力上,他没有任何优势,只能被人夹着跑来跑去,在智力上,他也赢不了很聪明的薛澄澄和富有语言天赋的蛋蛋。
他一个人打他们三个,打不过的,就算逐个击破,他也打不过,他认命了。
他的声音在话筒里听上去很沉默,心情好像很低落的样子。
梁新月更担忧了:“儿子,想不想妈妈啊?要不要回家啊?妈妈去接你回家啊。”
薛柏摇摇头,“我不要回家。”
梁新月一颗心直接沉到谷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要知道,以前薛柏可是很黏她,她本来都打算,把薛柏留在祖宅,薛柏自己就会闹着离开。所以当天她虽然把孩子放在这里,但却做好第二天就把孩子接走的准备。
没想到,第二天过去了,第三天过去了,第四天过去了……薛柏音讯全无,不哭也不闹!甚至一点也想不起来她这个妈妈了!
这怎么能行?难道就真的把薛柏放在那里要不回来了吗?
梁新月都快哭了,低声哄着薛柏说:“小柏,你是不是受什么欺负了,好妈妈说,妈妈给你出头。”
薛柏又摇头:“我没有受欺负。”
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薛柏根本不想说,因为太丢脸了。
他那一次次搞事情,都失败了。
“那到底怎么回事呢?”梁新月心急,“你怎么才愿意跟妈妈回家?妈妈去接你。”
她根本不想听到儿子在那边过得很好,要是儿子被别人照顾得很好,那她这个做妈妈的,岂不是显得很没用?
薛柏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妈妈,我不要回家,我要上学!!”
啊啊啊啊终于说出来了,其他小朋友不会笑话他吧?
薛柏一边想着,一边看向其他人,却发现其他小朋友压根没嘲笑他,依旧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他稍微放下心来,继续道:“妈妈,我要去上学!”
这可吓坏梁新月了。
要知道,以前的薛柏为了不去上学,可什么招都使出来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装病,就是撒谎说学校不上课。
之前为了哄他去上学,家里两个大人轮番上阵哄他,才勉强上完一个学期。现在主动提出要上学,梁新月直觉事情并不简单。
梁新月心急如焚:“小柏,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没有受什么刺激,我就是想上学。”薛柏信誓旦旦。
他才不会把那么丢脸的事情说出去呢。
今天从里到外被打击了之后,薛柏又哭了一场,但他是个坚强的孩子,觉得不能认输,要再战一场。所以他很快整理好情绪,想办法要打败那三个小朋友。
薛柏去找他的哥哥薛槐,问他,要怎么才能比蛋蛋还有薛澄澄聪明。
薛槐神神秘秘,说了一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此燃烧了薛柏的战斗魂。
他真恨不得一年365天,天天在学校里悄悄学习,然后让自己变得更加聪明,回来耀武扬威呢。
现在,薛柏开始觉得这个假期冗长又无聊了,他想快点开学。
和妈妈强调了一下自己的愿望后,薛柏放下了电话。
他跑去找蛋蛋耍威风。
柿子挑软的捏,这个道理三岁小孩都懂。蛋蛋看上去,就是最好欺负的样子。
薛柏说:“笨蛋蛋蛋,我很快就要比你更加聪明了。妈妈说,要安排我进最好的班级,我还要跳级,和中班大班的小朋友一起学习,很快就能追上你了。”
他知道,蛋蛋比薛澄澄和薛梨梨小一点点,薛澄澄薛梨梨是一年级,那么蛋蛋最多就是幼儿园大班吧?
蛋蛋笑了笑,然后说了一句让薛柏吐血的话:“可是我要直接上一年级诶。”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