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想到什么, 顾的面色一变,急切道:“梨梨是薛槐的孩子,你在骗我,薛桃你在骗我!”
薛桃听了, 面色比他的还愤怒, 还震惊, 指着他骂道:“你把我当什么了?小槐是我弟弟, 你恶心!我看你是疯了,快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这不可能,梨梨长得那么像我。”
“你该去挂眼科,小孩长得都一样。”
“不一样, 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很亲切”
“你的亲切真廉价。”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
顾目露伤痛之色, 薛桃却不理他, 只是抱着孩子只留着个后脑勺对着他。
气氛一时间凝固起来。
薛梨梨的脸埋在妈妈的臂弯里, 只露出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水洗的葡萄似的,又黑又亮, 泛着光泽, 十分动人。
她看着总裁爹哆嗦着唇又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觉得他此时一定很难过。
不过妈妈也很难过,很愤怒。
既然如此, 那就更不能要这个爸爸了。
薛梨梨适时补刀道:“妈妈,这个叔叔是谁?我不认识诶。”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哦,叔叔你好,叔叔再见。”说着就要赶人。
顾脸既白且绿, 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团子,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梨梨,我们明明见过, 就在今天,你忘了吗?你和――”
话还没说完,小团子在他膝盖上那么轻轻一团,那么高那么大的顾,仿佛纸糊似的,一下倒了。
倒了。
顾懵了一下,薛桃也懵了一下。
薛梨梨的力气很大,这是顾始料未及的。加上他没有防备,这一下就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
很疼。
顾差点没回过神来。
薛桃看到的却不一样。
她的女儿,那么软,那么小,那么可爱,平时叫妈妈也是软软萌萌的,特别奶。想捏捏她的脸,都怕把她给捏坏了。
顾这个天杀的,连小孩的瓷都碰。
薛桃立即把薛梨梨拎起来,一副护犊样子,紧张道:“梨梨,你没事吧?“
薛梨梨对对手指:“梨梨没事……”
有事的是另一个。呜呜她忘记控制力道了。
薛桃从松一口气,然后回头来,对着顾,讥诮道:“顾总裁还不起来?不会要我扶你吧?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连小孩都骗,都要利用,你要不要脸?”
顾.不要脸.沉默片刻,自己爬起来了。
屁股真的很疼,很疼。
一个小女孩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但他也不敢说,因为薛桃已经摆明了一副“你就是来碰瓷”的样子,他要是说了,薛桃对他的感观一定更坏。
他只能默默咽下这一切,假装无事发生。
薛桃继续道:“顾总裁,夜深了,请吧,我们要睡了。”
“薛桃,你听我解释,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你给我个机会,让我把一切都解释给你听。”顾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目光复杂的看了薛梨梨一眼,咽下一口苦涩的唾沫,涩声道:“只要你愿意回到我的身边,哪怕……哪怕梨梨不是我的孩子,也没关系。”
薛桃怔了一下,然后继续冷笑道:“我和梨梨过得很好,不需要回到谁的身边。你以为你是在施舍我?”
顾无奈,只好把目光投到薛梨梨身上,对薛梨梨伸出手,“梨梨,到叔叔这儿来。”
薛梨梨没动,薛桃把孩子往楼上推:“梨梨先上去等妈妈,把澄……把另一个水果看住,知道吗?不要下来。”
说着,还对薛梨梨眨眨眼,使眼色。
薛梨梨表示明白,握拳点点头,让妈妈放心。
她都知道的,另一个水果就是弟弟啦。
很显然,薛桃此时的想法和薛梨梨同步了。
她们都觉得,绝对不能让顾看见薛澄澄,不然一定会暴露某种事实,到时候怎么狡辩都没有用了。
薛梨梨轻手轻脚的上了楼。
来到卧室里,薛梨梨小小声的喊了一声“弟弟”,没有人应。
不会被坏蛋总裁爹偷偷掳走了吧?
啊啊啊大人好坏。
弟弟那么瘦弱,一定都来不及挣扎一下,哼都没哼一声就被打包带走了吧?
薛梨梨气得攥紧拳头,打算下楼去和总裁爹算算账。
此时,房间里传来一个微弱的叫喊声:“姐姐?”
是弟弟的声音。
薛梨梨放心下来,顺着声音来处走过去,然后打开衣柜的门。
姐弟两人面面相觑。
薛澄澄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缩在衣柜的角落里,一双眼特别无辜 的看着薛梨梨。
薛梨梨问他:“弟弟,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衣柜里啊?”
吓死人了。
她还以为弟弟找不见了呢。
薛澄澄说:“我把自己藏起来,总裁爹就找不到我了。”
他还记得姐姐说过的话,不能让总裁爹看到他的。
薛梨梨揉揉他的头发,然后道:“乖宝宝,姐姐最喜欢你了。”
薛澄澄:……害羞。
姐姐摸他头发了啊啊啊,还夸他是乖宝宝!!
正当他心里放烟花的时候,薛.力大无穷.梨梨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上,叮嘱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上来的。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妈妈。”
妈妈一个人对付总裁爹,她也很不放心的呢。
薛澄澄:“嗯嗯!”
此时,楼下的争吵已经进到了白热化阶段。
薛桃一巴掌甩在顾的脸上,怒道:“你给我走!”
然后把人推了出去,关上门。
哇,妈妈也很悍勇的嘛,白担心了。
薛梨梨放下心来,刚想要折返回去,就听见总裁爹在门口砰砰敲门:“薛桃,我不会走的!我就在这里,等你开门为止!”
“你随意。”这是妈妈冷酷的声音。
薛梨梨跑回房间内,往下看去,发现总裁爹果然没走,而是守在门口不肯离开。
薛梨梨把鱼摆摆放在床头,和她的智囊老乌龟商量对策。
“他会继续留在这里多久啊?”
“可能很久。”
“一直都不走吗?”
“也许吧。”
“他一直待着有什么意思啊?”
“自我麻痹自我开解吧。”老乌龟在鱼缸里打着旋,“也许他很快就放弃了,明天再看看。”
“好吧。”就连一向聪明睿智的老乌龟这一次都没办法,说话都充满了不确定,薛梨梨就更加没什么办法了。
她决定等等。
一直等到了半夜,薛澄澄都睡了。
薛梨梨来到阳台往下看去,看见顾坐在地上,手里拿着的烟明明灭灭。
“老乌龟,他还没走呢。”
老乌龟说:“梨梨,想办法把他赶走吧,不然你妈妈明天都没法工作,耽误赚钱。”
“怎么赶呢?”
老乌龟沉思片刻,继续在鱼缸里打着旋,很快,聪明的老乌龟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现在在这片城市的上空,聚拢了大片的水汽,很快就凝结成水珠掉下来,形成降雨。你可以提前让它们掉下来,这样,出于外部因素的考虑,他就不会继续守着了。”
是了,人类是很脆弱的,说不定也淋雨一生病,就更好了。倒是让他天天呆在医院里,出不来,就不能来找妈妈了。
薛梨梨用力点头:“嗯!我知道了!”
玩水,那是美人鱼的看家本领啊。
这种东西,天生就会的,没有理由。
薛梨梨站在阳台上,大喝一声:“呼风唤雨――”
-
顾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正心情低落,无限哀愁时,忽然感觉有点凉意。
下雨了吗?
今天的雨水格外冰凉。
如同他此刻的内心。
他万万没想到,他找了那么多年的人,如今真站在他面前,却不能相认。
薛桃还有一个孩子,却不是他的孩子。
不,他不信。
还是让特助去查查吧,不然他这一辈子,都会死不瞑目了。
梨梨那么可爱,就算……就算不是他的孩子,也没关系。只要薛桃愿意跟他走,他都可以。
思及此,顾深吸了一口烟。雨还在下着,只是从冰冰凉凉,变成冰冷入股,疼入心扉――
不,是真的疼。
雨滴砸在身上,疼得要命。
仿佛石子,那么坚硬。
这不是下雨,这是在下冰雹。
一股脑砸下来,把顾给砸懵了。
他几乎能听见冰雹砸在脑壳上响起的回响,震得脑袋一阵一阵发疼。
哗啦哗啦哗啦。每砸几下,多疼几分。
疼得顾倒抽一口凉气。
屋檐太窄小,没有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而此时此刻,他居然接到了一个小孩子拳头那么大的冰雹!!!
这已经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冰雹了。
顾面色一青,抬头看了一眼薛桃的家,咬咬牙,不甘心的给张特助打了个电话。
“喂,总裁?”张特助的声音迷迷糊糊。
“……下冰雹了,来接我回家。”咬牙切齿,牙关紧咬。
“……好的总裁。”
薛梨梨站在阳台上,对对手指,对着老乌龟忏悔道:“梨梨学艺不精,用力过猛了。”
“……你爹受得住就好。”
总之,平静的一天,勉强算结束了。
薛梨梨回到床上,和老乌龟道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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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凌晨两点,在城市内,小范围的下了冰雹,造成气温骤然下降,本台会继续对这一奇异的现象继续跟进报道――”
薛梨梨喝了牛奶,听着电视里放的新闻,然后又收回了目光。
真的有点冷哦,妈妈今天给她加了一件小外套呢。
正此时,薛梨梨的电话手表有个电话打进来。
一接通,就是薛槐那咬牙切齿的声音:“梨梨,你昨天给我借的报纸昨晚已经被冰雹砸坏了!!你舅舅我快冷死了!!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哦,把舅舅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