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意被迫抬着头,尖尖的下巴握在男人的手中,她对上男人漆黑的眸子开始挣扎。“侯爷纳妾与否干妾身何事?”
听他话中之意,难道他拒绝了老夫人,他的表侄女?
呵,那又如何,狗男人还有一个旧情人江氏呢。她撇了撇嘴,神情比男人还要不耐烦。
祁朝晖挑眉,微微压下了头,高大的身影十分有压迫感,几乎将女子全部笼罩在其中。他目光灼灼地扫了谢明意浑身上下,没说话。
谢明意略看了他两眼,心中一跳别开了视线,语气依旧冷冰冰,“母亲今日趁我归宁,为侯爷挑选妾室,定是早就打算好的,侯爷怎可违背母亲的意思呢?”
“生气了?”祁朝晖饮了些酒,略有些放肆,往日和她之间的疏离淡了,薄唇凑在她的耳边轻哼。
他不想再提这扫兴之事,掐着女子下巴的大手往下握住她的腰肢,侧眸入眼纤长精致的脖颈,薄唇几欲贴上去。
谢明意未料到他今日居然这么过火,一点都见不到他的冷淡,她被他钳制动弹不得,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
深呼吸口气,她平缓心神,手指狠狠地在男人手臂上掐了一下,冷声道,“妾身就是生气了,还请侯爷放开妾身。”
祁朝晖充耳不闻,至于女子的愤怒他全然当成了闺房之乐。以往他的小夫人虽羞涩,但对他是有求必应,热情地不得了。
纳妾之事他已经拒了,小夫人发脾气也是冲着他的母亲,跟他又没有关系。不过,这次回府,小夫人比往日鲜活了不少,张牙舞爪的模样讨人喜欢。
他一手臂轻松地将女子拦腰抱起来,大步往净房走去,谢明意那点子挣扎在他眼中就跟小猫挠爪子似的。
“祁朝晖,你放开我!”谢明意被迫埋在他的怀中,一想起原身在这侯府中受的委屈她就心气不顺,高声冲着男人叫喊。
“岳父说过你是大家闺秀,性子和顺,如今倒也敢直呼爷的姓名,变化不小。”祁朝晖漫不经心地在她的某处拍了一下。
听到谢太傅,谢明意稍微冷静下来,和离之事不能太急,最起码不能无由提出。镇北侯府权势煊赫,手握三十万的祁家军,与男人结了仇太傅府可能会有麻烦。
见女子终于安静下来,祁朝晖薄唇微勾,关上了净室的门。
净房中热气氤氲,宽大的浴桶中已经注满了热水,旁边的小几上放了布巾和干净的寝衣。他将女子放到浴桶旁,黑眸注视着女子,慢条斯理地解了衣袍,露出结实流畅的上半身。
净房里热气和香气蒸的谢明意脸透红,她冷冷地看着狗男人脱衣服,待到那人将手放在腰处的系带上,又跨着一双长腿进入浴桶,她唇抿着低下了头。
“过来,擦背。”祁朝晖放松地倚着浴桶,轻瞥了仿若木柱子的女子一眼。
谢明意未搭理他,脑子快速思考着在江氏和老夫人身上做文章可行与否,蹙着眉头反复思索。
“今日回府和岳父都说了什么?岳父身为太傅最近在朝中似乎不太好过。”偶尔的小脾气祁朝晖可以忍受,可若是一直这么僵着,他的性子可不是怜香惜玉那种。
白日应对三位王爷他已是心烦,回府又和母亲闹得不愉快,祁朝晖脸色微暗,失了耐心。
谢明意闻言在心中暗骂了一句狗男人,她随手拿起布巾,看都不看就在男人宽厚的背上使劲搓。
“父亲在朝中遇到了何事?”没好气地问他。
“夫人,最近你对爷冷淡了许多,爷不是很满意。”祁朝晖语气微冷。
谢明意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扯起一抹微笑,温声道,“侯爷,您不在的时候妾身实在受了不少委屈,心情不虞您莫要介意。”
“今日见到父亲也无非说些家常话,关心一下母亲的身体。父亲是当朝太傅,官居一品,不知他遇到了什么麻烦,还望侯爷您告知妾身。”
嘴中柔声说着,谢明意手下的力道也放缓了许多,等到和离之后她决定永远都不要和这人有来往,居然语言威胁她。
“裴后已经临盆,但孩子却藏在行宫一批消息都漏不出来,朝中上百双眼睛都盯着。岳父虽是圣上的近臣,但他和裴家走的近,几位王爷蠢蠢欲动。不过太傅是爷的岳父,他们还不敢下手。”祁朝晖感受到后背的轻柔,扬了扬眉,初次和她说了朝中之事。
谢明意听在耳中,眼中有些复杂,镇北侯府势大,的确让有些人不敢轻举妄动。说到裴后,她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皇后娘娘是圣上的原配嫡妻,深得圣上爱重,但无奈多年无子。后宫之中,丽嫔育有皇长子安王,贤妃育有皇二子肃王,柔妃育有皇三子魏王。
原本丽嫔虽育有皇长子但出身低贱,贤妃虽家世煊赫但圣恩浅薄,柔妃虽得太后支持但魏王性情暴戾。如此这般,后宫和朝堂保持微妙的平衡,纵使裴后无子也安坐皇后之位,妃嫔皇子暗中较量储君的位置对她也无太多戒备。
可几月前裴后与宫中晕倒竟被诊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一时间后宫朝野皆哗然,若是裴后诞下皇子,这可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当之无愧的储君人选。
更何况,圣上向来宠爱裴后,爱屋及乌也定然看重裴后的子嗣。
安王、肃王、魏王都已成年出宫立府,见此都急了,一致将矛头对准了裴家和宫中的裴后。可裴后被皇上护的紧实,他们下不了手,于是裴家首当其冲被盯上了。
谢明意知晓谢太傅是一心为君之人,受了礼教教育,心中尊崇的必是嫡子正统,站在裴家不意外。可裴后腹中是男是女还未知啊。
“皇后娘娘即便生了皇子,但年岁太小,王爷们和父亲都太操之过急了。”她凝眉有些担忧谢太傅,在心中喟叹谢太傅是位好父亲,明明在朝中需要镇北侯的助力,也支持她与祁朝晖和离。
“陛下太过于小心谨慎了,所以裴后诞下的定是位皇子,朝臣们心中也有数。”祁朝晖目光幽深,低声道,“再过不久,风浪就要来了。”
谢明意垂下眼眸,裴后既然诞下嫡子,朝中臣子定有不少人支持。“侯爷可也看好四皇子?”她装作不经意地套话,他手中握有兵权,在储君之位的选择上定然说得上话。
闻言,祁朝晖转头看她,淡声道,“储君之位爷不掺和,爷是武将,只做保卫大楚之举。”目前朝中局势还未明朗,不值得他重视。裴后诞下皇子又如何?能在圣上在位时平安长到成年,才有资格争那皇位。
不过,他的视线落到女子的腰身上,泛了一丝波澜,他今岁二十有六,也是时候考虑子嗣了。
谢明意哦了一声不再言语,心中却是不信男人的。他手中牢牢地握着兵权不撒手,如今皇子争位拉拢他还无碍,等到若干年后新皇登基,怕是第一个开刀的人就是他。如果要保得侯府安稳,在皇位的归属问题上他定然会插上一手。
她漫无目的地在男人的背上搓来搓去,也就错过了男人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灼热而危险。
“好了,便到这里。”听到男人喊停,她迫不及待地将布巾一丢,转身就要离去。
“妾身告退。”谢明意随随便便行了一个礼,极尽敷衍。
身后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她毫不犹豫地跨出了净室,往内室走去。然而手刚打开门,斜里突然伸出一双大手揽着她的腰,谢明意感受到背后的热意,眼皮猛跳。
正房之中下人们都依命退下了,烛光摇曳,只能听到噼里啪啦烛花燃烧的声音。床铺婢女们已经准备好了,祁朝晖拥着她倒在床榻上。
“侯爷,您今日饮了酒,还是先行歇息吧。”谢明意死命拨着他的手臂,和离势在必行,无非是时间快慢的问题,她可不想再和男人多上一层关系。
祁朝晖目光暗沉,一手制住她的动作,压在她身上居高临下看她,“夫人和爷成亲三年未有子嗣,侯府人少,你要多用些心思。”
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方才说到裴后的孩子,他意识到居然自己还未有孩子。若是能和小夫人得上一个肥嘟嘟的婴儿倒也不错。
“母亲提到纳妾之事,就是用的这个借口,若你能怀上孩子便能堵住她的口,也不必冲着爷使小性子。”他边说边将床幔放下,光线瞬间变得昏暗起来。
谢明意咬唇瞪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侯爷与我成婚三年来归府不过数次,妾身一个人要如何有孕。”明明是这狗男人冷淡,居然倒打一耙将过错怪到她的头上,要不要脸。
祁朝晖闻言眼皮掀了掀,低低笑了一声,“夫人原是因为这个心情不虞,这次裴后产子,爷暂时会待在京中。”
言下之意便是他有的是时间陪她。
谢明意敏锐地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妙,她挪了一下身体,碰到某处脸色微变。
“祁朝晖,你我之间不仅是这个问题,还有你的旧情人江氏。江氏你也同我解释一下,嗯?”她冷了脸,愤然指责他。
气氛刹那间冷凝,祁朝晖皱着眉头松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