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骚是不可能的, 骚起来那么快活,为什么不骚呢。
赵宝澜这话说完,屋子里诡异的安静起来,左护法跟右护法愣了几秒钟, 很快便回过神来, 淡定的擦了擦汗, 说:“小事,都是小事, 正常操作。”
沙罗伽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战战兢兢道:“贵人,三思啊!假冒公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宝澜拔剑出鞘, 剑刃轻轻拍着他脸颊,笑眯眯道:“难道我这把剑是跟你闹着玩的?”
沙罗伽:“……”
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他卑微道:“您能叫我考虑一下吗?”
“可以,只是我这个人不喜欢浪费时间, ”赵宝澜往挂在一边的刑具上瞟了一眼,说:“老虎凳和沾了辣椒的皮鞭,你自己选一个吧。”
“……”沙罗伽:“?????”
他艰难道:“不是说可以叫我考虑一下吗?”
赵宝澜两手叉腰,咆哮道:“你是用脑子考虑, 又不是用手脚四肢,一边挨打一边考虑, 能耽误你多少事?!”
“……”沙罗伽:“?????”
赵宝澜不耐烦的摆摆手,说:“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完全可以全都要,不用选了,两个一起招呼他!”
“……”沙罗伽:“?????”
“等等!”两个施刑人皮笑肉不笑的走了上来,沙罗伽挣扎着伸出了尔康手:“属下愿为您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 在所不辞!”
赵宝澜欣慰道:“你早这么上道不就好了嘛。”
她吩咐着给沙罗伽喝了杯水,完事之后就开始询问突厥王帐那边的情况,从突厥可汗到诸位王妃,乃至于宫廷内部的派系,不一而足,大概上有了了解之后,忽的道:“蒯兴怀是突厥人吗?”
沙罗伽猝不及防,脸上不禁闪过一抹愕然。
赵宝澜看他这反应,了然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系统120惊道:“乖崽,你怎么猜到的?”
“很简单啊。”
赵宝澜说:“第一,蒯家祖籍陇右道,毗邻青海,距离突厥也不算远,突厥安插人过去,逻辑上合情合理。第二嘛……”
她顿了顿,方才继续道:“蒯家已经出了一个皇妃,全家都迁往金陵,官运亨通,即便蒯淑妃生的儿子没能继承皇位,也可以说是实现了阶级突破,这样一家人,有什么理由要私通突厥,通敌叛国?做这种事之前,他们难道一点都不考虑蒯淑妃和皇子吗?毕竟对于蒯家来说,那才是立身之本啊。”
系统120豁然开朗:“对哦。”
沙罗伽见她已经有了确切答案,不禁苦笑:“蒯家确实是突厥这边安插过去的探子……”
赵宝澜眉毛一挑,道:“蒯淑妃真的是蒯家的女儿吗?”
“不是,”已经有了缺口,再下边的话说起来就顺畅了,沙罗伽道:“她虽然自幼在蒯家长大,但是却并非蒯家女,而是突厥进行甄选之后,送入宫中的细作。”
难怪呢,赵宝澜心道,蒯家人办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点也不顾及她,原来压根都不是一家人。
她问沙罗伽:“突厥派来的细作都归你管吗?”
“不,属下只是协同管束,”沙罗伽忙道:“真正主理此事的是小可汗霍铎,只是他此时抽身不得,方才将蒯家之事交付到属下手中。”
小可汗霍铎,赵宝澜这是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了。
“为什么叫小可汗,他是可汗的儿子吗?具体说说这个人。”
“小可汗不是可汗的儿子,而是可汗的弟弟,”沙罗伽道:“他是前任可汗跟汉女生的儿子,天资聪颖,多谋果敢,老可汗特别宠爱他,临终前将最为富庶的草场留给了他……”
“哦,”赵宝澜点点头,说:“霍铎不在荆州,想必此时诸事都由你来主持了?”
沙罗伽迟疑着说了句:“是。”
“那就好,”赵宝澜道:“我给你个地址,明天你派人去接我便是,至于你的那些属下,怎么说不用我教你了吧?”
她冷冷一笑,警告道:“敢背叛我的话,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饶不了你!”
沙罗伽听得心头一凛,冷汗涔涔,看一眼周遭狰狞的刑具,战战兢兢的应了声:“是。”
……
沙罗伽被劫出来将近一个时辰了,赵宝澜唯恐被他的同伙发现,便吩咐左护法赶紧将人送过去,这一切都忙活完,方才打道回府,准备安歇。
成星卓在荆州停留,一是为了调查泄露军机一事,二来则是为了查账,现在两件事情都已经有了眉目,想来不日便要启程返回金陵。
下属进门去向他汇报诸事,临走前又多问了一句:“世子,咱们走得时候,要带上宜静小姐一起吗?”
“她就不该叫郑宜静,叫郑闹闹多好啊。”成星卓想起郑宜静那张脸就有点头疼,这话说完,又忍不住笑了。
下属见状也跟着笑了,打趣道:“那到时候带着闹闹小姐?”
“您自己可能没发现,”他说:“认识闹闹小姐之后,您笑的时候都多了。”
“哪有。”成星卓这么说了一句,又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下属说:“亥时中(晚上十点)了。”
成星卓略一思忖,便站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
夜色深深,晚风寒凉,成星卓也没带人,骑马出去转了一圈,不留神间却转到李氏跟赵宝澜刚搬的新家那儿去了。
他坐在马上出神良久,整个人仿佛同夜色融为一体,正准备进门时,却听远处有异声袭来,不动声色的安抚住身下骏马,他静静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三人施展轻功,飞云般从屋顶上掠过,连府门都没开,便轻飘飘的进了郑家的门,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刚刚才提过的郑闹闹。
她身后两人也不算陌生,只看身形,显然是蔚家三兄弟中年长的两人。
这么晚了,他们出门去做什么?
要说是没点隐秘,成星卓怎么都不肯相信。
“郑宜静,”他眉头紧锁,喃喃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
第二天晚上,赵宝澜吃饱喝足之后,照旧去哄了李氏喝药睡觉,一切都忙活完,便更换夜行衣,带着两个喽啰出了门。
成星卓有心一探究竟,也早早的守在了郑府门外,看今夜能否有所收获。
出来了!
那一行人提气纵身,往荆州城里的一处院落去,成星卓见他们众人皆是高手,唯恐打草惊蛇,故而不敢近跟,只是远远的坠着,哪知道没过多久,却不小心给跟丢了。
去哪儿了?
成星卓隐藏在阴暗中,叫自己静下心来,就在这时候,却听马蹄声自不远处传来,耳畔也依稀传入几句低语。
在那边!
他放轻动作,寻了过去,却见来人并非郑宜静跟她的两位养兄,却是另一个叫人意想不到的人物。
蒯兴怀!
他怎会在此?!
郑宜静等人深夜来此,是否与他有关?!
成星卓心中满是疑虑,悄悄跟了上去,便见蒯兴怀几人绕了几次路,拐了几个弯,最终经由后门,进入到一所把守严密的宅院里去。
成星卓趁人不备,悄无声息的潜入进去,眼见着后堂灯火通明,隐约有说话声传来,有意往那边去,奈何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控极为严密,只得暂时作罢。
也是在这时候,后院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我们不是内鬼!”
再就是蒯兴怀熟悉中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我要见小可汗!我为突厥立过功,我为突厥流过血!!!”
这声音刚闹起来,周围的岗哨就被吸引过去了小半,剩下的人也将心神挪了过去,成星卓趁机潜伏到了后堂屋顶,蹑手蹑脚的取下两块瓦片,悄然一看,里边的情景令他大吃一惊。
郑宜静穿了一身明红色的突厥服饰,满头青丝都梳成了小辫子,装饰以金片、明珠,妆容华丽而明艳,手提皮鞭,难掩倨傲。
蔚家老大和蔚家老三垂着手站在一边,另有几个精壮男子毕恭毕敬的站在一侧听她训话。
“你们这群饭桶,都被那个王八蛋给骗了!”
“啪”的一声脆响,她一鞭子抽倒了两个人,怒气冲冲道:“蒯家人早就反水了,名义上说是效忠我突厥,实际上却做了大殷的探子,反过来算计我们!”
站在靠后位置的一个中年男人皱起眉,反驳说:“公主此言差矣。”
“……”成星卓:“????”
公主?
突厥公主?
郑宜静?
难道她真是突厥人派来的细作?
成星卓心里边冒出来一团问号,这时候便听那中年男人道:“哈日朗名义上是蒯家子弟,实际上却是我突厥子民,这些年不知传送过多少情报,您怎么能怀疑他的忠诚?之前青海战场上的胜利,不也多亏了他的襄助吗?”
“那是最开始的时候,可之后呢?”
赵宝澜冷笑一声:“屡战屡败,损兵折将,分明是他为了谋取突厥信任,牺牲小利引诱我们上钩,再伺机一举歼灭!狼子野心,该杀!”
“还有!”她劈手一鞭子过去,那人便跟个陀螺似的,原地转了三个圈:“你在教我做事?!”
说话人:“……”
成星卓:“……”
门外有人恭声回禀:“公主,属下们有事前来回禀。”
赵宝澜喊了声:“进来。”
房门推开,进来四五个年轻男人,成星卓还记得他们的脸,仿佛是蔚家三兄弟从延州带来的蔚家家丁。
“怎么样,”赵宝澜横眉立目道:“我让你们去审蒯兴怀背叛突厥、私通大殷的事情,务必要问出来他走的什么途径、上线是谁,有结果了吗?”
为首的衣衫上还沾着血,摇头说:“水刑用了三遍,还是坚持说不知道,是条汉子。”
第二个摇头说:“老虎凳折了三折,还是坚持说不知道,是条汉子。”
第三个摇头说:“辣椒水灌了十斤,还是坚持说不知道,是条汉子。”
第四个摇头说:“粗盐鞭子抽了两百下,还是坚持说不知道,是条汉子。”
第五个摇头说:“人都要不行了,还是坚持着说不知道,是条汉子。”
赵宝澜猛地一击案,恨声道:“可恶啊,真是死鸭子嘴硬,到现在了,居然都不肯往外吐!”
“……”成星卓:“?????”
“……”突厥人:“?????”
刚才被打过的突厥人捂着腮帮子,小心翼翼的说:“公主,属下觉得……是不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赵宝澜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我这不是想找茬弄死他吗?!”
“……”成星卓:“?????”
“……”突厥人:“?????”
她这么一说,突厥人们即便是傻的也该明白了,仓皇对视一眼之后,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沙罗伽。
沙罗伽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哽咽道:“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他们打得太狠了……”
“……”成星卓:“?????”
“……”突厥人:“?????”
突厥人们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想要近前去控制住赵宝澜,却被左右护法给拦住了。
赵宝澜嘻嘻一笑,往桌子上一坐,大喊道:“成星卓,别狗了,出来洗地啦!!!”
“……”成星卓:“?????”
成星卓面无表情的从屋顶上下去,看一眼翘着二郎腿、笑嘻嘻坐在桌子上的赵宝澜,再看看打成一团的现场,最后再瞟一眼门神一样守在两边的左右护法,发自内心的叹了口气。
他揉了揉太阳穴,忍着头疼,向左右护法说:“不好意思,冒犯问一句——你们真的是她的哥哥吗?”
右护法听得一愣,悄然别过脸去,肩头委屈的抖动起来。
成星卓注意到他眼角有一闪即逝的晶莹。
左护法抬手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别问了,兄弟,问就是宠妹成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