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忆柳把靳炀拱到地窖的时候,黑漆漆的地窖中已经有一些虫类变异了。
由于这里放置的都是一些便于存储的食物,四周也有干燥剂和杀虫包,所以并没有出现蚊虫泛滥的情况。
印忆柳现在的眼睛很尖,一下就在昏暗的环境中看到了几颗腐烂的菜花,里头有好几个指头大小的青虫不停地蠕动,肥胖的身子拱起时,露出藏在口中一排尖利的小牙。
她忍着恶心,一爪子拍瘪了变异的虫子,而后直立起短短肥肥的身子,灵活的把地窖里的东西往里头推,给靳炀留出空间。
到了傍晚时分,天色暗了下来,而围绕在空气中的雾气也渐渐消散。
靳家的别墅地处郊区,四周的地皮都是他们的私人地产,所以平日里人烟稀少。
再加上临近过年,靳炀把家里的仆人都遣散回去过年了,更显得偌大的别墅空空荡荡一片寂静。
当雾气散去后,天山如弯钩一般的红月就显得格外清晰,透露出一股子阴森不详的气氛。
这时,靳家后院的假山内,露出一对竖起的毛绒耳朵,轻轻抖动间一只兔头从里头探了出来,耸了耸粉嫩的鼻尖从地窖中爬了出来。
它倒不像是一般的小兽,眼眸转动间很有灵性,确定周围没有人迹后,蹦跳着往不远处的别墅跑。
这兔子正是印忆柳,她此行是要去别墅里寻找有没有什么降温的法子,自从把靳炀移到了地窖中后,他就高烧不断,浑身烫的像块儿烙铁。
她本没有放在心上,觉得这是末世变异的正常反应,谁知道等她收拾好地窖再看靳炀时,他清俊的面庞烧到微微陀红,嘴唇也发白起皮。
这下她彻底坐不住了,怕剧情还没开始反派就被烧傻了,只能任劳任怨地出去给靳炀找降温的法子。
后院的假山和别墅相隔一段距离,印忆柳往别墅里跑的时候,感觉周围草皮里的草垛比她白天时要高了一些,视线被遮的影影绰绰。
可恨别的生物都变得体型健硕,可能因为她是穿越来的,兔身的个头竟没有变化。
就连今日地窖中的变异虫子都有她半个爪子那么大,可把她恶心坏了。
印忆柳跑的时候并没有注意脚下,她忽然感觉自己的爪爪一阵割裂的剧痛,刺的她顿时停了步子,借着月光往自己的爪爪上瞧。
只见那粉嫩嫩的肉垫上竟有一道细细的口子,丝丝红线从破口处渗出。
她低头一看,发现草叶的边缘也长出了一排细细的锯齿,就像是尖利的一排牙,心头大惊。
粘在叶子上的一点兔子血没过一会儿就渗入叶子消失不见,这说明草木不再是温和的生灵,也不再是任人宰割的草根,他们甚至会比想象的更嗜血。
印忆柳只能把受伤的爪子送到三瓣兔唇边,用软软的舌舔舐着伤口,舔了一嘴的甜腥味儿。
好不容易蹦跶到别墅后,脚上的裂口已经凝固了,屋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只有银白的月光从窗子外射入。
她不敢开灯,怕引来别人,不过屋里的灯应该也已经没了反应,她只好昂着头在别墅中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厨房冰箱里已经断了电,上层的冷冻室一打开,冰冰凉凉的水就从里头流出来,印忆柳在橱柜里叼出一个盆子,把里头还没完全化掉的冰放进去。
她又在别墅里搜罗了一些毛巾用品,一并放在盆子里叼回了地窖。
地窖里更是黑漆漆一片,好在印忆柳的视野能力够强,跳到了靳炀的身旁,用软软的爪垫碰了碰他的额头。
她从盆子里捧出一块有些化了的冰,用毛巾包裹住放在靳炀的脸颊旁,爪垫上划伤的伤口被冰到没有知觉。
等靳炀脸上的潮热褪去一些后,印忆柳又挤了冰水,从他的唇缝中流入口腔。
一来一回折腾了十几次,靳炀额头脸颊的热度才消散一些。
印忆柳已经累到不行,软软绵绵的胖身子像一团白毛球一般,瘫在靳炀的手臂旁边。
她这幅兔子身躯行动起来太不方便,想要照顾人那就更是难上加难,小小的爪垫一次能捧起两滴水就算不错了。
靳炀是舒服了,她已经累到不想动弹。
慢慢的,白软的小兔子就这么靠在昏迷的男人身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靳炀以为自己在梦魇之中,周身就像是浸在火海,整个身子都热到五脏灼痛,皮肤也火辣辣的。他在梦中急促的呼吸,却感觉自己在沙漠中吞吐着火焰,除了全身每一处肌肉的抽搐痛苦,就是灼热。
正当他难受无比时,忽然感觉到脸颊处冰凉舒爽,紧接着额和脖颈也敷上了一层冰凉,瞬间在他焦灼的心头浇了盆水。
他喟叹地轻呼出一口气,不多时,就感觉有软软的团状物按压着自己的唇瓣,他尝到了水。
周身的灼热似乎在渐渐消散,可是身上的痛楚确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他半醒半梦间,看到胸前窝着一团白色的绵软,小小的身子轻轻起伏着,粉白的耳朵轻轻盖着小脸,只露出薄薄的兔唇。
是自己养的小东西。
靳炀以为自己在做梦,梦到了一只兔子在照顾自己,他伸手抓了一把胸前的兔尾,意识终究沉沉昏迷。
印忆柳睡的正香,尾巴处一阵紧绷的痛楚瞬间惊醒了她,她被抓的胖身子一激灵,往后扑腾着四只短爪爪。
回头一看,不是幻觉,靳炀依然眉宇紧皱地昏迷着,可是不知为何一只手却抓在她的兔子尾巴上。
她兔身脖子太短,根本看不真切,却并不影响她气愤。
自己穿过来就是劳碌命,小小兔子要照顾这么一个大男人,现在还被揪尾巴,能不能让人好好休息!
她气呼呼地用爪子拨开靳炀的手掌,想把自己可怜的兔尾巴解救出来,谁承想昏迷中的男人手一紧,把她疼的屁股一紧。
等印忆柳成功解救出自己短尾巴,三两下逃离昏迷的靳炀时,她一扭头就看到男人的掌心里还攥着一撮白绒绒的毛。
她动了动尾巴,回身一看,秃了一小搓……
印忆柳顶开了地窖的盖子,外面已经是大白天,日子似乎一下就热了起来,她能感觉头顶的太阳明显的更亮了,似乎也比之前大了一些。
她只以为是自己想多了,蹦蹦跳跳的往别墅跑。
昨晚回去的时候她注意到,别墅里有很多好东西,可能是别人送的礼品吃食,这些她都准备运回地窖,放在别墅里随时可能有人闯进来,一点都不安全。
小说中的末世中,人甚至可以为了一块饼干刀剑相对,食物才是末世中立身的根本。
印忆柳不知道外边怎么样了,但是她自己心里很慌,看见什么能吃的都想往地窖搬。
不得不说靳炀家里的好东西很多,储物间堆着的人参燕窝都是一盒一盒的,看在印忆柳眼里那都是白花花的真金白银,都是救命的。
她本来觉得苦兮兮,现在一下就有了动力,仿佛找回了在现代买买买的乐趣。
别墅里只能看到一只白白软软的兔子,嘴里叼着一盒又一盒的东西,来来回回穿梭在别墅里。
白天印忆柳就囤积食物,反正礼品盒里的都是真空包装处理过的,晚上她就给靳炀降温。
这两天靳炀的体温一直维持在热却不烫手的地步,至少不用担心他被烧傻了,印忆柳有时候用自己的软爪垫去碰他的肌肤时,都能感觉到他皮下的肌肉在蠕动,尤其是一双病腿。
她不知道靳炀的变异要持续多久,小说中男主变异时昏睡了四天才醒,作为书中最牛的反派,估计只多不少。
第四天白天的时候,印忆柳照常出去搬东西。
地窖里已经堆满了她搜集来的吃的用的,只要是她看上的都往这里拿,而靳炀的神情也很平静了,她弄来了垫子和给他铺上,此时男人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她走之前摸了摸靳炀的额头,感觉男人的体温已经和正常人差不多,满意的点点小脑袋,一对兔耳朵也跟着上下起伏,而后蹦跶着往外头跑。
别墅里只要能吃的不容易坏的,一口都不能剩下!
印忆柳心情不错,去别墅之前跳到了桥上,冲着湖里唧唧叫,不出片刻,一尾半米长的金麟大鱼猛地从湖中跳起,大张的鱼嘴中有两排锯齿,想要撕咬桥上的白团子。
可惜它身子太重,半途就坠了下去,狠狠砸出一片水花。
白团子唧唧叫了两声,跳着往别墅走。
湖里的鱼也变异了,凶的吓人,可是自从印忆柳发现它们根本咬不到自己,每天逗鱼就成了她的快乐源泉。
刚进别墅,她就感觉到屋里有一股淡淡的腥味,顿时警觉起来。
印忆柳变异以后,嗅觉猛增了百倍不止,正因如此她才能精准的找出食物的储藏点,此时空气中混杂着一股泥泞和鲜血的味道,她知道别墅里闯进了不速之客。
难道她的担忧这么快就应验了?有人来了?
只是片刻,她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她长长的兔耳微颤,捕捉到一丝极轻的响动,猛地抬头一看,差点吓的唧唧叫。
只见房梁处盘踞着一只巨大的蜘蛛,足足有篮球那么大,印忆柳的眼神太好,导致她能把蜘蛛紧盯着自己的巨大复眼和毛茸茸的身子看的一清二楚。
她虽然胆子大了许多,可是冷不丁看到这么个怪物还是心里打怵,不敢轻举妄动。
房梁上的蜘蛛锋利的口器微微阖动,僵持之间,印忆柳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些天她也见过许多变异动物了,可是从没有动物能给她这种蜘蛛的怪异感觉,她似乎能感觉出这只变异动物也很紧张,如临大敌。
她试探着唧唧叫了两声,等了片刻,才得到一种类似于脑电波的回应,顿时惊的兔身呆住。
她竟然能听懂这蜘蛛的意思?!
经过短暂的交流后,印忆柳大概摸清了处境。
动物不仅仅肉体变异,似乎灵智也会增长一些,不过这只是万中挑一,更多的变异动物还是浑浑噩噩的只知道捕猎。
而这只蜘蛛就是灵智进化了,只是没有很高,约有人类幼童的六七岁,意思都表达不明确,发送来的脑电波颠三倒四。
但从它的信息中,印忆柳多少了解了外界的情况。
末世来临后,曾经处于食物链顶端的人类一朝之内沦为被捕猎者,外面已经乱了套,变异动物横生,人和人之间的资源争夺。
也就是靳家地处郊区人烟稀少,这几日才显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