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见自己爸竟然还对人笑嘻嘻的, 张明都不理他呢, 顿时心里就不高兴了, “爸, 你对他客气啥啊。你瞅瞅他那态度。”
朱副厂长立马变了脸色，“朱琳同志, 这是你对你同志的态度吗？”
朱琳：“……”
张明见朱琳被批评了，顿时心里就扬眉吐气了，还很虚伪道，“没事，我不介意的。”
朱琳气的张嘴指他。
朱副厂长见她的手压下来，对她瞪眼, 然后对着张明道, “她就是这个脾气，你别介意。”
张明虚伪的摇头。
朱副厂长就满意了。
他心里当然不是真的怪自己闺女，但是在家里就算了，在外面可不能随着性子。自家闺女离乡背井的在外面插队, 要是到处得罪人，什么是不被人使了小辫子就不好了。所以刚刚他才坚决的批评自己闺女。给张明面子。
现在看来，这个叫张明年的年轻人也还不错, 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男人嘛, 就是该这样。
苏青玉默默的看着朱副厂长对张明的态度, 心道要是朱副厂长知道张明之前的小心思，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心平气和的维护张明。
她想归想，还是没掺和进去的, 见他们没闹了，就和朱副厂长说起了正事儿。
她想知道这个购买机器的过程会不会遇上啥困难，另外就是价格上面能不能便宜点。毕竟他们是农村大队，每一分钱都是农民同志辛辛苦苦的血汗钱，还是想尽量节省点的。
朱副厂长则表示买是能买到的，毕竟现在全国各地都没普及这个东西，需求量不大，厂子也不多。所以对于这种厂子推广也是保持支持态度的。
但是吧，价钱肯定不会便宜就是了。毕竟技术就是技术。特别是新技术，在国内那都是很珍贵的。
有了老朱同志这话，苏青玉倒是放心了。只要购买没问题就行。至于其他的价钱方面的，她觉得还可以谈。
苏家屯地处农村也不是没有好处的，那就是可以不断的生产种植东西。
苏青玉又打听了即将见的这位厂领导的情况。人脾气怎么样，好不好说话之类的。
朱副厂长道，“我们这一代的厂领导，那都是经过华国建立之初最艰苦的时代的。能在这种新厂子当领导的，那都是风里雨里走出来的。你们年轻人可能没见过，那真是一点私心都没有，一点回报都不求，只恨不得把命都交上去的心情。你要是知道了，你就不会问我这问题了。”
他连带着把自己也吹了一下。
苏青玉倒是真心的被感动到了。她学过一些资料，知道华国建立之初国家是多么困难。真是靠着这些工人前辈们一点点的建立起来的。她心里陡然涌起了一股豪情壮志，以后也要带着苏家屯发展更好，在自己有能力之后，还要带领更多的像苏家屯一样贫穷的地方过上好日子。她这辈子就搞扶贫这一件事儿了。
……
在朱副厂长带领下，他们进厂基本上没问题。
接待的人还是个厂领导。
和朱副厂长一番客气之后，才开始和苏青玉谈设备的事儿。
知道苏青玉他们建厂只是为了养猪之后，这位姓高的厂领导差点笑出声了，“同志，你们养猪为什么不直接从我们厂里采购饲料呢，我们这有现成的饲料啊。你们自己生产，自己买机器还要养工人，那不是很麻烦吗？”
苏青玉笑道，“我们农村人习惯了自己自足，总是拿钱在外面买就觉得不踏实。还是自己买一套回去自产自用比较好。反正咋样也是要花钱的，一次性花了算了。”
高厂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说法，又觉得这些农民同志想法挺朴实。
“价钱可不便宜啊。”
苏青玉道，“全国人民勒紧裤腰带搞生产，咱们大队也能勒紧裤腰带搞生产。”
“你这同志有点血性。”高厂长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想起了当年伟人同志带领着全国人民，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勒紧裤腰带，搞工业建设，最终才有了现在比较完善的工业体系了。
谁搞发展的时候不是勒紧裤腰带呢。
苏青玉笑道，“我们社员同志们都愿意勒紧裤腰带搞发展，有钱拿钱有粮拿粮，就是不知道贵单位能不能也让我们除了拿现钱之外，拿别的东西抵账。”
高厂长眉头一皱，“你们准备拿什么抵账？”
苏青玉道，“和吃的有关的咱都能拿，咱们有养猪场，米面加工厂，粮油厂。另外地里还种了各种庄稼。”
高厂长一听，眼睛都睁大了几分。
这生产队可不不一般啊，农民同志啥时候这么能干了，除了种地还会开厂？
朱副厂长虽然不准备帮着讲价，但是这会儿也适时的帮着说了一句，“粮食也是不错的，大家敞开了肚皮吃。要不是我们钢厂没有这位同志需要的东西，我们也是愿意接收的。毕竟我们厂里人多，就缺粮食吃。”
高厂长笑道，“我们人少啊。吃不了多少粮食。但是食用油和猪肉还是可以的。这样吧，抵一部分，算是我们对你们队里建设的支持。”
都是从艰苦岁月走过来的。高厂长对苏家屯这种精神有点儿感同身受。心到底是软了一下。
能省下一部分钱，苏青玉心里可高兴了。
“高厂长，我得代表我们苏家屯全体社员感谢您和贵单位的支持，让我们建设走的更顺利了。”
高厂长笑道，“那没事，我我还是希望你们和下面的社员们多宣传饲料的好处。吃这东西，猪确实长的更快。我也知道下面的社员同志舍不得，都给猪吃猪草，可是……哎，现在全国都差肉吃，得给养猪的社员同志们普及一下这些知识。”
苏青玉笑道，“我们绝对会做好宣传的。”
这次苏青玉只买一条生产线。
饲料厂里面就有，新的高厂长是舍不得给苏青玉的，而是拆了一条最初用的生产线，也只用了几年而已。因为但是经验不足，所以这条生产线生产量肯定不如现在的生产线的。但是重在价格低。苏青玉他们拿回去自己生产饲料养猪，完全够用了。
苏青玉倒也不嫌弃。
她也知道穷的时候不能挑剔，挑剔了啥都没有。先买了再说，等以后富裕了再换装。
高厂长人还挺好，问苏青玉要不要安排工人过来学技术。当然，吃住要另外算了。另外还要交一笔学费。
“不用了，我们自己有技术人员。”
高厂长诧异道，“你们有懂技术的？”
苏青玉笑着点头，“有，我们请了懂这方面的人。”
“这……你们请的哪里的？”高厂长纳闷了，这要是能在别处请，也不至于大老远来他们这边买东西吧。
苏青玉琢磨着这事儿也瞒不了，就大大方方的说了。
高厂长：“……”
别说高厂长了，连朱副厂长都吃惊了。
还能这么搞？请退休工人？
苏青玉道，“我也是琢磨着急着开工，等工人过来学，要耽误时间，又想着这边退休工人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就邀请了他们。同时也是给他们增加点收入。我自己也是知青，知道退休工人的情况，他们都有技术，还能工作的时候，让他们退下来也是很可惜的。”
高厂长心里感触很深。
这些工人可都是从各地调过来的工人，那都是经过时间检验的。
可他也没办法啊，岗位就这么多，这些工人家里都有孩子。为了孩子回城或者干脆留在城里，只能换孩子们上了。
他感慨的笑道，“小苏同志啊，那我还得感谢你了。给我们厂里的退休工人找了个活干。”
苏青玉笑道，“这是互相帮助支持。工人同志能够愿意去我们农村搞建设，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其实对于饲料厂，我也有些建议。”
高厂长道，“什么建议？”
苏青玉认真道，“饲料厂现在知道的人太少了，很多老百姓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我觉得完全可以在报纸上拿出宣传来，拿出具体的数目，证明饲料喂猪比猪草喂猪更划算。如果他们不信，还可以给一些试用品，让每个大队或者公社做实验。前期可能会赚不了什么，甚至会亏损点，但是一旦打开这个口子，全国的需求还是很大的。”
其实之前她就准备帮着饲料厂出主意，然后方便自己谈合作了。但是听了朱副厂长之前那话之后，她觉得自己用这个来谈合作，有些对不起这些老前辈了。
现在一切顺利，她干脆也就白给他们提提建议。
“而且我发现饲料的配比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农作物废料，贵单位也可以试着接受各个地区用物资兑换，这样也更利于推广饲料，也能节省成本。”
高厂长听着，心都提起来了。听完之后，他忍不住道，“小苏同志对办厂很有心得啊。”
苏青玉摆着手，“没有，我也就是自己理解的提了提，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我是真心感谢贵单位对我们大队的支持，所以想出一份绵薄之力。”
她想了想，还是给高厂长提出了自己最想提的事儿，“其实如果贵单位想推广的更彻底，完全可以开分厂。”
高厂长笑着道，“这个问题我们也讨论过，不过实在没那么大的资本。办厂可是需要不少钱的。”
苏青玉道，“先一家家的办，比如我们苏家屯，如果你们想办分厂，完全可以在我们那边办分厂，你们出机器，我们出土地，工人和厂房。在苏家屯办了分厂，最起码我们整个平江地区，我们可以进行推广，地区都是农村，养殖场也多，农民同志养猪也多，需求非常大。饲料这东西，毕竟需求最大的还是在农村地区。以农村厂子的生产力肯定不够，到时候需求还是流入到了海城饲料总厂了。
听到苏青玉说的这话，朱副厂长张了张嘴。他闺女这领导是不愧是干大队书记的啊，这一开口一套一套的。都是闺女，这差距也特大了。
高厂长则是沉默的看着她，然后笑道，“小苏同志啊，你可不诚实，你是想让我们在你们那办厂？”
苏青玉笑道，“高厂长，如果我不诚实，我就会在一开始提这个提议。但是我没有。我是在敲定了那条生产线之后，才提的这些建议。仅供参考。我们苏家屯是完全具备独立办厂的实力的。这仅仅是我个人提供的一点建议。您可以不必放在心上。”
高厂长笑着摇头。他嘴里没说啥，心里其实有些心动了。
饲料厂想要走出去，想要扩大，必定还是需要很多过程的。但是这一时半会的，他也做不了主，只能笑着道，“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们答复，但是我还是得感谢你为我们单位提供的这些宝贵的建议。事后我会和厂里其他领导商量的。要不这样，现在事情谈完了，我请你们吃个饭，以示感谢。”
苏青玉笑着道，“今天多亏了朱厂长和高厂长，还是得我请。”
朱副厂长也抢着请客，说来者是客。
“都别抢了，在我们厂里，就是我请。”高厂长客气道，“没准以后合作机会多呢。”
苏青玉和朱副厂长就没再争了。
两人也听出来了，高厂长这态度，说明他对之前说的那些提议还是有些心动的。
吃完饭之后，下午就办好了手续。
这些设备到时候由海城专门的运输公司运送过去。苏青玉只需要带着厂里盖了章的提货单就行了。
而苏青玉只付了八千块钱的货款，后面一部分货款则由其他物资抵扣。
高厂长还意有所指道，“没准合作的好，抵扣都不需要了。”
苏青玉笑道，“那可真是给我们减轻太多负担了。求之不得。”
朱副厂长偷偷的拍了拍自己闺女，“看见没，学着点。”
都和人家天天待一起呢，咋就没学一点呢？他闺女要是这么出息，他这个厂长都不当了，直接让闺女顶上去都不怕的。反正闺女有能力了，迟早能当厂领导的。
朱琳一脸莫名其妙道，“爸，你没发烧吧，让我学青玉姐，你也得给我先生个好脑子啊。”
太有自知之明了。张明直接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朱副厂长：“……”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九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