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 苏家兄弟都来帮苏青玉干活。
有了他们帮衬, 女知青这边的工作进度确实快了一些。
不过几天的劳作, 大家还是觉得累。
朱琳更是眼巴巴的看着苏青玉, 掰着手指头等她爸什么时候可以收到信。然后早日脱离苦海。
信件从县里直接寄到海城,中间没咋耽误, 所以第七天,很顺利的到了海城钢厂,朱副厂长的手里。
朱副厂长看到信封上面的名字的时候,又激动又有些心虚。
激动是因为终于有了宝贝闺女的消息了,心虚则是因为,怕闺女是和他诉苦要回来的。
那他还真没办法啊。
甭管咋样, 他还是一刻也没耽误的打开了信件。
看完之后, 朱副厂长是又心疼又激动,又高兴。
信件里,朱琳把自己的状况写的惨兮兮的,什么每天起早贪黑, 手指头都要削掉了,吃也吃不饱……反正怎么惨怎么写,朱副厂长心疼的不得了。
好在孩子成长了, 竟然还知道怎么改变现状了。
看到上面朱琳让他办的事儿, 朱副厂长擦了擦通红的眼睛, 心里坚定的想着一定要把这事儿办成,就这么点小事,要还办不成, 那他就不配给闺女当爸。
而且看到信里写的内容,朱副厂长觉得他闺女身边肯定有高人指点。要不然他闺女脑子应该想不到这样完整的计划方案。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自己还派的上用场,他闺女的日子就能好过一些了。
朱副厂长赶紧查看宁安县那边的分厂情况。
查了老半天,没查到钢厂,就只查到一家机械厂分厂。
朱厂长叹了口气,还好能用上。
一般来说,海城这边的大厂是很少和下面小厂联系的。平时真的没啥工作往来,二来也不大看得上那些小厂。他们要合作,选择还挺多的。
但是这次朱副厂长主动的和那边联系了。
因为是通过电话,所以也没说的那么明白。
但是当厂领导的人,说话也是很有艺术的。
朱副厂长先是关心他们厂里那边的状况,然后问有没有什么困难啊,比如说最近海城钢厂下合作的一些单位需要一些机械部件啊,可以给他们分点单子啊。
在下面领导欣喜若狂的功夫,朱副厂长又闲话一般的说道,“听说你们那边苏家屯大队的知青要和你们搞什么合作,一起建设农村?是这么回事吧,我是听我下乡的闺女说的。你们搞的很好啊,农村是需要大家一起建设的,这也是符合国家政策的。”
这事儿压根就没发生,但是下面机械厂领导一听这事儿,再一琢磨,就明白了过来了,就笑着道,“是有这么回事,我一时半会还没想起来叫什么名字,是来和我们谈过的。”
“叫苏青玉吧,听说是那边的知青领头的。”
“苏青玉,对对对,是叫这么个名字。没错的。事儿还在谈,下面的人在管,还不知道成没成呢。”
这意思是不一定能保证朱副厂长说的这个事儿能办成,毕竟宁安县机械厂这边还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万一事儿太难了,办不成怎么办。不能把话说的太满。
朱副厂长也明白,也没紧追,反正这不是还没谈吗,先让人家自己去谈去。要是谈不好才好呢,到时候还得来求自己,那自己闺女不是更能得好处了?
所以朱副厂长也不担心,只说了句,“那就祝你们马到功成了。”
挂了电话之后,朱副厂长就一直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他闺女在信里说了,不用他回信,会直接打电话到办公室来的,到时候在电话里面说说事儿办成没有就行了。
……
苏家屯这边,朱琳早就坐不住了。
终于等到信件寄出去的第七天,朱琳中午下工就拉着苏青玉问是不是得去县里打电话了。
苏青玉道,“急啥啊,也不知道你爸办事能力怎么样。”
“百分之百没问题,我爸可聪明啦。”
苏青玉看着朱琳这样子,有些不相信。“那你是不是像你妈?”她发誓,这绝对不是骂人的意思。
朱琳道,“你怎么知道,我妈就说我特别像她,实在人。说我哥鬼精鬼精的,就和我爸一个德性。”
苏青玉叹气,“你们家真该让你哥下乡的。”
“那可不,那就是没心没肺的玩意儿。我妈说了,以后家里钱都给我,一份不给我哥那个畜生。”
“……”苏青玉有些羡慕了。
朱琳着急道,“你倒是说说啊,咱什么时候去打电话,办事儿?”
“保险一点,明天一早。现在下午去了,回来走夜路不方便。”
有了希望了,朱琳咬咬牙,“不就是等半天吗?”
第二天苏青玉就和朱琳一块儿去请假了。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朱琳还贡献了一条自己现在不能穿的裙子给了苏有福他媳妇。
然后一点废话都不用说,请假就请好了。
因为带着个人,所以速度慢点儿,到了县里,苏青玉一脸嫌弃,让朱琳以后自己骑自行车了。以后当干事也要出来开会的,总不能给安排个自行车司机吧。
朱琳立马道,“我回去就学。”
两人直奔邮局,排了队之后,朱琳先给朱副厂长打,才接通,朱琳眼睛就红了,差点哭了。
哽咽的喊了声,“爸,”
那边朱副厂长也红了眼眶。
眼看着父女两人还得叙叙旧呢,苏青玉扶了扶额,“当干事!”
朱琳立马想到自己要脱离火坑的事儿了,赶紧一擦眼泪,“爸,信收到了吗,怎么样怎么样?”
朱副厂长也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嗯,收到了。你在下面要好好干啊。听那边机械厂厂长说,你们在搞合作,这事儿好事,好好干。”
朱琳还没反应过来,苏青玉就眼睛一亮,然后伸出大拇指。
事儿办成了。
朱琳也兴奋了,“爸,你太好了,行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办正事儿了。”
然后啪的一声挂了电话。然后激动的看着苏青玉,“青玉姐,这事儿是办成了,我我我……”
苏青玉笑道,“别我我我了,这还是开始呢,别高兴太早。还得咱自己去谈。”
朱琳激动道,“那咱现在去谈?”
“别急,吃完饭去谈。”
“吃完饭就能去谈吗?”
“嗯。”
这会儿苏青玉也确实是放下半块心了。
之前一切都只是计划中的一环而已,现在虽然也才是开头,但是也算是走出第一步了。
县里机械厂在县里的规模来说,还算不错。
里面生产各类机械,连农具都生产。当然,那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当然,苏青玉过来也不仅仅是为了借机器,还想顺便和他们谈谈第一单生意合作的事儿。
朱副厂长那边联系的是这边机械厂的厂长。
人家厂长当然不会直接接待两个年轻人了,所以安排的也是厂里负责后勤的张副厂长来见她们。
张副厂长整天坐办公室,人有些虚胖,因为管事儿太杂了,还有些秃顶。
看到两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
这位张副厂长顿时有一种陪着领导孩子玩游戏的感觉。
这不是闹着玩吗?
不过再闹着玩,表面还是客气一下,“听说你们是想和我们厂里合作,一起建设农村?”
朱琳第一次碰到这种正经场面,还有些紧张。
苏青玉微笑道,“张副厂长您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宁安县红旗公社苏家屯大队的知青联合厂负责人,这位朱琳同志是我们厂里后勤负责人,我们这次过来确实是为了谈合作的事儿。我想我们作为被号召下乡的知识青年,总不能靠国家和老乡养着,所以想做点实事,真正的做到帮助祖国建设农村。”
朱琳:“……”幸好提前打了招呼了,要不然她还真扛不住这谎言。
张副厂长没听过这个厂子,以为是大队部成立的,也没说什么,就觉得这小姑娘想的太简单了。年轻人就是没经历事儿,总把事情想的太美好。
他假模假样的点点头。心里嘀咕着,厂长交代了,只要能办的,尽量给个方便。毕竟如果办成了,海城那边能给个单子,让他们这边今年的效益提升一截。
他问道,“这个具体合作,需要我们厂里怎么配合呢?如果合适,我们也是可以做一些贡献的。”
苏青玉笑着道,“不需要做贡献,我们只是想找你们租一些不用的机器。”
“租?”
苏青玉道,“没错,就是我们使用你们的机器,每季度给一部分的租金,相当于机器的折旧费。”
张副厂长一听这话就有了点兴趣了。
他那后勤仓库里可还真的放着一些旧机器呢。
有些机器是返厂的老旧机器,有些是还没卖出去的新机器。
虽然现在是计划经济,厂里也是按计划生产销售的。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这种小厂总会拖拖后退,做出来的东西人家看不上,退货。
加上每年为了完成任务,图表现,总是超标,这不就剩下了吗?
“你们需要什么机器?”
苏青玉就将自己的小本本拿出来了,她需要的机器,就是包括脱壳机,面粉机,打谷机之类的一系列农业用品。
这些地方其实每个公社都有配置,有些人口比较多的大队也会配置。然后其他各个大队借用。
因为很多大队太穷了,比如说像苏家屯这样的大队,队长舍不得花钱的,公社也不重视的,就不会配备这些东西。
苏家屯的每次给稻子脱壳都需要自己背着去公社那边才能脱可想而知多不方便。
最后苏青玉还想借一台拖拉机回去。也不要多好,能开就行。
张副厂长:“你这要的东西还不少……我这还得翻仓库去凑。”
苏青玉真诚道,“我们肯定会爱护机器的,租金也会按时给的。”
“这倒不是问题,既然……反正你们开了这个口,为了建设农村,我们还是可以配合你们的工作的。”
张副厂长笑着道。他现在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的,还以为多难的事儿呢,就这事儿,虽然麻烦了点,但是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厂长那边都点头的事儿,还能是事儿。
最关键的是,张副厂长突然找到了如何给厂里增加收入的路子了,觉得这可真是双喜临门。不止能给厂里赚到单子,还能找到开源的方法。
心里就开始嘀咕着,是不是能按照这种模式,将机器都给租出去呢……下面那么多公社,公社下面那么多大队,这机器完全是不够用啊。到时候还能找那些公社收抵押的资金。这笔钱还能用来给厂里进行其他用途。简直太好了。
苏青玉一看他那眼神迷离的样子,就猜出几分了,“张副厂长,其实我觉得你们厂里如果有多余的机器,也可以和一些有保障的单位合作租借。不过我建议出借的地区不要太密集了。比如时候我们苏家屯大队周边就可以不用考虑了。”
“为什么?”张副厂长问道。
“因为有市场才有需求,如果我们周边的都有了这样的机器,那机器的使用率不高了,不能给我们带来效益,那我们也无法再继续租借了。就和机械厂一样,一定范围不是也只能开一家吗,开多了就坏事儿了。”
苏青玉这建议虽然有些为自己考虑,但也是考虑的十分周到了。要真是乱搞一通,真的会出乱子。
张副厂长脑袋顿时清醒了,刚他还真是一时新鲜想左了。以为可以按照这个法子,把厂里那些旧机器给弄出去呢。不过如果好好运作一下,也不是不可以计划一下。
因为苏青玉的这番话,他倒是开始正视这个年纪不大的知青同志了。
这同志懂的还挺多啊。现在的知青分子是不是都有点水平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希望大家多多支持。顺便求花花。
每次三更,老二总是不背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