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真是烦透她了, 也因此，她直接问出这个问题。
白诗彤考得好不好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按照她现在这心思不端正的情况下, 绝对不可能考进前五的！
只要她没在前五，自己就不好意思说话了，最好乖乖闭上嘴, 不要烦人。
果然, 白诗彤一僵, 乔安这个问题太突然了, 以至于她的反应也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她张了张嘴，最后只说：“我考得不如安安，就不说了……”
说完, 还低下头，有些伤心的模样。
一般这种情况下，其他人就不会再追问了, 但今天白芷兰太高兴了，还以为白诗彤又是谦虚。
她笑着接了一句：“诗彤成绩一向是很好的, 你觉得差其实也不差了，开学的时候还因为考了第九哭了一场, 这次年级上多少名？”
白芷兰没想到白诗彤这次真不是谦虚, 她以为怎么都在前十，这样又可以当着这些亲戚们炫耀一次。
童家是有钱人家，亲戚们也就都不算特别差，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看起来都是听话懂事, 落落大方, 在这方面就没什么可比的。
如果待人接物不被别人落下, 成绩又格外出众, 不是书呆子，那就是他们家会教人！
往年都是炫耀白诗彤，今年乔安太优秀了，她光顾着炫耀乔安，不过这会儿白诗彤主动开口，白芷兰就想起她了，顺便炫耀。
听到这话的白诗彤简直了……
她咬紧牙，大腿那一块都要掐得青紫了，而后才缓缓开口：“真的没考好……年纪十二……”
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说得非常羞耻，微微低头。
白芷兰也是一愣，这诗彤怎么都掉到十名之外了？！
这成绩下滑有些厉害呀……
而且，好像从开学开始，每次考试都有后退！
这个时候她肯定不可能问她为什么，只赶忙笑着说：“十二也很好了，二中年级十二也是想去什么大学就去什么大学了，只是下次还要努力，考得更好些才好。”
其他人也附和——
“是呀，我家那个要是以后能考年级十二我肯定做梦都笑醒！”
“你家那个还小不着急，我家那个之前读高中的时候都没进过前三十！”
“唉，还是芷兰会教孩子。”
……
随口感叹几句，他们又将话题转移到乔安身上——
“安安呀，刚刚说的竞赛是什么竞赛呀？”
“是呀，你期末考得那么好，还参加了什么竞赛吗？”
乔安笑着回答。
顿时，所有人又都围绕着她说话，白芷兰也把注意力转移了过去，笑容灿烂的和这些亲戚说着话。
白诗彤坐在旁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相较于她这个姓白的不知名亲戚，还是童乔安这个有童家血脉的值得被他们夸赞吧？
往年这些人可是没有这么热情的夸赞！
若是自己能够一直踩着童乔安也就罢了，这些人要夸她也越不过自己，可现在……是对方踩着自己！
她正眼神晦涩的时候，旁边，童乔博走过来，端了杯茶水喝。
白诗彤对他笑了笑：“乔博哥，安安考得真好，咱们和安安比起来还差得远了……”
她想，现在乔安成为了所有人注意力的重心，这个童家大少爷，会不会此刻和自己心情一样？
白诗彤现在不敢明着说什么，颇有深意地暗示一句倒是没什么。
然而……
童乔博郑重点点头：“安安是很优秀，又是期末第五，又是竞赛考得那么好，你说这丫头脑子是怎么长的？咱们的脑袋怎么就不行呢？”
白诗彤：“……”
童乔博：“算了，咱们脑子没她好，也没她认真，比不上比不上。”
白诗彤：“……”
之后，她一句话都没说了，心里憋气憋得难受。
-
这个让白诗彤不高兴的晚上，乔安虽然全程带笑，其实心里也没多高兴。
她不喜欢应付亲戚。
有那个时间，乔安更想上去看看书，或者和薄陆离视频，讨论物理实验，那都比在这儿应付亲戚好。
可这是避不开的，只能笑着应对。
白芷兰和童苍衡倒是很高兴，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两人还去包了三个红包出来。
“哇，现在就开始发压岁钱了吗？！”童乔博瞪圆眼睛。
童苍衡瞪他一眼：“压岁钱年底再说，这是给你这次考试的奖金，虽然你不如安安考得好，但进步也确实明显，给你一个红包。”
“哈哈，我还以为爸都不给我红包了！”他笑着接过，还亲了一口。
事实上，乔安确实考得太好，以至于他都不指望自己还有红包，现在能有，他当然也是高兴的。
而童苍衡又把手上两个红包都给乔安，声音和蔼：“安安这次要拿两笔，一笔竞赛的，一笔期末考的！”
说着伸手，摸了摸乔安的脑袋：“安安真棒。”
看得出来他们都很高兴，乔安也笑着接过：“谢谢爸，谢谢妈。”
果然，她接过后，两人笑得更高兴了。
旁边童乔博炸毛：“喂喂喂！你不感谢一下我吗？！如果不是我，怎么衬得你这么优秀？！”
乔安看向他，眨了眨眼睛：“我不需要你衬托呀，本来就优秀，而且你不是一直想要赢过我吗？”
童乔博：“……”
赢过乔安，也就是全年级第五……
啊！
他那就是嘴硬而已！
然而，他心里懊恼，也知道自己就是嘴硬，开口的时候，还是嘴硬——
“你等着！我肯定有一天会超过你的！！”
乔安笑了。
童苍衡和白芷兰也笑得开心，童家一家人氛围都非常好。
乔安回到房间的时候十点，还不算太晚。
她翻出竞赛的复习资料，看了半个小时，又写了两道题，而后才上床。
也没急着睡，她先看手机消息，果然，薄陆离发了两条微信——
【文件】
【早点休息，晚安。】
乔安嘴角露出笑容，立刻回复——
【晚安，好梦.jpg】
等到回复后，她才打开文件，里面是几个物理实验的资料，还有几道薄陆离做过的题目，那几道题都非常新，乔安还没见过。
于是，她便又看了一会儿题，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只是睡着的时候她还在想，她这次物理竞赛对她而言最大的难关就是物理实验了，薄陆离那边可以借到县中的实验室，可没有一个懂竞赛、水平高的老师，自然什么都要靠着自己摸索。
就是这样，他也依旧没有放弃，自己一边摸索，一边将有用总结和笔记发给乔安。
他们都是这次竞赛的参赛选手，可都没将对方当做对手，反而更像是守望相助的伙伴。
乔安很喜欢这种感觉，这是童乔安记忆中从未有过的。
不仅可以站在薄陆离身后，还可以站在身侧和身前。
她乱七八糟想着，很快就进入梦中。
-
腊月二十五，也是小年的后一天。
乔安一大早就起了，她也不仅仅只是复习物理竞赛，早上起来后，先是喝一杯白开水，而后背诵一篇语文课文，一篇英语课文，再记五十个单词。
学习不是一日之功，想要将所有知识融会贯通，用的时候信手拈来，至少是要非常熟悉的。这样日复一日，才能将这些东西牢牢记住。
绝对不能因为放假回家而放弃“早自习”，就是因为在家，学习节奏没那么紧张，更要多上一会儿“早自习”巩固。
脑袋长久不用，记忆力就会衰退，之前记过的东西，尤其是不那么牢靠的，一段时间不管，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要让记忆力保持一个良好状态，就一天都不能松懈。
等到这些做完，乔安才下楼吃早饭，时间也是刚刚好，童苍衡还要上几天班，这会儿也正准备吃早饭。
等到吃完早饭，才是乔安开始一整天的物理竞赛复习。
只是今天显然不能只是复习，上午的时候，隔壁唐翎城来了，不仅是唐翎城，没一会儿云然也到了童家。
——两人是来找她和童乔博的。
童乔博喊了声“乔安”，她便也下来。
“乔妹，你考得也太好了吧！”唐翎城一脸羡慕，班群是有年级成绩的，他昨晚就看到乔安的成绩了。
更何况……
班主任和好几个老师都在群里祝贺乔安呢！
声势浩大，好些学生都震惊乔安竟然能够考得这么好。
乔安笑了笑，实诚地说：“凌晨，你这次可没考好。”
唐翎城耷拉着脑袋，有些丧气：“唉，我爸妈都恨不得把咱俩换了，让你去当唐家女儿，我来童家……”
乔安还没说话，童乔博不干了，瞪他一眼：“去去去，你丫在你家好好待着，我们不欢迎，也不换！”
妹妹虽然不叫他哥，可那也是妹妹呀，怎么都比唐翎城这个臭小子好！
唐翎城翻了白眼，没理会他。
又对着乔安说：“乔妹，你这个成绩不仅考得好，而且还有越来越好的趋势，以后没准儿能进全年级前三！”
那可是二中前三！！
唐翎城看乔安的眼神真是非常崇拜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云然一边吃苹果，一边挑眉：“那你可就错了，乔安可不止是第五，你没仔细看她理科成绩吗？那不是年级第一，也该是前三了。”
他刚刚没算，但是打眼看过去，理综满分，数学满分，语文和英语扣得都不多，这成绩一旦文理分班，不是直奔最尖上吗？
唐翎城眨眨眼睛，童乔博眨眨眼睛，而后，一齐——
“我靠！！”
这他妈可真是让人震惊了！
唐翎城凑过来，扒拉乔安的衣袖，一脸震惊：“乔妹！你是有预谋的吗？！”
乔安扯了扯，没把衣袖扯出来。
“靠！怪不得你下课一般都只看理综，绝对不看文综，你这是预谋呀！”唐翎城真是震惊了，甚至到了细思极恐的程度。
童乔博也是震惊地合上自己下巴。
云然看着乔安，依旧是调侃的笑：“安安可比你俩对未来清楚多了，她是要学物理的，先走理科班，而后读物理专业，高一就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他自己是有安排的，所以才能这么清楚地看懂乔安。
乔安一脸无奈，却还是说：“云然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唐翎城、童乔博：“……”
他俩今天可真是被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云然的视线又看向唐翎城：“你乔妹以后是要进理科实验班的，你呢？你这成绩可是要被乔安远远抛到身后！”
唐翎城：“…………”
他是可以去实验班的，之前选择普通班是为了避开童佳韵，但和乔安成了同桌，也就觉得这普通班真是非常好。
可再过一学期，就要文理分班了……
乔安到时候肯定是实验班，自己倒是也可以塞进实验班，可怎么就……
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呢？！
她是凭优秀成绩风风光光进去，难道自己就要是那超出名额塞进去的？
唐翎城站起来，手握成拳：“老子要考进实验班！”
“……”
唐翎城震惊：“你们这什么表情，不信？”
三人一齐点头：“不信。”
唐翎城：“……”
他恨恨道：“等着！老子肯定能成功的！明天就请几个老师来补课！”
乔安嘴角抑制不住，露出笑容：“成，你加油吧。”
说着，她站起来：“我也该上楼看书了，你们自己玩吧，有什么事叫我。”
“等一等。”云然突然出声。
乔安回头，眼神带着疑惑。
都知道她要准备竞赛，云然自然不可能拦着她学习，那就是有事了……
云然露出笑容，眉梢一挑，带了几分张扬。
他鲜少这个模样，突然这么一下，虽然依旧帅气，可却也让人觉得……满肚子坏水。
童乔博和唐翎城已经谨慎地看着他了。
云然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嘴角扬起：“安安，你要是愿意以后认我当哥，这钥匙寒假就归你了。”
童乔博和唐翎城一脸茫然。
乔安脑海中一闪，不可置信地看着云然。
半响，她跑过去，在云然旁边的沙发靠背上趴下，露出讨好的笑容：“云然哥，你一直都是我哥！”
云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一脸宠溺。
这简直……
童乔博要酸死了，阴阳怪气：“喂，这什么钥匙呀，至于骨气都不要吗？还有，云然呀，想要妹妹找你爸妈生去，抢别人的做什么！”
靠靠靠！
他自己没让乔安叫他哥！
唐翎城点头，非常赞同。
云然不搭理他们，只是把钥匙给乔安：“随时都可以去，实验楼302。”
乔安一脸欣喜地接过。
果然是物理实验室钥匙！
她昨晚还在担心实验是她的短板，今天云然就把钥匙送来了，可真是……惊喜。
一整个寒假，只要肯花功夫，收获必然不小。
“谢谢云然哥！”
乔安美滋滋收下钥匙，至于叫哥……她不是一直都是叫哥吗？
云然辛苦帮她找钥匙，她喊声哥完全是应该的！
想了想，乔安偏头问：“对了，云然哥怎么没参加这次竞赛？”
云然摇头：“我以后不学物理，学生物。”
不学物理那确实没必要参加物理竞赛。
乔安这会儿心情好的不行，她笑着说：“那我就先上楼准备准备，下午就去学校，云然哥以后需要我帮什么忙的，记得开口呀！”
“好。”云然依旧是笑，这是这次温文尔雅。
乔安美滋滋上楼了。
楼下，童乔博非常酸，撞了云然一下：“喂，老子妹妹，你干嘛去找钥匙讨好呀，我自己会……”
云然睨他一眼：“你想得到这个？”
童乔博：“……”确实想不到。
他这段时间都不知道对方需要实验室，甚至他都没了解过竞赛复试需要准备什么！
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
云然：“而且，你就算想到了，还能借到钥匙？”
童乔博：“…………”日。
唐翎城已经站了起来，急冲冲往外走。
“喂，你干什么去？”
“回家找家教补课！”
“……”
-
说到实验室，那就是要到实验室。
乔安吃过午饭就让邢叔叔送去学校了，她自己带了课本和不少资料。
原本计划是开学想办法借用几天实验室，试验一下薄陆离发给她的，虽然薄陆离知道她这边没有实验室，都说得很详细，但还是有个实验室自己试验一下会更好。
乔安有一个寒假可以使用实验室，她整个人都高兴疯了！
寒假期间，学校基本上没什么人。
乔安用学生证和实验室钥匙为凭证进了学校，到处非常空旷，一直到实验楼，里面就陆陆续续有人了。
有老师，也有学生。
二中也是人才济济的，虽然还是人不多，稀稀落落，好些门都是关着的，但也不至于因为一个人都没有而害怕。
乔安脚步轻快，直奔实验室。
云然给她借到的实验室不算大，但里面什么都有了，到处都是监控，楼下也有保安和教职工，乔安就没有关门，只是半掩着。
这不是她第一次进入物理实验室了，有了薄陆离的经验，还有之前做过的功课，乔安也算是轻轻松松就能认出仪器，虽然没人指导，自己摸索着也能进行实验。
——到底自己做和看不一样。
视频里面别人做起来很轻松，薄陆离做的时候倒是把他遇到的问题都写了，可他遇到的问题也不是乔安都会遇到的。
因此，第一次做实验，乔安还是出了很多问题，数据结论也不太对。
她也没有气馁，又重新开始。
这么一整个下午就泡在实验室了。
一直到六点，按理来说乔安应该回去了，但她惦记着想要再实验一次，刚刚出了点错，此时她已经有了头绪了……
乔安一咬牙，干脆先不走，继续实验。
这一次开始实验，门口陆陆续续就有人过了，显然他们是准备离开。
这间实验室的门也被人推开看了一眼，那人微微一愣：“童乔安？”
乔安抬头，也是一愣，“仇老师？”
是的，这是她的物理老师。
她对于仇老师是非常尊重的，他给她推荐的资料非常好用，她和薄陆离两人都还用着，也是他帮忙说服林文觉支持她参赛的。
仇老师走了进来：“你这是在准备复试？初试多少分？”
“是的，初试九十四。”乔安乖巧回复。
仇老师想了想，说：“这个成绩很好的，尤其是对于你这个没接触竞赛的人来说，你算是物理天赋非常高的。”
“谢谢仇老师。”乔安露出微笑。
她手上的实验需要全神贯注，乔安说了声抱歉，便低头认真做起了实验。
一边做，一边记录，一边查看资料，时而皱眉思索，时而验算。
仇老师没走，就站在旁边看她做实验。
他看着乔安旁边放着的一个笔记本，前面已经密密麻麻写满，现在这一页也快要写满了，满是一个学生认真的心血。
仇老师看了很久，但最终没说话，神情复杂地走了。
乔安在认真实验，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了，等到她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过了。
她忙收拾好实验器材，带上自己的东西又关好门离开。
她忘记吃晚饭了，怕是爸妈都要担心了……
乔安走得很快，却在下楼后猛地停下脚，看着前方，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