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高提问完之后, 咲夜并没有立即回答,情报室也因此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过了一会儿, 咲夜才点头答道:“嗯,我有个……姐姐。”因为她的语气听起来很纠结,也并不是很想继续谈论这个问题的样子,于是日高很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
Scepter 4是个只要完成分内工作就可以的地方,大家彼此间互相尊重, 不会过度地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继续探究对方的隐私。他只是很好心地提醒咲夜:“对了阿咲, 趁副长现在还在Scepter 4, 你最好快点把调休申请书交给她,这样你明天就可以休息了。”
“好的, 我知道了。”咲夜进入Scepter 4的系统里,拉出了调休申请单的模板, “另外我手头一些工作今晚也会完成的, 不会耽误前辈们明天的工作需要。”
五岛不禁有些感慨:“七濑入职才一个月, 已经成为我辈的工作楷模了。”瞥了一眼还在跟报告奋斗的某未成年人道明寺安迪, 他叹了口气, “真希望某些已经入职三四年还不会写报告的前辈好好跟你学一学啊。”
道明寺瞬间支棱起了耳朵。他猛地抬起头来, 气呼呼地看着五岛:“五岛你在暗示什么?你想说谁!”
“我说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可恶!”
*
写好了调休申请书之后, 咲夜又投入了自己的工作当中。淡岛给她的审批过的很快, 还叮嘱她好好休息。有了淡岛的鼓励,咲夜工作起来也越发卖力,终于清空手头工作的时候,她才发现, 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抬起头来,情报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弁财一个人。
“弁财前辈?”咲夜试探着叫了一声,就见弁财抬起头来,对着自己微微一笑,语气和善地问道,“完成了吗,七濑?”
咲夜点了点头:“嗯,是的,已经全部都完成了。弁财前辈呢?”
弁财站了起来,走到了咲夜面前对她说道:“我早就完成了,我是在等你。”注视着咲夜的双眸,弁财的表情十分认真。
咲夜却有些意外。她指着自己,满脸惊讶地问道:“弁财前辈在等我?”见弁财点头,她疑惑地问道,“那你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弁财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他说:“在你和伏见先生他们去横滨那天发生了一件事,之前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你,跟秋山商量的结果也是还是不要告诉你了。不过今天看你对日高的那个问题做出的反应让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一下比较好。”
日高前辈问的问题……是问她有没有姐姐吧?跟自己对那个问题做出的反应有关……会是什么事啊?在咲夜不解的注目中,弁财语气认真地告诉她:“那天,就在你们离开东京之后不久,我和秋山去巡逻,结果在屯所外碰到了一个人。室长说,那个人,是七濑你的父亲。”
咲夜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也随之收缩起来。
看到咲夜这副反应,弁财犹豫了一下之后才继续说道:“我们跟你父亲并没有进行过多的交谈,只是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判断出你们父女关系似乎并不和睦,现在看来,你们家的情况似乎另有隐情。我并不是对你的私事感到好奇,也没有想要追问的打算,只是纯粹地出于对同事的关心。而且,我也觉得,既然是跟你有关的事,还是告诉你一下比较好,至于知道之后要做出什么样的回应,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看到咲夜有些失神的表情,弁财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放轻了声音对她说道:“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嗯。”咲夜点了点头,看起来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弁财试探着提议道:“
要一起走吗?”
“不了,”咲夜摇了摇头,“弁财前辈先回去吧,我资料还没保存,而且还要打印,收尾工作全部结束之后再走。”
听了咲夜的话,弁财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和伏见先生还真是很像的人啊,明明平时都是一副没有干劲的做派,结果工作做起来却是特务队最认真负责的。”看了看时间,他又叮嘱道,“那你也别太晚了,只是一天的话,不算重要的工作可以等你调休回来之后再做。”
“我知道了,谢谢弁财前辈的关心。”咲夜十分诚恳地向弁财道了谢,跟对方道别之后又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虽然说自己还要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但是眼睛盯着屏幕,咲夜脑子里却乱糟糟的,手上什么事情都没做。
从镇目町回来的路上她睡着了,还梦到了姐姐。回来写完报告之后因为自己嘴欠惹怒了伏见前辈,尽管对方说了原谅自己,但她还是有些愧疚。弁财前辈告诉她,爸爸来找过她,可是她正好不在。弁财前辈还说,她和伏见前辈很像,这也太让人惊悚了。
在这些杂乱的念头中,咲夜又想起来,自己的个性不知道为什么可以让她的伤口自动愈合。
“唉……”咲夜叹了口气,将脑袋轻轻地磕在了桌子上,“好烦啊……”
话刚说完,一个听起来比她更烦躁的声音就在情报室里响了起来:“啧,你怎么还没走?”
“啊,伏见前辈。”看到伏见从外面走进来,咲夜赶紧将之前整理好的资料备份,然后打印出来,准备交给伏见,“之前伏见前辈让我整理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现在马上打印出来给你。”她起身急急忙忙地跑到打印机旁,等着拿打印好的资料。
“你现在还没走,就是为了整理我给你的资料?”伏见推了推眼镜,转过身去,胳膊搭在椅背上看着咲夜。
背对着伏见,咲夜点了点头:“嗯,是的,因为不知道伏见前辈明天会不会用到,我明天又不在,所以想着还是整理出来,这样伏见前辈就可以随时用了。”
微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伏见开口说道:“你也不用这样,要用的话我可以自己整理,也可以让其他人整理。”他的语气里没有平日里总是带着的不耐烦,反而有些许软化的迹象。
只不过咲夜现在又累又困,脑袋里又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没有察觉到。她说:“不行,这是伏见前辈交给我的工作,当然应该由我来完成好。”正好这个时候,打印机也结束了自己的工作。咲夜将资料整理好,走到伏见面前交给了他,“好了,伏见前辈。”
接过咲夜递来的资料随手翻了翻,伏见将它们放进了文件夹,然后摆在了桌子上,起身对咲夜说道:“走吧,下班了。”
“咦?”咲夜有些吃惊地看着伏见,“伏见前辈也要下班了吗?”
伏见“啧”了一声,表情微妙地反问道:“不然呢?难道你以为我是天天都要加班到凌晨两三点的吗?”
咲夜小声嘀咕着:“就算不是天天,一周七天起码也有五天你都在加班吧伏见前辈……”
伏见抽动着嘴角问道:“你在自言自语地说什么呢?”真当他听不到吗?
咲夜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她快步往外走,然后趴在门口往里看,“一起走吗,伏见前辈?”
伏见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咲夜看了一会儿之后,也起身走了出去。他关了情报室的门,面无表情地对她说道:“走吧。”
终于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加上明天可以休息一整天,咲夜一下子觉得放松下来,疲惫感也彻底将她团团包裹住了。她一边走一边打哈欠,困的东倒西歪。被她的哈欠声吵到的伏见眉头
越皱越紧,最后终于没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却正好看到她摇摇晃晃地差点撞到走廊上一个价值不菲的花瓶。
伏见眼疾手快地拉了咲夜一把,等到她站稳之后才说道:“我说,你也太困了吧?”
“对不起,”咲夜揉了揉眼睛,顺便抹掉了眼角挤出的泪花,人看起来也稍微精神了一点,“我觉得我终于能明白为什么道明寺前辈说,他一定要睡够十个小时才可以了。虽然我不用睡够十个小时,但是只睡了五个小时还是会困的……话说,伏见前辈好厉害啊。”咲夜抬头看着伏见,眼中多了几分敬佩。
伏见也不知道咲夜的话题是怎么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只是用“你给我解释清楚”的眼神看着她,就听到咲夜说:“明明伏见前辈经常加班到凌晨,第二天还是会照常上班,虽然是没有干劲的状态,但是看起来却不是很困呢,这一点让我觉得很厉害。”
“啧,”伏见咂了下舌,“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
“……啊,”咲夜有些意外地看着伏见,“想不到伏见前辈竟然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呢。”看到伏见开始往外走,她也急忙抬脚跟了上去,“那个,伏见前辈,我可以跟你说话吗?因为刚刚跟你聊天,感觉好像没有那么困了。”
伏见闷着头往前走:“我说不可以你会把嘴闭上吗?”
“……好像并不会。”
“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咲夜摸着脑袋嘿嘿傻笑,加快了步子跟伏见并肩往前走:“其实我有件事有点在意的,就是,我们今晚在镇目町的时候,我看到室长和赤之王两个人头顶上方都悬挂着一把剑……那个是什么啊,伏见前辈你知道吗?”
“那是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伏见用他常规的不耐烦语气回答了咲夜的问题,“那个是只有王才有的,代表着王的力量和权力。”
“我知道达摩克利斯之剑是悬顶之剑,古希腊传说中,迪奥尼修斯国王请他的朋友达摩克利斯赴宴,命其坐在用一根马鬃悬挂的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下,由此而产生的这个外国典故。不过现在,这个典故经常用来提醒人随时要有危机意识,心中敲起警钟。”咲夜说道。
伏见点了点头:“嗯,差不多,毕竟王有着异于常人的强大力量,但是控制不好的话,也会造成力量的暴走,带来严重的灾难。”
比如,十几年前的前任赤之王,迦具都玄示。
瞥了咲夜一眼,伏见问道:“你,有看出室长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和尊先生……我是说,赤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啊,”咲夜捏着下巴仔细回想了一下,“因为只是看了一眼所以可能分辨不太出来有什么差别,不过硬要说的话,室长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看起来非常完美,毫无瑕疵,但是赤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好像有点残损,还往下掉渣渣……”
伏见用扁平的语调解释道:“那是因为室长是秩序的代表,而赤之王是暴力的代表。室长使用自己的力量时非常克制,不会给达摩克利斯之剑造成损伤。但是赤之王就不一样了,他完全不会顾虑到这一点,过于强大的力量让他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不堪重负,所以才会形成残损。”
今晚看到的两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在脑海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咲夜认真思考了一下之后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养成了职业病,我看到有损坏的东西就想修一修……”
“你是疯了吗?”伏见嘴角微抽,“别的东西就算了,达摩克利斯之剑你也想修?”
“不,我不想,我只是强迫症!”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