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不宠幸女子?”太后质问道。
皇帝哭笑不得, 道,“实在是没那个心思。”
“这就是有病!”太后斩钉截铁的说道,“这男子想要亲近女子就是天性, 埋在骨子里yu望,如何就没了想法?”
皇帝, “……”
四周静悄悄的,就连挂在屋檐下的八哥也似乎察觉到寝殿内严肃的氛围,聪慧地的闭上了嘴, 保持缄默。
太后盯着皇帝, 那目光犀利的好像能穿透他的内心,皇帝却纹丝不动, 任由太后打量。
“母后……”
皇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哀求, 好一会儿, 太后叹了一口气, 放软了声音, 道, “母后也是担心你。”
皇帝道, “母后,小时候李贵妃得宠,您处境艰难,朕都看在眼里,您说让朕好好读书, 不能被二弟比下去, 朕就没有怠慢过, 手不释卷的, 日夜一直苦读, 每次父皇来问, 都是对答如流,从来没有给您丢过脸,太傅总说朕天赋难得,但是背后到底下了多少苦功,您是知道的。再后来您说王家的姑娘好,虽然不喜她的性子,但是您说她合适,朕也听从了…… 金皇后也是,您说她好生养,朕也没有反对。”
太后自然知道,皇帝从小就异于常人的懂事,但是谁又愿意这般早慧?
本应该是天之骄子的皇太子却早早学会了看人脸色,从小谨言慎行,只是因为她这个当娘的不争气,争不过李贵妃,环境所迫而已。
皇帝苦口婆心的说道,“母后,朕从小就没有违逆过您一次,如今朕已经三十了,也不是个孩子了,让朕自己做一回主吧。”
太后听皇帝这般说,一时有些愧疚,张了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皇帝虽然少言,却一直都十分听话懂事,更是她的心头肉,她自然是不舍的皇帝这般哀求。
见太后神色缓和了下来,皇帝又道,“母后,命里有时终须有,或许朕就是没有儿子的命,莫要在强求了。”
结果这话一出,一下子就让太后激动了起来。
“我不信!”太后被皇帝的话激的红了眼睛,“凭什么?一定是李贵妃那个贱人还在搞鬼,肯定是她!”
“母后!”
皇帝上前握住了她的肩膀,道,“母后,李贵妃已经死了,二弟也被处死了,这宫里如今就您和儿子,您不用在担惊受怕了,朕会护着您的。”
皇帝有力的话语让太后渐渐冷静了下来,她慢慢的垂下眼睑,遮住了自己的目光,只是不想让皇帝看到她充满了恨意的目光,这样的面目可憎的自己。
“是了,你说得对。”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太后终于还是妥协道,“你从小也是受了不少苦,如今好容易过的自在,母后也不逼你了。”
半个时辰之后,太后已经喝了药睡下了,皇帝轻手轻脚的给她放下了帐幔,走之前忍不住看了眼熟睡中的太后,犹记得小时候,太后也是十分端庄秀丽的,只是后来被李贵妃打压的越来越喘不过气来,甚至为了让李贵妃高兴,假装要礼佛不管宫中事物,结果这一礼佛就是半辈子,在后来却不愿意改了。
皇帝从寿阳宫出来,道,“朕去后花园走走。”
夜幕降临,李苋安静的跟在皇帝后面,等着走到了湖边,皇帝突然问道,“赐死李贵妃的时候,你亲眼看到她断气的吗?”
李苋道,“奴婢未曾见到尸首。”
皇帝面色沉凝,道,“假如她没死的话……”
“这不可能!”李苋下意识的说道,太后对李贵妃恨的咬牙切齿,是不可能让李贵妃活的。
皇帝却道,“你去好好查查,李贵妃到底死了没。”
李苋道,“遵旨。”
等着回到了寝宫,皇帝换了衣裳,喝了一口茶水就去了御书房看奏折,所有事情都已经被内阁处置妥当了,皇帝却是要过目一遍。
忙到深夜,李苋来问道,“陛下,夜宵可要用点什么?您看蟹黄汤包如何?苏州进贡了一批秋蟹,蟹膏饱满肥厚,御膳房里做了蟹黄汤包出来,说是想让陛下尝尝鲜。”
“秋蟹?”皇帝想了想道,“还有多少只?嗯,你去瞧瞧,匀出一筐子送到林夫人处。”
李苋偷偷瞄了眼皇帝,问道,“陛下,奴婢这就去安排,不过林夫人要是问起陛下,奴婢要怎么说?”
皇帝想了想太后的情况,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出门了,叹了一口气道,“送过去就是了。”
***
这几日林瑶正是有些头疼,原本说好就租赁一年的,那租客今日却说因着生意渐渐好了起来,想要续租。
林瑶本来想收回店面做食府的,毕竟那铺子的位置还是面积都非常的合适,再说用自己的店面开着安心,别是开着红火了,那铺子的主人觉得你赚的多,坐地起价的,非要涨租金,那也是麻烦事。
租客是一对刚成亲的郑姓夫妻俩,开的是绸缎庄,来拜访的时候还带了一匹江南新出的杭绸,道,“当时银子也不多,就想着只做一年试试,没想到居然能维持下去。”说话的是郑文棉的娘子罗氏。
罗氏生的寻常,但是说话温柔,行止也十分的温和,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一看就适合做生意。
“我们也晓得夫人给的是最低的租金了,要不在涨个十两?”罗氏说道这里露出些许的愧疚的神色来,道,“夫人,其实十两银子根本什么就不值一提,但今年忙了一年也不过刚回了本,利润不多,这十两已经是极限了。”
林瑶早就知道今年绸缎庄的生意不好做,想着郑氏夫妻又是第一次做着买卖,多半是亏了,谁知道居然维系了下来。
看着罗氏诚恳的面色,还有一直因为紧张而话都不敢说的郑文棉,两个人却是紧紧的挨在一起,时不时眼神交流,满是温情脉脉,正所谓夫妻同心也不过是如此吧?她忽然有些羡慕,以前在杭州府,那些营生都是她一个人撑下来的,而王正泽偶尔问起也不过叫她不要仗着她是知府夫人而拿乔,随便借用他的权势给他留下污点,毁了他的名声。
林瑶马上就做了决定,道,“十两就十两吧。”
“啊?”罗氏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见林瑶笑着看她,一时百感交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道,“多谢夫人,以后我们夫妻一定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郑文棉是个憨厚的,只一个劲儿的道谢,其他就不会说了。
走之前林瑶叫茂春拿了自己做的酱菜和腊肉出来,道,“我自己腌制的。”
郑文棉夫妻却是不肯收,最后还是茂春说道,“我们夫人说,您要不收,那就把您送来的尺头也拿回去。”
夫妻俩这才收下,不过后来罗氏总在每一季送最新款式的布料过来,这让林瑶忍不住感叹,对着茂春说道,“这夫妻俩,早晚是要做大的。”
既然铺面收不回了,那自然要另外找了,林瑶问茂春道,“咱们还有多少银子?可够在买一个铺子?”
茂春道,“这几个月没有进账,花销又不少……”
林瑶叹气道,“那看来只能租赁个铺子了,明日开始就去看铺子。”
茂春一想到一来一回的奔波就有些心疼林瑶,道,“夫人,您何必要答应他们?本来就说好只租一年,他们给的租金还是最少的。”
林瑶道,“莫要断了别人的财路,更何况这恐怕是他们夫妻俩唯一的饭碗。”
茂春哼道,“夫人就是心软而已。”
林瑶无奈笑,道,“我们还有办法,换个铺子就行了,但是他们夫妻俩却是在那边经营了一年,再换地方就不一定做得起来了,今年年景不好,居然还能维持住,已经是很难得了,以后必然可以做大,到时候不就可以拿更高的租金了?”
茂春道,“夫人,您不用说服我,反正咱们这府里二十多口人又不是奴婢养着。”
林瑶看到茂春幽怨的目光,忍不住哈哈大笑,拧了拧她的鼻子说道,“不用担心,以前那么艰难都过来了,如今比起那时候,可是好太多了。”又道,“再怎么样,我们还有个庄子饿不死。”
茂春鼓着脸,道,“当初夫人可是说好,以后不会亏待我,结果就只是不让奴婢饿死?奴婢可是要吃香喝辣的!”
曹氏一直在旁边给林瑶缝贴身的衣裳,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起来拧着茂春的耳朵说道,“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胆子肥了不是,还吃香喝辣的,香的不知道,多吃一口辣的都嗷嗷叫的。”
在这许多人中,茂春最不能吃辣,曹氏这话自然是在嘲笑她。
林瑶笑着看两个人打闹,早就习以为常,正要说话,外面传来张山家的话来,“夫人,李总管来了。”
等着李苋进来,林瑶看到他带来一个竹篓来,李苋给林瑶行了礼,随后指着那竹篓说道,“我们老爷让小的送来的,苏州那边进贡的来的秋蟹,您瞧,这个公的就有六两重,这母的也有四两重,一共二十只,存放的时候直接把这竹篓放到池子里就行,只是最好现在就吃了,万一死了就不划算了。”
林瑶去看,好家伙真的是六两一只的秋蟹,她在杭州府那么多年也就吃过一回这么大的,主要是这么大个头的螃蟹可都是要进贡的,随即想起这是赵恒送来的,他看着来头挺大,但是在府中毕竟是最小的,想来弄来这些螃蟹也是费了不少波折。
想起赵恒,自然就想起岩洞中两个人的亲密来,一时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