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成听到虞故峥亲口说这词也是意外, 随即反应过来：“戚小姐，那就麻烦您提供一些生活照，我马上找人去做。”
戚鱼一时没吭声, 像有些愣愣的。
“不急。”
虞故峥对庄成道：“和梁贺约在角马，明天下午。上次费康源要提的事, 也一并安排在明天。”又问戚鱼，“明天我们去拍合照，有空么。”
“……嗯。”
庄成那边去重新安排工作行程, 出去了。恰时手机来电声响起，虞故峥接通，应该是合作伙伴打来的越洋电话。
戚鱼垂睫捧着水杯慢慢喝了一口，感觉自己的心跳怦然作响, 笔记本上的一行字反复看了几遍, 还是没看进去。
耳边都是虞故峥些微压低的声音，低醇顿挫, 听着比平时要疏冷压迫, 他念英文也很好听。
虞故峥驻足在落地窗前打完电话, 衬衣袖口忽然被轻轻牵扯了一下。
“您要喝这个吗？”戚鱼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他旁边，递过来一小杯蜂蜜茶，小声道, “这个应该可以润嗓子，我还多加了两勺蜂蜜，很甜……很好喝的。”
虞故峥无声俯视戚鱼片刻，稍稍笑了, 接过：“不用向我道谢。”
戚鱼稍顿，摇摇头：“还是要……谢谢您。”
“这是该有的诚意。”
蜂蜜茶确实甜得过了，倒是不腻。虞故峥饮尽, 搁下杯子，道：“绯闻的事，以后不会再有。”
戚鱼等虞故峥喝完，心跳还是快，半晌才“嗯”了句，想起问：
“明天我们要去哪里？”
“马场。”
.
临近期末，接下来两周都会是不上课的复习周，戚鱼暂住进虞故峥在近郊的那套别墅内，没回学校。
佣人带戚鱼去看了刚设计完工的零食房，房间紧挨着女主卧的衣帽间，依旧是粉色系的装潢。
一半空间是大开合的推拉式原木柜，储藏区域放置着各式各样的零食，另一半空间设计成吧台样式，酸奶机和步入式冰箱等等的外观都是戚鱼喜欢的粉白色调。
佣人很细心，将买来的零食都拆分储藏进了玻璃罐内，还贴上了注明和过期标签。
“先前先生吩咐要腾一间房间来放您爱吃的，但没说您爱吃什么零食，我们就自作主张先买了一些。”佣人笑道，“晚点您给我一个单子，我明天就去采买。”
“谢谢。”
戚鱼在满目琳琅的房间里杵了一会儿。
是她自己的零食房间。
片刻，戚鱼踮脚拿下一罐糖，旋开罐封，含了一颗，甜的，又把糖罐往佣人面前递了一下，杏眸里似乎微微亮着光。
“不用不用，我哪能吃这个。”佣人见小虞太太实在可爱，忍不住笑，“这都是先生的心意，您喜欢就好。”
戚鱼低头看剔透的玻璃罐，又塞了一颗糖。
当晚，洗完澡，戚鱼收到乔文文的微信。
【乔文文：小鱼你今晚还回寝室睡不？】
她放下浴巾。
【戚鱼：这几天都不回来了。】
【乔文文：好那你好好复习！不回来也好】
【乔文文：那个乱写你的公众号已经改了，woc有好多人跑到我们寝室门口围观】
戚鱼点开乔文文转发的公众号推送链接，先前那篇阅读量破十万的文章已经显示被删除，写文章的个人公众号还新发了一则简短的解释。
道了歉，说之前的消息有失偏颇，是误会一场，不知道那位学妹和大佬是订婚关系，学妹也不是之前盛传的表白墙第三者。
消息应该传得很快，连许圆也发信息问戚鱼确认，满屏的问号和感叹号。
戚鱼没有瞒着，回完消息，兀自踩着拖鞋去了露台。
夏天的晚风吹得很舒服，她趴上栏杆，前倾身体往外探了点，扭头能看到隔壁房间的露台，以及透出来的一点灯光。那是男主卧，虞故峥的房间。
戚鱼的脸颊慢慢靠贴上手臂肘，侧着脑袋，默默瞅了会儿。
想起虞故峥说要拍合照的事。
好像，是近一点了。
她不是一个很贪心的人。
在这件事上，却很想再近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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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庄成一早就在别墅里露了脸，给戚鱼带来一队随行的摄影团队，其中的女摄影师叫Rose。对方平时是给时尚杂志拍大片的，寻常的小明星模特还请不动她，但对戚鱼却异常热情，见面一直找话题攀谈。
在去往马场的路上，庄成和摄影团队一辆车，戚鱼进了虞故峥的车，身边总算安静下来。
车内，戚鱼想了下，转向虞故峥道：“其实，您不需要这么正式的，可以直接让庄叔叔帮我们拍一张合照。”
虞故峥看了一眼戚鱼，反问：“不适应？”
“不是的。”戚鱼摇头，“就是觉得，太麻烦您了。”
虞故峥不与戚鱼推让这个，深邃眸眼里似有笑意，没接话，只是随手将平板给戚鱼，容她打发时间。
须臾，戚鱼蹭着平板的屏幕边缘，又开口：“昨天晚上我去看了放零食的房间，我也都很喜欢。”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戚鱼，没想到今天戚小姐主动说的话格外多，跟要去郊游的小孩似的，终于有同龄人的样子了。
虞故峥也笑了。
“心情不错。”
谁知道戚鱼一见虞故峥的笑，手指不由绕紧耳机线，默了一瞬，忽然扭回头，乖乖坐好。
“……嗯。”
戚鱼今天没带书和笔记本出门，点开平板里的热播剧，看了三集，车在放片尾曲时到达目的地。
附近是市郊新开业不久的马术俱乐部，提供度假服务，占地上千亩，酒店和高尔夫球场一应俱全，丘陵山水共一色，风景极好。
俱乐部的经理早早就等在停车场，毕恭毕敬地笑着将一行人先接到酒店，先接待午饭。交谈过程中，戚鱼才知道这里有虞故峥的投资。
“今天我们这里最好的驯马师在，您和太太要是想在饭后逛一逛，我现在就让他准备一下。”经理热络聊了一路，推开包厢的门，“虞总请。”
虞故峥却让戚鱼先进。甫一进包厢，她稍顿了一顿。
隔壁包厢是给庄成和随行的摄影团队，但这间包厢里也有人，一位中年男人和容貌几分相似的小年轻。后者戚鱼见过，是苏桐的那位富二代前男友费哲。
“虞总，终于把你盼来了。”中年男人立即起身来迎，笑道，“这顿赔礼饭我可是准备很久了，几回都和你的助理约不上时间，我不知道有多提心吊胆啊。”
入座后，服务生很快拿来菜单，虞故峥转递到戚鱼面前，接道：“给她的赔礼，不看我的时间，要看她。”
“是，是。”
中年男人随即向戚鱼做自我介绍，是某个药企的老板，也是费哲父亲。
费康源对着小自己两轮的戚鱼一口一个虞太太，满脸堆笑：“虞太太，上次那事是费哲他不懂事，我教育过了，今天我叫他来给你赔罪，希望你海涵，海涵。”
“对不起。”费哲在他爸面前向来做小伏低，没了上次在会所见到的嚣张气焰，态度服帖给戚鱼鞠躬道歉，“上回我不对，说的那些话没分寸，你别生气。”
“……”
戚鱼看了看虞故峥，又看费哲，思忖会儿，回道：“我没有生气。”
“虞太太年纪轻轻，气量却大，果然跟虞总你般配得很！”
费康源哈哈一笑，顺势连连夸了戚鱼几句，打开话匣，话题又转向别的地方。
明面是赔罪，实则还是谈生意。
戚鱼听对方和虞故峥聊起金融时政，又谈最近公司将要招股募资的一个生物医药项目，动辄上百亿的单子，一杯茶的功夫就出了眉目。
费哲显然听得无聊，碍于他爸的威严只得规矩坐着，一看对面的戚鱼，她正在喝水。
平心而论，让他就这么干坐着看戚鱼也行。
上次在夜晚包厢里看不仔细，这回费哲看清了戚鱼的脸。她皮肤白皙得腻光，目若点漆的一双眸，唇红齿白，脸颊略有婴儿肥，下巴却尖尖。五官精致，是个万里挑一的小美人。
费哲天生爱美人，更爱戚鱼这种气质乖驯的，但视线偏移几寸，看到了戚鱼手上戴的戒指，刚动的心思悻悻掐灭了。
可惜。
饭桌上的谈话仍在继续，费康源记起今天的局应该还有一人：“听庄助说，今天启逸科技的梁总也会来？”
虞故峥瞥过包厢内挂钟的时间。
“该到了。”
不过两分钟，果然又有人进包厢。
“虞总！费总！”来人穿西装戴眼镜，身形微胖，还带了女伴过来，一脸赔笑，“我来晚了。”
费哲一见到男人身后的女伴，立刻瞪大眼，霎时间坐直了身。
苏桐？！
戚鱼循声瞅过去，也难得顿住了。苏桐一眼就对上戚鱼的目光，瞬间僵滞在那，原以为陪人谈事的局，没想到遇见两位熟人，她的脸色刹那煞白。
“你愣什么？”男人回头问。
苏桐赶紧跟上，六神无主地入座。
来人是某通讯科技公司的老总，看上去三十有余，很是健谈，叫来服务生递菜单的时候，还光明正大捏了把女服务生的手。
费康源笑道：“梁总，怎么不见梁太太？”
“叫不动她。”梁贺搂过苏桐的腰，让她为自己点烟，笑眯眯回，“这不是有人吗。”
费康源没见过苏桐，但费哲的目光却紧紧盯着她，脸色阴晴不定。若非有他爸和别人在场，他的脾气已经爆了。
苏桐被搂着腰，一眼都没往戚鱼那边看，僵硬地点了烟，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这是……”梁贺看见戚鱼，客气招呼，“虞太太？久仰久仰。”
须臾，耳边响起戚鱼礼貌的一声：“你好。”
“虞太太和虞总真是般配……”
苏桐的脸色却愈发苍白。
上次会所的事后，她以为戚鱼不过是虞故峥包养的其中一位。
像虞故峥这样的商界巨擘，对情人确实慷慨大方，连戚鱼这种性格不讨喜的人，一送礼物就是价值百万的胸针。
戚鱼平白无故捏着这么大一笔钱，却连拿出五十万都要再三犹豫，后来叫来虞故峥，也只是将一次性付清改为分期付款。
可即便是分期付款，苏桐也还不起那五十万。
苏桐当晚就傍上了梁贺。
她自己知道，学校表白墙那条说的那位第三者是她。但当朋友无意聊起那事的时候，她一时心虚，点名推给了戚鱼。
反正戚鱼也不冤枉。
而她昨天才知道，戚鱼和虞故峥已经订婚了。戚鱼的家世并不像表面那样拮据。
装得真好。
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饭桌上的几位男人还在聊合作，苏桐忍不住往虞故峥那边看，他的侧颜轮廓分明，很偶尔接话几句，随手给戚鱼倒了一杯水。男人的手指修长漂亮，戒指极为显眼。
费哲从头到尾在盯苏桐，见状冷笑一声，那种讥嘲的视线，让人想忽略都难。
苏桐起先还强撑着牵起唇角，不多时，终于咬着唇，崩溃了。
“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梁贺捏过苏桐的下巴，有点败兴致，不悦皱眉。
“我……”苏桐哭也哭得很美，模样惹人疼，“对不起。”
梁贺却有些看腻了，出来谈事，最忌讳身边小情儿闹情绪，当即赶人：“行了，你去隔壁包厢吃饭。”
苏桐难堪得一刻都坐不住，求之不得，刚想走，又听梁贺殷殷问：
“虞总，没扫兴吧？”
她不由得看向虞故峥，刚巧接上对方落过来的眸光。
苏桐见过不少这个阶层的上位者，而眼前的男人实在好看，气质光华出众，英隽华美。明明眼角眉梢有笑意，却疏淡得毫无人气，不近人情。
对视须臾，虞故峥淡淡笑了笑，道：“还是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