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 秘书见虞故峥接完电话，一时没有继续会议的意思，忙小心询问：“虞总？”
“庄成, 你去接人。”
虞故峥示意会议继续，稍顿, 又对庄成添一句：“把人接过来。”
旁边庄成早就注意到是戚鱼的来电，颔首应下，直接出去了, 倒是秘书心惊肉跳，也有点坐不住。
接谁？
今天是华泰的临时股东大会，该到场的早就到了，难不成她确认名单的时候漏了谁？
虞总不常回公司, 一回来准是因为要紧的公事。秘书怕没办好差事, 趁着会议看资料休息的中途给董事办的人发了条消息，才知道庄助理把一个小姑娘接进了虞总的办公室, 听说对方还带了行李箱。
小姑娘？！！
一时间微信小群里的八卦四起, 虞总最近这几天没有出差行程, 怎么一个小姑娘拎着行李箱就进办公室了？
联想起虞总以往传的那些绯闻，秘书小心翼翼关上手机，觑着旁边男人波澜不惊的神色, 脸有点热。
还，还是虞总会玩。
偌大的顶层办公室窗明几净，庄成将戚鱼的行李箱搁在沙发旁边。
“虞总还在开会，估计结束要到晚上, 请您在这里等等。有什么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也可以直接叫外面那些秘书。”
“好的，谢谢您。”
戚鱼礼貌点点头, 也不多问，在沙发边兀自找了座位，翻开笔记本开始复习。
庄成又叫进来一个女秘书，让她给戚鱼泡一杯蜂蜜茶。
“夫人喜欢甜的，茶叶少煮一点。”
秘书本来还在悄悄打量戚鱼，听见“夫人”两个字立即瞪大双眼，忙不迭应：“一定一定……没问题！”
和虞总联姻的那位居然来公司了，秘书办公室里各个打起精神，严阵以待。
戚鱼看一页笔记的时间，秘书已经殷殷切切进来三次。
一次来送蜂蜜茶，一次送茶点，第三次摆了一束新鲜的插花在她复习的桌上，又体贴介绍了几句附近商圈的美容SPA会所。
第四次时，戚鱼终于放下本子。
“您还有其他的需要吗？”秘书微笑。
戚鱼摇摇头，问：“以前也会有别人来这里休息吗？”
“什么？”
秘书浑身一凛，果然，查岗了！
“有当然是有的，但都是来和虞总谈事的人。”秘书笑道，“至于其他人，从我任职到现在没有见过。”
“……”
戚鱼知道她是误会了，思忖两秒：“没关系，你把我当成那些客人就好了。”
“您怎么能一样呢？您是虞太太，当然和他们不一样。”秘书察言观色，态度热切，“茶好像凉了，我再帮您换一壶吧。”
这位秘书很忙，前脚刚从办公室换茶出来，后脚就进了气氛严肃的会议室倒咖啡。
庄成拦住她，多问了句戚鱼那边的情况，秘书一五一十告知，末了又补一句：
“夫人还问，以前有没有别的女人来过虞总的办公室。”秘书悄声，“庄助你放心，我说没有。”
一旁，正在听议案的虞故峥稍一抬眸。
“戚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庄成有点讶异。
十分钟后，会上的各方对药企收购案仍争执不休，无果，虞故峥屈指叩了记桌沿。
“散会。”
.
办公室内终于安静下来，戚鱼复习完编译原理的笔记，捧过水杯喝了一口蜂蜜茶。
桌上摆了不少茶点，摆在中央的一小块栗子蛋糕造型诱人，戚鱼默默看了会儿，叉起来，一口完整地塞进嘴里。
忽然一声轻微的响声，她循声扭头，视线恰好撞上推门进来的虞故峥。
“……”
戚鱼鼓着双颊，半晌才堵出一个字：“唔。”
虞故峥有些失笑。
“看着有情绪。”虞故峥问，“怎么了。”
戚鱼有点局促，喝了半杯蜂蜜茶才把蛋糕咽下去，抿唇斟酌一下：“我不想在学校复习……打扰您了。”
虞故峥没接话，径直过来，瞥过戚鱼唇边的奶油沫，抽一张纸给她。
“每次都喜欢这么吃蛋糕？”
“……嗯，遇到好吃的，就想全部吃掉。”
戚鱼认真擦干净奶油，还在回忆虞故峥说的这个“每次”，之前在订婚礼上好像是有一次。
“没人跟你抢。”
恰时门被敲响，庄成进来送一份文件，虞故峥边解西装外套，边往落地窗边的办公桌前走。
签完字，搁下钢笔。
“我的话一直作数。你在我这里，哭有用。”虞故峥出声，话出口却在问戚鱼，“是谁让你不开心？”
戚鱼从书本上抬头看过去。
两人视线交错，半晌，戚鱼的下巴轻轻抵了下书脊。她手指蹭着书页，一双圆杏眼的眼尾比以往还要垂落，似乎有些蔫蔫的。
“……好多人。”她终于小声回。
那篇公众号的推文还在被推转，传播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至少覆盖到了市内高校的学生圈。还有一些不明情况的小媒体，也发了类似的推文。
当初虞故峥和戚鱼的订婚礼办得从简，没有请媒体，也很少有人知道和虞故峥联姻的这位明信集团千金就是戚鱼。据说订婚后两人各自潇洒，虞故峥在出入公众场合时虽然戴着婚戒，但从来不带未婚妻。
连以往那些和华泰虞总传过绯闻的女星主持人等等，都要比这位新的虞太太出镜多。
现在绯闻里又多了一个在校的女大学生。只不过这次戚鱼的情况有些特殊，K大是名校学府，而名校女大学生被包养的话题经久不衰。
更何况，虞故峥对外似乎并不管束媒体写的风流韵事，也从来没有避嫌的明示，不知情的小媒体乐得对此大做文章。
庄成看完这篇洋洋洒洒的推送文章，一时说不出话。
怪不得戚小姐今天有些反常，还问秘书虞总办公室来没来过女人的问题。
这篇公众号敢这么笃定戚小姐和虞总在一起，还是第三者，多少和虞总以往传的绯闻脱不了干系。而戚小姐心事藏得深，缺乏安全感，恐怕很在意自己在学校里的风评，虞总的绯闻显然已经给她带来了困扰。
“我马上去联系他们删掉。”庄成颔首，“其他那几家媒体都不大，应该是不知道内情，我去通知一声，下次也就知道了。”
“去查写文章的人。”
虞故峥略略扫一眼文章，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问戚鱼：“在学校里得罪过人？”
“应该没有。”戚鱼想了下，乖乖摇头。
“传消息的是谁，猜得到么。”
“……嗯。”
这件事在虞故峥眼里实在太小，也做得太浅显，戚鱼知道他差不多能猜到，如实说了。
“您送过我胸针的事，应该只有我的室友知道。”她思忖须臾，安安静静报出一个名字。
庄成对苏桐这名字倒是有印象，微诧：“上回那个同学？”
虞故峥又简扼问了几句，戚鱼知道得不多。这几天苏桐没有回寝室，电话微信都联系不上，而戚鱼又在复习，两人没有碰过面。
“查一下在哪。”虞故峥对庄成道，“约个时间。”
庄成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联系上写文章的个人公众号，第一时间删除了这条推文。
对方说到底还是学生，在庄成打一棒给一甜枣的询问手段下讷讷透了底。她是苏桐在学生会的副部，前几天两人无意间聊起前段时间表白墙传小三的事，苏桐就透露了戚鱼的八卦，她不疑有他。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女生被庄成起诉的话语吓到了，声音慌促，“推送我已经删了，需要的话我就再发一条解释，实在不好意思。”
庄成客气问：“你知道苏桐在哪里吗？”
“我也有几天没联系上她了……”
也是凑巧，在庄成联系那些媒体撤新闻稿的时候，得知有家不入流的小媒体最近想做市内名校女大学生的相关专题，还搜集到了一些八卦消息。
“虞总。”庄成挂完电话，看向虞故峥，沉吟少顷，道，“听说启逸科技的梁总最近身边多了一个小姑娘，去哪都带着，也是K大的学生。”庄成补道，“姓苏。”
戚鱼闻言顿了下，看过去，见虞故峥倒了杯水，一双桃花眼底沉静无波，倒是淡淡笑了。
“那就和梁贺约时间。”
庄成记下，又对戚鱼道：“戚小姐，都处理妥了，您放心。”
其实戚鱼不太在意。
公众号的那篇文章，她原本能自己删掉。只是一个程序的事，不是特别麻烦。
她却更想要……别的。
虞故峥注意到戚鱼在看他，问：“还是不开心？”
庄成也看向她。戚鱼的目光巴巴望着虞总，神色说撒娇吧，也不像，更像是纯粹的困扰和委屈。
“您以后能不能……在我们的合约期间，”戚鱼措辞会儿，小声问，“不要让他们再传那些新闻了？”
虞故峥的眸光落在戚鱼身上，微眯了眼睛，英隽眉眼间露出一点不太分明的神情。
戚鱼认真道：“他们总是乱传，对您不好，我也不喜欢。”
一时没有人接话。
戚鱼看着很紧张，庄成心里感慨，看来这次的事对戚小姐的心理影响不小。只是虞总向来不堵媒体人的口，对于逢场作戏也可有可无，不知道会不会答应。
片刻，虞故峥出声：“庄成。”
庄成忙应。
“桌上少个相框。”虞故峥将签完字的文件合起，“找时间摆上。”
庄成一愣，也看向办公室内那张宽敞明净的红木办公桌，恭敬问：“是要摆谁的照片？”
虞故峥仍在看戚鱼，不知道在想什么，话语里似有纵容：
“太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