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 附中同学讨论的两大话题,一是刚转学来的宋家千金,二便是季褚在他们学校贴吧里发的那个帖子了。
原本大家都觉得季褚太渣了,虽说他们附中的妹子个个好看, 但见一面就把自己之前的女朋友忘到脑后去了……这也太不合适了吧?
直到昨天那个澄清的帖子出来, 内容瞬间引爆了十中贴吧——连带着也引爆了附中贴吧。
搞什么搞什么?
虽然季褚澄清里的用词十分婉转, 但大家还是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轮廓:孟悦主动去帮别人写语文作业, 结果写了一星期的语文作业,就自动自发地觉得自己是正牌女友了?
这校草的女朋友也太好当了吧?
当然, 这群无聊的学生在暗暗嘲笑孟悦的同时,同时也衍生出了一个新的计量单位:季。
换算关系大概就是;1季=1星期语文作业。
然后这几天十中和附中的学生之间说话都变成了——
“你还有七分之一季没有交给我?”
“嚯?一周只上五天课,难道不是五分之一季吗?”
“这次考试要是你英语比我高,我帮你写五季!”
符微月也兴致勃勃地拉着初蘅八卦:“蘅蘅,你说大帅比澄清绯闻……是不是因为听到了那天我们的对话啊?”
初蘅:“……”
但哪怕初蘅不说话, 她也能磕c磕到昏迷:“大帅比男德满分!爱了爱了!”
不过很快,符微月就笑不出来了。
原来是班长岑南雪刚刚宣布了一项最新的通知:在班委长达一星期的动员下, 他们班依然只有三个人报名了校运动会——而且这三个人还分别是班长、副班长和文体委员,所以班主任逼不得已,只能直接规定不参加运动会的同学期末考核的德育分会不及格。
德育分不及格意味着哪怕你的成绩是年级第一,也没有评奖学金和评优评先进的资格。
这个通知立刻让实验班炸了锅, 众人纷纷嚷着要推翻班主任暴政——
“没人报名说明运动会的吸引力不够大, 这是人民的选择!”
“就是就是, 不受欢迎的东西就顺其自然淘汰掉好了,这是历史的选择!”
岑南雪耸了耸肩, 无奈道:“老师的通知我已经传达到啦, 要报名的同学课间来找我哦。”
顿了顿, 她又补充道:“大家可以再慎重考虑考虑, 不过我必须要提醒一下……如果报得晚的话,最后能报的项目可能就只剩下五千米了哦。”
虽然嘴上说着要反抗班主任暴政,可岑南雪这么一说,大家还是害怕到时候真的只剩下五千米项目可选,因此一下课岑南雪的课桌旁就围满了人群。
符微月也跃跃欲试的模样:她问初蘅:“咱们赶紧挑个容易点的项目报了吧。”
初蘅摇摇头,“我不报,你去吧。”
等到符微月跑去班长的课桌旁去排队了,初蘅也出了教室,往班主任办公室的方向走。
班主任余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老师,教学成果斐然,在附中带过十几届实验班。
余老师正在办公室里喝茶,看见初蘅来了,她笑眯眯的:“刚好有事找你,下个月市教育局要开一个中学生座谈会,咱们学校要派两个代表,你去一下啊,到时候我把提纲发给你。你坐……哎,你来找我什么事啊?”
初蘅在老师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后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了——
作为班集体的一份子,她也很想参加校运动会为班级争取荣誉,但无奈身体不允许——她有先天性哮喘。
尽管这哮喘久未发作,她平日里和其他健康同学看起来无异,可要她上运动会比赛那是绝对不行的。
余老师有些惊讶:“你这孩子,哮喘这么大的事怎么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家长怎么也从来没和我说过?”
初蘅安静地垂下了目光,没有说话。
在余老师心中,初蘅是标准的乖乖好学生,成绩拔尖,平日里也不闹腾。
但不闹腾归不闹腾,余老师也知道,初蘅是有个性的——从她为了逃避国旗下的演讲所以每次年级考试都不写语文作文这点上就能看出来。
老师对于好学生总是格外宽容一声,让她别报你的名字上去。”
见初蘅还不走,余老师好奇:“你还有事?”
初蘅轻咳一声,然后道:“老师,哮喘的事,我不想让其他同学知道。”
“你们这些孩子都怎么回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余老师叹了口气,“我可以给你保密,但班长和你的室友是必须知道的……要不然等真出了什么事,所有人抓瞎那就完蛋了。”
因为班主任的暴政,不到一天时间,班上的同学就几乎都报名了运动会——除了初蘅。
班主任特意和岑南雪说了初蘅因为哮喘不能参加运动会,是以岑南雪在初蘅的名字前打了个五角星,又在后面写了个备注:身体原因。
整理好了运动会报名的纸质名单,岑南雪便趁着午休时间用教室里的电脑弄出了一份电子版名单。
她忙了一中午,连口水都来不及喝,总算是将名单统计好了,这会儿正在最后一遍核对纸质名单和电子版名单。
在座位上等了半天的陆杉杉走过来,“你好了没有呀?我要拷东西啦。”
岑南雪知道自己霸占了一中午的电脑,这会儿也有点不好意思:“马上就好啦,我核对完最后一遍。”
好不容易核对完最后一遍,确认没问题了,岑南雪长舒一口气,按下了保存键。
她的手机响起来,是外卖小哥打来的电话——她中午没来得及去食堂吃饭。
岑南雪本想将文件拷进u盘,但摸了一遍身上的校服口袋却没找到。
陆杉杉催促道:“怎么了?你还没好吗?”
岑南雪还是没找到自己的u盘,于是只得将自己刚刚做好的那个文件拷贝到电脑桌面上,然后道:“我先去拿外卖了,你帮我和荆白说一声,运动会名单就在桌面上,让她自己来拷。”
荆白是文体委员,最后的名单是要由她统一报给学生会体育部的。
陆杉杉“嗯”了一声,然后便坐到了电脑面前拷课件。
符微月报名的项目是班上的男女混合接力跑,所以吃过了午饭之后,她没有回教室也没有回宿舍,而是跑去了操场练习。
虽然她不是什么运动健将,班主任也没有指望她能为班级争光,不过既然是接力赛的话,她还是最好不要给其他同学拖后腿吧。
虽然已经过了立秋,但正午的阳光依旧猛烈,照得人头晕目眩。
操场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除了正在太阳底下跑圈的符微月和正在踢球的几个男生,剩下的便是几个高三的体育特长生,正在树荫下练跳远。
符微月年纪比其他同学都要小上一岁,还没发育完全,原本就要比其他同学矮上半个头,这会儿又跑得蹦蹦跳跳,搭在背后的粉色卫衣帽子随着她的动作一起一伏,看起来实在很像一只咬牙发力的小兔子。
她跑过第二圈的时候,那些原本在训练的体育生也忍不住纷纷朝她投以视线,其中一个男生笑着道:“傻不傻,这么大太阳还中午来跑步。”
话音刚落,距离他们几十米远的蹦蹦跳跳小兔子“吧嗒”一声,平地摔了个五体投地。
这摔倒姿势实在有些滑稽,虽然知道不应该笑,但看见的几个体育生还是没忍住,“嗤嗤”的笑出了声。
宋引刚和同学踢完了一场足球——他是从来不午休的,十几岁的少年一身精力原本就无处发泄,他每天中午不是训练就是跑来和同学打球,他这会儿正站在树荫下喝水,听见这阵笑声,也循声望去,然后看见摔得扑街的小兔子这会儿正撑着胳膊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宋引看这个背影有些眼熟,看了五秒,然后恍然大悟。
他将喝空的矿泉水瓶往旁边一放,然后跑过去,一把将符微月从地上搀了起来。
符微月的一张小脸胀得通红。
她刚才跑第一圈的时候就知道那些体育生在看自己,可是没办法,她早上是起不来床的,傍晚放了学又要立刻去上校外的补习班,除了中午,再没有其他可以训练的时间。
被人注视着,她原本就有些不好意思,再加上刚才听见了那个男生评价自己的话,符微月就更加紧张了,一时间手脚不协调,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跤。
这会儿陡然见了面前的宋引,她还有些没能反应过来,眼睛都直了,“宋、宋宋宋……”
宋引看着面前的粉色小兔子,很自来熟地笑道:“你上次还夸我人高手长,怎么连我名字都不记得?”
符微月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宋引师兄!”
宋引点头:“对!”
见符微月眼神还不住地往他身后飘,宋引回过神来,转头就对着身后的那群体育生大声道:“看什么看?你们不用训练啊?”
此言一出,原本正在围观小兔子摔跤的体育生们果然散了。
宋引回过头来看符微月,发现对方脸上的红晕果然消散了几分。
见她站稳了,宋引松开扶住她胳膊的手,又问:“还跑吗?”
符微月摇摇头,“快上课了,我要回去了。”
“那正好一起。”宋引和她一左一右并排走着,“你大中午来跑什么步?不嫌晒得慌?”
符微月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马上要运动会了,我要自己练一下……不然要拖同学后腿啦。”
宋引又四下打量了一圈,然后又问:“初蘅呢?你们平时不是和连体婴一样?她不需要练习?”
符微月有些惊讶,因为没想到居然还能从宋引嘴里听见初蘅的名字。
经过那天的一顿羞辱,她本来以为宋公子要对蘅姐避之不及了。
但她还是好脾气的解释道:“蘅蘅她没有报运动会的项目啦,她中午要睡觉的。”
此言一出,宋引立刻凑近了符微月,然后压低声音道:“你看,我就说了这个女强盗很自私,好朋友要跑步她都不来陪,只顾着自己睡觉。喂,你说是不是?”
符微月:“……”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大少爷显然是还没有被蘅姐收拾服帖。
她没有回答,宋引一个人却是叽叽喳喳说开了:“哎不对?我记得你们班不是所有人都强制参加运动会吗?凭什么她不用去?”
符微月垂下了眼睛,有些心虚:“……”
作为初蘅的室友,符微月是知道初蘅的身体状况的。
不过蘅蘅似乎对自己有哮喘这件事很回避,从没主动对任何人提起过,所以符微月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不能解释的。
不过根本无需符微月回应,宋引一个人继续热热闹闹地自言自语道——
“哇,所以她是仗着自己成绩好、老师喜欢,就公然搞特权?太过分了!你们班同学都不会抗议吗?”
符微月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虽然事情根本不是宋公子说得这样,可蘅姐就算是搞特权,大家又为什么要抗议?
谁没有个写不出作业解不出题目的时候?为什么要得罪资产阶级大学霸蘅姐?那岂不是要社会性死亡了?
与此同时,极度害怕社会性死亡的小胖头鱼也进了学校。
她刚从学校门口拿了饮料回来——是最近很火的一家奶茶店的奶茶,是发小宁绎中午特意跑去排队给她买的。
一路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半路上盛子瑜眼尖的发现了初蘅,后者手里拿着一瓶咖啡饮料,正打着呵欠从学校小卖部出来——一看就是刚从宿舍午睡出来、这会儿去小卖部买雀巢去了。
盛子瑜赶紧跑过去,一脸殷勤地将自己手中的奶茶递到初蘅面前,笑眯眯问:“蘅姐喝不喝?他们家的芒果桃桃冰特别好喝!”
初蘅看一眼,“不要,我牙疼。”
日常献殷勤失败(11)……小胖头鱼讪讪地将奶茶收了回来,拆开吸管,自己默默地喝了起来。
猛吸了一口桃桃冰,盛子瑜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蘅姐运动会报了什么项目呀?”
初蘅有意逗她,于是故意反问道:“你要替我去参加吗?”
察觉到自己说错话,小胖头鱼赶紧一脸警惕地闭紧了嘴巴。
运动是不可能运动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运动的。
让鱼鱼给蘅姐当当看书包的工具人或是靠着晒太阳的肉垫都没问题,但如果要鱼鱼去帮蘅姐在运动会上代跑代跳代扔铁饼……那鱼鱼还是社会性死亡吧!
见小胖头鱼吃瘪,初蘅很愉快地叹了口气,然后道:“没报项目……到时候我就干看着。”
盛子瑜庆幸之余,又有些失望。
这样说来的话,鱼鱼想当给蘅姐看书包和送水的工具人的计划又落空了吗?
初蘅一眼便看出来小胖头鱼的所思所想,心下不由得觉得好笑。
她想了想,然后道:“我说真的,难道你……”
盛子瑜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什么?”
初蘅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继续道:“嗯,就是……网上有一个段子你看过没?大概就是说,你现在冒出来的每一个学习的念头,都有可能是未来的你在向现在的你求救,所以……”
虽然她知道小胖头鱼的家境极好,但是每天这样吃喝玩乐抄作业不学习……真的没关系吗?
没想到蘅姐突然和自己聊起这么深刻的话题,小胖头鱼一边大口吸着桃桃冰,一边皱着眉头开始认真思索。
认真思索了半天,然后小胖头鱼一脸严肃地开口了:“如果这样说的话……那未来的我一定过得很好吧!”
初蘅心头缓缓地冒出一个问号:“?”
小胖头鱼认认认真真地解释道:“因为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冒出过一次要学习的念头。”
这样说来的话,未来的鱼鱼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求救,那肯定是过得特别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