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陷入凝滞, 荆梵音背在身后的手,指尖开始发冷, 还有一点打颤。她努力思考应该怎么回话, 才能打破僵持,全身而退。
还没等她想到,前面尹似槿又说话了, 声音沉了些, 平直道:“还有事吗?”
荆梵音愣了下, 回神, 立即摇头:“没、没了!”
侍弄小小花树的少年,顿了片刻, 才淡淡“嗯”了声。
荆梵音视线躲闪,忐忑又说:“那哥哥, 我就不打搅你了,我先出去了啊。”
尹似槿没回应。
荆梵音试探地后退了两步, 见他没反应, 立即转身, 麻溜离开。
阁楼花房外,少女的脚步声逐渐消失。
尹似槿站在琉璃花窗前, 侧颜冷隽,薄唇带笑,指下力度不自觉重了点, 蓦然扯下一片软白花瓣。
外沿微卷洁白, 根部愈见深紫, 上方投下的暖光,与冰青色琉璃窗折出的彩光,在花瓣上交汇流淌,瑰丽梦幻。
尹似槿怔住,身子微僵,垂眸望着指间花瓣,半晌,他唇角落下,又望回木槿花树,缓慢说了声:“对不起。”
少年长睫颤了颤,语气极诚恳,却神情执拗。
矛盾一如人的情绪。
-
荆梵音一口气跑下来,等到了二楼才停下,她摁着心口压压惊,庆幸自己反应快,及时撤退,也不知道尹似槿今天又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说出这么病态吓人的话。
荆梵音靠着楼梯扶手,缓了过来,就下意识地朝自己房间走,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今天星期天啊,明天星期一了,难道不回学校吗?
她扭头看向三楼的方向,想要回去问尹似槿的念头,在生出的刹那又被她掐灭了。
摇摇头,荆梵音想了想,走到靡音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喊了两声靡音,始终没人回应,倒是路过的佣人,见她要找靡音,上前告诉她,靡音并不在房间。
荆梵音纳闷,对佣人说了声谢谢,犹豫一下,走下楼,打算去问问尹术。
虽然这位外宅管家才坑了她不久,但现在能为她答疑解惑的,好像也只有尹术了。
“……”
沮丧。
荆梵音在楼下客厅看了一圈,没见人,又往厨房方向走,刚走近,就瞧见了尹术的身影,背对着荆梵音的方向,似在跟人说话。
荆梵音也没多想,直接喊道:“尹管家。”
尹术转身,还没开口,另一道呵斥声,就率先传了过来。
“宅内大呼小叫成什么样子,梵音,你的礼仪的?”
荆梵音闻声愣住,瞧见尹术转过身后,原本与尹术面对面的尹臣,就正好与她目光对上。尹臣依旧是一脸慈悲相,微微沉着脸,也像个严教晚辈、用心良苦的老者。
荆梵音闭了嘴,举止拘束起来,停在尹术尹臣前面五步外,没敢再走近,考虑着要不要拐个弯,再去找其他人问,比如……蔓姨?
荆梵音还没决定下来,就见尹术转眸,看向尹臣,语气平和问道:“尹臣,你确定要试图违逆少爷的意思吗?”
荆梵音:“……”
尹臣违逆尹似槿?
她仿佛嗅到了大瓜的味道。
瞬间不想走了,她要留下来吃瓜。
然而,两名管家似乎都不打算展开讨论。
尹臣听尹术这么一说,宛如被戳到了软肋,回眸厉起颜色,“你……”一声,满脸郁结,似有似无望了眼荆梵音,愤然离去。
尹臣离开后,尹术立即走到荆梵音身前,笑容温和,问道:“梵音小姐找我有什么吩咐?”
荆梵音回神,看见尹术的笑脸,又想起楼上明显不太正常的尹似槿,她心口就是一哆嗦,害怕再被坑,悄悄挪了一步,跟尹术保持点距离。
“没,没什么吩咐,我就是想问问,我们今天不用回学校吗?还有,靡音不在房间,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荆梵音讪笑说。
尹术回道:“因为梵音小姐早上受了伤,一直昏睡未醒,少爷便向学校请了半天假,所以梵音小姐不必忧心,明日用过早餐,再回学校也不迟。至于靡音,她已经先回学校了。”
荆梵音讷讷点头,“哦”了声。
尹术:“梵音小姐是否还有其他要问的?”
“没有了,谢谢。”
荆梵音讪笑道谢,转身上了楼。
这么看来,明天好像可以睡个懒觉。
莫名心情就好了。
荆梵音愉快地回到房间,玩了会儿手机,九点洗漱,不到十点就上床睡了。第二天被蔓姨叫醒,叫她下楼吃早餐,吃完就该回学校了。
昨晚睡得早,这会儿醒来了,精神不错,荆梵音细嚼慢咽,刚喝完一杯牛奶,没一会儿,就见尹似槿从楼上下来了。
她连忙起身,拿上书包,走到尹似槿身后。
荆梵音乖巧笑,喊了声:“哥哥,早上好。”
尹似槿望了她眼,只勾了勾唇,轻轻“嗯”了声,随即收回目光,没其他话,也没其他示意,神情淡如水,让荆梵音愣了愣,直觉尹似槿心情好像不太美妙。
荆梵音抿了抿唇,也不敢多话,揪着两边书包带,跟在尹似槿身后,朝门口走去。
一早等在楼下的尹臣,喊了声,“少爷”跟上来。
尹似槿却停住脚步,扭头,轻描淡写道:“你留下,以后尹术随行。”
说完话,尹似槿继续朝前走,荆梵音缀在他身后,经过尹臣时,瞧见他脸上有抹惊愕稍纵即逝,随后低下头,应了声是。而尹术跟了上来。
上了飞机,荆梵音很自觉坐到尹似槿身边。但她放下书包,一扭头,就见尹似槿脸色淡漠,拿了本杂志放在腿上,垂眸翻阅,完全无视周遭。
荆梵音:“……”
嗯,看来尹似槿的心情是真不好。
荆梵音哆嗦了下,觉得有点冷,缩肩并腿坐直了,保持沉默,也不敢出声说什么。
飞机进入平流层。气氛太过安静,让人很难分散注意力,荆梵音因为有点轻微的畏高,在飞机起飞的时候,就闭上了眼,没多久,就心大地睡着了。
小脑袋轻微摇晃,时不时朝下一点,像小鸡啄米。
她身畔,尹似槿停下翻阅杂志的动作,扭头看过去,眉心拢了拢,片刻,又舒开。他扭过头,悄声吩咐尹术,去拿条毯子来。
尹似槿将荆梵音座椅稍放平,毯子展开,盖在她身上,正要收回手,却见一只小手抖了抖,不听话地从毯子里探出来,晾在外面。
尹似槿眉梢动了动,垂眸,柔软的小手,白腻似牛奶凝成,他无声望了会儿,薄唇唇角忽勾起抹浅淡而意味复杂的笑。
尹似槿伸手,指尖钻入软嫩的掌心,捋开手指头,轻轻握住,拉起毯子一角,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盖住。
一段飞行时间,飞机即将降落。
荆梵音被尹术叫醒了,醒来的瞬间,手里好像有什么被抽走。
她意识还有点模糊,眨巴眨巴眼睛,往旁边一瞧,尹似槿还是她睡着前的神态表情,淡淡的,看着挺温柔,却莫名让人觉得冷漠疏离。
“梵音小姐,飞机要降落了,请将座椅调直。”
荆梵音听见走道另一边的尹术这么说,愣了下,回过神,她“哦”一声,低头将座椅调直,心里纳闷地想,她什么时候把座椅放平的,睡着还有这种自觉?
下了飞机,又坐进车里,这会儿时间不早了,来不及回公寓,阮叔直接将车开到d区门口。
荆梵音下车前,说了声“哥哥再见”,得到尹似槿漫不经心的一声回应,等她下车了,便直接让阮叔开车走。
原地站了会儿,荆梵音望着尹似槿车开走的方向,抿紧唇,眨了眨眼,想了半天也想不透尹似槿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她昨天拒绝给他的木槿献血?
一个寒颤窜遍全身,荆梵音抖了抖,立马打消这个可怕念头,决定想不通就暂时不想了,转身进了校园,走向教学楼。
荆梵音来到教室没多久,上课铃就响了。
一节课结束后,越渺瑆走到她身边,扭扭捏捏递来一瓶酸奶。
荆梵音回眸,瞧了眼胳膊旁的酸奶,又看向一脸忐忑的越渺瑆。
“这是……给我的?”荆梵音指着酸奶,问她。
越渺瑆立即点头,期期艾艾说,“梵音,我知道我有前科,所以你不愿做我朋友,但我真的会改正的……”她低下头,蜷紧了手指,“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荆梵音拢眉,听见越渺瑆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眼尾湿亮,好像有眼泪快要溢出来。
沉默了半天,还是狠不下心,她一把把酸奶拿过来,拆了吸管插入酸奶盒,喝了一口,说:“嗯,看在你买的酸奶这么好喝的份上,我答应你了。”
越渺瑆怔住,显然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神,惊喜地蓦然抬头,看向荆梵音,眼睛睁得太大,眼泪就这么滚下来几滴。
“真、真的吗,梵音?”
越渺瑆表情呆呆地问。
荆梵音含着吸管,一边笑,一边伸手给她抹眼泪,逗她说:“假的,我才不跟请人一杯酸奶还哭唧唧的小骗子做朋友呢。”
越渺瑆难过得皱了皱眉,等脑子反应过来,又一笑,脸上泪痕还在,又哭又笑的模样,傻兮兮的。她握住荆梵音的手,一脸诚恳地说谢谢,心里默默种下承诺,以后她再也不会出卖梵音了,就算是会长……她也不会!
荆梵音吸着酸奶,抽出被她握住的手,淘气地伸去摸越渺瑆脑袋,安慰她说,不用谢,心里却叹了声气。
其实真的不用谢,她会答应跟越渺瑆做朋友,也不是单纯被她眼泪打动,而是因为……她现在不是逃不了了吗。
当初拒绝跟越渺瑆做朋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迟早要走,不想多个朋友,多个牵挂。
而现在,逃,暂时是肯定逃不了的。
那既然只能留下,多个朋友总是好的,至少也算多个听取信息的渠道。靡音跟原身太熟了,她怕接触太频繁,容易露馅。至于这个班里的其他人,除了表面功夫,内心估计也没多看得起她。这么算下来,越渺瑆的确是最佳朋友人选。
而且虽然有骗她的前科,但看越渺瑆现在的态度,还是很真诚的,信一次,荆梵音内心默默决定。
下午课上完,荆梵音收拾好书包,走出d区大门,就瞧见阮叔一早等在路边。
她走过去,乖巧问了声好,坐上车,没多久发现,是驶向公寓的。
荆梵音好奇问道:“阮叔,今天不去找哥哥了吗?”
阮叔微笑说:“少爷说他会将温习资料,发到梵音小姐的邮箱,以后梵音小姐自己温习便好,不必特意去找少爷了。”
荆梵音愣了下,心里有点怪怪的,半晌才“哦”了声,靠回椅背,没再说话。
等车停在公寓路边,荆梵音准备下车,又见阮叔转过头来说:“梵音小姐,少爷还吩咐我提醒您,您手臂上的伤不宜碰水,平日注意饮食清淡,医生每天会在您下午放学后,来您公寓,帮您换药,检查伤势。”
下车的动作顿了顿,回过神,荆梵音点头,说了声好,背着书包,下了车,关上车门,跟阮叔挥手再见,转身进公寓。
从电梯里出来,走到门口,果然看见了阮叔说的医生。
医生看着成熟稳重,大约四十来岁,戴着副眼镜,见她回来了,喊了声,“梵音小姐。”
荆梵音点头,跟医生问好,指纹开了门,请医生进屋。她坐在沙发上,侧身撩起袖子,方便医生给她换药换纱布。
荆梵音一手托着脑袋,不由自主陷入了沉思,从昨天尹似槿不对劲的气场,到今天他那一身显而易见的冷淡,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脑海中,又莫名响起了他昨天那句渗人的话。
——梵音这么漂亮,要是用梵音的血来喂养,这株木槿一定能开得更美。
背脊立时一阵寒,过冷电一样,浑身一哆嗦。
荆梵音这忽然一哆嗦,妨碍到了医生给她换药,伤口不慎被戳到,又疼得她头皮一麻。
医生连忙给她道歉。荆梵音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忍着痛,连连说没事,是她自己乱动。
伤口换了药,医生收拾好东西走了。
荆梵音想起车里阮叔的话,她把电脑拿来,盘腿坐上沙发,打开电脑,点开邮箱,果然收到了一封邮件,落款一个“槿”字。
她瞧了眼,发现邮件不仅包含了文档,还有几个音频文件。
荆梵音将文档和音频文件都下载下来,下载成功后,一个个点开看,尹似槿给她总结归纳的知识点清晰明了,每个重要知识点后面,甚至还标上了考试出现的频率,附带典型题目样式。
荆梵音看得微微惊了下。
草草过了遍每个文档都是些什么内容,她再点开一个音频,几秒钟空白,随后尹似槿的声音从笔记本电脑自带音响里传出来。
温柔悠缓,听得出清冽的少年感。
荆梵音听了一会儿,才发现,他这是将前面那些文档中的文字,全部转成了语音。
荆梵音:“……”
是为了方便她不想看书的时候听?
荆梵音神情呆呆地眨着眼,脸微微红起来。
好羞愧。
感觉自己再不好好学习,就是在糟蹋尹似槿的用心。
荆梵音抹了把脸,心口高频而小幅度地跳动着,一阵阵莫名的酥麻感,走遍四肢。她抱着笔记本电脑下了沙发,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决定至少要把这些东西看一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晚上十一点半。
荆梵音戴着耳机,抬手捂嘴又打了个哈欠,这已经是她两分钟内打的第三个哈欠。
不行了。
不是她不感动他的用心啊,是尹似槿的声音真的太催眠了,她的心是想抗住,但她的双眼皮好像不太答应。
使劲撑了撑已经半阖的眼皮,荆梵音又又打了个哈欠,她决定放弃,不再为难自己,关了电脑,去洗漱,等会儿躺床上听,也算是她为了回馈他的用心良苦,做的最后一点努力了吧。
荆梵音遵从身体需求,一把将笔记本电脑屏幕摁了下来,虚着眼睛,踉踉跄跄走进洗手间,用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洗漱完,再撑出眼睛一条缝,回到床边,换了睡衣,一倒下就睡了。
一晚上,整个梦里竟然都是尹似槿给她念书。第二天被闹铃震醒,荆梵音蹭得坐起来,耳畔仿佛还在不停地回响尹似槿念数学公式定理的声音。
荆梵音:“……”
有毒。
看来以后还是不能无节制地学习。
有害脑健康。
荆梵音迷迷瞪瞪下床,洗漱完,穿好校服,到教室,找位子坐好。
她拿着盒牛奶,一边喝,一边给尹似槿发消息:【哥哥,超超超感谢你帮我整理的温习资料,我听着你给我录的音频,一直学到十一点……就是有点后遗症,晚上做梦都梦见你在给我念书:)】
过了几分钟,尹似槿给她回:【嗯。】
一个字。
没有错,就是一个字。
荆梵音心口一咯噔,吸了口牛奶差点噎着。她赶紧吐出吸管,拍了拍胸口,心道,都隔天了,尹少爷这心情怎么还不见阴转晴啊,还是说……真的是她,得罪他了?
荆梵音皱着眉头想,但可能恐怖记忆比较印象深刻,她这么一想,就又不禁想起尹似槿那句——“梵音这么漂亮,要是用梵音的血来喂养,这株木槿一定能开得更美。”
荆梵音:“……”
不不不。
绝对不会是这个原因。
尹似槿虽然内心扭曲了点,心思难猜了点,但还不至于这么变态。
估计是秋天了,天气阴沉,让人的心情也跟着不太美好,再过两天就没事了的。
荆梵音充满希望的自我安慰,等上课铃一响,她立马把书本拿出来,正襟危坐,试图用努力听课,分散自己瞎猜瞎想的注意力。
当晚,医生又来给她换药,她多嘴问了句,适量献血是不是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得到医生肯定的答案,一个健康的人,单次献血两百到四百毫升,的确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荆梵音讷讷点头,又问:“你看我健康吗?”
医生愣了下,笑了:“梵音小姐,您的身体很健康。”
荆梵音皱眉,“哦”了声,似乎有点遗憾。
这一晚,荆梵音没有激情学习,只学到十点就消停了,想了想,她还给自己的学习成果拍了张照,发给尹似槿。
尹似槿没有立即回,等她洗漱好,上床躺下了,才听见手机一震,解锁瞧见一个字:【嗯】
荆梵音:“……”
心慌。
她才刚顿悟要跟尹似槿搞好关系。
怎么感觉这关系就随时要崩了?
荆梵音把手机放回去,叹了声气,闭眼睡觉,一晚上睡得很不安稳,各种梦境穿插,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只觉得睡眠质量差,浑身都疲惫。
星期三,荆梵音因为没睡好,焉了整整一天。
到了晚上,她终于忍不住,又问医生:“一般验血需要多少毫升啊?”
感觉这梵音小姐,一天在问怪问题,医生顿了顿,回答:“三到五毫升就可以,梵音小姐。”
“哦,那你带抽血工具了吗?”荆梵音又问。
医生:“……”
荆梵音嫌他动作慢,催道:“你快点,不然我要后悔了。”
医生:“……”
后悔就不要验啊。
总觉得这梵音小姐怪怪的。
医生心里吐槽,但在荆梵音不断催促下,还是拿出采血针,帮她抽了一管,刚要收起来,带回去做基础检查,又被奇奇怪怪的梵音小姐一把抢了过去。
荆梵音拍拍他肩,说:“好了,谢谢你,明天见,你走吧。”
医生:“……”
或许应该跟少爷建议一下,找个时间给梵音小姐检查一下精神状态,听说这所学校的学习压力是挺大的。
医生走了。
荆梵音把那三毫升的一管血放好,今晚没学习,她觉得自己失了血,要好好休息一下补补,很早就上床睡了。
第二天上午一放学,荆梵音就把阮叔叫来,让他送她去a区,找尹似槿。到了大门口,担心跟上回一样,被警卫拦下,她自觉给尹似槿打了个电话。
“哥哥,我在a区门口,我能进去找你吗?”
“……”
令人心慌的沉默。
荆梵音紧了紧心口,又唤:“哥哥……”
贴着手机的耳畔,听见声轻笑,随后是尹似槿的声音:“嗯,过来吧。”
很温柔,不见前面几天的冷淡。
荆梵音松了口气,顺利进入a区,到了学生会大楼前,稍稍惊叹了下,这个学生会真有钱。她乘电梯上楼,一出来,就有秘书处的人,领她去会长办公室。
荆梵音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一声进来,她推门走进去,走到了尹似槿面前,见他也不抬头,只轻描淡写问了声,“什么事?”
荆梵音一咬牙,将昨天那一小管血拿出来,放尹似槿眼前:“哥哥,给你。”
尹似槿稍抬眸,瞧见眼前那管深红色血液时,眸中光影晃了晃,旋即一沉,原还有几分温和柔软的气质,逐渐消弭,换成越发阴鸷冷戾的气息,不断朝四周压迫。
荆梵音:“……”
嗯?好像哪里不太对。
完了,她又猜错这位少爷的心思了?
荆梵音有点慌,直觉想跑。
念头刚生出来,就见尹似槿忽一哂笑,长睫慢掀,朝她望过来。
“梵音,过来。”
温柔得让人心尖发毛。
荆梵音:这个时候过去,不是傻子就是蠢!
尹似槿温柔如天使,又唤:“梵音,过来。”
荆梵音吞了唾沫,好吧,她承认自己傻了。
几乎同手同脚绕过两人中间的办公桌,荆梵音走到他身边,背脊好像冒出了层冷汗,她白着脸,乖巧喊哥哥。
尹似槿应了声,牵起她手,将人拉进怀里,从侧面连着胳膊抱住她,脸颊贴脸颊,合上眼,在她耳畔笑叹了一声。
荆梵音坐在他怀里,动都不敢动一下,浑身僵直。
半晌,尹似槿又掀开眼帘,目光深陷怀中少女柔亮的青丝中。
尹似槿弯起唇角,语气幽缓,在她耳畔说:“梵音,哥哥有时候,很想把你关起来,不准出去,谁也不用见。”
这样就不会受伤,不会流血,永远不会离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