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 京城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红灯高挂,年关将近, 四下一片热闹, 处处溢着洋洋喜气。
同样的氛围不仅是在街上, 皇宫之中亦是如此。
这日清晨, 延禧宫中便是忙绿不已,蓁蓁醒的更是异常的早。天尚且没亮,她便从梦中醒来, 一个时辰内断断续续地问了四五次时辰,每次问完都是小脸儿一沉, 秀眉蹙起, 极不满意,口上嘟囔时辰过得太慢。
最后,那小人儿到底是爬了起来, 早早地洗漱穿衣了。
她为何如此心急?
正是因为昨日上午接到的消息中说嬴煜与大军已到延庆,想来今日便会入京!
二月出征,眼下已近年关, 一年了。
这一年来,祸乱不断, 自他那日地室中救她回来,俩人便是聚少离多。
蓁蓁日日盼着,终于把人给盼了回来,自是着急。
早膳她也没大吃,心急火燎的,就顾着等消息了,然消息也没来。
待晚些时候, 去太后那请了安回来,终于有了信儿。
“娘娘,昨日大雪,大军被隔在了延庆,陛下怕是要晚几日方才能回来。”
蓁蓁一听,小脸儿一沉,叉腰气道:“哼!好讨厌的大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和跟本宫作对!”
她自是失望极了,本以为今日就能见到人,这下不知要隔多少天了!
听过这消息,蓁蓁也便不心急火燎了。她悠闲了起来,然后左右无事,便找乐子,去和沈琬叶杜若以及姜芙三人打仗去了。
那沈琬昔日被裴玄承用了药,昏沉许久,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命,却是最近半年来才恢复了身子。
不说那事还好,提起来,她便能气死!
若非裴玄承从中挡着,那小贱人和陛下之间十有**没现在了!
陛下就是再喜欢她,也不可能还留着她,宠着她!
何止是这事未得逞让人生气,三人更气那裴玄承竟然如此处境还护她!
沈琬被害之事,旁人不知根本缘由,但事到如今,她三人却是一清二楚了!
叶杜若往昔前朝之时,爱慕极了前太子。这事儿无疑让她更妒忌那苏蓁蓁了。
不过三人没人外传此事,将此烂在心里了,除了为了自己,当然也因为点别的什么......
叶杜若气的红着眼圈,“让那苏蓁蓁知道了得意么!他做了那么多坏事,杀了那么多人,却忍不了别人碰那苏蓁蓁一根头发么!那事对他明明百利无一害。苏蓁蓁的爹彼时正领军在外,便是我一个女子也知道,苏蓁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爹必反!他明明应该纵容,应该利用此事,不是么?!”
姜芙道:“还说这做什么?”
做什么,叶杜若心不甘啊!
蓁蓁若是知道了,倒是不会得意。
她争强好胜,骨子里也确实跋扈,但却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与那叶杜若吵架吵得最欢实,究其缘由,不是因为旁的,是因为那叶杜若总在背后坏她。
这日她又是全胜而归。
论吵架蓁蓁还没输过!
一晃一天过了去,她睡前翻了翻黄历,数着这是第三百零六天,口中喃喃叨咕着,“三百一十天总够了吧。”
这话仿是刚说完,大半夜的,外头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继而是敲门声与太监东子兴奋的呼唤声。
蓁蓁一惊,东子性子颇为沉稳,这般模样的时候自然是没有。
“快去看看怎么了?!”
小姑娘美目睁圆,急着催促。
房中的宫女自是早就去了,听娘娘一说,床边伺候的乐云也出了去。
接着那房门被打开,是东子更急促和喜悦的声音。
太监进屋就奔了过来,跪在了娘娘卧房之外的珠帘之后,激动不已,“娘娘,娘娘,陛下,陛下回来了!”
“......!!”
蓁蓁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她好信儿,知道有大事,正聚精会神地听,但怎么也没料到是这等大事!!
瞬时,小姑娘一呆,心口狂跳,人便傻在了那,半丝心里准备都没有,却是连话都不会说了!
屋中宫女一片欢腾,谁人不知娘娘等了陛下多少时日了,一时间皆是给娘娘道着喜。
唯那小姑娘怔怔地在那,泪汪汪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激动的笑也不会笑,哭也不会哭了。
接着旁屋中便传来了宫女齐齐的叩拜声和那男人仿若极急的脚步声。
小姑娘一身白色纱衣,墨发垂腰泻下,散落在脸庞,映衬着一张雪白清透,仿若能掐出水儿的美艳小脸儿,美目紧紧地盯着那珠帘,胸口一起一伏......
蓦然那珠帘被一只大手一把掀开,而后,她就看到了他。
男人一身铠甲尚未脱去,风尘仆仆,如狼一般的眼神进来就盯住了那床上的小人儿,旋即眼中便露出笑意来,唇角也勾了起来,盯着她,直直地,大步朝着奔去。
蓁蓁娇艳姿媚,肌肤欺霜赛雪,樱唇微颤,随着那男人越来越近,小脸儿越扬越高。
那男人三两步就到了床前,眼中含笑,一句话没说,便就那般如狼似虎地盯着她。
俩人一个俯视,一个仰视;便仿若大灰狼和小白兔,那般模样仿佛持续了好几秒,而后蓁蓁的脸刷地一下子就红了,这时方才回过神儿来,起身,跪在床上,抬起手臂,一下子就搂住了他。
“陛下!”
嬴煜自是也一把便迎了上,搂住了人的腰,顷刻将人压在了身下。
俩人叠在了一起。
“想朕了么,嗯?”
男人脸上依旧尽是笑意,含笑沉声问着,自打进来,那眸子便没从蓁蓁身上离开过。
小姑娘心口起起伏伏,纤指去摸他的脸,连连点头,声线娇软,“想了想了。”
嬴煜登时更展了颜,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后凑近了人,粗声道:“朕也想你了。”
俩人彼此望着,接着便亲在了一起。
这般亲密-缠-绵了好一会儿,男人被踹去了洗澡。
他火急火燎地去了。
蓁蓁红着小脸儿起了身,脑中晕乎乎的,断断续续地还有几分不敢相信,直到那男人又火急火燎的回来。
蓁蓁突然想了起来,如此大雪!
还有他这是自己回来的吧!否则皇上回宫,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这么安静,这么突然啊!
想到此,蓁蓁秀眉一蹙,在那男人过来上了床,又要抱他之时,小脸儿就冷落了下去,抬起玉足又去踹他。
她不说话,就“嗯嗯嗯嗯”地扬声,不愿意了。
嬴煜自是没想到,但也没待发问,小姑娘便自己开了口。
“犯了什么错?该不该罚,自己说吧!”
嬴煜被这般没头没脑地一问,都没反应过来,眸中带笑地又朝人蹭了去,“什么?朕哪有?”
但那小人儿秀眉一立,小脚又伸了过来,“嗯嗯嗯嗯”地朝他胸前踹了两脚,继而最后那玉足就顶在了他胸前,不让他过来了。
“有,自己想,想不起来,陛下就去,就去外头睡吧!”
嬴煜瞧着她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被逗乐了,但他自是不怕。
他哪有做什么错事?
男人眯着她,这时也没在往前靠,笑着不紧不慢地握住那玉足,继而把一双都握到了手中,抬起了衣服,盖在了怀中,给捂上了那有些微凉的小脚。
蓁蓁一怔,这时想缩,倒是缩不回来了,但见那男人还在那般眼中含笑,如狼似虎地盯着她。
“朕只有三日,睡前太困了,没看你的小袜,是这个么?”
“唔......!!”
小姑娘无疑小脸儿更烧了。
她咬上了唇,瞄着他,不知怎么就没绷住,心中暖和和的有点甜,有点想笑了,但旋即又憋了回去,扬起了头,义愤填膺,一本正经地朝他指责道:“好吧,陛下不知道,妾身便告诉陛下!雪下的那么大,路都阻了,多冷,多滑!多危险呀!陛下急什么急?!”
嬴煜一听,原来是因为这个,当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而后大手一拉,就把那小人儿拉到了怀中。
“大雪有何可怕,敌军与大雪朕都不怕,朕只怕你。”
他紧紧地盯着她,那最后一句几近哑声,小姑娘的脸顿时又烧红了起来。
嬴煜确实想极了她,那份想,只比她更甚。归程,越邻近京城,他越是心里全是她,大雪也阻挡不住他回来。
俩人再度眸光相对,那男人的眼中满是情意。
蓁蓁的心乱跳,如此好一会儿。
“怕妾身什么,妾身又不是大老虎会咬人。”
嬴煜笑,“便就是这样一只小白兔也让人怕啊。”
说着他凑近她的耳旁,哑声道:“朕怕你生气,怕你不笑,怕你不爱朕。”
蓁蓁一听,心中又甜,又突然更骄纵了。
她躺在他的臂弯中,咬着唇,小脸儿红着,眼睛眨呀眨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没去接着他的话说,再度开了口。
“反正,反正下次不准了,这次得挨罚,挨罚妾身就不生气。”
嬴煜笑道:“怎么罚?”
蓁蓁躺在人怀中,眼睛又转了转,而后定回了他的俊脸上,一本正经,又极其期待地道:“骑大马。”
嬴煜怎能料到,当即无奈地笑出了声,再瞧她那一脸无辜的小样子,心中暗道:她还真是就好这口啊,小时候如此,长大了依旧如此.......
男人松开了她,起身支在了床上,侧头看她,只见那小人儿眼睛蓦然亮了,笑了,接着起来便上了去,坐稳了没一会儿便“驾驾驾”了起来........
卧房之外,孙嬷嬷鹊喜乐云三人骤然听到了房中传来了这声,皆是一怔,而后明白,彼此摇头,无奈地都笑了。
皇上回宫的第二个月,后宫妃嫔被遣散,其家族皆被或封侯或升官,或给予钱财作为补偿。
第三个月,册封蓁蓁为后,同月大婚。
第四个月,释放天牢之中,罚了思过一年零三个月的平阳侯蒋卓,且赐婚了那蒋卓与夏婼。
第五个月的一天早上,宫中欢腾,太后嬴煜大悦,太医与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小皇后有喜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曾经一度蓁蓁以为自己这辈子完了,非但是再不能跋扈任性,不能再无法无天,就连命都随时可能丢掉,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不仅活的好好的,救了苏家,还成了小皇后,更是成了嬴煜的小祖宗........
御书房中
一日嬴煜理完了政事,本刚要端杯喝茶,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展颜便笑了。
男人摸出了怀中的小白袜,倚靠在御座上,眼睛瞧着那小袜,一脸得意,不时又笑了,心中开怀,喜悦全在脸上,心道:
呵,她爱朕。
朕就知道,她只爱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