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间, 几近同一时间。
黑衣人匆匆而至。
“主上,嬴煜找到了苏小姐的藏身之处。”
裴玄承眸中寒光凛冽,没有半丝感情, 听闻此讯, 手缓缓地攥了起来。
蓁蓁被他藏在了城郊, 一处极其隐蔽难寻的地方, 况且是在地室,那男人绝没可能找到她。
但事实上他就是找到了,且是只用了不到三日的功夫。
找到了她, 则意味着嬴煜也即将知道他的身份。
不得不说,裴玄承没想到嬴煜会先找蓁蓁。
先找他, 找到他, 再通过他的身份,寻找蛛丝马迹,去找蓁蓁, 显然会更容易。
不过他若是暴露了,自然是不会给嬴煜找蓁蓁的机会。
“主上,一个时辰之内, 嬴煜的人怕是就会来。”
裴玄承一言未发,只是缓缓地转眸, 看了那手下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方才不紧不慢地道:“知道了。”
但他话音仿是刚落,便听外头传来了嘈杂声,脚步声,一听便是有人将此处包围了。
“主上.......”
裴玄承眉头微微一蹙,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时但听外头有人说了话。
“顾世子是自己出来, 还是本将亲自请你出来?哦,不对,是殿下。”
那来人是嬴煜的心腹爱将,李牧李将军。
李牧骑马立在门外,朝着那紧闭的房门道着,但听里头不时便传来了裴玄承的回音。
“李将军敢进来么?”
李牧一听,唇角一动,下了马。
身旁近卫伸手阻拦,“将军,小心有诈。”
李牧抬了手。
能有什么诈,裴玄承此时就是杀了他,又能改变什么?
李牧推门进了去。
进去他看到裴玄承坐在桌前,正在缓缓倒茶,见他进来,微微一笑,抬了那眼眸瞧向了他。
“李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李牧笑了笑,“是啊,本将和殿下又见了,殿下隐藏的真好,昨日搜查到白云间时,本将丝毫没有怀疑。”
裴玄承眉眼含笑,舔了舔唇,持杯抿了口茶,没就着李牧的话说下去,而是道:“我还以为,嬴煜得用女人,才能参透我这身份呢。”
他之话的意思,便是陛下找到了贵妃娘娘,从贵妃娘娘的口中,才能知道他的身份,李牧自是听明白了。
但事实上不是。
陛下确是先参透的他的身份,同时后参透了藏着贵妃娘娘的地点。
陛下是如何参透他身份的,还要从后宫贤妃沈琬被人易容替换了说起。
李将军道:“只要识破易容,顾晟尧就是裴玄承,一点都不难猜。想来劫走贵妃娘娘那日,护卫首领汤臣也是被你的人先杀,后易容顶替,再接的宫中消息的吧。”
裴玄承又抿了口茶,“不错。”
李牧道:“殿下选了一个绝妙的方法啊!送细作入宫;顶替顾阁老家世子;接近嘉宁公主成为驸马,变成皇家女婿;后续是不是拉拢人脉,暗中搅弄风云,夺兵夺权,伺机而动?我猜的对么?”
裴玄承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只是唇角含笑,再度持了杯子抿了口茶。
李将军微微蹙起了眉。
“这计划分明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也可谓天衣无缝啊!所以,我便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殿下为何要动贤妃娘娘?不动贤妃,细作不会暴露,细作不暴露,你便高枕无忧,成功的几率更大,不是么?”
裴玄承笑了,但当然没答。
是的,李牧想不通如此一条妙计,已经成了一半了,只待娶了嘉宁公主,便是成了一大半,裴玄承为何要节外生枝去除后宫中的一个妃嫔。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换掉那妃嫔和他的计划有什么瓜葛?
李牧也瞧出了他不似要指点迷津的样子,这事儿成迷了。
他瞧了瞧他,瞧了一会儿,只见裴玄承的表情没有半丝变化,眼中有笑,还是在慢慢品茶。
李牧忍不住问道:“后悔么?殿下,不觉得功亏一篑,可惜么?”
男人长睫微动,缓缓开合,抬眼看向了他,说的很平淡。
“我没做过后悔的事。”
李牧点头,笑着点头,他愈发地好奇那缘由了。
这时他站直了身子,抽出了腰间的剑,指向了裴玄承的脖颈,“那,殿下请吧。”
裴玄承连动都没动,这时却是笑了。
“李将军,你先别急,你的话完了,是不是该到我了?”
李牧一听他说这话,自是不明所以。
“你还有何话要说?”
裴玄承笑,“不多,只是不如,李将军先仔细地听听外面?”
李牧眉头微蹙,更是不懂他的话,但只有须臾,因为接着,外头蓦然响起了一声轰鸣巨响。
李牧脸色顿时煞白。
常年行军打仗之人怎听不懂这声音。
这是火-药之声!
如此轰鸣,如此之近,是在城中?!!
“你!!!”
李牧顿时额上青筋暴起,脸色如枣,那长剑也便要动,但却被裴玄承两指夹住。
“李将军莫要冲动,这次是在城郊,死不几个人,但下次可不一定了,你,还想再听么?”
“你?!”
裴玄承不疾不徐地推开了他的剑。
“你若是想听,我便给你听,要多少,有多少。”
“裴玄承!!!”
李牧暴怒,“那是无辜的百姓,你!!”
裴玄承站起身,蹙眉,继而笑了。
他缓缓地道:“是么?无辜啊?李将军悲天悯人,心系苍生,是个好人,可是我不同.......我是个坏人。”
“你!”
“回去和你的主子商量商量?”
李牧将拳头攥的“咯咯”响。
“你要怎样?!”
裴玄承慢慢地道:“我要,你的主子,眼睁睁地看着我带着我的人出城而不能动兵,直到我到达幽州。沿途,他若敢动一下,我便屠一个城;两下,我便屠两个城;三下,我便屠三个城,四下........”
“住口!!”
李牧喝然制止,脸色铁青,暴怒。
裴玄承笑了笑,没再说了。
李牧使劲儿地攥起了拳头,收了剑,摔门离去。
裴玄承微微侧头,瞅了瞅那门,唇角不屑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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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比嬴煜还早到了皇宫。
皇上去接贵妃娘娘,正在返回的途中,适才如此巨响,想来他也多半是知道了。
李牧出了白云间便派了人去打听。
城郊,那火-药爆在了城郊,死伤不多。
但,那裴玄承心太狠了,依他之意,这偌大的京城,他放了无数个火-药。只要他的目的打不成,他就会杀人,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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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嬴煜背身而立,午时的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身上。
李牧一五一十地把那裴玄承的话原封不动地转给了皇上。
“陛下!”
李牧拳头攥的“咯咯”响。
“陛下,如何是好?”
但见那帝王沉默良久,良久之后,他缓缓地转了身,冷沉着声音道:“放他去幽州。”
“陛下!!”
李将军上前一步,自是不甘!
他如何能甘!裴玄承近在眼前,现在竟是要放他走!
但又深知,陛下以百姓苍生为重,裴玄承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这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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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煜的决定,很快,第二日便传到了白云间。
裴玄承得到消息,轻视一笑。
是以,第三日,被便被放了,□□-之-下,光明正大地离开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