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去看娘娘, 要去摸摸她的手,但刚一碰到,她就躲开了, 本这倒也没什么, 但是碰到了的那一瞬间,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 我竟是感觉, 她的手上生了茧子?”
姜芙的话之前叶杜若都是半听半不听的模样,但听她说道这儿,叶杜若抬了头。
“茧子?”
“是。”
“贤妃娘娘的手上怎么会有茧子?”
“说的便是。贤妃娘娘养尊处优, 手上怎么会有茧子?”
叶杜若略一思索,猜道:“那许是, 她最近刺绣, 做什么不小心弄得?”
姜芙摇头。
“我不知道, 我就是觉得很奇怪,那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便能有的,还有, 咱们刚谋了那事, 贤妃娘娘就病了,这些加到一起就很奇怪。”
叶杜若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提起那事,她倒是愤愤不平,眼下六日了, 若是做, 事情定然已经成了, 苏蓁蓁怕是已经被□□,被逼问,这宫中有好戏看了。
但现在, 那个小贱人每天还是那副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叶杜若想想就有气,这时刚想再说什么,见贴身宫女从外匆匆回来。
“婕妤,不好了,玉儿与香儿被浣衣坊的汤掌事打死了。”
“什么?”
叶杜若和姜芙几近一口同声,皆是站了起来。
玉儿与香儿是谁?
正是那死了的赵千茉的两个丫鬟,把那事嫁祸给苏蓁蓁不可或缺的两个人啊!
“怎么会这样?汤掌事又凭什么打死人?”
“是那玉儿与香儿闯了祸,昨晚烫坏了皇后娘娘的衣服,不知怎地,俩人竟是都睡着了,闯下了这大祸,早上,这冰天雪地的,汤掌事打了俩人二十个板子,没打完人就都死了。”
“......!!”
姜芙:“叶婕妤,这可怎么办?那事又怎么办?”
沈琬本第二日就要把俩人要到自己的宫中去,但奈何夜里就病了。她也没吩咐宫中人去要。
“谁又能想到俩人能死,这?这是不是太巧了点?叶婕妤!”
叶杜若一声没出,只因为又生气又觉得蹊跷。
是的,这事儿太巧了。
难道有人监视她们?知道她们要干什么?
有人在特意在阻拦她们的计划,保护苏蓁蓁?
还是,这就是巧合?
叶杜若背脊发凉,浑身哆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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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六,距离蓁蓁逃离还有四日。
这日同一时候,蓁蓁寝宫也有宫女匆匆前来报事,但所言却并非同一件。鹊喜急着进来,进来便压低了声音。
“小姐,嘉宁公主闹着上吊,凳子都踩了,若不是太监踹了门,及时给救下来了,怕是都没命了,太后娘娘气坏了。”
蓁蓁正在瞅着她那三小一大四只猫咪为难,且不知带哪个走,正数着小公鸡点到谁,她就选谁做抉择,霍然听到这么一件事儿,震惊了。
震惊也不震惊,毕竟嘉宁公主也不是一天闹了。
之前就闹着又要上吊又要绝食的,没想到这回真吊了。
为了什么?
蓁蓁那时还未去给太后请安,虽没见到太后现场发怒,没亲耳听见,但听熙姐姐都说了。
自然是为了那顾世子,顾晟尧。
那还是两个多月前的事儿,突然有一天,也不知怎么,太后就知道了嘉宁公主偷着出宫,且私会那顾晟尧,结果自然是大怒,将人给关了起来。
“真的踹了凳子?她要干什么?”
蓁蓁来了兴趣,美目睁圆,满心好奇。
鹊喜回道:“公主要见顾世子,要嫁给顾世子,现在不让她见顾世子,她就不吃不喝,这回是真的不吃喝了。”
蓁蓁明白,这种威胁的把戏她以前也干过,面上不吃不喝,背地里偷吃偷喝,表面做戏罢了,但她做的真呀,没人发现,每次都能达成目的。但那嘉宁公主显然没多久就给太后识破了。
“来真的呀?”
鹊喜点头,“真的,眼下已经三天没吃喝了,今日又闹了这么一出。”
真的的话,蓁蓁佩服了。
她可不行,她会饿哭的。
蓁蓁是何等的好事儿,好热闹,嘉宁公主一事,算是离开前,蓁蓁关注的最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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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二十七,距离蓁蓁逃离还有三天。
晨时,她起来的第一件事儿便是问那嘉宁公主一事的进展。
鹊喜回道:“据说太后娘娘昨儿下了懿旨召见了顾世子今日入宫。”
蓁蓁惊,笑道:“这是要好好地瞧瞧未来的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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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日夜暮降临,白云间
手下端来火盆。
裴玄承节骨分明,修长的手中握着一道懿旨,将那懿旨丢进了盆中。
火苗迅速蔓延,没一会儿便包裹住了盆中之物,一点点将其焚烧殆尽。
光亮映着他棱角分明,如凝脂般的脸和他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眸。男人唇角一动,露出几分不屑与嘲讽。
手下开口道:“恭喜主上。”
裴玄承眸光深邃,并未答话。
手下话毕,但听屋外有些细微的声响。
裴玄承缓缓地朝那手下微微一瞥,人立时便出了去。
不时,但听一人一声惊呼,接着便是求饶。
门被打开,人被丢在了屋中。
那人是个小厮模样的打扮,进来后便连滚带爬地起来,战战兢兢,朝着桌前缓缓端杯喝茶的裴玄承哆哆嗦嗦,笑吟吟地道:“小的王胜,拜见世子爷。世子爷好久没回顾府了,老爷让,让小的,来,来看看世子爷。呵呵.......”
裴玄承薄唇轻启,茶杯放置口边,轻轻抿了口茶。
人是顾阁老身边儿的小厮,他自是认得。
男人微微蹙眉,眼睛看着茶杯,缓缓地开口道:“老爷让你来监视我?”
那小厮急忙纠正,“不是,不是,世子爷,老爷让小的来看看世子爷,让小的来请世子爷,请世子爷回府。”
裴玄承没看他,再度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而后那双迷人的桃花眸转了方向,落到了小厮的脸上。
他语声很温和,很平静地道:“你走近些。”
“嗳,嗳!是,是世子爷。”
那小厮出着汗,颤巍巍地过来,到了他身前,点头哈腰。眼见着那男人缓缓地站了起来,他微微向后退了那么一点,笑吟吟地再度开了口。
“小的是奉老爷之命,请世子爷回.......”
然,他那“回”字刚一出口,但听“噗”的一声。
那小厮眼眸顿时瞪圆,双手捂住肚子,鲜血染满衣襟,顷刻间被一刀毙命!
裴玄承的手从他肩上抬起,缓缓地抽出匕首,面色冷淡,什么也没说,眼睁睁地看着那人颓然倒了下去。
手下上前将人脱走。
裴玄承面无表情,继而坐下,从怀中拿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那把银色匕首上的血。
不时,有人为他端来了温水。
男人洗了手,丢了那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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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二十七
蓁蓁早上得到了那太后要见姑爷的消息后,极其雀跃,穿戴整齐了后便坐在桌旁,抱着猫咪,口中吃着乐云给她剥的瓜子,耳中时刻注意听着外头的消息,不一会儿,嘉宁公主的事儿没听到,却来了惊喜。
“娘娘,林三小姐来了。”
蓁蓁眼眸骤然一亮,笑容旋即在脸上绽放开来。
“瑶瑶!快请瑶瑶进来!”
她当然是万万没想到瑶瑶会来。
不时,宫女引着林瑶入内。
蓁蓁迎了过去,一把便拉住了林瑶的手。
“瑶瑶,你怎地来了?”
林瑶淡淡笑了一下,“有阵子没见到蓁蓁和熙姐姐了,今日便又和祖母一同过来了。”
蓁蓁点头,笑眯眯地道:“你就应该天天都来玩。”
林家祖母与太皇太后都是信佛之人,颇为投缘。
那林家祖母自上次与太皇太后一起探讨了佛法之事后,太皇太后常请她来坐。
是以林瑶入宫,颇为容易。
蓁蓁拉着她的手便未曾放下,但瞧着她今日好似没有上次那般灵动开心似的。
“瑶瑶有不心悦的事么?”
她这般一问,但见那少女又灿然一笑,明媚了起来。
“没有呀,蓁蓁怎么这般问?”
“没有就好呢!我是瞧着你,好像不高兴似的。”
林瑶再度笑着摇了摇头。
今日冬月二十七,蓁蓁心潮澎湃,还有三日,她就要跑了。此时她唇瓣颤颤,几度忍不住差点跟瑶瑶说了此事,但自是控制住了自己,不为别的,瑶瑶一定会被吓到,也势必不同意她的做法。
蓁蓁忍着没说,但旁敲侧击的问了问。
“瑶瑶,如果我做了一件大胆包天,特别离谱,还有点不可思议的事儿,你会理解我么?”
林瑶微微笑笑,刮了一下她秀挺的鼻尖,拍着她的手道:“会呀,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蓁蓁颇为激动,“不愧是瑶瑶!真的么?”
林瑶点头。
“嗯,每个人不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或许旁人不理解,但人和人的选择不同,追求不同,有一天,当你回首往事,回望走过的路时,如若问心无愧且没有遗憾,那便是正确的选择,无悔的选择。”
蓁蓁听着,缓缓,但使劲儿地点了一下头。
“嗯!”
而后她有些失神,冷落着小脸儿,眉头微微皱起,脑中堪堪出现了一幕:
出现了自己眼下就顾着享乐,就顾着招猫逗狗,得意忘形,肆意妄为,就顾着炫耀,没折腾,没策划这场假死逃离,过了两年,那欺君之行被梁念薇一举揭发,她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她跪在嬴煜面前哭泣求饶,嬴煜一脚把她踢飞,让她滚!然后她苏家被株连九族,一家人一起上刑场,抱头痛哭,哭唤着来生再见........!
啊,太惨了!
蓁蓁的心打了个激灵,更坚定了快刀斩乱麻,更坚定了假死逃跑的决心!绝对不能等到上断头台那天,回想往事,为自己当年的享乐无为而追悔莫及!
再说她有钱,又有十夜保护,没人敢欺负她,走到哪都能过得舒服!
“嗯!不愧是瑶瑶!瑶瑶说得对!”
她再度使劲儿地点头。
林瑶无可奈何地笑。
“你能有什么事儿呀?”
“有啊,严重的不得了!”
蓁蓁再度差一点脱口而出,要把事情跟瑶瑶说了,但自是又忍住了。
憋得小姑娘端起了一旁的茶杯,“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口水,而后脑中突然一刹那,感觉这一幕怎么有点熟悉?
她看了看茶杯,越想越觉得熟悉,但觉不知什么时候,看到过谁这般过,咦,什么时候?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