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又笑了, 摸了摸她的头,“无论还有什么细节,相信我, 他爱上你了,嗯?”
这个蓁蓁绝对不能苟同,虽然她什么事儿都信瑶瑶,但这件是肯定不会信的。
因为, 瑶瑶不知道他是怎么欺负她的!
那嬴煜恃强凌弱,是个坏人。
他每晚都得把她弄哭。
这时,乐云又敲了一次门, 进来告诉了蓁蓁时辰。
乐云谨慎, 性子沉稳,有分寸,外头等着的那毕竟是皇上。
出宫之前, 孙嬷嬷叮嘱了她许多遍, 让她一定照顾好,看好小姐,万万不能出岔子。
蓁蓁虽是娇生惯养,无法无天长大的“小公主”, 但当然不是心中一点数都没有。
她应了声,也知道没有不散的宴席, 眼下管那嬴煜是怎么回事, 反正他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让她看到了瑶瑶;让她知道瑶瑶的病已无大碍。她也听瑶瑶说了苏家的种种, 知道了母亲父亲也都一点点地好了起来。
当下,她也便要和瑶瑶分别了。
“再见还不知要什么时候。”
蓁蓁微微哽咽,忍着忍着, 眼中还是涌了泪。
瑶瑶亦是如此,抱了抱她,“没准儿很快就会再见了,就像这次,蓁蓁也没想到吧。”
“是。”
林瑶笑着为她擦了擦泪,缓缓地道:“人说新帝丰神俊朗,仪表堂堂,生的极好,又是一个好皇帝。他喜欢蓁蓁,蓁蓁会幸福的......”
蓁蓁“呜呜”地哭,实则瑶瑶说的这些,她也没怎么听进去,只想着要分别了难受,还有一个心中一直惦念的一件事儿。
实则刚刚几次,她便想问了,但恐隔墙有耳,那个名字现在是个忌讳,但她又担心,不得不问,这时,她擦干泪,拉起了瑶瑶的手,在她的掌心上慢慢地写下了一个“承”字,也便问了出来。
“瑶瑶是喜欢他么?”
林瑶的心微微一颤,蓁蓁刚一起笔,在她的掌心上写了那第一笔的一个“了”字之时,她的心便颤了。
但待蓁蓁写完,她却笑着摇了摇头,很是从容淡然,摸摸蓁蓁的头,声音压到最低:
“小傻瓜,想什么呢?往昔她是你的未婚夫,现在他是大周最大的忌讳,无论是往昔还是现在,我都不可能喜欢他呀,我傻么?不想活了?”
“嗯!!”
蓁蓁听她这般说,重重地点头,也终于松了口气。
俩人依依不舍,但也终是散了。
她走后,林瑶脸上的笑一点点地淡了,双手微微缓缓地攥在了一起,一寸一寸地拂过了掌心上的那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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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匆匆地从酒楼中出来。
让嬴煜等了一个多时辰,她当然也胆战心惊。
跟着她的不仅是乐云与鹊喜,还有嬴煜派的四个护卫。
小姑娘出来便朝马车奔了回去,但刚走到车旁,余光突然看见了嬴煜,那男人不知何时下了车去,此时正在那街道对面。
他一身深色绸缎,玉冠束发,在金色的阳光下极其打眼,也极其贵气,但此时却是蹲在了两个乞丐孩童面前。
那两个小孩儿一男一女,男孩儿十二三岁,女孩儿六七岁,皆是穿的破破烂烂,小脸儿花里胡哨,脏兮兮的,也看不出长得什么样了。
两人坐在地上,正狼吞虎咽地吃包子,那嬴煜便在那看。
那俩孩童的褴褛与他的贵气,这画面在阳光之下,远远地瞧着甚是违和。
这时身旁的护卫不知说了什么,而后蓁蓁便见嬴煜起了身,转了过来。
他转过来,蓁蓁便与他视线对了来。
无疑小姑娘心口一哆嗦。
她看到嬴煜就害怕,即便这满大街上他最打眼,最显眼,生的最好看,接着蓁蓁便见男人负过手去,微昂了头。
“陛下去那干什么?”
小姑娘问出了口,身旁护卫答道:“那两个小孩儿的父母都是文德帝修建运河之时的奴工,昔年是被活活累死的。他二人成了孤儿,无家可归,沦落成了乞丐,适才在街上偷东西,差点被人打死,皇上救了他们,给他们买了吃的。”
蓁蓁一听,颇为震惊呢。
那嬴煜杀人不眨眼,还能有这份善心?难得!
小姑娘瞧着他在金灿灿的阳光下过来,想起了瑶瑶适才与她所说,小脸儿顿时臊红。
她当然是不论如何都不会信嬴煜爱上她了。
他不用爱她,不欺负她就行。
没一会儿,那男人过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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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在外一天多,全然不知宫中已经因为她炸了锅了。
每晚都被叫去乾清宫,即便是小日子不能侍寝,皇上也与她同床共枕,加之此次出宫,皇上独独带了她!
贤妃沈琬性子沉稳,不说出来,但已然被那常围在她身边的姜芙姜美人看了出来她的气愤。
那婕妤叶杜若便更不必说,她本就和蓁蓁有过结,也从未把她那妃位当回事儿,私底下与众人一起时,她便快言快语什么都敢说。
“宫中众妃嫔,上到贤妃娘娘,下到选侍,太后娘娘唯独不许她来请安,呵,她是什么妃位!她便是连一个选侍都不如!”
那叶杜若什么都敢说。
皇上宠着那苏蓁蓁她也着实来气,恨不得苏家快些覆灭,皇上快些厌弃她。
她自是也看出了太后不喜那苏蓁蓁,是以添油加醋的事也没少干。
“太后娘娘,妾身觉得那苏蓁蓁有问题,太后娘娘可还记得那孟美人在香包中藏有媚药,妾身从那苏蓁蓁的身边儿经过便能嗅到很大的一股香气,有时候隔得挺远的都闻得到,却是不知,她耍没耍什么花招.......”
这日早上请安之时,那叶杜若便有意地提起了此事。
她一说完,其下小声议论。
眼下选秀过去六七天,皇上确是是哪一位小主都未召见侍寝。那苏蓁蓁已然享受了独宠。
场上大部分人还是没见过蓁蓁,但听得叶杜若提起媚药......
皆是哗然。
林熙微微攥了上手,转头朝向太后,“娘娘,蓁蓁自小身上便有香气,只是体香而已。”
她话说完,那叶杜若便笑着反驳道:“那可真是奇了,谁的体香那么香呀?惠嫔娘娘,这有没有问题,其实查查便知,没有更好不是,但如若是有,伤害的可是皇上呀!”
她话说完,李婕妤与董昭仪附和。
“倒也是呢,验验而已,没有,也可还蓁妃娘娘清白呢!”
她二人都是江东旧臣家的女儿,便正如那被打入冷宫的孟茹儿所言,皇上更喜欢江东旧人,原不说能第一个侍寝,但她二人也理应受宠的,现在那苏蓁蓁一人独宠,却是成了什么?
太后没说验,也没说不验,但脸色不好看倒是真的,只道了句“总得人回来吧!”
其实这句话的意思,也极为明白了。
叶杜若很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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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宗人府。
嬴历尚未离开,还在桌前翻阅着什么。
贴身随从早就收拾好了东西,等着王爷回家,但等了许久见王爷全然没有要走之意,他便去泡了壶茶端来。
然这端着送来,把茶放到桌上,随从蹙起了眉头,笑道:
“王爷,王爷怎么还在看那赵美人之死案啊,都结案七日了!”
嬴历知道结案七日了,但这七日来,说实话,他几乎每天都还在看这案件的细节。
“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随从笑,“我说王爷,证据确凿,也所有证据皆指向那被打入冷宫的孟美人,那孟美人说谎,谎言也旋即就破了,怎地还不对劲呢?”
嬴历摇了摇头,“孟美人那里并无蹊跷,有蹊跷的是那死了的赵美人。”
“嗯?王爷此话怎讲?”
嬴历这时拿过了七日前查案之时,那赵美人的两个丫鬟做的口供。
“问题便在这里。凶手孟美人是媚药被盗,被人牵着鼻子走而深夜前往那碧云阁,但你说赵美人是为何非要深夜去碧云阁?”
“为何?王爷破案那日不是合理地推测了么?那赵美人和孟美人在体元殿所居之处相邻,是那欲要用媚药敲诈孟美人的太监第一次把信送错了地方。赵美人猜到了是孟美人有勾当,白日里俩人正好发生了冲突,赵美人便想抓个孟美人的把柄,便去堵人,属下觉得合情合理呀!”
嬴历摇头。
“不,并不。这推测乍看还好,但细想,却有很多漏洞,其一,敲诈的太监如若真的是送错了地方,第二次再送,为了安全起见不应该选择同一处地方相见;其二,赵美人想去抓那孟美人的把柄可以理解,但她没必要独自去。”
随从一听,但觉好像有点道理。
“那......可是,可是问题是孟美人杀人证据确凿,更可谓人赃并获啊!这赵美人和那敲诈太监都死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都是推论,或许,或许那敲诈的太监根本就不知道第一次送错了地方,毕竟体元殿的房屋都太像了,第二次再送,或许不过就是再度警告,或者催促呢?”
嬴历道:“问题便在于,那孟美人杀人的动机和证据都太有说服力了,她百口莫辩,而另一方,赵美人已死,便很容易让人忽略赵美人那方困惑。然事实上,蹊跷不止我适才与你说的那两点,你看.......”
嬴历将手指向了那赵美人的丫鬟的口供,指向了“白色手帕”这四个字。
“若是说,这手帕后来不在赵美人的尸体上,是孟美人拿走,处理掉了,可问题是,那敲诈的太监为什么用手帕,难道不是纸不更容易么?”
“啊,这这......!属下听着,怎么也越听越觉得蹊跷,是啊,为何是手帕呢?”
“不止。”
嬴历又将手指指到了“穿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件衣服”那。
“据她的丫鬟所说,赵美人那日出去非但是不许人跟着,还特意叫丫鬟拿了她平日里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她是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衣服,深夜里去的那碧云阁。”
“啊,这,这,是啊,这又是为什么?”
嬴历道:“女为悦己者容,她不像是去见情郎么?”
“啊!”
深夜,那随从听得浑身鸡皮疙瘩。
“可这是皇宫,碧云阁与她相见的怎么可能是情郎?这这这......!这好奇怪呀!难道是有人以陛下的名义?可是,可是那赵美人也不是傻的,陛下怎么会约她去那,唉,这可怎么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呀!”
嬴历合上了那些东西
“事情怕是远比表面上看上去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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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夜里,京城醉花楼,一名年过四旬,衣着华贵的男人晃晃悠悠,醉醺醺地从楼中出来。
身旁两人搀扶着他,其一为他的贴身随从,另一个与他年龄相仿,亦是一身绸缎绫罗,乃其挚友。
那清醒的男人扶着那烂醉如泥的男人,“赵兄慢着点,慢着点,小心,小心啊!”
“没事没事!”
那醉酒男子先是笑,而后却骤然大哭,“我女儿没了,我女儿没了陈兄,她才十六岁,才十六岁你知道么陈兄!”
那被唤做陈兄的男子不断安抚,“赵兄,身体要紧,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过去?”
那醉酒男子蓦然扬天大笑,而后狠狠地道:“过不去了!孟逢德,你的女儿凭什么杀了我的女儿?我赵谡和你势不两立!孟逢德,我赵谡和你势不两立!!”
月色恬静如水,不一会儿,那空旷无人的大街上,便只剩下了男人绝望的哀嚎。
夜风轻轻缓缓地吹,卷起尘土,吹动街头高挂的红灯,也吹动了街边儿一辆马车的窗帘儿......
那窗帘儿随风缓缓而起,其内白衣男子面如冠玉,风度翩跹,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时隐时现,唇角缓缓微动.......
这时,车外马夫的询问声响起,“世子,现下走么?”
“走。”
他淡淡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