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煜话声刚落, 殿上珠帘之后守着的一名宫女秀娥眼神便微微一变。
不时,寻到恰当机会,她缓缓地退了出去
而后她便出了慈宁宫, 沿途行得颇快, 直奔神武门方向,待到了,找到人,遥遥的抬声唤道:“明珠姑娘!”
那明珠正是梁念薇的贴身侍婢。
梁念薇有意让她多留了一会儿, 听些消息。
当下明珠一见人是慈宁宫的秀娥, 心中极为激动,知道是有要事, 赶忙迎了过来,待听那秀娥说完适才在太后寝宫所听到的话时, 眼睛都亮了, “好, 这真是太好了!”
说完之后,她看了秀娥一眼,笑道:“多谢秀娥姐姐, 这份情分我替我们家小姐记下了。”
“明珠姑娘客气了, 举手之劳而已, 能为皇后娘娘办事, 是奴的荣幸。”
那明珠很是满意地笑。
谁会不愿意巴结皇后娘娘呢!
“那就劳烦秀娥姐姐在帮我家小姐宣扬宣扬。”
她将那宣扬二字说的很慢。
怎样宣扬, 宣扬给谁听?那宫女只要是个机灵的,自会会意。
而那秀娥自然是个机灵的。
宫女微微一笑, “明珠姑娘便放心吧。”
........
明珠回到梁府,立马就把事情和梁念薇说了。
那梁念薇一听,笑着起了身。
“当真?陛下真的那般说?”
“小姐, 错不了,那秀娥恰在殿上,听得一清二楚。大婚之后,怕是陛下就不会再理那苏蓁蓁了。”
梁念薇露了笑,微微攥上了手,“知道了。”
眼下,她终于觉得解了气,甚是想看看那苏蓁蓁知道后会是什么样子。
........
蓁蓁到了下午方才起床,虽然心中不稀罕,但也得极其关注那赢煜的行踪。
前朝不知又有了何事,那男人一天都没怎么从御书房出来,便就晚上去了太后那。
眼下夜幕降临,她心中又开始矛盾起来,盼那男人来,又怕那男人来。
晚膳后,蓁蓁左右无事,便和鹊喜出去走走。
她悠哉,悠哉的走着,时至四月,气候温暖,倒是看到了不少的人,但那些人颇为奇怪。
都是在三三两两的,看着她窃窃私语。
蓁蓁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不过通过他人偶尔飘过来的眼神,小姑娘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她当然没问,生性胆子便有点小,一时间倒是有些胆怯,待回了景祺阁,只见自己院中的两个宫女也正在那儿不知说着什么。
自然,见她回来,她们便闭了嘴。
鹊喜瞧着她们就烦,差点儿没上前去跟人打架,这时看到孙嬷嬷从房中出来。
“小姐.......”
孙嬷嬷颇为急的,迎出来拉住了小姐的手,将人拉进了房中。
蓁蓁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地浓烈。
“怎么了嬷嬷?”
“小姐,昨夜陛下不高兴了吗?”
顺时,蓁蓁被问的一怔,却是不知嬷嬷这是什么意思?
“没,没呀,怎么了?”
孙嬷嬷微微蹙眉,晨时,她也没看出皇上有什么不悦之意,可是外头......
“小姐,消息是从慈宁宫传出来的,说皇上对太后亲说,大婚之后便会与小姐断了。”
蓁蓁一听,瞬时脑中“轰隆”一声。
“他真这样说?”
“传言如此,想来并非空穴来风。”
蓁蓁知道,况且谁敢杜撰皇上的话。
小姑娘顿时心凉了一半。
他都和她那般了,还要和她断了?
当即,蓁蓁便哭了出来,觉得自己这几天白受罪了,更为折腾了两个月,把自己都搭上了,还是不能改了那梦而委屈,伤心,和害怕。
当晚,她也没吃饭,可怜巴巴的,巧之不巧还来了月事。
蓁蓁满打满算是刚刚及笄,年龄小,月事还不甚规律。有时候一个月有一次,有时候两三个月方才有一次。
为今入宫不到三个月,实则她还是第一次来月事。
以前每次来潮,肚子都痛的要死,加之她娇气,常常受不了,疼的直哭。
这次来的也颇为意外,加之她本就心娇,俨然更不乐呵了。
小姑娘抱着汤婆子早早地上了床。
上了床后也没躺下,倚靠在床里,捂着肚子。
是夜,外头的天早就黑了,屋中点着烛火,红光映着她的床幔。
蓁蓁又想起了昨晚。那嬴煜不是说大婚后还会理她么!
怎地又要与她断了!
想着可怜巴巴的眼泪就要来,愈发地觉得委屈,心中腹诽那男人。
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若不是为了救命,他还以为她愿意讨好他么?
他又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没这改朝换代,她连瞅都不会瞅他一眼。他更是连她的手指尖,连她的头发丝儿都碰不到!
他长得也不白白的,背上有刀疤,手上有茧子,还把她的袜子弄丢了!
他以为她真喜欢他呀!
她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等她哪天有机会,她就跑,跑的得远远的,让他这辈子都找不到!
这时她又想起了昨晚,昨晚那男人还答应了成亲前的这几天多来她这几次呢,哪来了!
不来算了,再也别来!
死就死,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姑娘眼下心娇的很,到底是从小被娇生惯养,众星捧月,长在蜜罐中的“小公主”,这般说着说着“吭哧吭哧”地已然委屈的哭了。
然就在这时,旁屋却传来了敲门声。
鹊喜急着过去,不时匆匆地回到床边唤了蓁蓁,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姐,陛下来了。”
“......?!”
小姑娘眼中噙着的泪马上就要流出来了,闻得这话心一激灵,呆了一下,而后抬袖擦了下小脸儿,这才反映过来鹊喜在说什么。
还没等她动,旁屋的门便已经被打开,不时脚步声传来,再接着,她便看到了嬴煜。
嬴煜负手过来,还是那般深沉的模样,进来眸子就落到了那娇艳的小人儿身上。
蓁蓁顿时心口狂跳,刚才还在骂他,但此时看到那男人的瞬间顿时怂了。
她赶紧掀开被子,起身。
鹊喜扶着她下了地。
小姑娘心口突突,娇娇地拜了下去。
“妾身给皇上请安。”
“免礼。”
那男人沉声说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见她捧个汤婆子,问道:“怎么了?”
蓁蓁心肝乱颤,更是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是适才正在骂人心虚呢,还是怎么,脑子半天没怎么转,却是待那男人问了话,她才回过神儿。
“陛下......”
但转念便又想起今日嬷嬷说的话,加之自己天葵至。
他过些日子要跟她断了,他现在来了,她不能侍寝,他不是肯定要走。
自己怎么这般倒霉!连最后的机会都抓不住!
但这事又不能不说。小姑娘接着便缓缓地上前两步,泪汪汪地去拉那男人的大手,还是那声线,说的极为小心翼翼。
“陛下,妾身,妾身来了月事。陛下怎么不早点来?”
他早点来,她这月事还没来,还能亲热亲热,现在什么也干不了。
那嬴煜听言明白了,“哦”了一声。
小姑娘怕他当下便走,适才委屈了半天,心中也是来了一股骄纵。她拉着那男人的手,“妾身肚子痛,好痛好痛。”说着,便把他的手放到了她的小腹之上,“陛下,给妾身揉揉好不好?”
嬴煜本来是想走了,他听她声音都有些没抵抗力,但这时见那小人儿哭唧唧的,紧紧拉着他不放,也不知怎地就没动地方,更是顺着她的手的指引,一点点给她揉了起来。
这男人的手又大又热,贴在她的身上,隔着衣服,那热气也是极其明显的。
小姑娘扬着头,哭唧唧,娇气地道:“还是陛下的手好使,揉了两下,蓁蓁就觉得好多了,要是陛下能再为蓁蓁揉几下,蓁蓁肯定就不疼了。”
她那声线在他耳边萦萦绕绕,那眸子无辜中带着妩媚,妩媚中又透着娇憨。
让人服气。
小姑娘不知他在想什么,就这么带着他的手一点点揉着自己的肚子,而后,便将人往床边拽。
“天晚了,陛下,便别走了,好不好,外头黑黑的,怪怕人的。”
她心中惴惴,只想着自己怕黑了,也便说了出来,但转念一想,这男人怕是连鬼都不怕。
“行。”
嬴煜沉声应了。
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刚想再说,再磨,听到这话,自是蓦然心中狂喜。
小姑娘一下子就靠到了男人的怀中。
“陛下……..”
嬴煜喉结动动。
当晚那男人自己去沐了浴,回来后,蓁蓁赶紧下床去迎他,给他擦干身上的水珠,面上是照顾,是关怀,心中嫌弃。
他怎么总这样。
而后,她引着他上了床,按照习惯,其实夫妻二人多是女子睡在外头,方便熄灯,照顾伺候男人等等,但这嬴煜瞧着是也不管那些。
前两次便一直睡在外头,今日也是一样,亦是自己就占了她大半个床。小姑娘在他之后爬进了里头,把他的手臂摆好,自己进去躺下,又把他的手臂搬了回来搂着她。人很自然地往他身上靠去。
但刚靠过去,心口又一激灵,突然就想起以前耍耳音,听母亲和姨母说,说什么有些粗鲁的男人连女人的小日子都不放过。
这嬴煜不就是一个粗鲁,粗野,粗糙的男人么?!
这般想完蓁蓁突然就怂了,本是与他身子都紧贴了上,这时小心翼翼地又挪开了一点点,进而过了一会儿又挪开了一丝丝,再到后来,整个小人儿都从他的被窝中出了去,盖了自己的被子,头都转向了床里。
虽然才几日,但蓁蓁可是知道,他那里特别容易起来,保命要紧。
小姑娘本来想跟他腻歪腻歪,突然也不大敢了,这般转了身,过了一会儿来了睡意,人恍惚便有些要睡着了。但仿佛是刚一睡过去,却突然激灵一下醒了过来。但觉那男人在动。
她小脸儿都白了,一动不敢动,听着身后的动静,所幸没有了。蓁蓁这才松了一口气。
翌日,蓁蓁醒来时像往常一样,嬴煜已经走了。
接着这第二天,第三天,嬴煜都没来。他没来,蓁蓁也没去,不是特意不想去,而是心有余力不足。小姑娘肚子痛,天天可怜巴巴地抱着个汤婆子。
距离帝后大婚还有屈指可数的几日,无疑,整个宫中乃至整个京城都充斥着喜庆,且近来几乎人人都在道着此事。
第四日的晚上,出乎意料,那男人又来了,来了第一句话便是问她,她的小日子过没过。
蓁蓁没过。她每次都要六七天。
那男人听了不说话了。
蓁蓁也颇为沮丧。
但人来了,她到底还是没让他走。
当夜,那男人同样是又宿在了这。
转眼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又呆了三天,嬴煜政务繁忙,加之大婚在即,蓁蓁也都没见到他。
而后,四月十八,举国欢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