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婚(三)

宿在这?因为雨?

可是这么小的雨!

他什么意思呢?

蓁蓁又打怵又犯愁,却是不知他怎样想?他宿在这,是让她侍寝的意思?而且他刚刚还又问了那事,这又是什么意思?

小姑娘心情复杂,心娇又害怕,这时看那男人冷冰冰地又咪她一眼,接着不紧不慢地坐到了椅上。

蓁蓁揉着小手,本来想与他直说疼,今日伺候不了他了,但这时又很蒙,且不知赵骁之事是不是又有什么变化?会不会是那赵骁为了自保乱说了什么话。

千万别,千万别把她扯进去。

蓁蓁越想越惧怕,唇瓣颤颤,又不敢冒然问什么,这时见赢煜又看了她一眼,继而再度开了口。

“你说,他喜欢你?”

这次全然没了适才瞬息的温和,且还是在说着那事,蓁蓁心又颤抖了一下,抬头看了那男人一眼,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娇声道:“他这样说,他自己说的。”

赢煜的眸子几不可见地上下打量了她两眼。

她今日穿着一身粉嫩的衣裙,露着雪白的脖颈,纤细的晧腕,整个小人儿白的清透,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那男人看过之后,从容地收回了视线,拨了拨手上的扳指,继而又冷声开了口。

“那裴玄承呢?”

蓁蓁一听到这三个字吓也吓死了,更是不知所措。

“什,什么?”

“他也喜欢你?”

赢煜不紧不慢地端起了茶杯,补充道:“或者是说,你也喜欢他,你们互相喜欢。”

“没,没有。”

小蓁蓁立马出言否认。

“他没喜欢妾身,没说过。妾身也不喜欢他。便,便就是那赵骁劫走妾身的那日,他那般说了一次。”

赢煜持杯抿了口茶,余光又瞅了她一眼,听她撒娇似的声音........

她说什么都跟撒娇似的。

小姑娘可怜兮兮地望着,进而又补充了一句,“妾身,妾身只喜欢陛下。”

那男人盯着她,喝了两口茶,没再问话。

蓁蓁瞧着冷了场,便赶紧开始没话找话,对人嘘寒问暖了几番,那男人时而答,时而不答,有一搭无一搭的。

过了一会儿,听他终于不再提及那事,蓁蓁暗暗地舒了口气,也终于安下心来。

夜幕很快降临,原没那么晚,但阴天下雨,显得时辰很晚了似的。

小姑娘小心地服侍着他褪去龙袍。

那男人沐浴过后回来,穿着一身白色中衣,瞧着比昨日利索点,只是敞着怀,露着精壮的臂膀和一块一块的腹肌。

蓁蓁打眼儿一看,小手就是一缩,昨日手不小心碰到了,他那身上硬的像石头似的,背上还有一条手指长的刀疤,虽然不算大,看着也不甚明显,但她还是很嫌弃,觉得好丑好丑。

再瞧他过来的那副模样,一看就很粗糙,一点都不儒雅,果不其然,那男人到了床边,很随意地蹬了鞋子,“庞大”的身躯就躺在了她粉嫩的“小”床上。

蓁蓁瞧着,再想想昨晚。

她的床被他弄得好乱。

还有她,她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好像一只兔子。他随手就能把她拎起来,能变着法儿地对她为所欲为。

她越看他越胆怯,以前只是想象着害怕,现在不用想象了,他是真的很可怕。

小姑娘已然泪汪汪地眼圈微红,心中一百个她不要,此时唯盼望他累了,赶紧睡吧。

那男人倒是上了床就闭了眼睛。

外头小雨“哗啦啦”地响,屋中烛光微微,蓁蓁也小心地爬上了床,一点都没碰到他。

上了床后,她便缩进了床里,一面想离那男人远些,一面那赢煜自己就占了大半个床。她虽贴近了床里,实则离他也不远。

蓁蓁平躺着,小心地朝他那边看了一眼,看着他那身板,还有占了那么大的地方,泪汪汪地心道:他这不是欺负人呢么!

小姑娘又心娇了,但不敢说也不敢怒,只能委屈巴巴的,最后动了动身子,面朝向了床里。

赢煜自然是没睡着呢。他一呼一吸都是她的香气,今日白天里,但觉自己的手臂上都是她的味道。

这小人儿向他示好了两个月,昨夜他宠幸了她,他以为她今天再见了他,肯定会娇滴滴地主动过来,往他怀里钻,哪知没有,非但没有还有点躲他的意思。

荒唐!

赢煜越想心中越不爽,她不主动,她以为他还会碰她么?他连句话都不会跟她说,这时恍惚突然听见她一声哼唧。

蓁蓁累得慌,脑袋沾了枕头,“忽悠”一下人就睡了过去,但刚刚睡着,梦中,微微一动,空间太小,那玉足就踢到了墙上。

她细皮嫩肉的,这一下子疼了,人就醒了过来,但仿佛是刚醒,就感到身后那男人靠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他身上的热气。

“你说什么?”

蓁蓁瞬时人就清醒了,脖子微微一缩,没用回头也感到了那男人的气息,更感觉他贴了过来,自己的身子好似已经碰到了他的身子。

“没,没什么……”

小姑娘声音又小又娇,仿佛小猫似的,心口“咚咚”跳。

她没说什么呀?

“嗯?”

“妾身,妾身没说话。”

她转都不敢转过来,缩在被窝中已然吓的出汗了。

这时,她分明感到了嬴煜又朝她靠了靠,甚至仿佛感觉到了他呼吸有些沉。

蓁蓁更怕了,这个声音,她昨夜可是太熟悉了,知道事情不太妙,虽没经验,但凭着直觉,恍惚意识到了什么。

待会儿若是他那里有了反应,她可是不伺候也得伺候了。

下边儿的疼再度提醒着她,蓁蓁急的都要哭了,这时心肝乱颤地转过身来,对上了那男人饿狼一般的眼神儿,声音很小很小,眼泪汪汪,颤巍巍地道:“昨夜是妾身的初夜,妾身疼得慌,恐今日伺候不好陛下,明日,明日好么?”

嬴煜适才确实以为她说话了,然后人过来脑子便有些转不动了,这时听了那小人儿的话后,当然仿佛被当头浇了水一般,瞬时清醒了。

那苏蓁蓁的意思明了至极,便是拒绝他呢。

荒唐!

嬴煜从小便颇为倨傲,人狠性子野,哪个女人他都没放在心上过,此时又是九五至尊,况且两人在一起,一直都是那苏蓁蓁主动,他一直爱答不理,甚至拒绝,当下反了过来,被拒的是他,他面子上便有些挂不住。

蓁蓁战战兢兢的说完,而后眼睁睁地瞧着那男人冷了脸,抿唇,一言不发地退了回去,而后不紧不慢地抬了手臂枕在了头下,面无表情地闭了眼睛,一看便是不悦了。

“唔……”

蓁蓁顿时后悔了,更是吓了够呛。

她当然害怕他生气,当下立时便柔柔地唤了他一声,但不用想也知道,嬴煜没理她。

果然,当夜没理,第二日一早也没理,蓁蓁为他穿衣,他也没用;给他倒茶他也没喝;围在他身边儿,身前身后地“陛下陛下”地叫着,他也没答,一句话也没和她说,穿好洗漱好,人从从容容地就走了。

小姑娘委屈巴巴,泪汪汪地咬上了唇,哭了起来。

她心下腹诽那嬴煜:以前想他来,他不来,现在不想他来,他还偏来,来了还不走。若不是她前一晚搞得那么狠,她也不会这么疼啊!她这么小,他那么大,她疼还不行么,她又不是装的,他到是生气了,生气个头!

蓁蓁“哇哇”地哭,越哭越委屈。

嬷嬷虚虚一看就知道了缘由,更何况昨晚没听到动静。

自家小姐娇气,也确实柔弱,那男人孔武有力,又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小姐初试**,自然也体会不到什么好,昨日孙嬷嬷便听出了。她一个劲儿叨念着“不好不好”。

“女人第一次都会疼,肯定要感觉不好,下次就好了,小姐乖啊。至于陛下,小姐明日去哄哄,嗯?”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

孙嬷嬷柔声劝慰,但那娇娇的小人儿哭的跟泪人儿似的,便就是摇头,什么都不要。

眼下蓁蓁是双重委屈,什么都有了。

虚虚发泄完了,小性子也使了,嬴煜也骂了,蓁蓁也便渐渐地不哭了。

她小脸儿花里胡哨的,抽搭抽搭,好奇,这时问起了外头的事儿。

孙嬷嬷听言,回道:“自然是都传开了,昨日一早便传开了。”

“太后知道了?太皇太后也知道了?还有,梁念薇呢?”

太后与太皇太后知不知道,蓁蓁倒是没那么感兴趣,想来她们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怎样。她儿子孙子开个荤而已,况且她本来就是以妾之名被送入宫中的,蓁蓁在意的是那梁念薇。

那梁念薇生的挺好的,但太歹毒了,竟然要毒死她!

就算她是嬴煜的未婚妻吧,那就可以随便毒死嬴煜的小妾?小妾就活该死啊?

想着,蓁蓁又补充了一句,“她和皇上闹了?”

孙嬷嬷答道:“那倒是没听说,没听说她见了皇上,但这两日城中封城,宫中禁行,那梁念薇一直在宫内了,听说似乎是没少和太后哭。”

蓁蓁眼睛转了转,微微咬了下唇,那是太后找嬴煜了?要么嬴煜昨日来了干嘛问了那么一句?

小姑娘暗暗地算了算,似乎距离帝后大婚也就只有半个多月了。

那梁念薇肯定是更恨她了,一旦上位,势必要弄死她。

蓁蓁心一哆嗦,想起那嬴煜,虽然委屈,发泄过后,她当然还是心里有数的,知道自己还是得哄他,靠他,抓住他,来日为了救爹爹,现在也得起码先让他护她才对!

这日她便感觉没那么疼了,但一天到了晚上,嬴煜自然是没再来。

接着后一日,那男人也没来。

这都在蓁蓁意料之中。

这一连两个多月,蓁蓁也是看出来了,嬴煜这个人高傲的很,加之俩家的关系,眼下她等他是等不来的,唯她去找他。

是以第三日,嬷嬷替她煮了一壶茶,她便战战兢兢地带着去了。

时至三月,春暖花开,宫中景色宜人,天气自是也不冷了,蓁蓁在御书房门口等那男人,沿途分明能感受到那些宫女太监对她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这两日嬷嬷也在说,说那内务府的人比以前客气了许多,想来人人都在观望,想看看皇上到底会如何待她,毕竟谁人都怕那所谓的枕边风。

蓁蓁暗想:到时候自己勾搭稳了嬴煜,一定给这两个月给她脸色看,对她不好的那些人都吹吹风。

小姑娘想着,望了望那御书房的门,过去叫人替她传了话。

不时,那前去禀报之人便返了回来。

“苏选侍,皇上让苏选侍回去。”

小姑娘心一颤,小脸儿都有些白了,便就怕这结果。

“你,你再去帮我通报一下,便说,我为皇上煮了茶。”

那护卫颇是为难。

蓁蓁急的只踮脚,“求求你了,你便帮帮我吧。”

太可怕了!

她百般相求,那护卫终于点了头。

蓁蓁开始紧张了。

嬴煜不会真的就再也不理她了吧。

小姑娘越想越急,心中自是没底。

过了一会儿,那侍卫再度出来,蓁蓁的眼睛几近是一直盯到他过来。

“苏选侍,皇上不见苏选侍。”

蓁蓁瞬时心凉了半截,当即眼尾便红了。

“不见,我便在这等。”

她带着几分威胁和委屈的语调,当真是可怜巴巴的。

那天晚上,他都那么对她了,他忘了么?现在又不见她了?

蓁蓁还等着他救命呢!

她心中又骂了那男人几句,紧攥着小手,忐忑不安地等了下去。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但见御书房的门开了,张忠连点头哈腰地出了来,恭敬地退居一边儿,在他之后,赢煜一身龙袍,玄衣纁裳,走了出来。

“陛下……”

蓁蓁瞧见了人,便当即过了去。

嬴煜立在台阶之上,听见了她的唤声,也看见了人,眸子朝她瞥了过来,居高临下,淡淡地瞅了她一眼而已,冷着脸,声音也极沉地问道:

“何事?”

那美人楚楚,香气靡靡,扬着小脸儿,很是虔诚,也很是着急地望着他。

“陛下生气了,陛下能不能不要生气……”

“朕生气?”

那男人嘴角一动,继而微一蹙眉,“生什么气?生谁的气?”

“蓁蓁错了,蓁蓁真的错了,陛下……”

小姑娘没太多的话,可怜兮兮地便就是哄他。

那男人一副嫌弃的模样,嘴角一动,绕过了人,走了。

“唔……”

小蓁蓁眼睁睁地瞅着他离去,当下便急的要哭。

当日回到景祺阁,她比哪天都着急。

以前她耍耳音,听母亲和姨母说话,听说有的男人一旦得到了女人的身子后便不稀罕了。她们还说,她姨夫邱珏便是一个这样的男人。

嬴煜会不会也是?

蓁蓁半宿都没怎么睡着,翻来覆去地想,自己可能白和他那个……

而且他就快成亲了。

第二日,嬷嬷重新为她煮了茶,小姑娘看准时辰,急着又去了。

那当值的护卫还是昨日那个。

第一次通报了后,结果和昨日无异。

那嬴煜竟是还不见她!

蓁蓁越想越怕他和他姨夫一样,亦是越来越着急,自己这么些天的努力,功亏一篑了?当下鼓足了勇气,从头上摘下了一支珠钗接着便塞给了那侍卫,“你在帮我去通报一下,求求你了……”

那护卫起先拒绝,但实在是拗不过,那小姑娘泪汪汪地太容易让人心软,无奈,便硬着头皮便又去了一次。

蓁蓁望眼欲穿,心跳的极快,等了许久终于把那护卫盼了回来。

“怎,怎样?”

她声音都是微颤的,这时但见那护卫躬了躬身,“苏选侍,陛下请苏选侍进去。”

这一句话听得蓁蓁心口都要炸开了一般,她赶紧应声,而后接过鹊喜手中的茶壶,便急着进了殿去。

那殿中央的五足银熏炉中正燃着香,云雾缭绕的,小姑娘进来隔着颇远,透过雾气遥遥地见那男人正看着折子。

待走近了,蓁蓁缓缓地拜道:“妾身给陛下请安。”

这话说完,半晌她都没听到什么回应。

那高坐之上的男人自然是看到了她,也听到了她的拜见,但只是眯了人一眼而已。

小姑娘等了良久,腰都有些酸了方才听到那男人冷冷淡淡地回了话。

“起来吧。”

“是,妾身谢过陛下。”

蓁蓁这时才敢抬了头,抬头便对上了嬴煜的目光。

那男人一副很是陌生地模样,冷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蓁蓁微微一礼,“妾身,妾身煮了陛下爱喝的茶。陛下,要不要尝尝妾身的手艺?”

那男人渐渐的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上轻轻点动,眯着她。

他知道这小人儿会来,也知道她会再来,不过她以为她多来几次他便会理她?

荒唐!

他便就是冷着她,话都不会和她说几句,她又能怎样?

想着,那男人的手越点越缓,当下声音也便更加冷沉。

“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