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药的效果很好, 青鸠和小米合力将方言言五花大绑又搬上床,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米看了看毫无反应的方言言这会儿也差不多反应过来青鸠刚才给对方吃的糖是怎么回事了。
想到自己刚才的要求,小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 呐呐道:“然……然后呢?”
“然后睡觉啊。”贴心的将被褥盖在方言言身上, 青鸠也不脱鞋,圈着腿坐在了另一头,然后拉了个被角盖上,一副准备睡觉的模样。
“?”
小米眨了眨眼镜,借着皎洁的月光茫然的看了看青鸠,然后又看了看像是睡死了一样的方言言, 许久之后她才摸上了床。
小米也学青鸠一样蜷缩着身体坐着,身侧,方言言规律绵长的呼吸声宛如一首催眠曲。
小米闭着眼睛,心里想着, 这样子好像确实比之前那神经兮兮的样子有安全感多了。
青鸠左手揣在衣兜里,手指轻轻摩挲着包里的那枚耳坠,刚才在宴席上就是这吊坠戳了她一下, 若不是那一下,她很可能也和其他人一样,已经把鸡心吃下去了。这么看来, 这东西也不是那枚一无是处。
等身旁的小米的呼吸也变得绵长后,青鸠看了看从窗户缝里透进来的月光,也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 青鸠忽然听到一阵说话声, 她一下惊醒过来,惊讶的发现屋里竟然不知何时亮起了烛灯。
一个漂亮妇人坐在前头的软塌上,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
“三娘, 趁热吃吧,等冷了味道怕是不好了。”身旁丫头模样的小姑娘催促道。
“这东西怎么吃啊?”被称为三娘的妇人用调羹拨弄了一下碗里的东西,露出嫌恶的表情,青鸠定睛看了一眼,认出碗里的是两颗完整的鸡心。
“这可是老爷特地吩咐厨房做的,我听说连大夫人和梨园那位都没有呢。”丫头劝道:“老爷估计快来了,三娘快些用了,您若实在吃不下,我还给您准备了蜜饯。”
妇人看了看丫头手中的蜜饯,又听了她方才那一番话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大夫人毕竟老了,男人嘛就看中那一张脸,至于梨园那位,病秧子一个,老爷就是图个新鲜,新鲜劲儿一过也就没意思了。”
丫头适时吹捧道:“可不,也就咱三娘这样的才是顶顶好的,风华正茂的美人儿老爷怎么可能不喜欢?这不?还特意嘱托人送来了补品呢,我听人说,补心又是补血,您看,这里面还添了上好的参片一起熬的,最是滋养身体了……”
这么一说,妇人终于被说动了,捏起调羹将那鸡心送入了口中。
看到了这一幕,青鸠下意识的起身,她还没来得及走近,屋外又响起了一阵喧哗声,听到这声音,三娘脸上闪过一抹惊喜,飞快的放下调羹,起身迎了出去。
青就也跟着扭身,然后她便看到三娘像只花蝴蝶一样扑进了来人的怀里,娇娇的喊了一声“老爷”。
来人生的很高,他又站在阴影处,青鸠没瞧清他的模样。
不过她对气味很敏感,这人身上有一股血腥味儿。
“给你送来的补品你吃了吗?”来人沉声问。
三娘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道:“刚用了,还没收下去呢,不信你瞧。”
青鸠看到男人真的抬了下头,往放瓷碗的茶几上扫了一眼。
“好吃吗?”男人问。
“不好吃。”三娘娇声道:“不过老爷送来的东西,就算是毒药妾身也吃得。”
“真的?”男人胸膛微振,发出几声闷笑。
女人也跟着娇笑:“自然是真的……”
“那三娘也帮我补补吧。”
三娘疑惑出声:“补什……唔……”
青鸠瞳孔一缩。
而此时丫鬟依旧没有发觉异样,她飞快的端起茶碗打算退出去将空间留给这两位,只是当她低垂着眉从两人身边走过的时候,脚步却突然顿了下。
她的目光落在了两人脚边。
有什么液体从相拥着的两人身上滴落在地。
一滴,两滴,三滴……
汇成了一滩暗红色的花。
丫头浑身一抖,终于反应过来,她缓缓抬头,却看到三娘缓缓滑下去的身体。
没了三娘的遮挡,男人放在胸前的那一只手也露了出来。
手上,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暗红的血顺着他的手指缝往下低落。
一滴,两滴……
“……”
“卧槽!”青鸠下意识的低咒了一声。
而这时,低垂着头的男人似乎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突然丢开挡在身前三娘朝她扑了过来。
青鸠下意识的一躲,却突然像踩空一样往后倒去。
“青……青鸠醒醒……醒醒……”
青鸠猛地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面前摇晃她的小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是一场梦。
“青鸠,你可算醒了,我喊了你好几声了。吓死我了。”见青鸠睁开眼,小米压着声音焦急道。
青鸠动了动手指,手心很疼,估计是被耳坠给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魔怔了,刚才居然一点没有感觉到。
那个梦……想起那个梦,青鸠忍不住晃了下神,不过现在的情况并不容许她细细思索。
偏头看向床的另一端,方言言身上的麻醉药效估计是过了,正在床上挣扎蠕动,嘴里不停的重复着一个字,混在粗重的喘息声里,青鸠听了许久才听清那个字是什么。
是“心”。
“青……青鸠她……她这是怎么了?”小米往青鸠身旁缩了缩。
“她这个样子多久了?”青鸠问。
“大……大概2分钟吧。起初声音很小,我也没注意,我有点怕。”小米道。
“咱们现在怎么办?”小米道:“要不……要不再给她吃两颗糖吧。”
青鸠:“……”
她感觉她好想教坏小朋友了。
“没有了。”青鸠道。
这两颗还是她从丫丫嘴里扣下来的。
“那总不能就等她这样吧?皮肤都磨破了。”小米道。
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
床上这边光线太暗,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轮空,看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鸠看了看被月光照亮的软塌,道:“把她搬过去,我看看。”
等两人将方言言搬到软塌上躺好,一回头,小米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巴,这才掩住了喉咙里的惊叫。
月光下,方言言一张脸居然是血红色的。
这幅模样,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绝对不是因为受了刺激这么简单。
青鸠也有点懵,言言的体温高得吓人,心脏跳动得也很快,好像想要从她的胸膛里挣扎出来一般。她坐在对方旁边都能听到噗通噗通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小米小声惊呼:“怎么会这样?”
情况紧急,青鸠没有过多考虑,她拿出了包里的耳坠,捏着耳针那一头,对着方言言的手指就扎了下去。
“你做什么?”小米低声问道。
青鸠:“放血。”
放血疗法是中医上使用比较普遍的治疗手段,对上火发烧还有一些重症急症的抢救都有不错的效果。
方言言现在情况危机,青鸠也来不及多想,扯过方言言的手指就是一顿猛戳。
十指连心。青鸠将对方十根手指挨个戳破,然后又脱了对方的鞋,脚趾也挨个扎了一遍。
这宛如容嬷嬷附身的样子,看得旁边的小米一阵哆嗦。
每一次戳下去,青鸠都没有刻意挤压,但血珠依旧迫不及待的涌了出来,很快就在手边脚边流了一滩。
见此青鸠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刚才不是直接用刀割的,不然照着个流速,这血怕是止不住,方言言一会儿就该失血过多了。
好在扎针的方法看起来虽然有些鲁莽,效果确实还是不错的,没过几分钟,方言言那张宛如关公的大红脸就淡了很多,心跳声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见情况暂时控制住了,青鸠松了一口气的档口却又忍不住疑惑起来。
他们这么多人,为什么是方言言呢?
起初她以为对方是因为肌肉男的死受了打击,现在看显然不是。
不知为何,青鸠忽然就想到了刚才那个梦。梦里丫头说补心补血,滋补身体。
补心补血……
刚才在宴会上,方言言吃了鸡心。
虽然她及时做了催吐,但青鸠也不敢保证对方百分之百吐干净了。
想及次,青鸠心里咯噔了一声。
“遭了!易北!”
青鸠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正打算往外走,便听到隔壁传来一声惨叫。
惨叫声里,还有类似于野兽的嘶吼,两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在这寂静的夜里乍然炸开,激得人头皮发麻。
青鸠和小米快速来到门边,便看到在隔壁休息的男人们全涌了出来。
准确来说,应该是被身后的东西追赶着跑了出来。
袁盟捂住手臂,似乎是受了伤,而追在他们后面出来的……
青鸠看到那人愣了一下,她以为追出来的会是同样吃了鸡心的易北,没想到却是方言言的老公贺哲。
那类似于野兽的嘶吼声便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而跑出来的人里面却不见易北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