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潇潇没想到岳容会出来, 听到声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呐呐道:“没聊什么,就是出来透透气。”
“知道你难受。”岳容拍了拍王潇潇的胳膊:“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情, 但是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比谁都清楚。你要学会调节心态啊, 我的大队长,这只是第一次有队友牺牲,以后也许还会面临很多次……”
想到那种可能,王潇潇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
“唉,你别这幅表情啊。”岳容无奈的笑了笑,笑容中的故作坚强看了让人心疼:“所以我们才更应该珍惜现在的时间不是吗?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习耗在懊恼里哟, 等出去了,叫上其他人借酒浇愁喝成烂泥,我也不劝你们了。”
这是高手啊。
青鸠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一番话可谓说的情真意切, 感人肺腑,脑袋稍微有点发蒙的可以立马就会被洗脑了吧。
青鸠抬眸看向王潇潇,却正好瞥见对方眼中闪过一抹悲痛。
“对, 你说得对,我们等赶紧想办法回去,我是队长, 不能让他们失望。”王潇潇抹了一把脸,对岳容和青鸠道:“我们回去吧。”
“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和这位新朋友聊聊呢。”岳容笑道。
王潇潇脚步一顿, 愣愣的盯着岳容看了两秒:“晚上不安全, 还是回去吧。”
“哎。”岳容伸手去推他:“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啊?”
王潇潇这一次却没听她的,就是固执的不走。
“没事。”青鸠道:“我也好好奇这位小姐姐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嗯嗯,我也会保护姐姐的。”一直在旁边采摘野花骨朵的丫丫也适时的探出脑袋回道。
闻言, 王潇潇深深的看了一眼青鸠,犹豫了一下,这才转身往前开了十来步,然后便转过身盯着他们。
岳容看到王潇潇这个样子,冲青鸠无奈的摇了摇头:“唉,这个死脑筋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对其他人这么信服的,你一说他就走了。”
“大概这就是人格魅力吧。”青鸠耸耸肩:“你想跟我说什么?”
“你真有趣。”岳容扯扯嘴角,她的目光落在满山脚跑的丫丫身上:“带着一个孩子来这里不容易吧?”
青鸠:“还好。我几乎不怎么管她。”
“她很强。”岳容点点头,这才收回目光:“你也很强。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意向加入我们小队。”说完,她顿了顿又道:“我很欣赏你。”
原来是来抛橄榄枝的。
青鸠在心里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对方居然是提出这个要求。
她扭头看向旁边的新坟,忽然笑了一下,笑声里突出一抹嘲讽的冷意:“在你们成员刚死尸骨未寒的时候邀请我填这个缺,是不是有点太迫不及待了,好歹也表现一下对失去队友的悲痛吧。”
岳容恐怕没想到青鸠说话会这么难听,脸色一时变得有些难看,不过她并未发作出来,很快又忍了下去,“不是你想的这样,从我醒来敏娜告诉我你是一位医生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了,当时,我还不知道蕾蕾她出事了,我是很真诚的,就算没有蕾蕾的事,我也是真心诚意的想要邀请你……”
“哦,可是你不是给你的队友们说过一个世界通关人数最多不会超过9人吗?如果没人出事,我加入进来是做什么?预备队员?还是你再踢一个人出局?哦,不对,加上丫丫的话,你得踢两个。”
“我……”岳容顿时词穷。
青鸠摆摆手打断她:“再说,你们队长是王潇潇吧,如果你真的想邀请我,不用和他商量吗?何必故意支开他?”
青鸠说着,眼神渐渐冷了下去,语气却越发轻快:“让我想想……其实你的意思大概是在我面前体现你的优越感,或者是看看能不能把我培养成像叶敏娜那样的迷妹?”
“抱歉,我这个人情商比较低,说话可能会有点难听。不过我想你要弄清楚一件事。”青鸠掀起眼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于你的欣赏我一点都看不上。”
青鸠说完这一番话,觉得憋了半天的郁气突然就消散了很多。
这一瞬间青鸠忽然就能理解泼妇骂街的意义在于哪里了。
就是爽,真的爽。
当然啦,她毕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五好青年,脏话是不会说的,咱讲的都是道理,说的都是事实。
不管蕾蕾的死是谁干的,岳容和这件事反正脱不了干系。在小姑娘的坟头帮她打打嘴炮,也算是尽了一份心意了。
岳容怕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被如此奚落的一天,气得脸皮子都在发抖。
青鸠瞥了一眼远处的王潇潇,唤回了丫丫后朝岳容挥了挥手:“那么……我先走了。”
见青鸠走了过来,王潇潇赶紧凑过去,拧着眉头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嗯?”青鸠挑了挑眉梢:“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她?”
王潇潇眨眨眼。
青鸠笑:“谢谢你的关心,不过都是些没营养的话,你估计不会想听的。”
……我把你们队的女神气到脸都快抽筋了。
王潇潇又看了她两秒,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片刻,岳容也折了回来。
青鸠见对方表情已经恢复如常,眯着眼睛笑了笑。
三人心思各异的回到院子的时候,其他人的讨论已经到了尾声。出了事,女孩儿们也不敢回里屋了,缩在男生们让出的干草上,抱着腿发呆。
叶敏娜最先看到他们进来,立马就迎了上来,挽着岳容的胳膊道:“怎么出去那么久,外面不安全。”
“没事,就是聊了会儿天,这不是好好的吗?”
岳容语气平静,丝毫不提刚才在青鸠哪里受的气。
青鸠没说什么,冲叶敏娜点了点头,就回了里屋。
所以吧,有时候凹人设是很累的,特别是凹一个聪明强大又知性的万人迷人设。
看着都累。
青鸠回到了里间,坐回她刚才躺着的那个位置,其他人都在外面,她独处一个房间的时候反而比刚才自在。
过了一会儿,叶敏娜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了一件格子外套。
“给你拿了一件外套,拿来盖一下吧,晚上还是有些冷。”叶敏娜道。
“谢谢。”青鸠伸手接过来。
叶敏娜送了外套却并没有离开,而是顺势坐在了青鸠边上。
“刚才容容是不是跟你说了想邀请你加入我们队伍的事了?”叶敏娜说。
青鸠挑眉看她。
“其实是我跟她提议的。”叶敏娜垂下脑袋,耳边的长发散下来盖住了半边脸,“我也知道现在说这个不是个好时机,但是我们真的很需要一位医生。上一次世界,要不是我们误打误撞找到了通关线索,队长他差点就没了……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好运的。所以……如果让你产生了什么不好的误会,你不要怪容容,其实都是我……”
青鸠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认真的看着旁边的女孩儿。
第一次看见的叶敏娜的时候,对方抬着下巴,像个骄傲的小公主,一看就知道是被人从小就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姑娘,这样的女孩是不习惯如此放低姿态的。可现在为了不让人误会岳容,她宁愿放下自己的骄傲也要来解释一番,可见岳容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叶敏娜见青鸠没说话,又道:“容容是个特别好的人,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的,她特别细心,也很聪明。我们好多次陷入困境的时候都是她找到的突破口,要知道线索其实是和危险并存的,但是她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说过一句怨言。”
“能冒昧的问一下,你是为什么进来这里吗?”青鸠问道。
叶敏娜没想到青鸠会问这个,微愣了一下,道:“容容拉我来的。”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叶敏娜撩了撩长发:“就是被一个喜欢的男生拒绝了跑去买醉,结果差点出了意外,后来是容容救了我。”
叶敏娜垂下眸子,说起这段过往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从来没这么丢人过,那天脑袋像拧巴了一样怎么也想不通,容容就说带我看看世界的另一面,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有这样一个世界。”
……这不就是捡炮灰吗?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人还可以有这种活法,比每天穿着漂亮的衣服奔波于各种没营养的聚会有趣多了。而且当初那件事我也放下了,那个男人也就是个养在温室的小弱鸡罢了,还没容容厉害呢。”
……看清渣男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非要选最作死的一种。
看着叶敏娜熠熠生辉的脸蛋,青鸠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叶敏娜现在提到岳容的表情就像是误入了什么传X组织一样,已经彻底被洗脑了。
这个岳容就是一个巨坑。
“反正你千万别误会她就是了,那我就先走了。”解释完又借机秀了一波自己的偶像,叶敏娜说完便站起身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里间。
确定人出去后,青鸠拿起对方刚才送来的外套仔细摩挲了片刻。
就是一件格子大衣,并没有藏着其他的东西。青鸠这才放心的将衣服搭在了腿上。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现在正是人最昏昏欲睡的时候,青鸠合上眼靠着墙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身上一冷。
青鸠以为是身上的大衣滑落了,想伸手去够,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这种诡异的感觉瞬间让青鸠从半醒半睡中清醒了回来。
可是她很快发现,不仅是手,眼皮也很无力。
睁眼似乎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
她努力了很久,才堪堪睁开了一条缝,但是视线一时还没办法适应黑暗的光线,她什么也看不清,眼前一片漆黑。
身上依旧很冷,但是她能感觉身后挨着她的丫丫穿过来的温热的体温。
这不正常!
就像老人们口中常说的“鬼压床”,但青鸠是学医的,她知道“鬼压床”只是一种由于过度疲惫造成的假象。
知道是怎么一会儿事,青鸠调整呼吸,想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似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她耳旁滑过。
不对!
青鸠手指一抖。
这不是假象!
她面前真的有东西!
青鸠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现在她已经隐约能看得请窗外头投射进来的月光。可是很大一部分光线都被阻断,就像是有人站在她的上方,挡住了月光。
那是个矮胖的轮廓,他似乎正在凑近自己。
刚才察觉到的那股阴冷气息再次袭了过来,还夹杂这一股恶臭……
青鸠咬着牙,想要抬起手臂,可是几乎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手指却只是简单的抖了抖,在干草上移动了寸许。
小拇指刚才像是碰到了一个金属的东西,冰冰的,凉凉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瞬,青鸠感觉自己身体像是突然松了一下。微愣后,青鸠再次蓄满力气,打着颤的手指努力朝刚才碰倒金属的地方抹去。
身前的黑影越来越近。
快了……快了……
青鸠感觉自己的牙龈已经咬出了血,嘴里一阵腥甜。
再次触到那快金属的时候,所有的感知瞬间回笼。
来不及细,青鸠拽住那块金属便举起手狠狠朝那已经欺到自己鼻尖的黑影擂了过去。
“滚!”青鸠喘了一口粗气,她几乎使了所有的力气砸下去,却像是砸在了一团棉花上。
“啊——”耳旁突然炸开一道尖啸。
青鸠脑袋一懵,手上一时忘了动作,那人形一样的黑影眨眼间便从窗口窜了出去。
身旁的丫丫被青鸠的动作惊醒,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看着满头大汗的青鸠,疑惑道:“怎么了姐姐?”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青鸠问。
“嗯?没有啊。”丫丫摇头。
青鸠顿住,难道刚才那尖啸声似乎只有自己听见了,否则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人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但是丫丫不是普通人,现在连她都没察觉到,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青鸠摊开手掌心,借着月光,她瞬间认出了手心里的东西。
这是那不见的另一块耳坠。
刚才就是这个东西让她醒了过来。青鸠看了看刚才摸到干草的位置,在贴近墙角的地方,这个地方光线照不到,很隐蔽,若不是她刚才正好碰到绝对发现不了。
是故意扔在这里的还是不小心掉了的?
青鸠陷入了沉思。
很明显,刚才袭击自己的那个东西很怕这个耳坠,但是他为什么会袭击自己?青鸠想到之前在蕾蕾身上发现的另外一个耳坠。
难道也是因为这个耳坠?
他是想拿回它?还是毁了它?亦或者是将这东西当成某种标记?
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出来,青鸠转而看向丫丫,问道:“丫丫,你说这个世界有鬼吗?”
她之前一直把逃生世界当成是解密副本,现在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可能有些匮乏。
就刚才的情况来看,要是突然上演个逃生世界版的倩女幽魂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唔……大概有吧。”丫丫也不确定的语气:“但是童话小镇没有,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而且种族隔阂,他们不显形的话我是看不见他们的。”
大概就是说丫丫这个挂对那东西没用。难怪她一点也察觉不都对方。
不过想到刚才自己的状态,青鸠想她应该知道蕾蕾是怎么遇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