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雅没去看潘横僵硬的脸色, 问穆清烨道，“你们是怎么遇见的？”
“你因为发烧一直沉睡，我跟村里的大夫多聊了几句, 他说你体质虚热, 冬天容易手脚冰凉，用药草泡脚对身体好, 我就跟他一起去药田里采了些药，就是这些。”穆清烨已经把里面的杂草挑出来扔到一边, “哦, 回来的路上看到他在水里飘着。”
嗯……最后一句话才点题。
潘横哽了一下, 在水里飘的是死人, 他还活着呢。
“外面风大，你还病着, 回屋吧。”穆清烨瞥了一眼神色愤懑的潘横，“你不领情也无所谓，麻烦尽快离开, 这里同样不欢迎你。”
“你当老子稀罕。”潘横哼了一声自顾离开，外面黑灯瞎火, 手机掉水里找不到, 身上又没带现金, 他赌气走了几百米才后知后觉的停下。
潘横烦躁的猛抓头发, 他把潘秋双派来看管他的人甩开, 现在身无分文, 连个求救的人都找不到, “该死，我怎么回家！”
回头看，像是一切都笼罩在漆黑的夜幕中, 目力所及只有高耸的树木，小风一吹，潘横抱着手臂打了个寒颤，想起之前被碾压的事实他摇摇头，“不行，不能回去。”他拧着劲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黑压压的草丛里显出一双黄色的眼睛，亮的像在发光，正炯炯有神的盯着他，潘横吓的尖叫一声，扭头往回跑。
那双黄色的眼睛同样惊慌的一眨，草丛扑簌声中一个黑白相间的身影优雅的走出，“喵儿？”
潘横在路上摔了一跤，回到那处房子时人像是在泥地里滚过似的，推开门看见的却是一个面容憨厚的中年汉子。
潘横有点懵的退出来，是那块裂了两道缝的木门。
中年男人瞧着他狼狈的模样，用蹩脚的普通话问他，“小哥是来找之前住在这的人吗。”
“他们人呢？”
“刚才有辆车过来把人接走了，好像是啥私人飞机在打谷场那等着嘞。”
“艹，该死的有钱人。”
潘横气还没喘匀就想追过去，大不了让对方把他的脸面踩到地上，这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呆，男人拦他，“打谷场离这不近，外面也没灯，我送你过去吧。”
骑着小电动走到半途，飞机升空时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机翼上的航行灯在没有星星的夜空中异常显眼。
“……”
大叔脚动刹车，有些遗憾的说道，“小哥儿，咱们来晚一步啊。”
潘横自我安慰他不用上赶着求人了，大不了他报警让警察把他送回家，日，这样一想更丢人了。
…………
飞机上
一张宽窄一米左右的方桌上凌乱的摆了一堆材料，大概内容重要，某个文件袋用的塑封，封面上写的是地质勘测报告表。
温雅披着薄毯坐在一旁，“我们来的时候好像没带这个，是什么？”
“从齐彬那拿回的，估计是当时情况混乱，材料掺在了一起。”
穆清烨将上面的封口揭开，他翻到最后，看到审阅人处有齐彬的印章，意见栏那里写的是不同意。
他随手放在一边，“应该是其他项目里的资料。”
无关紧要的东西怎么会这么妥帖的收放，温雅怀着好奇的心思翻看起来。
剖除前面那些让人看不懂的专业词汇，带有弯道山字眼的表述让温雅眼神亮了亮，她把那张纸放到穆清烨面前，指着结果鉴定那里。
“弯道山的地质情况跟可能爆发泥石流的地表结果并无相符之处，能说通的原因就是弯道山地底形成的物质可以改变地质结构，如果能把该物质提炼出来并加以分析，或许有可利用之处。”
温雅：“我记得元折说过那块特殊能源的石头是在弯道山发现的，这个发现正好佐证了他的猜测。”
穆清烨凝眸沉思，“泥石流发生后，政.府已经组织相关人员去勘测，这份证明没有太大价值。”
不过穆清烨认真将报告看了一遍，拟这份表的人很是大胆，他所有的结论全是基于猜测得出，“原来是理论主义者，难怪齐彬不同意拨款进行勘测。”他歪打正着，可惜没打中出钱的主人。
“泥石流起始点并非弯道山那段路，也许勘测人员会略过这里。”温雅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法律对于归属权是怎么分的，如果真的是一种新元素，国家很大可能会干预，个人能力再强也比不过国家，还不如直接联系政.府达成私下协议，后续的开发提炼让更专业的人来，他们更有可能解决放射性能源的事，作为提供讯息的人，在政.府那里也算挂了个好的名号，两全其美。
只是当初在研究室时，穆清烨的打算是自己进行研究，她的提议跟他的想法相悖。
温雅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穆清烨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你觉得不合适？当然如果私人能拿下开发权是最好的。”
穆清烨轻轻揉了下她的头发，“不，你说的很对，我们手里没有直接证明，后续交涉可能有些麻烦，还有那个做出猜测的人，不知道这次泥石流事件会不会让他让他意识到什么。”
“我当时打算的只是分析物质成分，你却已经想到归属权了，真棒。”
温雅拿开他的手，笑意调侃，“我提个加薪的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毕竟我人都是你的。”
温雅没理会他的甜言蜜语，继续道：“至于你担心的事……我觉得这三个字足够打击人。”她手指点着批示的‘不同意’，“齐彬与潘秋双的注意力都在机器人那边，他们不会花费时间和精力在这种他们觉得完全无关的地方，尤其在那些东西全部回到我们手里后，他们现在大概很慌。”
“或许。”公然与穆氏为敌，他可不是好说话的人，而且应该没有人像元折那么好运，散个心也能找到宝。
他将桌上的东西归类放好，原本乘坐的车子被打捞上来，外壳已经全部变形，这些是车里可用的资料，车子送给了当地乡民拿去报废。
温雅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生理泪水，“睡了那么久还是觉得困。”
穆清烨坐到温雅身边，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你吃的退烧药里有安眠药的成分，想睡就睡，等你醒来就到家了。”
“好。”
飞机在草坪停下时温雅正好醒来，彼时S市正是热闹的时候，天上看不到星星，底下的霓虹灯却连成了一条璀璨的星河。
穆清烨将毛毯叠好放在一旁，抬手感受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你自己觉得怎么样，我摸不出来。”
温雅拉了下他的肩膀，“你这样。”她垫着脚碰了穆清烨的额头，“烫吗？”
飞行员早在飞机落地时便悄然离开，穆清烨在她腰窝处戳了一下，“温秘书是在撩我吗？”
温雅否认，“我没有。”她看了一眼周围寥廓的景色，“这里是什么地方？”
“朋友的家。”
穆清烨幽然叹气，“别对我笑的那么甜，我把持不住。”
“啧，是我幻听了，穆总还会说出这么黏糊的话，怪惊悚的。”
穆清烨稍稍往后退开，看着依靠着飞机侧站的陆云天，“你怎么在这？”
他失笑，“穆总，这是我家，你觉得呢。”
陆云天不动声色的打量过温雅，神色有点捉摸不透，“没看错的话，这位是温秘书？”
看到那张俊朗的脸，温雅脑子里立马冒出对方的身份，“陆总晚上好。”同是穆清烨的朋友，这位比范宝宝有牌面，竟然在原身记忆中有印象。
“她的另一个身份是我女朋友。”穆清烨笑意缱绻，“她身体不舒服，我们改天再聊。”
“才确定的关系？”陆云天语气不期然透露着怀疑，难不成宝宝口中的劲爆新闻就是这，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嗯。”
陆云天看着他们相携离开的背影暗自摇头，铁树开花竟然是因为窝边草，奇了，不知道许阿姨还有穆奶奶那边是个什么想法。
两人从陆家离开便打车去了手机卖场，很巧合的遇见不太想见的人。
秦陶原本平和的笑脸在看到穆清烨时骤然僵住，愧疚，羞怒，不安，温雅觉得自己文学素养不够，他情绪复杂的让人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
秦陶沉默了一会方才开口，“我会找机会把所有的事情告诉穆弯弯。”
穆清烨让柜员拿出两个情侣手机，对于他的话只是随意道，“事情的选择权在你，不用向我解释。”
“我只是过来买手机而已。”
柜姐看出他们之间气氛怪异，立马轻笑道，“你们跟小秦认识啊，那就给你们打个折扣。”
“多谢。”穆清烨问温雅，“喜欢吗。”
“外观还不错，256G内存也够用了。”
“就这两个。”穆清烨从兜里掏出两张手机卡，“麻烦帮我们装进去。”
“好嘞，两位稍等。”几分钟的功夫做成一单生意，柜姐满脸带笑。
秦陶在他们离开时突然追上来，似乎要说的话让他很窘迫，拦住穆清烨后他表情极度纠结。
温雅觉出自己的存在让他不自然，体贴道，“你们聊，我去看看手机壳。”
“别走太远。”
穆清烨往路边站了站，“想说什么。”
“对不起！”秦陶向他猛地鞠了一躬，开了头接下来的话也没那么难出口了，“是我的错，没搞清楚事情就因为我母亲的话恨上令尊，我去医院做了鉴定……我们的确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不该有那种卑劣的想法。”
“道歉的话就免了，毕竟我对你下手时并没有留情，我知道弯弯对你还心怀期待，把你的用心告诉她后，不管她是什么态度，以后别在她面前出现。”
秦陶攥着掌心，本该答应的话他却不想说出口。
穆清烨微微眯了下眼睛，“回答我。”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