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知青文里的女主(4)

苏苑很快就收到了鞋厂那边的通知, 下周一过去参加入厂培训。

这次鞋厂一下子招了十六个人,对于大厂子来说,招十六个工人当然算不了什么了, 但是对仅有百十个人的鞋厂而言,这人数可就不少了。

苏苑疑心, 厂里头是要扩大规模, 所以才会一下子招这么多人。

十六个人当中, 苏苑就只认得一个,跟她隔了两栋楼住着的王红军,父母也是纺织厂的工人,比她大了三岁。

王红军就只有兄妹两个人, 妹妹王红梅比苏苑还小一岁呢,但这回下乡,走的就是王红梅, 而不是更为年长的王红军。

父母偏心这种事还真是屡见不鲜。

说是入厂培训,可鞋厂这会儿有些不走寻常路, 等人都到全了才宣布要考试。

“大家也不用紧张, 就算是考的不好, 也一样参加入厂培训,一样到厂子里来做工,之所以安排这一场考试, 就是想摸摸大家的底。”戴着黑框眼镜的斯文男子站在前面道。

下面都是初来乍到的新人, 自然没人敢吭声,没人敢在这时候交头接耳。

主持考试的男子, 也没有要向大家做自我介绍的意思,亲自发了试卷,亲自监场, 又亲自把卷子都收起来,一句话没说就离场了。

“要是早知道考试,就在家多看看书了,这不都要入厂培训了,怎么还考试。”

“谁知道呢,反正那领导不是说了,考不好也让咱们参加培训,没事儿没事儿。”

“你说他们是不是要选拔个小组长什么的,不然这么大费周章干嘛?”

房间里闹腾腾的,一直等到有新领导进来,才安静下来。

“刚刚给你们考试的,是咱们张厂长的秘书,待会试卷就能改完,大家先等一等,等成绩出来再做安排。”

连厂长的秘书都出来主持考试了,可见厂里头对这场考试还是很重视的,大家伙一边觉得紧张,一边又觉得兴奋,尤其是在学校功课不错的。

苏苑也有几分高兴,虽然不清楚这场考试选拔什么,但好歹也算多了个机会。

苏苑猜测,厂里头或许需要选拔几个坐办公室的,会计或者是干事,而且很有可能是宣传干事,不然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还有几道绘画题。

这年头厂子里的宣传手段不多,最主要的就是黑板报了,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基本上是宣传干事的必备技能。

十六个人的试卷,说改也快,苏苑没有手表,估摸着差不多一个小时,张厂长的秘书就抱着试卷回来了。

没说名次,而是在参加考试的这十六个人里头,喊了五个人一块出去。

三男两女,苏苑就是其中之一。

本来以为是喊她们出去安排职务的,没想到刚刚只是笔试,如今这才算是还是面试,而且面试官还是张厂长,因为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岁的年轻厂长,瞧着还没有秘书年岁大呢。

别说第一次参加工作的其他四个人了,就算是生活经验丰富的苏苑,也有些吃惊。

如今这才是六九年,招聘职工远没有后世那么多花样,而且鞋厂实在不能算是个大厂,往常也没听说过有这么多花样,这要是像机械厂那样的大厂子,或许就没那么让人吃惊了。

跟笔试的时候比起来,面试针对性要强很多,每个人差不多要十几分钟,因为是单独面试,苏苑也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在五个人里头如何。

张厂长看起来很不好说话的样子,从头到尾一直绷着脸,苏苑本来还觉得自己答的不错,可瞧着这位年轻的厂长,也越来越没信心了。

苏苑最终被安排去了销售组,五个人里头,跟她一块的还有一个男同志——孙继周,年长她三岁,是个高中毕业生。

剩下的三个人,一个去了工会,一个去当会计,还有一个则是回去跟剩下的人一块参加培训。

鞋厂的培训,自然是学习在流水线上制作鞋子,等到培训结束还会有考核,手艺好的,留在车间当工人,手艺不行的,那就只能安排到别处了,装卸工、清洁工,实在不行还可以在厂子里做临时工。

“咱们厂长刚调过来两个多月,瞧着是准备大干一场,不然鞋厂今年也不会招这么多人,咱们算是赶上好机会了,都得感谢张厂长,以后咱们可都得听话。”孙继周小声道。

看出来了,这不光是个消息灵通的,还是张厂长魏莱的死忠。

跟慷慨激昂的孙继周比起来,苏苑反应要平淡的多,跟表忠心比起来,她更关心张厂长的履历:“这么年轻就是厂长了,之前是干什么的?”

孙继周还真知道点儿,最起码比苏苑知道的多:“张厂长是退伍军人,受过伤,身体不适合当兵了,这才退伍,被安排来咱们厂当厂长。”

这些都是原剧情当中不曾有过的,苏苑只知道在原来的剧情当中,苏凤一开始嫌弃鞋厂,压根就没去,结果旁的工作也没能找到,至于鞋厂最终发展成了什么样,还真没什么印象。

刚上任就能做这么多安排,想来张厂长也是有一腔雄心和抱负的,做为职工,苏苑当然喜欢在这样的老大手下工作,总好过在厂子里头混日子吧。

而且比起在一线的工人,苏苑倒是更觉得自己适合做销售员。

家里头对苏苑的工作没发表什么意见,反正工作单位还是鞋厂,就算苏凤这段时间一直没找到工作,也并不羡慕自家小妹。

有什么好羡慕的,那么个小破厂子,工资不高,福利不好,出去也不能让人高看一眼。

再说了,她现在在家呆着也没什么不好的,好不容易从学校毕业了,每天吃完早饭还能睡个回笼觉,能一直睡到中午头,等吃午饭再爬起来,下午没事儿,还可以出去跟同学溜达溜达,想上哪儿上哪儿,谁也管不着。

苏凤在家里头且自在着呢,苏父、苏母有心想说什么,可在找工作这事儿上,他们又实在使不上劲儿,既帮不了三凤,说孩子又有什么用。

这会儿,苏家除了提前知道剧情的苏苑,没有人清楚苏凤两年都没能找到工作。

家里头没关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苏凤本人的缘故。

一开始挑肥拣瘦,累的不干,苦的不行,好的工作过不了人家的考试,后来zhengce越收越紧,原来瞧不上眼的活,后来都找不着了。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依着苏家的情况,就算每个月都要给苏龙邮寄钱和票,但养活一个吃白饭的苏凤,那也绰绰有余。

只是苏家人愿意没用,zhengce不允许,就算苏家已经有了一个下乡当知青的苏龙,但是到了今年,已经二十岁,既没有嫁人,也没有工作的苏凤,还是要下乡做知青的。

“登记到咱们家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你说你要是早听我们的,找个对象,这两天就领证嫁过去,现在也就不用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

苏母愁得都快要大把掉头发了,这一个孩子还在乡下没回来呢,另一个就又要送下去了。

工作不好找,对象难道就好找了,两三天的功夫,压根就不可能把三凤给嫁出去,这通知来得实在太过突然了。

既是家里头的大事儿,苏成、苏苑也在场,还有进门不到半年的大嫂刘淑芬。

不过三个人都是小辈,也都帮不上什么忙,这会儿没一个出声的。

苏凤的眼泪说来就来:“我真不能去,看二哥信上写的,那日子都苦成什么样了,二哥一男的都受不了,更何况我一个女孩子,想不下乡的办法也不全是要结婚,只要有一份工作不就可以了。”

苏凤没有往下说,但她什么意思,大家都明白。

不是因为大伙都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而是这套路苏凤用的太多了。

这两年苏凤想要什么东西,一般的给也就给了,不一般的,那就会像现在一样。

小孩子吃不到糖会哭会闹,苏凤今年已经二十了,小孩子讨糖吃的那一套,还是没放下。

这一回哭哭啼啼,为的不过是苏母在纺织厂的那份工作。

这就牵扯到一个公平问题了,当年苏龙要是能接母亲的班儿,那就不用下乡了,都是苏母的儿女,苏龙没有了,凭什么苏凤就有了。

这要是让苏龙知道了,肯定要闹起来,要钱要东西也就罢了,就怕连苏父的工作也想要。

毕竟苏龙的事能接班,那就能回城了。

再者说了,自己有工作跟在家里吃白饭,那绝对是不一样的,苏母不光是舍不得自己的工作,还舍不得那份钱。

她现在已经是三级工了,每个月能拿接近40块钱的工资,比苏父少点儿,但比大儿子和小女儿的工资都要高,在车间那么多工人里头,也是排在前列的。

苏凤去了纺织厂却要从学徒工做起,一个月十几块钱,就算出了徒,那也就是一级工、二级工,能拿到的工资比她少一半。

怎么看都不划算。

“早干什么去了,家里头没一个欠你的,落到这一步,要怪也就只能怪你自己,不自己想法子去,就想着敲父母的骨髓,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苏父冷声道。

家里就这一场大戏,围观者实际上就只有苏苑一个人,牵扯到苏母的工作,苏成和刘淑芬这夫妻俩也都坐不住了,尽管他们都是正式的工人。

四个人吵成一团,哭的哭,闹的闹,还好家里没小孩子,否则这阵势非得把孩子吓着不可。

邻里邻居也没上门劝架的,如今这个时候,都知道吵架是为了什么,谁也不会上门惹一身的腥。

苏苑干脆躲外头去了,这事儿她又帮不上忙,她要是有提供一份工作的能耐,怀城也就不用在乡下呆着了。

是的,苏苑虽然在两年前留在城里了,但周怀城没有,两个人是在一年多以前才通上信,至今连面儿都没见过。

之所以能写信相认,还真是多亏了她那个二哥。

苏龙之前用来糊弄爸妈的好朋友周爱民,虽然没有给苏龙提供一份工作,但确实是机械厂周副厂长的小儿子。

她也是打听周副厂长,才得知怀城的消息。

周怀城并非是周副厂长的儿子,但却是周副厂长养在膝下的侄子,因为父母双亡的缘故,所以一直是跟着周副厂长生活,两年前下乡去s省做了知青。

江水市和s省隔了何止千里,一个南边,一个北边,几乎是跨越了大半个华国。

想回来一趟不容易,想去一趟也难得很,鞋厂的业务主要还在本省,省外基本上没有,更不要说是s省那么远的地方。

苏苑打听到消息,也只能写封信过去相认,怕被人拦截,那信上的内容都极为含糊,也就只有她们两个人能看得明白。

S省位置偏远,而且条件颇差,苏苑虽然所有的工资都上交家里,但她毕竟有额外的稿费收入,吃住基本上不花钱,偶尔给自己开小灶,那也花不了多少,剩下的钱基本上都买了东西,邮去了s省。

隔着千里万里,她要是能弄到新工作,那肯定早就给怀城安排了,也就不至于两个人到现在连面也没见过。

知青回乡的条件实在苛刻了些,下乡倒是容易,下乡到s省更容易,但想要分到同一个县里,那可就太难了。

好在两个人还能通信,真要是一直没有见面的法子,那也无妨,不过是多等几年,对于活久了的人来说,七、八年的时光快得很,如今这可都已经是一九七一年了。

苏苑还是挺看得开,人力所不能及的问题,整日忧愁也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