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雨的天空澄澈,凉风被挡在玻璃窗外,窗帘严严实实地截断阳光。
房间昏暗。
我好像做了个梦,但睡眼朦胧地醒来就忘记了。
头顶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比起被子外面的冷意,被窝里面暖和得不可思议。
我半阖眼,脸挤在狗卷棘敞开的衣领边界薄薄的肌肉上。
才发觉自己的腿是蛮横地架在他身上的,狗卷棘整个人委委屈屈地被我像阿珂一样熊抱住。
我艰难地翻个身,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抬起。
……结果翻不动,腰被一只手禁锢住。
我脑袋还没有清醒,只想换个舒服的睡姿继续睡,于是我按住我腰间横着的手臂,想拿开。
那只手臂徒然收紧,头顶上的人似乎醒了,我抬头,狗卷棘半睁眼迷迷糊糊,灰白的碎发乱糟糟的。
他首先做的事就是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毕竟昨天淋了雨,感冒发烧就不好了。
“鲑鱼……”没睡醒黏糊糊的低声。
狗卷棘静了几秒,挣扎着起床,他带起的被子空隙凉风灌进,我瞬间清醒,卷着被子滚到另一边,狗卷棘腿上的被子被卷走,他默默看了我一眼,rua了一把我的头,穿上外套去洗漱。
我根本不理他,手伸出拿手机。
——才六点。
果断重新闭上眼睡觉。
洗手间模模糊糊的洗漱声。
半晌,门锁开的声音。狗卷棘眨眨眼看向床,走到衣柜取下校服换上,刺啦一声拉上高领。
我裹着被子沉睡,没有睡熟,依稀能听见细微的不知道什么发出来的声响。
狗卷棘走到窗户边,用晾衣架取下格子裙衣服,手在上面捏一捏。
还是濡湿的。
视线移到里面挂着的内衣上,狗卷棘停顿几秒,眼睛不自觉地瞥向床,顿了顿,还是红着脸取下来。
……
此时,一位早起的禅院真希路过,抬头正要喊棘时间快到了,让他快点,结果在看到窗台上晾着的格子短裙时诡异的停住动作。
鉴于狗卷棘和五条悟曾经有穿女装的经历,禅院真希合理推测这是他女朋友的衣服。
……连女朋友都不放过了么,棘。
不过他女朋友身体那么小,又不像她一样高,棘穿得下么。
禅院真希站在原地。
“真希,这么早啊。看来就只剩下棘了……”胖达挥手走过来,和伙伴打招呼,看她抬头在看什么,胖达顺着真希的目光望过去,“是要叫棘么,他应该……”
哽住。
刚好窗台上的少年推开窗子收衣服,底下两人盯着他取下格子短裙,非常熟练的捏捏,又取下死角的……那是少女内衣吧……
因为是挂在死角,两人原本看不见的,狗卷棘一取下,拿在手里,胖达和真希就真真切切看到了他手里粉色的少女款内衣。
禅院真希:“嘁。”
胖达:“……别这样真希,万一是误会……比如——”
比如穿女装上。瘾……不,为什么连内衣都要买。
除非是女朋友的……不过棘他拿女朋友的……做什么?!
不不不,也许是买给女朋友的,就像是那个黑丝袜对吧……
不对,那个黑丝袜应该是棘踩脏了女朋友的黑丝袜赔给她的。
……难道这个内衣女装也是赔女朋友的吗?!弄烂了?!这么激烈?!!
胖达表面镇定地望了一眼,决定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他转头:“我们吃了早饭再来找棘吧。”
没等他说完,禅院真希早就背着剑去吃早饭了,只留下一个背影。
“等等我啊真希——”
……
我睁眼,狗卷棘的脸近在咫尺,他正趴在床沿那里露出眼睛凝视我。
我一时间没意识到自己在高专,以为不需要赶紧起床,我还想多睡一会儿。
所以我翻身:“再睡五分钟……”
结果没翻过去,人被狗卷棘两三下从被褥里扒出来。
我半睁眼坐在床上,睡眼惺忪,突然脸被温水浸泡过的帕子轻轻擦了擦。
“这洗脸是不是泰郭图染……”我口齿不清,含糊道。
“木鱼花。”狗卷棘仔仔细细轻轻柔柔地给我洗了脸。
我坐在床上清醒不少,愣了愣,挠头下床洗漱。
洗漱台上是新的牙刷挤了牙膏横放在装满水的杯子上面。
我:“……”比保姆都还要周到是怎么回事。
我拿起来,简单漱了口,照镜子,黑发乱乱的,有几根稍微短一点的头发翘起。
用梳子梳好头发,昨天角色扮演我扎的马尾在洗澡的时候就散开,放在床头柜的黑色头绳现在出现在洗漱台。
我没有再扎起,只是将头绳绑在手腕。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香气。
我一脸懵逼地坐在椅子上,拿起勺子,垂眸,是一碗粥。
“喂喂……不会是昨天晚上煲的粥吧……”我迟疑地看向在理袖口的狗卷棘。
他侧头:“鲑鱼。”
我:“……”
输了,特别是在看到洗干净的衣服时——输了!
所以昨晚上他不仅洗了衣服,还煲好了今天早上的粥???
我缓慢吃一口,是简单的白米粥,温热刚好。
“蛋黄酱。”狗卷棘理好袖口,出示手机屏幕。
我一看。
——我要出去做任务了。抱歉,得你一个人回去了。
我挥手:“没事。”
狗卷棘点头,打开玄关的门,换上鞋,原本搭在门上的手一顿,我看着他转身回来。
我:“忘东西了……么?”
狗卷棘低头,拉开衣领在我额头亲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啵的一声。
“鲑鱼。”重新拉上高领。
我摸摸被亲的地方,“……一路顺风。”
门关上。
房间安静下来。
我慢慢吃完粥,站起来,洗了自己的碗放好。
……嗯……要不帮忙收拾一下吧。
我首先打开昨天弄乱的衣柜,里面原本应该乱糟糟的衣服又被叠好工工整整地放着。
我关上柜门。
我走向床。
叠被子吧。
结果床单整洁,被子叠成方块,仿佛没有人睡过。
我:“……”我洗漱的时候他叠的么。
我走了一圈,房间很干净。
……竟然没有我的用武之地?!
我顿了顿,换了自己的衣服。
不知道怎么干得那么快,按理说一晚上应该干不了的。
我穿上黑长袜。
啊……把我穿过的衣服洗了吧。
胖次穿过了……就等于送我了对吧!洗了也不能穿啊。
等我洗了衣服,正要在窗台挂上。
此时,一位早起的虎杖悠仁路过,抬头,“啊,乌子前辈!!!”
我低头,“是……虎杖君?早上好。”
少年在楼底下元气满满地大挥手:“早上好——!!!”
虎杖悠仁歪头:“原来昨天晚上乌子前辈在狗卷前辈宿舍过夜了啊。”
我面不改色地点头:“嗯,因为下雨了,就先过来躲躲。”
“原来如此!”虎杖悠仁挠头憨笑。
我:“我马上就要走了,你也要去做任务吗?”
虎杖悠仁:“诶?不是啦,我是去五条老师那里训练。”
我颔首:“训练加油。”
“是的!”
……
下午,一家茶店。
“好久不见。”座位上的女人黑发黑眸,藏在发丝里的白发被一次又一次染黑,穿着雍容华贵,画着淡淡的提气色的妆。
对面的中年男人抿一口茶,“好久不见。”
他抬头,“洺子。”
“英一。”岸边洺子抬眸,紧紧握着杯子的手,“……你们下个月举行的宴会……是宣布继承人乌子的宴会,对吧?”
英一没多说什么,只反问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岸边洺子急忙答道,踌躇不决,半晌,才说道,“下周的,我的婚礼,你必须跟着乌子参加。”
英一:“不行,那天我要到国外去……而且我也没有去的必要。”
“你要她一个人去面对上衫家吗?!”女人声音提高,带着怒气。
“在会场他们不会怎么样。说到底是你父亲选的人。”英一平静道。
洺子安静下来,抿唇。
一时间空气寂静,只有店里的背景音乐流淌。
“……乌子还小,才十六岁。”洺子开口,垂首,眼睛盯着茶杯,“你要她现在就要接触这些吗?”
“实际上,赤司家的赤司征十郎从小就接触,要继承家业乌子还算晚了。”
“我看你一开始并不想要乌子继承的,怎么,改变主意了?”
英一顿了顿,“是乌子的选择。”
洺子黑色的眼染上嘲讽,“英一,你真是一个尊重孩子选择的父亲——”
“尊重到一个十三岁孩子向你提出自己一个人住,你都能思考答应下来,让她跟着一个无关的保姆在千叶待三年。”
英一没有说话,交叉的手指紧了紧。
洺子敛下神色,“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指责你。也许你现在知道了乌子一个人在千叶是怎么过来的。”
洺子:“混乱的千叶,漠不关心的保姆,一个人……光我现在调查到的,在夜晚遇到混混打不过,有人见她一个人住撬门而入,那是乌子第一次用棒球棒打人吧……英一,你尊重她,像尊重大人一样尊重乌子。你忙昏头了吧。”
英一按住太阳穴:“……我当初确实做错了,但岸边洺子,现在乌子已经长大了,不是以前的小孩子。”
洺子压抑怒气:“那你还答应了她跟一个咒术师在一起,你疯了?”
英一:“……我能看出来,乌子是认真的,后果她自己有能力承担。”
“……”洺子冷眼看他,半晌,哼笑道,“如果不是你,乌子根本就不会喜欢那个咒术师。”
英一:“……”
“如果不是你把乌子丢在千叶,遭受了那一切,她就不会简简单单仅凭一个帮她解决混混这一点而喜欢上他——更何况乌子当时能自己解决那些混混。”
英一叹口气:“洺子,你把乌子的心情当什么了。”
“我说的是事实。”岸边洺子静下来,“乌子小学时候你没能帮她挡住那些贵族的欺负,初中时候你把她丢在千叶,摸爬滚打……”
没有人保护她,于是乌子很快成长起来。
“那个咒术师——即使只是帮助赶走混混,严格意义上是第一个在乌子面前保护她的人吧。”
“喜欢太简单了英一。”
英一:“你来这里就只是单纯的指责我么。”
“……”洺子,“不是,我在指责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