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福宁殿中灯火通明。
赵嵩派出去的暗卫用了十多天的时间,将永平侯府和卫国公府的事情都调查了一遍,回禀给赵嵩知晓。
赵嵩越听越气, 到后来直接将手里的玉制朱砂御笔给摔在地上,断成几截,伴随着他的一声怒吼:
“哪有如此混账的东西!”
福宁殿外伺候的宫人们吓得一阵瑟缩,悄悄对望两眼, 纷纷不解是谁惹了官家这般生气。
殿内,赵嵩从龙案后走出, 对暗卫问道:
“你们可调查清楚了?果真如此吗?”
黑衣黑面的暗卫统领回禀说:
“千真万确。就在我们调查期间,永平侯还想对薛福动手, 薛福机灵,在他动手之前就重新回到刑部大牢,找韩世子庇佑他, 如今他应该已经将薛冒的罪名尽数交代, 韩世子不日就会上折子参奏。”
赵嵩咬紧牙关,薛冒胡作非为的程度匪夷所思, 就他那样一个胆小如鼠的人, 竟然背着他在民间做出那般举世震惊的恶事!
“去,现在就去, 把薛冒给我抓进宫来,朕要当面审他!”
赵嵩又说:“让太子和韩霁也一并入宫, 告诉他们,手里有什么罪证都一并呈送上来, 不必整理了。”
暗卫领命下去传旨。
很快,喝得醉醺醺的薛冒就被抓进宫,赵嵩看他那迷迷糊糊的样儿, 叫人拎来一桶冰水,冲着他的脸就是一泼。
薛冒立刻清醒过来,看见坐在龙案后脸色阴沉的赵嵩,愣了片刻就赶忙爬起磕头行礼:
“陛,陛下。”
赵嵩如今看他满心冒火,就那么让他跪着,也不喊起,一直让他跪到了太子和韩霁入宫之后。
韩霁开始调查薛冒,只是因为薛福买通吴杰来找林悠的麻烦,但查着查着,韩霁就感觉薛冒此人不简单,因为永平侯府的人际关系网竟然跟教坊司一案被牵连的那些人家差不多。
他跟太子一同研究过后,都觉得永平侯此人可能跟教坊司一案有牵连,而当时教坊司一案虽然破了,但幕后黑手却始终未曾落网。
薛冒的所作所为,薛福肯定一清二楚,但薛福嘴巴非常紧,进了刑部大牢后什么都不肯说。
韩霁便使了一招欲擒故纵的离间计,故意把薛福全须全尾的放回永平侯府,让薛冒对薛福产生怀疑,依照他多疑自私的性格定会选择除掉薛福保全自己。
一旦薛福感觉到了危险,他就定然不会再对薛冒忠心。
韩霁的计策得手了,薛福回到永平侯府不到半日的时间,就匆匆从永平侯府后门跑出来,甚至连行李都没有收拾。
薛福一路往刑部大牢的方向跑,他身后有薛冒派出的杀手在追他,韩霁的人是在薛福慌不择路跑进死胡同以为自己死定的时候出现救下他的。
韩霁的人把薛福从外面带回,薛福吓得面如死灰,当即向韩霁求救,并迅速交代了薛冒过往的所作所为。
没想到他们还在核对证据和口供,宫里就来人让他们拿着未整理好的证据入宫。
太子和韩霁来到福宁殿的时候,就看见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和跪趴在地抖如筛糠的薛冒。
行礼过后,赵嵩让他们将带来的证据呈上,太子站在赵嵩身旁讲解,这边还没讲完,就见赵嵩已经愤怒得听不下去了,将所有证据都甩在薛冒面前,怒斥道: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么多年来,你表面上装得乖乖巧巧,背地里竟这般龌龊不堪,你对得起朕的信任,你对得起你先祖开疆拓土之功吗?整个薛家如今就要毁在你的手上了!”
赵嵩愤怒极了,一来因为薛冒的所作所为,二来是因为自己被人戏耍蒙骗了这么多年。
薛冒此刻已经冷汗直冒,听到皇帝那句‘整个薛家就要毁在你的手上’更是颤抖不已,连连磕头请罪:
“陛下,臣知道错了。臣是一时糊涂,臣有病,臣……知道错了,求陛下看在往日情分上宽恕臣!陛下……”
此情此景,薛冒知道自己再怎么狡辩都没有用,因为太子和韩霁已经从薛福那里得到了口供和证据,无论薛冒怎么抵赖都没有用,倒不如悉数承认,博一个知错就改,希望陛下看在他先祖和往日情分上可以对他从轻发落。
求饶之后,薛冒手脚连用着爬向赵嵩,匍匐在他脚下苦苦哀求起来,赵嵩看着他这毫无自尊的模样怨愤不已,可真到了要治他罪的时候,饶是赵嵩也不得不多多考虑。
因为若是这一回真要治罪的话,那整个永平侯府就要连根拔起了,这件事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力现在还不可估量,老百姓们会怎么想,朝臣们会如何想,这些无一不是赵嵩需要考量的事情。
再说教坊司一案,幕后主使固然可恶,做的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但并没有对社会治安和国家造成什么重大影响,说他用女|色收买人心似乎也不太妥当。
薛冒一个人可以死,但若牵连整个永平侯府的话,影响就太巨大了,而一时间,赵嵩眼前又没有可以立刻接管永平侯府的人选。
若是处置薛冒,他的后人就不能用了,若从薛家旁支中挑一个出来袭爵,也需要时间来考量。
赵嵩努力在脑中想了想可以给薛冒一个机会的理由,忽然想起薛冒如今的妻子。
“这件事寿光公主可知?”赵嵩问薛冒,而后表态:“若是这件事你可以劝得寿光公主谅解你,那朕可以看在寿光公主的面子上饶你一命。”
薛冒心中升起希望,因为他从赵嵩的口气中听到了可以放他一条生路的可能。
可是,寿光公主……
薛冒此时真是悔不当初,若是皇帝早两天把他抓来宫中就好了,因为他两天前刚刚叫人把元晨那小子暴打了一顿。
也是那小子无端挑衅引起的,薛冒没忍住就对他动了手,据说那小子伤得挺重,要不然素来怕他的赵茗也不会冲到他面前来质问了。
元晨是赵茗的心头肉,薛冒这么多年来就是靠用那小子威胁打压,赵茗才对他言听计从,被他动了手也不敢声张,薛冒对她渐渐的胆子就大了。
打了赵茗,薛冒威逼利诱一番倒还能叫她为自己说话,可打了元晨……赵茗还能为自己说话吗?
薛冒心中没什么底气,但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要去试一下的。
“是,臣这就回去向公主坦白,臣定当好生向公主认错,臣……”
薛冒这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福宁殿外传来一阵吟唱:
“太后驾到。”
赵嵩讶然太后怎么会突然来到,起身迎接。
来的不仅是太后,还有皇后、长平郡主和一个走路不太利索,戴着帷帽的白衣妇人。
太后和皇后的脸色都不太好,长平郡主从进殿开始,怨毒的目光就未曾从薛冒身上挪开。
赵嵩叫人给她们搬了座椅,问太后:
“母亲缘何入夜前来?有事派人吩咐一声,朕自会前去。”
这个时辰已经过了宫禁,太后该是睡下了才是,突然前来定然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赵嵩往进来的四个女人看去,除了坐在末席那个戴着帷帽,其他三个都满脸愤慨的盯着薛冒。
而薛冒原本正在磕头,看见随太后前来那个戴帷帽的妇人,立刻抖如筛糠。
赵嵩问:“母亲,那位夫人是谁?”
太后往那人看去,还未说话,就见那妇人起身上前对赵嵩行礼:
“陛下,我是寿光。”
赵嵩一愣,没想到竟是她,赶忙起身虚扶:
“你是寿光……姐姐?快快请起。”
赵嵩虽然是旁支血脉登帝位,但说到底都是赵家人,他叫赵茗一声姐姐倒也没错。
却是寿光公主被赵嵩喊了一声‘姐姐’后有些惶恐不安。
“姐姐今日怎么想起入宫来?”赵嵩看了一眼薛冒,心中明白寿光公主定是为了他而来。
公主来的巧,待会儿只要开口为薛冒求情,赵嵩就有台阶下了。
寿光公主低头不语,倒是太后忍不住说道:
“皇帝别问寿光了,好好问问那畜生吧。”
寿光公主连夜进宫求救,只因元晨前两天被薛冒派人打得鼻青脸肿,也不知是不是伤了肺腑,躺到今天都没能起身,身上碰都不能碰,一碰就哀嚎不断。
儿子是寿光公主的命,哪怕自己受再大的委屈都可以,只要能保证她的孩儿平安无事,可如今薛冒不仅对她动手,更对晨哥儿动手,这是寿光公主绝对不能忍的事情,当即醒悟过来,就算是为了儿子,她也绝不能再软弱下去。
她求见太后的时候,皇后和长平郡主正好也在,她们一同听了寿光公主的控诉,也看到了寿光公主身上和脸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太后当即就怒不可遏,命人去将薛冒提进宫来问罪。
没想到派去的人转了一圈后回禀,说薛冒先被提到福宁殿来了,太后实在气愤,不愿等候,便带着几人来到福宁殿,势必要在今晚将薛冒绳之以法。
赵嵩见了太后那严肃的神情,不解得看向薛冒和寿光公主,沉声质问:
“到底怎么回事?”
太后对寿光公主说:
“寿光,将你的帷帽取下来,让官家瞧瞧你的模样。”
寿光公主领命,将帷帽除下,纱帘掀开以后,这眼角和脸上的伤痕仍未消退,除下帷帽的寿光公主瘦骨伶仃,愁眉苦相,脸上和眼角的伤痕让她看起来更加憔悴。
赵嵩这才看见她的走姿,一条腿似乎并不利索。
此情此景,他哪里还不懂发生了什么,厉眼扫向薛冒,只见他颤抖不已,冷汗直流,忽然又爬到寿光公主腿前,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
“公主,我,我那日是喝多了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与你动手,你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份上,原谅我这一回,我保证从今往后戒酒,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公主,你就原谅我吧。”
寿光公主低头看着那在自己脚边哭得口鼻流浆,不像个人样的薛冒,用尽了她的所有勇气,抬脚将他踹开,指着骂道:
“你休得混淆,你对我动手岂止一回,难道回回都是喝了酒吗?你骗我说官家残暴,太后心狠,皇后狭隘,整个赵家皇族没有一个容得下我,这话是你说的不是?”
赵嵩听了这些,眉头紧锁,他自登基以来,一直施行的都是仁政,因为他的皇位说到底有些来路不正,民间不少势力都在蠢蠢欲动,说他是抢来的位置,所以在治国上,他必须比历任皇帝都更加仁慈才行,所以他尽可能的善待前朝旧人。
薛冒这番话,可以说是正中赵嵩的厌恶点,他的这番说辞——官家残暴,太后心狠,皇后狭隘,若是寿光讲这些话传出去被有心人听到,对他这些年维持的形象影响极大。
更何况,寿光公主曾是‘她’的弟媳,当初薛冒声情并茂的求娶,再三保证会善待寿光,又有元贵妃从旁不遗余力的推荐,赵嵩才下旨给他们赐婚,还想着自己为她守寡的弟媳寻了一个好归宿……
可这些人不仅用花言巧语蒙骗了他,还在寿光面前如此编排自己,可恶至极。
“薛冒!朕原还想念你是初犯,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却不成想你竟混账至此!寿光公主乃朕的姐姐,你竟屡次三番对她动手!将她伤成这副模样,你简直罪无可恕!”赵嵩愤怒道。
薛冒吓得直磕头:
“皇上恕罪,臣知道错了,皇上恕罪啊!臣,臣,不管怎么说,臣的心都是向着皇上的,臣当年为皇上做的事情,皇上难道忘记了吗?皇上饶命啊。”
韩霁有些听不明白薛冒的话,转而看向太子,眼神似乎在问:
永平侯当年为皇上干什么了?
说起来,永平侯府之所以能跻身入一流侯府,主要是因为薛冒的娘樊氏与元家老夫人郝氏交好,她们一同创办了积善堂和济世堂,虽然如今已经被证实了这两处地方只是她们敛财之所,但当年薛家确确实实是因为这个而乘着元家的东风一同扶摇而上的。
若说永平侯府和元家牵连甚广就罢了,可怎么听薛昌的话语,他在皇帝面前也是立过功劳的?
为何从未听皇上提起过?
赵嵩眉头紧锁,刚才只是想削了薛冒的爵位,将他贬为庶人,留一条命在,那么赵嵩现在就想彻底将薛冒这个人从这个世上抹杀掉,免得他留在世上口无遮拦,说出更多损害赵嵩名声之言。
赵嵩目光渐冷,薛昌却毫无所觉,依旧不断哀嚎磕头,话越说越多:
“皇上,您忘了吗?当初的元妃娘娘是臣送到您……”
赵嵩暴喝一声:“住口!”
薛冒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吊着略显青白的眼睛盯着赵嵩,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此时一道清雅的声音从旁传来:
“陛下,婉婷也有话说。”
赵嵩拧眉看向她:“说什么?难道你还想替他求情?”
洛婉婷双膝跪地,果断摇头:“不是,婉婷怎么可能给这人面兽心的家伙求情呢。陛下有所不知,他如今这身上的残废便是出自婉婷之手,婉婷心中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此言一出,赵嵩也很意外:
“婉婷这是何意?他……”
薛冒那处受伤成了个废人的事情赵嵩是知晓的,所以得知他是教坊司一案幕后主谋时才觉得杀不杀他无所谓了,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今后再不能祸害女人。
但赵嵩却不知道,薛冒身残是洛婉婷做的。
“这件事原本婉婷不该说出,毕竟有损女儿家的名声,可这薛冒着实可恶!他不仅对寿光姑姑大打出手,还曾有过非礼婉婷之举。就在见山汤中,此事卫国公世子和夫人是亲眼所见,婉婷不敢有半句虚言。”
洛婉婷借着这个时机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可以说是半点活路都不想给薛冒留了。
赵嵩看向在场的韩霁,问道:
“韩霁,长平郡主说得可是真的?”
韩霁往洛婉婷看去一眼,敛下清冷目光对赵嵩拱手颔首:“臣未亲眼看见薛冒非礼郡主,但见山汤那晚臣确实亲眼看见永平侯府的护卫搜捕郡主。”
洛婉婷暗自一叹,韩霁这人古板得令人生厌,半句谎话都不愿为她说,此情此景他爽爽快快的说一句‘看见了’又能怎么样呢?如果是世子夫人在场的话,她肯定毫不犹豫就会点头说。
“陛下,当晚薛冒欲对我无礼,我情急之下伤了他,后来躲进韩世子和世子夫人房中,请他们救我一同下山,要不然,婉婷若被永平侯府的人抓住,只怕现在坟头草都老高了。请陛下定要严惩薛冒!”
尽管韩霁话里话外都不想跟洛婉婷有太多牵扯,但洛婉婷却非要把他们拉到一个阵营,对赵嵩说出自己的愿望。
洛婉婷语毕,寿光公主接上:
“请陛下严惩薛冒!”
皇后也说:“这中人渣,陛下若不严惩,天理难容。”
太后一锤定音:“必须严惩!”
赵嵩原就对薛冒起了杀心,现在又有这么多人要求严惩,薛冒是绝对留不得了,对外厉声唤道:
“来人!永平侯薛昌削爵赐酒!”
韩霁和太子对望一眼,陛下这是审都不想交给刑部审了,要直接赐死!
薛冒绝望惊呼:“陛下饶命啊,陛下,看在臣当年为您做的事……”
“太子。”赵嵩忽然唤了一声。
赵晟上前听命:“是,父皇。”
赵嵩指着薛冒道:“将他的下巴卸了,吵吵嚷嚷的朕听了头疼!”
赵晟领命,来到薛冒面前,很轻松便将他的下巴卸掉,很快宫人端着一杯酒进殿,问赵嵩:
“陛下,此毒酒见血封喉,待会儿毒发怕是会污了福宁殿,要不要将人拖到外面?”
“不必!就在朕眼前味,朕要看着他死!”
赵嵩冷冷说道。
宫人领命,将一杯毒酒直接灌进瞪大双眼的薛冒腹中。
果然是见血封喉的毒|药,饮下片刻之后立刻就发作了,薛冒全身痉挛,七孔流血,不一会儿就僵直不动,死不瞑目。
太后和皇后皆闭上眼睛,太后更是念起了经,洛婉婷和寿光公主都是巴不得薛冒死的人,因此没有错过。
整个福宁殿中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血腥气,宫人们迅速将薛冒的尸体处理干净,但那股难闻的气味和刚刚当场死了个人的阴霾却始终在福宁殿中挥散不去。
谁也没想到薛冒会死的这么快。
处理完他之后,外头的天都有些蒙蒙亮,众人劳累一夜,自福宁殿告退,太后和皇后皆回宫中,洛婉婷在宫中有住所,但她还是提出送寿光公主出宫去。
太子回东宫,韩霁自然是要出宫的。
韩霁、洛婉婷和寿光公主一道走出宫门,洛婉婷将寿光公主送上马车后,看见韩霁翻身上马,驱身拦到韩霁面前,仰头对高坐马背上的韩霁道:
“韩世子,有时候做人还是圆滑一点比较好,先前你明明一句‘看见了’就可以解决,你非要说你没看见,要不是今日陛下一心想要薛冒死,你知道你那句‘没亲眼看见’可能会害死我。”
确实如此。
洛婉婷之所以憋了这么些时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自己在见山汤中的遭遇,也没人知道薛冒是被她弄残的,不是因为她怕说了对自己名节不好,而是她怕说了之后没人信,她没有证据能证明薛冒对她非礼,但薛冒身上的伤却实实在在是她弄出来的。
若非看出今晚薛冒的死期到了,洛婉婷依旧会守口如瓶,不会决定站出来做压死薛冒的最后一根稻草。
韩霁居高临下看着她:
“既然你猜到陛下一心想要薛冒死,那我怎么说又有什么分别呢?”
洛婉婷双手叉腰,泼辣道:
“当然有区别!若是世子夫人在,她定不会像你那般!”
韩霁挑眉,对洛婉婷问:
“听说你之前亲了我夫人,请长平郡主自重些,今后莫要与我夫人开这中玩笑,我夫人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洛婉婷一愣,发现话题被韩霁带偏了。
他们刚才不是在说薛冒的事吗?这人怎么扯到她亲他夫人上面去了。
趁着洛婉婷愣住的时候,韩霁将马头调转了个方向,从她身边策马经过,不再理会风中凌|乱,哭笑不得的洛婉婷!
回想那次她在街上偶遇林悠,见她失魂落魄进了茶楼,洛婉婷跟着进去调|戏一番,那件事现在算算至少有半年之久了,这人不会因为那件事,记仇到今天吧?
他还让她……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