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博涛, 你是畜生,你是猪狗!你不是人!不是人——”韩氏指着窦博涛怒骂。
窦博涛被她骂得低下头,下撇的嘴角充满了不服。
韩凤平问韩氏:
“姐, 这样的男人你还要吗?”
韩氏啐了一口:“要个屁!”
韩凤平点点头:“好, 你去写休书来, 我在这等你。”
韩氏一愣,看着韩凤平, 窦博涛也愣住了, 休书?
林悠倒是惊喜的撞了一下韩霁,与他交换了一个满意的眼神, 就该如此,休了那团臭狗|屎。
韩凤平见韩氏愣着, 问:“姐姐不愿?还要跟他过下去?”
韩氏果断起身:“鬼才想跟他继续过下去。”
韩氏直接进了窦家老夫人的房间,从里面找了笔墨, 非常迅速的写了一封休书来交给韩凤平。
韩凤平将休书内容看过一遍,确定无误后,将之交给卢霆, 让他拿去给窦博涛签字画押。
窦博涛整个人都傻了,怎么也没想到韩凤平会让韩氏写休书给他,而韩氏居然就真的写了!
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休弃,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窦博涛摇头:“我不签!这天下只有男人休女人, 还没听过女人敢休男人的!韩凤芝,你还有没有妇德?我是你的相公,我是你的天!你敢休我?”
韩氏以前会忍让他,是因为心怀愧疚, 如今真相大白,当年小产并不是她的错,她凭白被这对母子玩弄戏耍了这么多年,若是再忍让他,才叫荒谬。
“我呸!休的就是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玩意儿。我不仅休你,还要你们窦家还我所有的嫁妆,没钱就卖田卖地卖儿卖女,总之我的钱,一分都不会留给你们!卢院头,让他签字画押!”
韩氏怒不可遏的下令。
卢霆领命:“是。”
说完之后,卢霆便亲自动手,让人押着窦博涛上前,将他指尖按上鲜红色的印泥,指印落在休书之上。
卢霆将按了窦博涛指印的休书交还韩氏,韩氏极其爽快的在另一侧按上自己的指印,一份休书就这样完成。
韩氏让人将这休书送到葛志召面前,让他盖上官印,他是官府的代表,只要盖上他的官印,那这份休书就算是经过官府见证的,是要录入官府档案的。
葛志召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但在韩凤平的威压之下,他也只能照做,算了,师兄被休就被休吧,总比被韩家逼死的强。
写完了休书,葛志召问韩凤平:
“国公可还有什么指令吗?”
韩凤平说:
“葛大人的任务完成了,退下吧。”
葛志召行礼告退,仍不放心窦家,支吾问道:“那窦家……既然已经一别两宽,还请国公手下留情,留他们一条活路。”
他以为韩凤平让自己走,是为了更方便对窦家下手,于是劝道:
“毕竟若是闹出人命,传回京中,对国公而言只怕也是不好听的,若再被御史台知晓,国公怕是还要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不是。”
葛志召对窦家真的是仁至义尽了,连御史台警告都敢当着韩凤平的面说。
不用怀疑,如果今天韩凤平在窦家害了人命的话,这位葛大人一定会亲自上书将韩凤平告到京中。
而只要不害窦家人的命,就算今次被休,等再过些年头,窦家子弟发愤图强,考□□名,依旧能重振门楣。
韩凤平冷眼扫过葛志召,半晌后才回道:
“葛大人放心,我不会对他们怎么着的。”
葛志召连连点头:“是是是,国公宽厚,令下官敬佩。”
韩凤平又紧接着说:
“我不要窦家人的性命,要了干嘛呢?不过,从今往后,只要有韩凤平和我儿韩霁在,延陵窦氏的子子孙孙都休想再考取任何功名!只要有我卫国公府在,窦氏子孙就绝无可能走上仕途!我韩凤平,说到做到。”
韩凤平的声音在院中回响,震撼着每一个人的耳膜,不止院内,就连院外的窦家人都将这话听得分明。
窦家是书香门第,祖上就是读书起家的,若今后子孙功名仕途都被阻断的话,那今后还有什么指望?这是断绝了窦家祖祖辈辈的希望啊,可比杀个人什么的严重多了。
“韩霁!”韩凤平喊了一声后问:“为父的话,你听到了吗?”
韩霁懒懒回了句:“听到了。”
葛志召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国公,您这是何必,断人前程之事怎么好做,而且您还不是断这窦家一人前程,您是要断窦家祖祖辈辈子子孙孙的前程,这,这……御史台那边……”
韩凤平从刚才开始就在忍他,第一次被他用御史台威胁,韩凤平没跟他计较,没想到这人得寸进尺,居然又来第二次威胁,韩凤平不管不顾,上去就对他挥出一拳,直接把葛志召给打得仰面朝天,跌倒在地。
“葛志召,你身为延陵父母官,偏听偏信至此,在你眼里,只有你恩师的家人是人,别的人就算被他们欺辱至死也都只是情有可原是吗?我今日打了你,你回去大可上书去御史台参我,你也不到京城打听打听,我韩凤平什么时候怕过他御史台?”
林悠在心中对韩凤平这番话表示肯定,确实如此,御史台每年的年底GPI都要靠韩凤平维持,韩凤平被御史台参奏几乎就是日常,可御史台参了他这么多年,韩凤平不还是好好的加官进爵?
不过,话是这么说,你也不用说得这么自豪吧。
处理完窦家的事后,韩家的人从松鹤院撤离,刚出院门就听见围在外头的窦家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说话,言下之意大致就是:
【你卫国公府凭什么要断我窦家所有子孙的后路?】
【凭什么他大房犯的错要我们其他房一起承担。】
【你想怎么处置大房那对黑心母子都可以,千万别断了我窦家子孙的路啊。】
对于这样的质疑,韩凤平大发善心对他们解惑:
【不是我要断你们窦家子孙的路,是你们窦家出了那么一对天怒人怨的母子啊。】
【之所以你们要一起承担,因为你们和那对母子是一家人,从前也得了他们的好处,当然要一起承担。】
【我不想处置他们,怕脏了手,你们要是怕被断了后路,就让后世子孙都别姓窦啊。】
总结就是:
【我只断延陵窦家的后路,谁让延陵窦家摊上了那么一对母子呢?】
说完这些,韩凤平便带着韩家的人前往韩氏的院子收拾东西。
而主院这边的战争还没有结束,窦家其他房的人几乎把松鹤院围了个水泄不通,开始声讨。
窦家老夫人生了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女儿都在外面没法回来帮她,大儿子窦博涛是个窝囊的,原还指望二儿子能帮着他们些,没想到二儿子竟过来要她和大儿子一同去给韩家人负荆请罪,哪怕把头磕破了也要让卫国公收回成命。
还说老夫人平日里就偏帮大哥,有什么好的也紧着大哥,对自己不好云云。还有窦家人提议要把窦家母子逐出家门,看能不能因此让卫国公息怒。
总之,被这样一大家子围着责骂,就算韩家的人离开了,这对母子从今往后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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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氏在屋里收拾东西,林悠和韩霁在园子里看花,韩凤平对安氏在解说先前松鹤院里的事情。
韩霁把一朵花簪在林悠的发鬓上欣赏,林悠自己看不着,就也掐了一朵簪在韩霁的发鬓,两人推让躲避打闹,忽然韩霁眼尖看见了在垂花门外探头观望的窦勤。
韩霁扶着林悠站好,对窦勤招了招手。
窦勤犹豫着走入院子,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林悠见状赶忙进房将韩氏唤了出来,韩氏看见窦勤,心情有些复杂,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还是窦勤主动开口:
“儿是来送母亲的。今次一别,只怕再难相见,母亲务必保重。”
说完,窦勤便双膝着地,对着韩氏连磕三个响头,而后便起身想走,被韩氏唤住:
“等等。”
窦勤停下脚步,韩氏来到他身边,见他衣领有些歪斜,习惯性的就去替他整理,窦勤忍着鼻酸,告诫自己不能哭出来,不能让自己成为阻碍母亲离去的理由。
韩氏问他:“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窦勤深吸一口气,嘴角扬起笑容:
“我……可能去开个小铺子吧。”
韩氏说:“那书呢?书就不读了,好容易考中了功名,你吃了那么些个苦就白费了?”
窦勤没有说话。
韩氏想起来先前韩凤平说的话,要断窦家子孙的入仕道路,窦勤是过继到她名下的孩子,他也姓窦。
见韩氏神情哀泣,窦勤还反过来主动安慰她:
“不算白费,至少让我这父母双亡的孤儿学会了读书写字。这天下考□□名的人多如过江之卿,我虽侥幸考□□名,可谁能保证继续学下去就能有出息呢?那种屡试不第的人,在读书这件事上蹉跎一辈子,七老八十了还在赴考,这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一直觉得读书太辛苦了,只是想着母亲救了我的命,我一定要报答你,这才坚持下去。如今好了,我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书搁下,开个小铺子,过过悠闲自在的日子,也挺好的。”
窦勤见韩氏的耳坠子有些歪,伸手替韩氏把耳坠子捋正,说道:
“母亲回京以后,就把心胸放开,别再想延陵这边的事情了,就当是大梦了一场,把该忘的人全忘掉,开开心心的过后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