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窦博涛被韩氏迎面踹了一脚, 鼻血横流,可惜的是韩氏力气不够,没把他装模作样的两颗门牙直接踹断。

他张着嘴, 鼻血流进他嘴里, 咸咸腥腥的味道让他更懵了, 难以置信的看着高高在上立于他身前的韩氏。

“你, 你个……”

贱人两个字没说出口,窦博涛就看见韩氏再次抬脚,吓得他赶忙闭嘴, 颤抖着双唇改为在腹中谩骂。

被踢了一脚后, 窦博涛才算稍微清醒一点,终于明白今天韩霁突然发难, 定是因为要来给韩氏撑腰。

他想起前两天在街上遇到窦勤的事情,定然是窦勤那混小子向她告了状,而韩家肯定也是因为他蓄养外室一事来向他发难。

可这天下男子三妻四妾,他成亲之后又没有纳妾,不过是养个外室又如何?

窦家老夫人此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前两天窦勤在街上遇到儿子, 并和他发生争吵的事情, 窦侨他们兄弟三人那天回来就跟她禀告过了。

看来韩氏是铁了心不想认那两个外室子回来,这才让韩家出面撑腰,想彻底绝了他们让外室子进门的心。

真是天真。

就算他们今天答应了韩家不叫外室子进门,明天她让二房的把孩子认下,他们不是照样能姓窦, 能享受窦家郎君小姐的一切尊荣吗?

可等到韩家的人离开后,她韩氏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窦家老夫人此时已经在脑中想了无数种,韩家回京后, 她准备磋磨韩氏的方法了。

总要压一压那所谓高门贵女的气焰,让她知道窦家是谁当家!这十几二十年她都压下来了,这次也一定可以!

“老大家的,你当众踢夫,妇德败坏,倒叫我如何保你?”

窦老夫人这些年和她儿子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将韩氏玩弄于股掌之间,韩氏此刻听来,只觉得自己二十年来简直瞎了眼才会受他们愚弄。

只当自己和娘家不亲,这辈子恪守妇道,生是窦家人,死是窦家鬼,哪怕自己的嫁妆被他们榨干也在所不惜,然而她的付出与奉献,并没有让人感激,只换来了他们更加过分的倾轧。

冷冷一笑,韩氏斜睨窦老夫人:

“保我?那在我每日喝的药中下毒的人是谁?”

窦老夫人听见‘下毒’两个字时脸色一变,心道不妙。

怪不得她今日反了,原是发现了每日喝的药有问题,不过针对这个,窦老夫人早就想好了辩解之词,说道:

“什么下毒?你每日喝的药都是你房中人去药铺自己拿自己煎,他们谁给你下毒,你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当初就是为了事发后脱开干系,窦老夫人特地买通了她身边两个伺候的人,所以这件事才能瞒下这么多年,并且事发也不怕。

韩氏这时才知窦勤的决定是正确的,他发现有人给她下毒之后没有立刻告诉她,让她来找这对母子对峙,凭他们狡辩的能力,到最后不仅事情解决不了,还可能让他们察觉药不对,从而换一种下药的方式。

“是,是我御下不严,拿药的煎药的都是我的人……”韩氏含泪重复这句话,忽而厉声质问:

“那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也是我身边的人弄掉的吗?你们这对丧心病狂的母子,敢不敢对着你们窦家的李祖列宗发誓,说我的孩子之所以会死,跟你们没有一点关系呢?”

窦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窦博涛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松鹤院外观望的窦家人也疑惑不已,大夫人当年小产难道另有隐情?

接着就有当年经历过的婶子们悄悄议论:

【我就说当年她那胎滑得有问题,明明怀的特别好,说掉就掉了。】

【可不是,我当时也奇怪来着。】

【她到今天才怀疑,要我的话,早八百年就怀疑有人做手脚了,说到底还是笨。】

【也不能这么说,你知道老夫人和大伯的,那段时间天天骂她保不住胎,还时不时的说那孩子要回来找她报仇什么的,要是我,我也怕了。】

【是吗?还有这么回事,快跟我们说说呢……】

院外对于这个话题讨论得十分激烈,院内各人心中也是翻江倒海。

窦老夫人强自镇定: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当年,当年你的孩子……是你自己摔跤小产掉的,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韩氏被气得眼角发疼:

“是我自己摔跤的吗?我当时只是往地上一座,冬日身上衣服本就多,跌坐在地上时我没有任何感觉,我是被人抬进房,被你给我请来的那个嬷嬷按了几下肚子我才疼痛难忍继而小产的。你还敢说与你无关吗?”

窦老夫人心中越发慌乱,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想起这件事依旧会心惊胆颤,不过,陈嬷嬷早已被她打发回了乡下,韩家人就算再怎么通天彻地,难道还能在两天之内就找到回乡下的陈嬷嬷不成?就算去找,这么多年了,陈嬷嬷还在不在人世都不知道,说不定早死了……

只要她闭口不认,就算韩家告上公堂也拿她没办法。

“我,我可不认识什么陈嬷嬷,李嬷嬷的,你休要胡言。”窦老夫人眼珠一转,忽而挑拨:“是不是你娘家人从旁挑唆你的,老大家的,你素来听话守礼,可千万别受歹人蒙骗啊。”

这老太婆每多开一次口都会刷新一次她的无耻下限。

从韩氏开始跟窦家母子争论开始,林悠就自动来到韩霁身边,卢霆让人给她也搬了张椅子。

林悠忽然开口对窦老夫人:

“窦老夫人,我姑母先前只说是身边伺候的嬷嬷害她,可没说那嬷嬷姓陈,姓李的!”林悠转而对韩霁说:“别说啊,她这老脑瓜子记得还挺清楚。”

韩霁冷哼一声。

窦老夫人下意识掩口,惊觉自己忙中出错,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咬住不认。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们这些娘家人,这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如今又见不得她好,想要毁了她,真不知道她若真与我窦家起了嫌隙,与你们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窦老夫人将淬毒的目光转到林悠身上,确定了她下一步的攻击对象。

“韩家老夫人是个多么和善的人,韩世子也是光风霁月,倒是世子夫人你,老身听说你是乡野出身,凭着一副好运道嫁给了韩世子,山鸡变凤凰,可你骨子里仍旧改不了乡野陋习,千里迢迢跑到人家家里来挑拨离间讲是非,老大家的,若是你看不出这小丫头口蜜腹剑,你也真是蠢到家了。”

窦老夫人倒打一耙,竟然想祸水东引到林悠身上。

想来也是,卫国公府韩家无论是谁她都惹不起,在她看来唯有林悠毫无背景是个外人,她以己心度人,觉得自己把儿媳孙媳当做外人,别家也同她一样。

林悠这边刚酝酿了一肚子话要喷,可身侧的韩霁却没给她喷的机会。

窦老夫人语毕之后,就指着她下令:

“抽她五十个嘴巴,牙打断。”

卢霆领命后暗叹一声,这老妪婆也是该死的,她先前哪怕指着世子的鼻子骂,都未必会落得这般下场,可她偏偏好死不死的惹上世子夫人。

在他们卫国公府的第一条生存法则就是——世子夫人不能惹。

为什么不能惹?

因为世子会跟你拼命。

窦老夫人惊愕万分,甚至还没发挥她舌灿莲花,指鹿为马的本事,就被卢霆的手下压着,用蒲扇大的手掌‘啪啪’抽打起来。

她一边被抽一边挣扎哀嚎,想要跟儿子求救,可她儿子是个怂包,窦博涛在听见韩霁下令抽他娘嘴巴的时候就吓得低下了头,鼻眼观心谁也不敢看,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一出声,就殃及池鱼。

窦老夫人总算尝到了自己酿的苦果。

生个这样贪生怕死,不顾老娘死活的儿子,还不如生块叉烧!

五十巴掌打下去,窦老夫人的牙不断也得断了。

延陵知府带着官兵闯进窦家松鹤院的时候,正是窦老夫人挨了四十九下巴掌,那知府一声‘住手’,愣是没能止住韩家护卫挥出的第五十下巴掌。

打完之后,韩家护卫完成任务,放开满嘴满脸血的窦老夫人,施施然从延陵知府面前走过,向韩霁复命后到一旁洗手去。

延陵知府葛志召是窦家已故老太爷的学生,老太爷临死前曾拉着他的手,让他务必照看好窦家子孙,莫叫旁人欺辱了他们去。

葛志召含泪答应。

就在刚才,窦家的管家前往他的府衙求救,说有一帮贼人上门撒野,把窦家老夫人和长房郎君都围困在内,葛志召这一听就火了,他老师的家人有他守护,怎么好叫被人欺负了去呢?

于是,也没来得及问清楚,就亲自带兵来解救师母与师兄。

一到窦家,果然看见一群护卫打扮的人将师母的院子围住,而他的师母正被这伙贼人按着暴打,这还了得!

葛志召三步变作两步上前将满脸是血的师母扶起,窦老夫人见他来了,无声哭着指向韩霁,不用她说,葛志召立刻会意:

“大胆贼人,竟私闯民宅行凶作恶,来人,速速将人拿下!”

延陵知府衙门的官兵欲上前抓人,跟韩家护卫正面对上,护卫们个个抽出腰间长刀,守卫在世子和世子夫人身前。

卢霆上前对延陵知府斥道:

“卫国公府办事,尔等唤谁为贼?”

延陵知府一愣,卫国公府?

环顾一圈后,想起来窦家大夫人的娘家好像就是卫国公府,难道他们是在处理家事?

老师托他照顾师母与族人,葛志召说什么也要遵从遗命,说道:

“卫国公府办事就能滥用私刑了?既然本府来了,便不容你们胡来!我身为延陵知府,有责任保护每一个延陵百姓安危,你们……”

正说着话,知府衙门的官兵被人从外面打了进来,却节节败退,不敢上前拼搏。

葛志召大喝一声:“怎么回事?”

被打进来的官兵回头应了声:“大人,卫,卫国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