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乔想要先搞到男二家的地址,就拖着行李箱不远不近地跟在他的身后。
季北的背影顿了下,吓得她赶紧躲起来,但他似乎也没察觉,她才又放心地跟上去。
也没走多久,就来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区。
阮乔本还担心自己会被门卫拦住,但这里管理宽松,她很轻易地就混进去了。
她看见季北进了一座陈旧的筒子楼,却并没上楼,因为他的家显然就在一楼。
阮乔看着他进去关了门以后,才跟着进了楼道,楼道很暗,连电灯泡都是坏的。
她借着昏暗的光线记住了季北的门牌号,正打算要走的时候,却忽然瞥见了门旁边的墙上贴着一张手写的纸。
是一张招租告示,出租主卧,价格面议,还写了联系方式。
字似主人,力透纸背,铁画银钩,很是大气。
阮乔有些意外,男二在十三岁时就家道中落了,父亲早亡,母亲病弱,他连高三都没读完就辍学,但他的字却写得十分好。
阮乔踮起脚就去撕告示,打算先离开再说。
但她刚将告示撕下来,门就忽然被打开了,她的额头就撞上了门沿,疼得她叫出了声,一下子就朝后倒去。
一只手将她给拉了回来,她站稳后,就看见了季北正懒懒倚在门边看她,似笑非笑,气质里带了些不羁张扬的狂野。
阮乔心口莫名一跳,刚想解释,额头的疼痛感就令她的眼泪又滚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好疼,好想哭。
阮乔努力想忍住,就在这时,对面的人伸手递来了一张纸巾。
“……???” 阮乔有些尴尬地接过。
季北似乎微微挑了下眉,大概是觉得她哭得可怜,又很弱,没什么威胁性,他将路让开:“进来坐?”
阮乔带了些难以自制的哭音:“……谢、谢谢。”
*
季北没有关门,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他家的客厅很小,就只有一张双人沙发,他一坐下来,沙发顿时就更狭窄了,她感觉到男人身上传来的灼热温度,极具让人心跳加速的侵略性,她略微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
阮乔借着喝水的动作偷偷看了季北一眼,他已经换下了那身警服,穿着一身休闲风的衬衣长裤,只是衬衣的扣子没扣多少,就像是深v衫似的,能看见明显的胸肌,很有蓬勃劲道的力量感,线条流畅优美。
但他看着也并不强壮,身形颀长清致,若是收敛几分气势就像是剧情里的男二了。
等阮乔放了茶杯,季北才开口:“跟来做什么?”
他的右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坐姿闲散地看向她,眼神也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却让人有一种呼吸不上来的压迫感,他的气场很强,就连长相也像是学校里会让人敬而远之的那一类校霸。
阮乔的气势就被显得很弱,额头还有些肿,眼圈微红,眼眸还泛着水光,活像是被欺负了似的。
她嗫嚅片刻:“我……”
季北看着她神色不变,只是眼眸微暗,似是很有耐心。
阮乔被他看得更紧张,攥紧了手里的纸,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她举起了手里的纸,说:“我来是想租房子!”
她说完以后,就感觉季北看她的眼神微微变化,就好像明白了什么,有些难以捉摸的况味,他笑了,笑容有些坏男孩的感觉:“是吗?”
阮乔感觉他不信,就更加肯定地说:“对,你看,我连行李箱都带来了。”
她不说话还好,她这么一说,季北扫了一眼她粉色的箱子,看她的眼神更微妙,漆黑的眼眸看着她,有种让人心慌意乱的奇特魅力。
阮乔抿唇,也发觉她接近他的意图太明显了。
就在她思考怎么描补一下的时候,季北却忽然动了。
他的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却忽然朝她这边俯下身来,她下意识朝后仰了仰,想要起身,手腕却被他按住了。
她愕然看向他,心跳都被吓快了。
季北凑近她的脸,他的呼吸温热,与她的交织在一起,气氛陡然暧昧又古怪起来。
他的声音轻缓,手指轻轻拂过了她颊边的发丝,看着她的眼睛,漫不经心的眼眸却极有侵略性:“你是想租房子还是……租人?”
在他说完以后,他看见女孩的眼睛瞪圆了,像是很震惊似的,让他想到了软乎乎的小奶猫,逗弄起来的反应也很有趣。
他的一根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笑:“还是两种都要?嗯?”
阮乔被他吓了一跳,想不到书里温柔儒雅的男二居然这么、这么混蛋的样子,她受原主脾气影响容易冲动,在他说完以后就扬起了手。
但季北却很轻易地就将她的手腕握住了,还摩挲了几下,神情懒散地看向生气地瞪着他的少女,笑了:“知道怕还敢跟来?”
他松开了她的手,从她身上退开,靠在了另一边的枕头上,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不懂事的小女孩:“你似乎没想过跟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阮乔这才知道他故意吓她,想让她知难而退而已,但他这种游刃有余戏耍她的神态却让人莫名屈辱,她的眼圈就又不争气地红了,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
但她心里却有些崩溃,她很想好好和季北谈租房的事情,不让他转移话题,但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现在的哭包人设。
她忍不住哭了出来,没什么声音,但就跟水做的似的,眼泪不要钱地往外流。
季北也显然没想到她居然说哭就哭,一边哭还一边瞪着他,少女的面容白皙娇俏,奶凶奶凶的,明明气氛该很僵持。
但她哭得却莫名有些滑稽可笑。
他看了她一眼,微微咳嗽一声,忍住笑,难得语气缓了些:“小孩,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但他这么一说,阮乔哭得更起劲儿了,抽抽噎噎地说:“我、我不小了,付双倍房租可以不……不走吗?”
季北:“……”
他看起来真的有那么缺钱吗?
季北的选择是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她的行李箱,将人送到了门口,说:“我不租给女孩儿。”对上女孩湿漉漉的清澈眼眸,他顿了下,神情淡了些,“老子对你没兴趣,你走吧。”
大概追他的女人真的太多,他一眼就看出她的目的不纯,处理起来也非常干净利落。
被赶出来的阮乔有些郁闷,眼泪倒是渐渐止住了,书里的男二对白月光那么念念不忘的,还因为她对女主百般照顾。
结果,他第一次见她就将她赶出家门?
她抿了抿唇,想象不出来这样的季北以后真的会对她死心塌地。
她应该先离开好好计划,免得招人厌烦,但她的叛逆人设让她不想走,不但不想走,还干脆地抱住了自己的行李箱,蹲在他家门口,一副就要赖在这儿的模样。
季北都被她给逗笑了,倒没生气,看着小姑娘眼圈发红可怜兮兮蹲在门口的样子。
让他感觉像是随手帮了一只流浪猫,然后小猫就死活非跟着他回家让他养,不养就蹲门口各种撒娇装可怜博取同情。
小姑娘精致漂亮,气质娇软,一双眼眸湿漉漉的,有几分不染世故的天真,这么耍赖的样子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倒还挺招人疼的。
她要真是只小猫,养也就养了。
但她不是。
她显然并不了解他,不知道如果他想的话,他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让她再也不敢来找他。
但季北不太想那么对她,怎么说也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他该多包容些,因此有些头疼。
“你……”季北刚打算好好跟她讲道理。
但就在这时,却忽然有一道难听的刺耳的声音响起:“季北就是季北啊,穷得饭都快吃不上了,还总能有女人主动送上门来啊?”
阮乔抬起头,就看见大概有五六个男的走了进来,狭窄的楼道陡然更加逼仄起来,还透出几分难闻的烟酒味道。
阮乔捂唇想吐,好臭啊。
注意到阮乔那娇气的嫌弃动作,前来讨债的杜二脸色就黑了,但还没发作,季北就已经往阮乔身前一站,将蹲着的阮乔给挡得看不见了。
季北带了些笑,问:“杜二爷怎么来了?”
见秦霄身边曾经的得力手下这么笑容满面地和自己说话,杜二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烟瘾也随之上来,摸出了一根烟来,一边说:“还能为什么?你心知肚明。”
季北便凑过去,微微带笑给杜二点燃了烟,但或许是他的长相英俊气质也好,就算给人点烟这么谄媚的举止由他做来也是半点儿不卑微,反而从从容容,气定神闲。
杜二吸了口烟,烟雾就喷在了季北的脸上。
季北笑容不变,说:“不是还没到月底吗?”
“这可是杜爷的吩咐,要你今日就还清款项。”杜二点了下他的肩膀,“但要是你肯跟着杜爷做事,这些债务一笔勾销不说,还能有大富贵等着你,就是女人也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阮乔抱着行李箱,听着他们说话,觉得季北当影帝前的经历似乎还挺复杂,系统没给她发这些信息。
因此,她听得认真。
季北也知道最近杜云和秦霄斗法,而他为秦霄做过事,他就想借他来打秦霄的脸。
季北眸光微动,笑了:“杜爷身边不缺做事的人,何况我已经有新的工作了。”
杜二像是早料到他会这样,沉下脸来,说:“那就别怪兄弟不留情面了,你还不了钱,又不肯做事,那就只能用这房子抵押了。”
话音落下,就有几个人想要冲进房子里,显然是想要将季北的东西都扔了。
季北迅速将门边的阮乔拉了起来,一脚就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给踹飞了,而阮乔则被他一把推进了屋里。
阮乔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门就已经被他给关上了,她最后一眼只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独自面对那一群人。
阮乔也知道出去会给他添乱,想要报警,偏偏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她只能默默听着外头的动静。
男二戏份很多,不比她这种小配角,应该也是有些气运的,不会出事。
没过多久,她就听见外头传来那个胖子阴狠的声音:“好,季北,你给我等着!”
随后,就是一阵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阮乔忙将门给打开了,就看见了昏暗的光线里,季北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唇角有些血迹,脸也是淤青的。
阮乔吃了一惊,蹲下身看他,却又注意到他的手背被蹭破了皮,流了好多血。
“你……怎么样啊?”阮乔皱着眉头看他,“要不要去医院?”
季北的唇角也破了皮,他吐出口血水,擦了擦唇角,眼神有种狠戾看向她,语气却散漫:“老子能有什么事儿?”
阮乔似他的眼神被吓了一跳,看了他一会儿,才问:“你……欠了多少钱?”
“五百万。”季北看向她,神情有些不羁,“怎么,你想帮我还?”
阮乔看了一眼他满面的伤痕,小心翼翼地说:“也、也不是不可以,这笔钱也不算多。”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这种话太像风凉话了。
“不多?”
季北似是讥讽又似是自嘲地一笑,忽然侧身过来,将她压在了身后的门上,他俯身看着她,呼吸滚烫,眼神幽暗,手指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对我这么大方?”
阮乔被他此时有些可怕的样子吓住,不敢说话,呼吸都快喘不上来。
季北的手指沿着她的轮廓落在了她的下颌处,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看着他,他的呼吸洒在她脸上,他带了笑,眼底却没有笑意:“你想包养老子啊?”
他看似带笑的眼睛却暗藏锋芒,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和狠劲儿。
阮乔感觉自己要是说一个是字就要被他弄死了,眼圈微红,有些过分乖巧地说:“我、我只是想借钱给你。”
在她说话时,一滴泪水滚落下来,溅落在了他的手背,季北愣了片刻,看着女孩流泪的可怜样子,沉默了会儿,才松开了手。
他从她身上退开,站了起来,走到了门边,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忽然停住,顿了会儿,忽然转头看她,没什么神情,“你……还想租吗?”
阮乔愣了下,忙点了点头。
季北沉默片刻,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不准打扰我。”
阮乔自然是一口应下,朝他露出了笑容。
季北的目光落在她的笑容上,眼眸幽暗,那笑容很干净清纯,就像是养在温室里的玫瑰花一般娇弱纯洁,却莫名让人心里生出一股浓浓的破坏欲和烦躁感。
让人想要狠狠地将她欺负得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