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蒙·唐泰斯, 这个名字也许很多人并不太熟悉(大仲马、文学爱好者和月球人除外)。但是他的另一个尊号却是举世皆知
基督山伯爵。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会用“艾德蒙”称呼他,但是我内心却笃信,他就是艾德蒙·唐泰斯。那个马赛的水手,蒙受14年冤狱的复仇鬼, 神秘富有的基督山伯爵, 也是……我可以信赖的守护者。
“你一直在我的梦里吗?”我问他。
伯爵单手用力将我往上一托, 我赶紧搂紧他的脖子, 现在我就像是一个孝子一样坐在他的一条胳膊上,好让他腾出另一只手再次积蓄黑色的炽焰。
“只是偶尔过来看两眼罢了。”他说,总之就是打死不承认,“我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在你无聊的梦里久留。”
朱鹮在我们身后“悄悄”说:“也就是以每两天一次的频率来清理一下噩梦而已啦。”
伯爵危险地转头瞪了一眼跟上来的朱鹮:“我最想清理掉的是你。”
“嘿嘿,你是铲除不掉我的,我和立香已经绑定啦!除非立香自己想要把我整个扔掉——小立香你舍不得我吧?”朱鹮顶着我的身体嬉皮笑脸, 我总觉得像是照镜子一样,因为她就连说话时候的一些语气都和我太过相似了。
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伯爵才讨厌她?
“我……我不知道怎么把你扔掉。”我说, “如果是女神残留在我体内的力量,那就像是农药残留一样, 怎么都去除不干净的吧?”
朱鹮嘎嘎嘎嘎地大笑起来:“不愧是你, 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比喻!”
“除了力量之外, 她显然还留了一些别的东西。这也是她无耻的地方。”伯爵不再看朱鹮, 从岛崎信长的声音中我听到了难以遏制的愤怒,“不要信任她, 神明是最不可信任的东西。”
“不要种族歧视啊你这法国人!”朱鹮叫。
伯爵:“神不算是一个种族。”
朱鹮:“怎么不是了!你是人, 我是鸟人!差别大了!”
我:?
姐, 你究竟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还没等伯爵用他师从法利亚神甫的出色逻辑思辨能力给出一篇3000字《关于神究竟算不算是一个种族概念以及英灵能不能种族歧视神》的小论文, 我们就已经顺着山坡冲到了山脚, 很快逼近了那一团分界的雾气,并即将冲了进去。
“那里面是什么?!”我大声问。
“是你的梦!”朱鹮叫,“事先申明我没进去过!之前我想进去来着,每次都被这个保护欲过度的家伙打出来,所以只能每天在你睡着之后无聊地在天上飙车,就这样练出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奥林匹斯山车神技术——稍等我似乎在神代的时候就是车神了,只是没有认真和别的神比过,毕竟也没有机会——”
“闭嘴!”伯爵忍无可忍。
其实我也很想叫她别逼逼了,只是不敢。
鸟姐,你的话真的很多!
还没等朱鹮对于伯爵不留情面的命令发出什么抗议,谢天谢地,我们就笔直地冲进了浓雾,冲向了另一片领域
我藤丸立香的梦。
……
“这是最后的30颗圣晶石了。”
奇怪的天蓝色数据流房间,我的面前摆放着一面奇怪的大圆盾牌,上面绘制着奇怪的魔法阵。而一个面容模糊不清的粉紫色头发的女孩站在我身侧,给我手里塞了一个沉甸甸小布包。
进入梦境之后我的脑瓜似乎就又迷糊起来。我晃晃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费劲地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我……我好像是要找什么人?”
“是啊,前辈你要召唤从者嘛。”女孩柔声道,“快十连召唤吧,前辈?”
前……前辈?
我看向粉发女孩:“你是……”
她又不开口了,只是对着我笑,笑得我心里软软一片。
只是这片梦境真的太小了,似乎只有这一个小屋大,连一扇可能让我离开的门都没有。我无法,只好拿起那一兜子被称作“圣晶石”的东西,按照本能,“哗”地尽数倒向了那面圆盾。
30枚圣晶石,十连——啊,不,现在国服也改版了——十一连召唤,启动!
圣晶石投下,圆盾上闪亮的光环浮起,彩色光芒徐徐开始转动。
熟悉的感觉梗在我的喉咙口,似乎这道彩光就是我一直以来期盼的
“五星!是五星从者!!!”
竟然一发十连就出货了,我是什么欧洲细作啊!!
我立刻就原地蹦了起来,搂住身旁的粉发少女又笑又跳:“是彩光!是金卡!是五星!卡面反过来了,究竟是什么从者呢,希望不要歪到别的——”
似乎就为了验证我所说的,卡面翻转,露出的是一个奇怪的卡背职介。不是上三骑下三骑中的任何一个,也不是狂阶尺阶仇阶,更不是他人格或者月癌。
卡背上印着的是一个没有画上脸,但只要是看过《鬼灭之刃》的人就能认出来,白礼帽一身西装的鬼舞辻无惨。
金色的镀层缓缓褪去,下弦之一魇梦满脸疑惑地自召唤阵中走出:“我怎么……”
我:……
死鬼,竟然在卡池里埋伏我!看老子不撕了你!!!
你配五星吗?!你配个屁!陈宫都比你配!!!
粉发少女捂着嘴看我冲上去揪着魇梦的衣领就往他脸上揍,一套波纹王八拳甩得有模有样都不如双节棍柔中带刚总之是把周杰伦的歌词身体力行地揍了出来还揍得很有节奏,她犹豫地看看上面仍然在旋转光圈不断冒概念礼装的圆盾,吃不准究竟该不该抄起盾就加入战斗帮我把魇梦揍成一星。
少女的犹豫是对的,因为我这一发十一连确实是欧气十足,是一个三黄蛋。
复仇者岩窟王和朱鹮陆续也从卡池中被召唤了出来。
“在呼唤我吗!复仇的化身,正是我那黑暗的怨念集合体——啊,立香?你在干什么?!”
伯爵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被召唤语音开场白念完,就赶紧跑来把我从魇梦旁边撕开。而慢悠悠地紧随着他走出召唤阵的朱鹮就闲适多了,她没有帮忙的意思,只是新奇地站在召唤阵上四下打量:“这就是小立香沉船的地方吗?看起来确实是个承载着对运营的诅咒还有各种玄学小贴士的痛苦之地呢。唔,刚被召唤出来的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我也该为自己想一个正式一点的语音集啊。”
粉发少女望着她沉默不语,而朱鹮也不在意:“你好呀,小玛修。久闻大名,只可惜没有见过面,不过我也很喜欢你哦,就像是小立香喜欢你那样喜欢哦。”
“……”
“真是的,我在和一个梦里的幻影说什么呢。”朱鹮敲敲自己的脑袋,“看来还是受立香的人格影响太深了……顺便说一句,她真的很想你,就算是失去了记忆,也还是很想很想你。”
粉发少女微笑起来:“谢谢你,前辈。”
“我不是你前辈。”朱鹮一指旁边越发惨烈起来的战场,“那头要把人脑袋拧掉的才是你前辈。”
魇梦已经被我的波纹王八拳打得满面桃花开,再加上伯爵看似拉架实则补刀的操作,他现在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我掐着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凶巴巴地问:“说!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又想干什么?!看到我砂锅大的拳头没有?不说我就把你拍死!”
满脸是血的下弦之一在我手里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晃荡。当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种形容词非常古老有年代感之后,确实被两个猛男欺负了一通的柔弱男鬼也像是古早言情文女主一样嘤嘤起来:“我只是因为血鬼术不受控制才误入了你的梦境而已。你看,我也没有对你做什么坏事……”
我拿起魇梦递给我的尖锥就往他大腿上狠狠一扎:“这叫没对我做坏事?!你都怂恿我去敲自己的精神之核了,这叫没做坏事?!要是你成功了这篇文就算是教唆自杀三观扭曲需要删文重来,这还不恶劣?!”
朱鹮:“还行,大不了到时候硬盘见嘛。”
我:“你戏份没了!!!”
“咳、咳咳,咳哈哈哈哈哈!”魇梦笑了起来,“原本我是想胁迫你们身边那个农家女孩子进入你梦境的,她叫什么来着,葛叶?但是在发现你的精神是嵌合体之后,我就改变了主意,让你自己杀掉自己岂不是更荒诞的喜剧!只是我失算了,没想到你的无意识空间里还存在着这样一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是月球男友的过度保护欲,不是多管闲事。你这样是要吃虎啊起来嗨的。”朱鹮小声说。
还没等伯爵有什么表示,我就意识到被我掐着脖子的魇梦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看来我要失败了啊,不过没关系,只是走不通在梦里杀你的这条路而已。”梦境之鬼的嘴角越提越高,他本就没有高光的双眼弯起来,做出笑模样的时候简直渗人得可怕,“梦有梦的通道,现实有现实的坦途。杀不了你,我还可以杀你的同伴,他们可也都做着梦睡得沉沉的。如果他们不巧都有这种梦境的守护者……那也没关系。”
在消失前,他最后留下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
“反正你们也醒不过来,在现实中只能令我宰割,不是吗?”
……
魇梦消失在我的手中。我没有一刻耽搁地抬起头,咬着后槽牙问朱鹮和伯爵:“你们谁带武器了?”
《鬼灭之刃》世界观当中,人要是想主动从梦境中醒来,那只有一个方法。
自尽。
朱鹮懵了懵,她只是以为我气疯了想要拿东西追杀魇梦,于是下意识地伸手在身上掏摸:“要不我把缰绳给你,你用这个抽他或者勒死他?”
伯爵却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不。”他说,“不必,你不需要走到那一步。”
他不由分说地抓起我的两只手,像是桎梏,也是保护:“我不可能看着你走投无路到当着我的面自尽,这是愚蠢的最极致体现,也是对我名誉的玷污。想要从梦境中走出来可不止这种方法,跟我来就行了。”
朱鹮:???
不是,你为什么秒懂了——她啥也没明白啊!
艾德蒙·唐泰斯将他的披风从我腰上解下来,刚才我揍魇梦的时候为了图方便就把它系在腰上了。他像是罩小鸡仔一样,用披风严严实实地将我裹了起来,然后伸出双臂将我拥入怀中。
“准备好了吗?”他问我。
突然被抱住的我连心跳都乱了:“准、准备好了。”
伯爵垂眸看我,灿金色的双眼像是只盛得下我一人:“那么,抓住我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吧,抓得再紧些也无妨。”
这、这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能这么熟练又不脸红地说出这么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话——该说不愧是法国人吗?!
朱鹮:勿cue法国人,月球男友就是月球男友,而且他之前就这样!
我抱住伯爵,越过他的胳膊肘看向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的粉发女孩。
她的面容依旧模糊,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是我丢失的记忆当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人。
“再见。”我小声说,“我会尽早把你想起来的。”
“再见,前辈。”她微笑道,“不用这样逼迫自己,因为我哪里都不会去,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女神的背后展开了一双熟悉的红色羽翼,她用硕大的翅膀将自己包裹起来之后,尖啸一声,紧接着就从纷扬飘落的红色羽毛中飞出了一只朱鹮鸟。
“你怎么掉了那么多毛啊!”在伯爵周身燃起黑色烈焰、即将穿越梦境间隙的前一刻,我抓紧时间吐槽。而朱鹮用我的声音叫:“这是特效!等我重新变回人形之后羽毛依旧浓密!”
“而且朱鹮羽毛的颜色是白色偏浅橙,你的翅膀怎么是红色的?我脖子上挂着的这枚就是你人形形态掉的毛吧?”
“因为人家的翅膀本来就是红色的!变成朱鹮都是迫不得已——呜哇伯爵你别把我丢下快让我搭个末班车!!!”
在吵嚷中,我们在超高速的煌煌燎燃裹挟下突破了我的梦境,穿越到了另一个人的内心世界里。
……
黑夜,密林,还有一个戴着兔子面具,磕磕绊绊逃跑的孩子。
这是富冈义勇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