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又梦到那片树林了。
昏暗的画面,凌乱的尸块,扑面而来的血腥与腐臭味。
与之前不同的是,他这回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站在了尸块之间。
掉落在地的那半截尸体上,生的依旧是姚少爷的脸。他从腐烂的落叶堆里抬起脸来,定定地望着白河,脸上徐徐拉开一个瘆人的笑意。
“你又回来了,我的偶。”他缓缓地说道,嘶哑的声音里像是带着笑,“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白河下意识地问道,内心却有些莫名。
这里是他的梦——他很清楚地知道这点。但让他奇怪的是,姚少爷这态度。
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还是某个,借由梦境这种形式,在他脑海中自行拉开的图景?
不管是哪种,似乎都不容乐观……白河抿了抿唇,徒劳地想要移动双脚,却发现身体像是被固定在了原地。
就像是直面盲少爷时那样。
似是看穿了他无效的挣扎,姚少爷笑得更开心了。他向上扬起脑袋,半截身体下冒出淡淡的黑雾,如蛇尾般延伸开来,将他的身体顶到了半空。
“当然是等你来进餐了。”姚少爷缓缓道。
白河:“……”
白河:“不,谢谢,我不饿。”
“你不需要饿。”姚少爷轻声说着,朝着白河的脸凑了过去,强烈的腐臭味直冲白河的面庞。
……也是,食物的满腹度好像并不重要。
白河瞬间明确了自己的定位,并眼睁睁地看着姚少爷朝自己一点点地靠了过来。
然而才靠到一半,姚少爷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他吸了吸鼻子:“什么味儿,这么香?”
他茫然地低头,正对上从白河身后探出来的粗壮藤蔓。
姚少爷俯下身子,从藤蔓面面相觑。
藤蔓昂然不惧,甚至还扬起了半截身子,如蛇一般地晃动着,与姚少爷对峙。
姚少爷乐了,冲着藤蔓慢慢拉开了嘴角,一直拉到耳朵下方,露出一张黑洞般的嘴。
藤蔓抬着脑袋,头部上慢慢拉开了一道裂缝,裂缝上下打开,宛如一张巨嘴。
姚少爷冲着它“哈”了一声,一团腐臭的气味打在藤蔓身上,冲得它往后退了一步,左摇右晃。
不过那藤蔓很快便缓了过来,它往前爬了两步,再次扬起脑袋,咧着巨大的裂缝,冲着姚少爷“哈”……
不,不对,它不会说话。
它只是摆出了一个仿佛要哈气的姿势,身体猛然一拱——伴随着一声仿佛喷气般的声响,一团淡淡的黑雾打在了姚少爷的脸上。
跟着便是一声惨烈的尖叫。
姚少爷捂着脸连连后退,四周亦开始剧烈摇晃。白河心知定是苏越心放在藤蔓里的那团黑雾起了效果,恢复行动能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藤蔓跑路,不料没走几步,便感到脚下的地面松动,猛然向下陷落,连带着站在上面的白河,也一并跌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白河再次睁开眼睛,是在一阵规律的哒哒声中。
他低头向下看去,看到了一个正在运行中的缝纫机。
他的手脚都放在缝纫机上,正在自然而然地动着。台板上,一件白色的小衣服正随着他的动作匀速移动着,随着缝纫针的不断下落,落下细密的阵脚。
……我在做什么?
白河茫然地盯着那机子,睡蒙的大脑逐渐变得清新。
对,我想起来了。我刚刚在给她做衣服,做着做着睡着了……
至于“她”是谁,白河没有细想。
这个指代性的称谓自然而然地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仿佛一个根深蒂固的符号,完全不需要质疑。
白河只是低下头,继续小心地、细致地缝他的衣服。
缝纫只是个开始。在缝好衣服后,他又自行拿过了针线包和素材盒,开始往那件小小的衣服上缝各种精致而繁复的小装饰。
珠子、蕾丝、蝴蝶结……缝纫机与纯手工缝纫交替上场,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件堪称“成品”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望着那衣服,眼前却像隔了层雾,看不清那东西的面目,尽管如此,他却还是放松地笑了起来,转头往后看。
“你看,这不就做好了。”他对身后道。
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白河愣了一下,缓步走了过去,走到一半,忽然听见砰砰的声响。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衣柜,正被从里面轻轻敲打着。
紧闭的柜门因此往外微微突起,响亮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中显得分外诡异而突兀。
白河却没感觉到害怕。他觉得自己像是笑了下,跟着便走上前去,轻轻打开了柜子门。
柜子里,是一个背对他坐着的女孩。
她穿着白洋装,脸朝着柜子里面。白河蹲下身去,嘴巴里自说自话地冒出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女孩没有回头,只淡淡回了一句,“外面有光”。
“现在没了,窗帘已经拉起来了。”白河轻轻地哄着,将手里的衣服递过去,“喏,你想要的那件公主裙,我给鼓捣出来了。你看喜欢吗?”
女孩轻轻地“唔”了一声,慢慢地朝他伸出手来——她依旧是背对着白河的,伸手的姿势却像是正对着他一样。
如果这个时候白河还清醒着,他必然会察觉到这个细节有多么的诡异。但此时的白河却只是一边说着安抚的话,一边将衣服递到了对方递过来的手掌上。
女孩的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在空中转了一下,又绕回了自己面前。
她低下头,似是在打量着手里的小衣服。过了一会儿,才听她轻轻道:“谢谢,很好看。”
语气有些飘忽,听上去像是中气不足。
白河听了,却油然而生一种轻快的感觉。
“那你等等试试吧。”他对对方道,好像让一个成年体型的女性去试一件娃娃衣服是件多正常的事一样,“我该去上班了。你看你还有什么需要……”
“有。”女孩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她蓦地转过头来,身体纹丝不动,只有脑袋直直地转过了一百八十度。
她抬眸看向白河,细碎的刘海下,露出的不是脸孔,而是一团正在不住涌动的黑雾。
“我有需要。”
“我饿了。”
白河:“……?”
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口,他张口正要说些什么,下一瞬,便愕然睁大了双眼。
只见那一团黑雾,突然化为了数根黑色的藤蔓,争先恐后地朝他袭来——藤蔓的头部,还有着巨大的裂缝,裂缝之中,还有着细密的白色尖刺……
就在即将被藤蔓“咬”到的刹那,白河猛地睁开了双眼。
胸口兀自因为梦中的惊险而剧烈起伏着,他瞪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味来。
全都是梦。
他刚才做的那些,全都是梦。
……话又说回来,怎么会连做梦都在制娃衣的?
白河认真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在进副本前已经解决完了所有的订单,方艰难地从床铺上爬了起来。
刚坐起身子,他又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他伸手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摸了一下。
突的、实心、还带发旋。
他的脑子,终于恢复正常了!
白河顿时松了口气,松完之后,却又陷入了思索。
既然他的脑子已经回来了,那就说明他的梦标识已经被更新了——那么问题来了,他现在的梦标识什么?
是那些藤蔓吗?还是娃衣?又或者是……
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从白河实心的脑子里浮起,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听到门外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
声音并不急促,音量却有些大,听得出来,门外人敲得很用力。
白河怔了一下,忙过去打开了门,门扇移动,露出苏越心黑色的脸。
“早上好。”苏越心抬头望他,语气平静,平静之中,又带着几分克制。
“很高兴看到你的脑子恢复正常。介意我问一句吗,你昨晚,是又梦到什么好东西了?”
白河:“……”
他望着那张没有五官,唯有黑雾密密涌动的脸,久久没有找回自己的声音。
苏越心的心情不是很好。
任谁一大早起来,发现自己的脸变成了一团纯粹的黑色雾气,她的心情都不会太好的。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安眠小姐的恶作剧,隐忍着怒气设法问了一下,对方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一边发誓一边笑得差点崩掉整个副本。
……如果真的崩了,苏越心说不定反而会好受一点。
不想玩了,毁灭吧,赶紧的。
然而事实却是,她哪怕是顶着这样一张脸,还得拿着调查员的身份,四处奔走推进游戏。
“……真的很抱歉。”白河坐在自己的小床上,颇为尴尬地搓着手,“我也没想到……会把你梦成这样……”
苏越心坐在他那张跛了脚的椅子上,心情已经坏到连坏掉的椅子腿都不想去关注了。
“……我吓到你了吗?”默了片刻,她问白河。
白河微微一愣,立刻摆手:“没有没有,我觉得还好,一点都不吓人……”
“不是说现在。”苏越心淡淡道,“在此之前,我吓到你了吗?”
白河:……嗯?
“没有,绝对没有。”连一秒的迟疑都没有,他立刻斩钉截铁道。
苏越心:“……”
“那你为什么会把我梦成这样?”她真心实意地问道。
白河:……
“这个……应该是藤蔓的关系。”没有花费太多时间犹豫,白河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甩锅姿势,“昨晚我先是梦到了姚少爷。那藤蔓有冲出来放黑雾……我的潜意识又将那黑雾和你联系在了一起,所以才会……咳,所以才会梦到这么个效果……”
“我会好好教训它的。”白河毫不闪避地望着苏越心,认真做出了保证。
正因为护主有功,而得以一大早就缩在床底美滋滋地吃肥料的藤蔓,茫然直起了身子。
????
苏越心淡漠地望了眼床底,很快便抬起了头。
她当然不会真把这事怪到鬼藤头上。真要算起来的话,主动将黑雾放进鬼藤中的人,正是她自己。
她也不是真要算账或是追究什么,只是单纯觉得不太高兴罢了。
安眠小姐今天给她换了条西班牙风格的长裙,她还挺喜欢的,甚至想去安眠那儿走下后门,让她动用权限,给自己截个屏留个念……
现在变这样了,还留个鬼。
苏越心伸手按了下太阳穴,无奈道:“这是另外的价……不,补偿。”
“一定补一定补。”白河连连点头。
苏越心这才缓和一些,转而从包里掏出几张纸条,放在了桌面上。
白河凑上去细看,拿起的第一张纸条,恰好是写着“艾得库罗斯”的那份。
“这是……咒语?”他默读了一遍纸条上的内容,问道。
苏越心点了点头:“准确来说,应该是召唤咒。”
她将自己昨晚的经历言简意赅地向白河复述了一遍,白河一边听一边读着纸条上的内容,默默点头。
苏越心一直讲到那枚不知所踪的水晶球,白河拿起那张写着“一切都晚了”的字条,蹙眉道:“你发现了指向水晶球的线索,去找时却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么一张纸条……嗯,恕我直言,这听着就像是……”
“是挑衅。”苏越心冷漠地接上后半句话。
留下水晶球的线索的那个人,毫无疑问,就是那个曾在公馆中微笑死去的牧师。另一枚水晶球,是他留下的另一个保障。
水晶球会被拿走,说明那张纸条曾被别人发现过,而且他也按照指引,拿走了水晶球。
但在这一切之后,那张线索条又被塞回了破损水晶,放到了祭祀场地之中,这明摆着就是在等人发现,好把人给引过去。
在把人引到水晶球藏匿地点后,又一个友好的提示都不给,就给一张flag一般的字条……
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而且我现在的身份就是神秘事务调查员,如果真的有人曾因为水晶球的事联络过调查局,我的背景故事里会有相应记录的。”苏越心道,“但我对这事一无所知,那就说明,最初发现这纸条的人根本就没试图联络过调查局……”
“也有可能是没联系上?”白河猜测道,“你在公馆里有发现别的尸体吗?”
“没有。就只有那一具干尸——那个尸体,很明显是用来做祭品的。”苏越心道,“怎么了?”
白河:“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最初拿走水晶球的,和在柜子里留下纸条的不是一人。很可能是有人在祭祀结束后又进入了公馆,得到了关于水晶球的线索,想要逃跑却发现出不去,只好去寻找水晶球自救……”
结果却发现水晶球被拿走了,绝望之下,才留下了那张“一切都晚了”的字条。
苏越心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
“首先,我在公馆里看过了,确实没再找到第二具尸体。其次,那张纸条上的字迹与先前的线索一模一样,不是出自一人,就是刻意模仿。怎么看都不像是出自一个身处绝望的人。”
她想了想,又道:“唯一能说得通的解释,就是你说的那人,他当时手中还有另一份文本资料,里面恰好有‘一切都晚了’这句话。可是……”
“可是这纸条非常平整,不像是从哪里撕下来的,倒像是专门备好的一个‘道具’。”白河沉吟着,点了点头,“那这张纸条,应该就是出自那个拿走水晶球的人……”
“所以说是挑衅啊。”苏越心叹了口气。
因为面部肌肉全被黑雾取代的关系,她现在脸上都露不出什么表情了,只能通过黑雾涌动的快慢和肢体语言,却判断她当前的心情。
她此时面上黑雾涌动的速度正微微加快,看上去似是有些动怒。
白河想了想,转了下话题,问起那尸体的特征,苏越心大致描述了下,白河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那……好像就是我的花匠老师。”白河默了一下,说道。
苏越心抬头看他一眼,黑雾游动的速度慢了些。
“节哀。”她说。
“没事,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白河道,“我对我过去的经历,其实还没产生什么代入感……”
他又理了一下桌上的纸条,思索道:“那从目前的信息来看,在16号那天,公馆里曾发生过一场唤醒怪物的祭祀,祭品就是我的老师,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召唤者,和若干注视者。二者最大的区别就是,注视者此刻,正受着怪物的追杀……”
他略一停顿,道:“那我想,我应该就是‘注视者’之一。”
他抬眸看向苏越心,正色道:“昨天晚上,我就被那怪物‘追杀’过了。”
白河向苏越心详细讲了一下他昨晚的经历。
不出他所料,在听到怪物依然对“盲少爷”三字有反应时,苏越心的表情产生了些许变化——她面上的黑雾,游动旋转的速度愈发迟缓,看上去甚至有些沉重。
“……其实小盲他搞成这样,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不能变回从前那样了。”苏越心沉默好一会儿,低声道,“像我们这样的存在,一旦犯过一次错误,就很难再得到第二次机会了。”
她语气里是难得的低落,白河迟疑着,拍了拍她的肩。
“哪怕……戴罪立功都不行吗?”他想了下,试着道。
苏越心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这次搞出事的,其实是那灰雾对吧?”白河给她分析,“所以灰雾,是一定要抓到的。”
“而抓到灰雾是靠了什么呢?撇开玩家不算,你、安眠小姐和盲少爷三方都有出力……这不算是立功吗?”
苏越心:“……?”
苏越心:“出力?小盲?”
“这个副本就是以他的梦为基础建立的,这就不是在出力吗?”白河努力为她拓宽思路。
苏越心却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可是……这不是他主动的……”
白河:“……”
“这个副本,是安眠在维持。游戏推进,是你在主导,除此以外,这副本里没有其他任何一个工作人员,对吗?”他向苏越心确认。
苏越心呆呆点头。
“这不就完事儿了。”白河莞尔,“安眠小姐应该也不希望盲少爷出事吧?只要你俩一对口供,到时候两边都咬死盲少爷是主动立功,再加上他的稀缺性,你们那什么公司,再怎么刻薄,也会好好想想的……”
苏越心:“……”
“虽然不是很懂……但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默然半晌,她缓缓道。
这种思路显然已经超出她的常识范围之外了。她脸上的黑雾,甚至都已经完全停滞了。
“当然,我也只是提个思路。具体还得你和安眠小姐商量。”白河道,顺手又抓起了桌上的纸条,“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想着怎么将拿灰雾抓出来……”
他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所有的嫌疑人,必然都曾在同一天到过公馆。得先锁定这些人,再慢慢排查。”
苏越心慢慢地点着头,看上去仍沉浸在白河之前的建议之中。
“对了,我又想起个事。”白河余光瞥见窗台上放着的羊眼,话锋忽然一转,“昨天晚上,鬼藤帮我吓走了盲少爷。接下去的一整晚,他都没有再出现,也没有拿走窗台上的眼睛……这是个什么原理?”
“猎杀者是不会空手而归的。”苏越心这会儿也已经从之前的呆滞中缓了过来,解释道,“它可能是意识到你这里不好对付,所以跳过你,去找了下一个人……”
白河:“谁啊,这么倒霉?”
他这倒不是疑问,只是单纯感慨一句。
苏越心脸上的黑雾恢复了正常的活动速度,如环带般匀速转动着。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就要看今天镇上死人没有了。”
白河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会不死人的吗?”
苏越心望他一眼,认真地点了点头。
二十分钟后。
“大佬,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老吴裹着睡袍,一阵干嚎。
“那怪物是真的凶……它真的就直接把我眼睛挖下来了啊……”
“嗯嗯,明白了。”苏越心敷衍地点着头,很小心地控制着头部移动的幅度——她给自己整了个戴面纱的帽子,面纱里面还围了条漂亮的丝巾,力求将脸完全包住。
……虽然在这个荒谬的世界里,她没有脸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多就是被问一句“你的脸呢”,但她还是觉得遮起来比较好。
“所以,昨晚那怪物在从我那儿离开之后,就来找你……”白河打量着周围飞溅的血迹,若有所思,“而你在被它杀死之后,又复生了?”
老吴沉重点头,语气哀恸:“我太难了。”
“也就是说,你俩都是‘注视者’……”苏越心说着,将几张纸条都拿了出来,摆在老吴面前的茶几上,“来,分享情报了。”
“这么多?”老吴一看到那好些字条,连哀嚎也顾不得了。他拎起一张来细细打量,通读一遍后又拧起了眉:“艾得库罗斯……?”
“是唤醒怪物用的咒语。”苏越心随口解释着,抬头却见老吴的表情微妙,不由道,“怎么了?”
“这串奇奇怪怪的字,我好像在哪儿看到过……”老吴拍了拍额头。
“这很正常吧。”白河走到沙发上坐下,“根据设定,我俩应该是目睹了那场祭祀的,听到别人念这咒语的概率也很大……”
“不不不,不是的。”老吴赶紧道,“都说了我是对这些字有印象!不是发音!你家反派在念咒语的时候还给你配字幕啊!”
他白了白河一眼,转头认真思索起来,片刻后,猛地一拍大腿:“想起来了!”
“是书!”他对两人道,“是小安的书!我……我是说背景故事里的‘我’,看过他的手稿,那上面就有这句话!”
白河:“小安?书?”
他转头看了苏越心一眼,苏越心亦是茫然。
老吴诧异地打量着两人,道:“诶,你们不知道吗?小安兼职写书,还出版过的。”
白河眸光微转,立刻道:“他最近,是不是还出了什么事?我们昨天去见过吕获,他说还有杂志社要为此来采访他……”
“值得采访的事儿啊……”老吴撇了撇嘴,“我不清楚是不是同一件事啊,但我的印象里,他家最近确实出了意外……”
“好像是正准备出版的手稿被人偷了。”他正色望着两人,“他家里被人闯了空门,但什么都没丢,只丢了一本手稿。”
苏越心的目光落在那张写着咒语的纸条上,逐渐明白过来:“你看到的咒语,就是出自那本手稿?”
“嗯。他之前拿着手稿来找我,想问问我有没有什么出版门路来着。”老吴肯定道,“那本书题材太奇怪了,他原本的出版社都不肯要。当然,我也没理他,没过几天就听见他家被人撬了的消息,应该就是吕获说的那件……”
等等。
他蓦地坐直了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两人。
“什么吕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