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一路小跑着, 颠着小碎步,草原上的冻土刚刚解冻,草长得并不茂盛, 有些地方露着褐色的土, 深一块浅一块,十分难看, 零零星星的小花点缀其中, 红红白白的,既不惊艳也不明丽。
寒风吹在脸颊上,有些凉意,叶晚晚将身体缩在皇太极的怀里, 伸手挽住他拉着缰绳的胳膊,娇声娇气道,“皇太极,我冷。”
撒娇卖萌的模样又娇又媚, 像极了一个闹着要糖吃的孩子, 嘟着嫣红的小嘴, 可爱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嗯,皇太极就是移不开眼睛的那位主, 心里又柔又软像是凝着一汪沁水, 恨不能什么都满足他的小姑娘。
他将披风紧了又紧,将怀里的小姑娘搂了又搂,柔声问道, “小玉儿,还冷吗?”
也许是皇太极的声音一反常态, 再不似往日的清冷, 温柔和煦, 叶晚晚胆子大了起来,当然,在皇太极面前,她一直胆子都是挺大的。
她斜倚在马背上,回眸伸出胳膊搂住皇太极的脖颈,这个姿势极其暧昧,让皇太极一时有些神思恍惚,伸手紧紧搂住她,连缰绳都不知不觉松开。
好在踏雪经验丰富,知道自家主人重色轻马,低声长嘶一声,慢慢悠悠往前走。
“皇太极,我嘴巴冷。”
叶晚晚勾着他的脖颈,轻轻拉向自己,大大的杏眸如明湖纯澈,清亮妩媚,含着若有似无的诱惑,噘着明艳艳的嘴,委委屈屈的望着皇太极。
“皇太极,我嘴巴冷。”
皇太极觉得自己脑子里的那根名为冷静的弦咯噔又断了,怀里的小姑娘像是荒原上的精灵,带着最原始的诱惑和最明丽的鲜妍,直直撞入他的心。
倒吸一口冷气,皇太极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渴望,勾住叶晚晚的纤腰,将她紧紧贴着自己,搂住她的身体,薄唇狠狠覆上他日思夜想的娇艳欲滴。
山峦叠合松翠,辗转反侧,缠绵悱恻,如雨落花间,如溪水潺涧,疏狂肆意,却又温柔缱绻。
叶晚晚心跳如擂,脸颊和耳朵滚烫,手足更是发软,要是没有皇太极紧紧搂住她,险些从马背上掉落下去。
良久,皇太极轻轻抬起头,墨黑的凤眸带着幽深,乌沉沉的望着她,眸色深处掩着渴求和情动,似乎在勉力压着自己的情绪,脸色并不太好看。
“小玉儿,你……”
皇太极的声音沙哑起来,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怀里揽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又是那般活色生香,娇媚可人,说不动情那是不可能,身体某处的渴望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她的心。
可现在是在征讨林丹汗的战场上,皇太极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止住自己心底深处的动荡不安,伸手挽住缰绳,身体坐得端端正正,搂住叶晚晚,哑声道,“小玉儿,别动。”
叶晚晚心里发慌,她也不知道为何,就想亲亲他,再亲亲他,只是见皇太极这般,恐怕会惹祸上身,她再也不敢作天作地,只是倚在他的怀里,随着踏雪一路小跑,皇太极慢慢平静下来。
“小玉儿,你是怎么被林丹汗捉到归化城?”皇太极的声音恢复清冷,如天边寒月岭上霜雪。
叶晚晚将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皇太极,然后嘟了嘟嘴,“他们把我当成姐姐布木布泰,还好我机灵,编谎话骗了林丹汗,否则,他们察觉绑错人,我就再也见不到你。”
一时后怕,她忍不住缩了缩身体,皇太极也是阵阵后怕,将她搂得更紧,“小玉儿,我几乎……几乎害了你。”
想到自己撕毁信函,几乎杀了林丹汗的使者,还在阵前告知林丹汗要杀就杀,不要啰嗦,皇太极的身体就颤抖起来,是他大意了,差点酿成大错。
叶晚晚感受到皇太极身体轻颤,“大汗,是林丹汗太狡猾了,不过您别担心,我不但没事,还成功打入敌人内部,认识了林丹汗后宫的诸位福晋,都是美人。”也是皇太极的后宫。
皇太极见她兴致勃勃,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汗宫里有内应,他一定会追查到底,找出那个要害小玉儿的人,碎尸万段,还是别告诉小姑娘,省的她害怕。
轻抚叶晚晚的鸦发,听她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娜木钟、什么窦土门福晋还有什么苏泰福晋,什么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反正他一个也没听进耳里,再美的人,如果不是他的小姑娘,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皇太极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叶晚晚这些小伎俩哪里瞒得过他,这是恐怕他会喜欢别的美人,这会子试探他呢,他的小姑娘吃醋了,会吃醋说明她的心里也是有他的,也许她自己还不清楚罢了。
他的心中很是欢喜,故意问道,“哦,那个苏什么福晋国色天香,是个冷美人?”
果然是苏泰,最像海兰珠的苏泰,她就知道皇太极一定会喜欢苏泰福晋,闷闷的道,“是啊,苏泰福晋很美很美,大汗您见到就知道我不是乱说了。”
耳边传来低沉的笑声,叶晚晚不由抬眸望去,见皇太极凤眸含笑,正望着她,心里更是不舒服,平日里板着脸,这会子听到美人了,开心得像是喝了一桶蜂蜜。
“听说战败的人,福晋们都会被战胜的人抢去,大汗,林丹汗的福晋们,你是不是也要纳入后宫?苏泰福晋,你一定会喜欢。”叶晚晚觉得心里闷闷的,可能是披风里有些热。
皇太极望着怀里小姑娘皱成一团的小脸,几乎要笑出声,真是可爱,更想逗逗她,故意沉吟片刻,“既然如此,你是我的得意门生,不如你帮先生挑几名美人,充实后宫?”
还要自己帮他挑美人?叶晚晚觉得心里更加不舒服,行,挑就挑,她把所有美人都放到他的后宫,让他每天都挑花眼,再也没有什么政事繁忙,哼。
皇太极见她秀丽的小脸上写满不开心,心里越加开心,低头在她额上轻啄一口,笑着道,“走吧,我们赶过去。”
就这么迫不及待,叶晚晚心里哼了一声,懒得和皇太极啰嗦,沉默不言。
虽说是赶过去,皇太极却不想让叶晚晚骑马颠簸,一路上刻意放缓速度,等到踏雪赶到归化城外,埋伏林丹汗的大战刚刚结束,岳托和济尔哈朗两人满脸痛快,正命人打扫战场,想来这场大战打得十分爽快。
见到大汗来了,两人忙上前请安,神情带着佩服,“大汗料事如神,我们按照大汗的吩咐,在归化城外放起火来,果然不一会就见到林丹汗回来救援,掉入我们的包围圈,给这个狗东西来了个瓮中捉鳖,察哈尔士兵死伤无数,林丹汗收拾了残兵败将,往西面逃去了,十五贝勒率军追击去了,豪格贝勒带着镶黄旗,十四贝勒带着正白旗,已经包围了归化城,就等大汗一声令下,攻城。”
皇太极揽着叶晚晚的腰,将她扶到地上,命额登照顾好她,便要带着众人一起去攻城。
叶晚晚扯了扯皇太极的披风,皇太极一怔,忙倾了倾身体,俯下头低声问道,“怎么了?”
“皇太极,别伤害林丹汗的福晋们,她们对我不薄。”叶晚晚悄声耳语道。
皇太极微微颔首,示意她放心,一旁的济尔哈朗远比岳托耳朵灵敏,听到叶晚晚一声皇太极,惊讶的瞪大眼睛,又见大汗习以为常的模样,忙垂下头,一颗心跳的厉害,原来,大汗真的喜欢和硕格格,难怪每次提到和硕格格,大汗神情总是和平常不一样。
皇太极留下正黄旗的一半守着城外营帐,叶晚晚高枕无忧,左右无事,便在营帐中歇息,额登是个机灵的,做了些吃食,陪着叶晚晚聊天,他想将那天大汗收到林丹汗使者拿过来的盒子后情形,告诉叶晚晚,又怕大汗责怪,心里憋的挺难过。
大概两个时辰后,叶晚晚无聊到迷迷糊糊快睡着了,营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激动的喊声。
“小玉儿。”
叶晚晚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是多铎,果然一个白盔银甲的人闪了进来,剑眉星目,英姿飒爽,正是多铎,浑身上下血迹斑驳。
“多铎,你有没有受伤啊?”叶晚晚忙上前扯住他的衣袖,紧张的上下打量,看他有没有受伤?
多铎笑着握住她的手,紧紧握住,“小玉儿,我没事,见你没事,我才心安,我和你说,我追上了林丹汗,砍了他的头,总算给你出了口恶气,可惜,没有找到传国玉玺。”
额登在一旁冷眼旁观,见多铎握住小玉儿格格的手,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个十五贝勒,真是没眼看。
叶晚晚听到林丹汗被杀了,一阵意外,林丹汗是后来在青海得了天花死去,怎么这里剧情改了?
想到那天被砍断手后又被杀了的女奴,想到自己被林丹汗要挟,几乎丧命,心花怒放,死了最好,“真的,太好了,多铎,你真厉害。”
听到小玉儿的夸奖,多铎愈加开心,星眸不住地打量着眼前的姑娘,见她清瘦许多,又心疼又愧疚,“都是我没用,上次差点害惨你,你怪我吧。”
叶晚晚知道他提到的是上次冲到林丹汗的阵地,见他一脸不安,抿唇笑了笑,招了招手,示意多铎把头靠过来。
多铎身材颀长,比叶晚晚高一个头,见她示意自己靠过去,不明白何意,只是他向来听从叶晚晚的话,摘下头上白色头盔,把头靠了过去。
叶晚晚伸出两只手,轻轻捏住多铎的耳朵,左右摇晃起来,“臭多铎,叫你想看我五马分尸,叫你想看我千刀万剐,哼,我都记着呢。”
多铎被她捏得耳朵痒痒的,又听她说起自己上一次在林丹汗面前的无心之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里的郁闷烟消云散,只觉得眼前的小玉儿可爱至极。
“我错了,任你惩罚。”他脸上红了红,“怎么惩罚都行。”
就在此时,玛占从外面匆匆进来,“多铎,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卿卿我我啊,快,大汗已经攻下了归化城,如今只剩部分人缩在行宫负隅顽抗,正白旗已经在攻打行宫,大汗知道你追击回来,命镶白旗也一同上去。”
“好。”多铎应了一声,“小玉儿,你在这里等我。”
叶晚晚答应一声,多铎和玛占匆匆离开。
心里想着娜木钟与窦土门福晋还有伯奇福晋,想着她们对自己关心和照顾,虽说皇太极答应自己不为难她们,可是刀剑无眼,她还是很担心。
不行,她要一起去看看,正想离去,额登忙问道,“小玉儿格格,您要去哪里?大汗让奴才保护您。”
“额登,我想去归化城行宫,我怕他们伤了林丹汗的福晋。”叶晚晚解释道。
“小玉儿格格,奴才带近卫军护送您去。”
想了想,额登终究忍不住,大汗的心思他知道,可是看到十五贝勒刚才的模样,看到两人手拉手,他心里就不痛快,有些话一定要告诉小玉儿格格。
“格格,自从大汗知道您被林丹汗捉到归化城,他就寝食难安,夜不成寐,那一次使者送来女奴的断手,大汗见到后,以为是您,居然晕厥过去,鼻血长流,御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让他醒来。”
叶晚晚瞬间呆若木鸡,皇太极,他……他居然如此?可他为什么都不告诉她?
“大汗收到林丹汗信函,要用你交换粮食,让大汗只身前往,他考虑都没考虑就答应了使者,老奴跟随大汗多年,从大汗少年时候就跟随,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人这般上心,请小玉儿格格明白大汗的一片心。”
叶晚晚眨眨眼睛,怔怔的望着额登,见他眼神真诚毫无遮掩,知道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她觉得心中又酸又涩,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眼里流出来,轻轻拭了下眼角,湿湿凉凉,是泪。
原来他居然为自己做到这般地步,她不知道说什么,咬牙低声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告知。”
额登见她如此,也低声道,“是奴才冒犯了,还请小玉儿格格不要放在心上,这些话也别告诉大汗,他不想让您知道。”
“我知道了。”叶晚晚咬了咬唇,应了一声。
“格格,奴才带近卫军护送您去行宫。”额登话说出口,觉得心里轻松很多。
“好,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