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楼距离战场偏远, 再加上四周十分空旷,叶晚晚的呼喊声如滴水入海,如烟如云空, 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惆怅的望着远处的皇太极, 英姿挺拔秀逸无双, 可是却如水中月镜中花, 看得见摸不着。
他端坐在踏雪上,那般威风凛凛,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他身穿正黄旗铠甲, 弓指长空, 俊朗的脸上神情严肃, 他面对林丹汗大军, 毫不畏惧,他和他的八旗誓要踏平察哈尔。
叶晚晚觉得心里酸酸涩涩,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怀念被皇太极紧紧揽在怀里的时光,他有力的心跳声将她包围着, 温柔安稳,让她很心安, 甚至会产生某种错觉, 她穿越那么多年, 终于有一个安全的避风港, 呵护她保护她温暖她。
也许从一开始是她算计他, 可是后来的他, 时时刻刻保护着她, 不顾一切的保护她,他是大汗,却也是她的保护神。
叶晚晚忽然一凛,太可笑了,她何时变得这么软弱这么优柔寡断,是远离盛京的关系吗?可能是远离盛京,来到这个四面楚歌的归化城,才有这样的感觉吧。
叶晚晚向来独立自强,摸滚打爬那么多年,让她明白一件事情,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靠山,所以她向来步步为营,用尽心机只为达到各种目的。
勾唇冷冷一笑,可能被皇太极保护久了,她有些懒了,现在是在战场上,双方动一发而牵全身,谁先示弱,败得一定会是那一方。
皇太极虽说喜欢小玉儿,可他是大金大汗,如何能为一女轻天下,纵然知道她被当作布木布泰抓来归化城,那又如何,也不会为了救她而退兵。
皇太极不会缺女人,没有小玉儿也会有各种玉儿,会有娜木钟,会有窦土门,甚至还会有海兰珠,所以她并不指望皇太极来救她,她一定要殚精竭虑,自己救出自己才是正途。
正皱眉想的入神,不提防嘴巴被一双白嫩嫩的手捂住,诧异回眸,正是伯奇福晋,伯奇福晋一脸紧张,手指掩着嘴唇,冲着叶晚晚嘘了一声,“布木布泰,我们知道那是大金大汗,你不要叫那么大声,被大汗听到就不好了。”
叶晚晚立刻故作可怜,揉着眼睛可怜巴巴的哭了起来,“呜呜,我是想到他置我于不顾,心里难过,忍不住喊出来,各位姐姐好幸福,大汗对你们情深义重。”
用自己悲惨遭遇突出对方的幸福,博取同情,是叶晚晚日常小计谋之一。
果然娜木钟一脸鄙夷,“你们这个大金大汗也太无情了,布木布泰,不哭了啊,不如跟着我们姐妹,大家都会对你好的,那个无情无义的人不要也罢。”
其他福晋听出娜木钟的意思,看来自家大汗又要多一位侧福晋,她们对布木布泰倒是没什么敌意,长得虽然好看,可是自己大汗的性格她们清楚得很,就算得了个天仙,也不过几个月的新鲜光景,还是雨露均沾,俗称喜新不厌旧,当然也挺好。
再说了,布木布泰又会做胭脂水粉,还会做点心小菜,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嘴甜又讨人喜欢,大家也挺喜欢她,有她在,大家享福,美得很。
窦土门福晋是个直性子,上前挽住叶晚晚,安慰道,“对,我们都会对你好的。”
众女嘻嘻哈哈说着安慰的话,就连冷冷淡淡的苏泰福晋也对她点点头,表示安慰。
行趴,虽然没有逃出去,但是收获一众林丹汗的福晋,也是未来大清皇帝的后宫,也算额外的收获。
被一群美人儿簇拥着,被众星捧月般拉扯着下了角楼的叶晚晚,留恋的、依依不舍、泫然欲泣的望了一眼皇太极,就被大家硬拽着衣角,牵走了~
不提叶晚晚一脸怅惘,战场上的皇太极对上林丹汗,有一瞬间似乎听到隐隐约约喊他名字的声音,他的一颗心突然提了起来,是小玉儿,除了小玉儿,没人敢喊他的名字。
紧张的环顾四周,除了对面虎视眈眈的察哈尔士兵和一脸嚣张跋扈的林丹汗,并无其他人。
皇太极皱了皱眉,难道是他思念小玉儿过度,战场上生死一念间,皇太极忙敛起心神,乌黑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望着林丹汗。
“林丹汗,你已经被我重重包围,劝你休要困兽犹斗,赶快投降大金,可以饶你不死。”
林丹汗仰面哈哈大笑,“从成吉思汗开始,只有战死的蒙古勇士,你可见过投降的蒙古勇士?再说,我归化城精兵无数,岂会怕你?”
皇太极勾唇冷笑,“你所有的退路都被大金断了,明朝也不会派援兵救你,归化城的粮草你又能撑多久?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与我八旗对抗?”
林丹汗呵呵一声,“皇太极,你可真是冷酷无情,你的侧福晋布木布泰你都不顾?”
皇太极凤眸含着不屑,“区区一个女人而已,就想要挟我退兵?林丹汗,你也太小瞧我了,堂堂成吉思汗后裔,拿一个女人说事,可真是英雄啊。”
林丹汗冷哼一声,“你不怕我杀了她?”
皇太极一阵大笑,凤眸却带着冷意,“你若不怕被天下人笑话,那就动手吧。”
妈的,怎么有这么无情的人,这么个美人也舍得?林丹汗看向皇太极身后的吴克善,扬声道,“吴克善,你们科尔沁的小福女,你的妹妹在我手里,你竟然毫不在意?”
吴克善咬咬牙,丝毫不理会,对着皇太极躬了躬身,“科尔沁但凭大汗做主。”
妈的,又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真是对得起成吉思汗的名头,林丹汗大怒,懒得废话,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察哈尔士兵冲杀,皇太极也身先士卒,带领八旗军队上前迎战。
这一战杀得天昏地暗,双方都是马上的民族,彪悍野蛮势均力敌,算得上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最后直到天色苍茫,残阳如血,双方才停止交战,各自伤亡几千人,察哈尔和大金纷纷清点伤亡人数,掩埋尸体,各自散去。
这场大战之后,察哈尔和大金都明白对方是难啃的骨头,林丹汗命令众人紧闭城门,不许出战,打算等着大金八旗熬不过去,自行撤退,毕竟千里奔袭,粮草的运输也是个问题。
而皇太极也命大金八旗不再攻城,没有他的军令不许出战,固守着归化城的四周,死死扼住林丹汗的退路,等待他粮绝之日,再行攻城。
周围归附大金的蒙古部落,得到皇太极的传令,知道大汗攻打归化城,纷纷带着粮草和马匹来支援,于是,大金一时之间,粮草不愁,八旗将归化城围困的死死得,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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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晚晚是个人精,她人在行宫,却能从行宫里面人的变化来推算外面的形势如何,眼见一个多月来,伙食从有饼有肉有奶茶,到最后只有粗饼和清茶,林丹汗起先还会经常来看望她,嘴上来几句撩拨,什么等到打退大金,纳她为侧福晋什么的,后来也慢慢不见踪影。
而大福晋娜木钟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其他福晋也少了嘻嘻哈哈,很久不见来到大福晋处,宫里伺候的人也无精打采、脸色蜡黄。
叶晚晚立刻断定,这归化城怕是粮食不多了,果然又过了半个月,连粗饼也没了,只有马肉和水,居然已经开始杀马了?
蒙古人对于马的感情至深,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如今到了这步田地,怕是下一步就要易人而食啊。
叶晚晚是个聪明人,这叫什么?这叫围城,等到最终归化城的人饿得动不了,饿到人心涣散,那下一步就是攻城了,她终于等到这一天,接下去就要把自己在城里的消息传出去。
攻城时候,双方都杀红眼,八旗旗兵们又不认识自己,万一把自己当成炮灰,那可是冤枉,虽说她会武功,勉强可以自保,但是面对一群杀到疯狂的蛮人,还是很可怕,还有那个林丹汗性格偏激,因为城破,狂暴起来,拉着她同归于尽或者杀了她祭旗,那她基本上难逃一死。
于是叶晚晚思虑再三,想到一个主意,不如占据道德高度,去和林丹汗谈一谈。
林丹汗这些时候因为归化城粮草问题,忙的焦头烂额,好久没有去后宫,听闻布木布泰要见自己,不由一怔,忙道,“快让她进来。”
见到叶晚晚不由眼前一亮,见她换了一身蒙古人的衣饰,青色的衣裙,十分好看,不由眯了眯眼睛,看来确实被皇太极伤了心,连旗装也不愿穿了。
“布木布泰,你找我何事?”鹰目紧盯着她,带着毫不掩饰的觊觎。
叶晚晚先是叹口气,脸上的神情无奈又凄凉,“大汗,您有事瞒着布木布泰。”
林丹汗哦了一声,“何事瞒着你?”
叶晚晚一双妙目带着柔婉,“大汗,大福晋心神不宁,诸位福晋闷闷不乐,而大汗看上去也是心中有事,布木布泰斗胆猜测,归化城里是不是缺粮?”
林丹汗见她猜到这件事情,也不隐瞒,“你倒是很聪明,城里确实缺粮,不过你又能怎么办?”
叶晚晚眉眼含着浓浓情意,怔怔望着林丹汗,“大汗,自从布木布泰来到归化城,承蒙大汗和大福晋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体贴,我感激不尽。”
她的眼泪一贯说来就来,此时眼圈一红,眼泪滚滚落下,“这些时日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有人关心,有人疼爱,大汗对我的好,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林丹汗神情有些怪异,马背上四处厮杀的汉子,他的后宫女人也是性格爽朗耿直的满蒙女子,就算是苏泰福晋,也是冷冰冰的,何曾见过这般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柔弱女子。
男人对柔弱女子的眼泪,抵抗力最不好,林丹汗也不例外,安慰道,“虽说我与皇太极交战,但不会为难区区一个弱女子,你放心,我不是皇太极那般无情无义的人。”
见林丹汗会错意,叶晚晚伸手擦了擦眼泪,雾蒙蒙的杏眸如蕴含着一汪春水,妩媚诱人,即使林丹汗这种后宫女人多不可数的色胚,也很想将这个小美人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不是,我知道大汗缺少粮草,虽说皇太极不会顾念我的性命,可我毕竟是他的侧福晋,您把我带出去,要求换粮草,我想他无论如何不会拒绝吧。”
这是叶晚晚想到的一个计策,林丹汗将自己带出去,皇太极见到自己,若是愿意用粮草换回自己最好,若是不愿意用粮草交换,至少让皇太极和多铎知道自己在城里,叶晚晚对多铎还是有信心的,攻打归化城的时候,多铎的镶白旗一定会来救自己。
而且,她还有一样东西要给到皇太极和多铎,那就是她平日里四处溜达后,偷偷画出来的归化城以及行宫布防图,就藏在她的发簪里,那是李匠给她做的一个发簪,牡丹花簪头的中间中空,可以打开藏入纸条。
果然林丹汗脸上露出深思的模样,叶晚晚知道他一定不会拒绝,对身居高位的人来说,再美的女人算个毛线,不要说她,就算是苏泰福晋,能换来粮草,林丹汗也会毫不犹豫。
林丹汗心里也在盘算着,皇太极愿意用侧福晋换粮草的机率有多大,在八旗众人面前,皇太极应该会要面子,换上一定的粮草,只是可惜了这么美的女人,不过,等到粮草到手,他的精兵有力再战,将布木布泰抢来,也不是难事。
叹了口气,“既然你愿意,我也不忍拒绝你,你放心,等我察哈尔精兵再战之日,我必会将你抢回来。”
林丹汗带了五千精兵,命人抬着轿辇出了城门,叶晚晚坐在轿辇里,四周用帘子挡住,一群手持马刀的大汗亲卫,守在她的周围。
到了东门前,林丹汗挥舞着手里的长刀,指着对面八旗士兵,“快去请你们大汗出来,我有事找他。”
东门守卫的旗兵正是多铎的镶白旗,士兵禀告多铎后,多铎冷笑一声,“这个缩头乌龟还敢出来?”
和他一起守卫的玛占想了想,“不理他,大汗让我们没有军令,不许出战,我们守好就行。”
多铎向来和皇太极对着干,又想着自己的哥哥多尔衮是因为林丹汗的偷袭才受伤,这个场子还没找回来,冷笑一声,“我们就是去看看,怕什么,镶白旗的,随我出战。”
一阵马嘶声,白甲银盔的多铎率领镶白旗旗兵意气风发冲了出来,在林丹汗对面一字排开。
“林丹汗,你个手下败将,你还敢来送死?还不快快投降,献上传国玉玺,我可以饶你不死?”
多铎扬着下巴,举着手中的银枪,少年一脸不屑,桀骜不驯的模样气得林丹汗几乎吐血。
“你也配,让皇太极来见我,否则我就杀了他的侧福晋布木布泰。”
多铎心中大喜,这可正中他的下怀,“不过是个区区的侧福晋,大汗才没放在眼里,你要杀就杀吧,我来看看,你究竟怎么个杀法,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处死?随便。”
叶晚晚几乎一口血吐出,林丹汗也气得半口血要吐出,他想了想,挥挥手,他的亲卫明白大汗的意思,这是需要要挟一下。
叶晚晚眼前一亮,几人掀开帘子,然后几柄马刀轻轻架在她的肩上,虽说并不用力,离她的脖子还有些距离,叶晚晚也感觉到脖子上凉飕飕的。
*
多铎哈哈大笑起来,居然用大玉儿来要挟他?大玉儿的生死关他什么事情,当场弄死最好,他感激林丹汗八辈子祖宗。
随着车帘的拉开,多铎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起来,变成惊讶和茫然,他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一双星眸瞪得越来越大,车里的纤弱少女,俏丽的容颜,乌黑的杏眸,为什么?为什么大玉儿会变成他心心念念的小玉儿?
多铎觉得自己要疯了,那架在小玉儿脖子上的马刀快把他逼疯了,那是他牵挂在心里的人啊,是他每天都思念的人,那般柔弱的小玉儿,林丹汗居然这般对她?这般对他最心爱的女人?
一声怒吼,多铎拍马上前,一枪捅死一名察哈尔士兵,如猛虎插上翅膀一般,在林丹汗的阵里奋力厮杀起来,镶白旗的旗兵见自家旗主冲了上去,也不管不顾杀上前,双方立刻厮杀起来。
多铎眼睛发红,什么大汗的军令,什么生死,全都抛到脑后,他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要救出小玉儿,哪怕要了他的命。
玛占是个聪明人,见多铎不顾大汗军令冲了上去,忙一溜烟跑去皇太极的营帐,皇太极正在帐中与大贝勒代善讨论战局,见到玛占没有通报就匆匆忙忙进来,不由脸色一沉。
“何事这般匆忙?”玛占虽说年轻,还算是沉稳,不是这么没有头脑的人,心里忽然一动,玛占和多铎一起守着东门,难道是多铎又闯祸了?
想到这里,皇太极有些恼火,这个多铎,虽说打战骁勇善战,但也是个混蛋,时不时就搞些事情,属于大事没有小事不断的那种,让他每每生气又不能过于惩戒。
皱了皱眉,“是不是多铎又惹事了?”
玛占不敢抬眼看大汗,支支吾吾道,“大汗,林丹汗来挑衅,多铎带人冲了出去,现在双方厮杀一起。”
皇太极大怒,乌黑的凤眸似乎燃烧着火焰,吓得原本想说话的代善立刻闭上嘴,一句话也不敢说。
“放肆,我不是告诫过你们,不管林丹汗如何挑衅,不要与他正面冲突,他为何不听我的话,等到林丹汗粮绝之日,有的是仗打。”
玛占头更加低了,大汗怒了,他想了想,为多铎说上几句好话,“大汗,不是多铎冲动,实在是林丹汗太过分,他用大汗的侧福晋来要挟,说要见您有要事,后来多铎就疯了一样冲上去。”
皇太极冷哼一声,多铎会为了大玉儿冲上去?他才不信,为了大汗的颜面冲上去,他更不信?看来是遇到什么事情。
“是不是多铎遇到什么事情,林丹汗说话辱骂他?”
玛占犹犹豫豫道,“我也不清楚,只是看侧福晋的模样,似乎是十四福晋……不是……是和硕格格的模样。”
皇太极顿时愣住,良久,凤眸一眨不眨望着玛占,语气微微颤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玛占从未见到大汗这般模样,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难道多铎这次真的惹怒大汗?哎,他早就劝过他,不要冲动,偏生多铎不听他的话,如今可如何是好?虽说大汗平日里宽容,但是触怒到他的底线,下场如何,恐怕没人能够预料。
他连忙补充道,“大汗,车里的似乎不是侧福晋,似乎是前十四福晋,多铎见到自己的前嫂嫂,可能是他急于救人,所以才会这般冲动,还请大汗见谅,实在是……”
玛占一句话还未说完,大汗已经不在账内,外面传来他冷冷的声音,“命两黄旗两红旗出战。”他怔了又怔,忙跑出去,跟上大汗。
皇太极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他,耳边传来两黄旗两红旗中人声鼎沸,混合着马鸣和兵器摩擦的声音,这些声音嗡嗡作响,像是在耳边又不像是在耳边。
从十四岁上战场开始,到登上汗位,皇太极一直觉得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失去冷静,大金的所有事情、所有人都在他的掌控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是现在,他脑中一片空白,方寸大乱。
是小玉儿,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在盛京吗?她不是应该在汗宫等着他回去吗?为什么会在归化城,为什么会成为大玉儿?
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略略思索,便明白其中的微妙,恐怕是林丹汗在盛京绑错人了,可是为何会偏生绑错为小玉儿?难道真的只是大玉儿和小玉儿是姐妹的关系?不对,其中一定有什么内情,恐怕是有心人所为。
此时,皇太极不去想究竟是何人所为,他只要想到当日他说过的那些无情的话,说过任凭林丹汗如何处置大玉儿,他就后悔的恨不能杀了那天的自己,若是林丹汗当真杀掉小玉儿,他会后悔一辈子,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跨上踏雪,皇太极带着两黄旗和两红旗匆匆来到阵前,差点没发疯,车里被马刀驾着脖子的人,是他一直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宠着的小姑娘,他的小姑娘啊。
缩在袖中的手用力握拳,经历过多次硬仗的皇太极,从未像今天这般心慌,他咬紧牙关,勉强让自己镇静下来,心思急转,千万不能让多铎再厮杀,惹怒林丹汗,万一伤害小玉儿怎么办?
他回眸瞪着玛占,吓得玛占差点从马上摔下去,大汗的眼神太吓人了,“去把多铎给我带回来。”
玛占拍马上去,多铎已经杀红眼,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与岳托等人,将多铎架回来。
多铎见到皇太极,嘴唇哆嗦着,“大汗,是小玉儿,我要去救她。”
皇太极眸色一沉,冷冷道,“滚下去,你是想让林丹汗杀了她吗?”
多铎一震,终于醒过来,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是他冲动了,万一小玉儿有什么事情,他万死难辞其咎。
两人声音极低,所有人均未听到,只看到大汗骂了一句,多铎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便退到大汗的身旁,看来还不算糊涂。
皇太极扯了扯缰绳,踏雪长嘶一声,哒哒小步走到阵前,皇太极已经恢复冷静,淡淡道,“林丹汗,你找我何事?”
林丹汗呵呵冷笑,“皇太极,我还以为你多冷酷,不顾你的侧福晋死活,原来你还在乎你的侧福晋。”
皇太极凤眸望着叶晚晚,见她小脸泛白,以往嫣红的唇毫无血色,心疼得几乎握不住手中长弓,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哼一声,“男人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涉到女人,你放了她,我答应你,大金退兵五十里,放你一条生路。”
此话一出,不禁叶晚晚愣住,就连林丹汗也惊得差点握不住缰绳,皇太极下令退兵五十里,为了布木布泰?
大金的将领,除了多铎,其他人都心中暗想,大汗向来足智多谋,看来这又是什么计策,假意答应林丹汗,没准趁着退兵,趁机反杀,厉害啊。
林丹汗也是这么想的。
皇太极原本对这个侧福晋不闻不问,这会子表现得情深义重,一定有阴谋,看来是想趁着退兵之际,自己撤退的时候,他可以突然袭击,一举拿下归化城。
呵呵,自己和皇太极打仗多年,想趁机暗算自己,想得美,就算皇太极退兵,他也不会出城。
“你当我三岁孩子,退兵?为了这个女人你会退兵?哼,我是有条件,等我想到后自然会派使者告诉你,若是你敢轻举妄动,我立刻杀她祭旗,走。”
皇太极眼睁睁望着林丹汗调转马头,带着小玉儿欲进归化城,他一颗心沉了下去,不敢做出任何举动,更不敢命两黄旗上去救人,握住长弓的指尖颤抖的厉害,蓦然用弓尖指向林丹汗。
乌黑的凤眸沉沉盯着林丹汗,一字一句道,“林丹汗,若是你敢伤害她,皇太极以长生天起誓,定要踏平察哈尔,让所有人为她殉葬,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