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凤凰男,凤凰女4 捉虫

何妮在樱花林傻傻吹了好久的冷风,吹得身体跟心一样从内到外凉得透透的, 这才从难过的情绪中醒来, 她觉得自己这样不值得,裹紧了棉袄掉头往宿舍方向走。

虽然是南方,但是11月的风已经吹得学生们不想出门, 回去的路上除了有情不惧寒冷的情侣, 少有其他人行走。

何妮冷得有些麻木, 缩着脖子脑中一片空白地往前走。

“都是羽绒服, 两千多的衣服其实就是品牌溢价,我觉得你穿这件也很好看。”

“根本不一样!这些名牌贵都有贵的道理, 穿上的效果差很多好吗?”

“我没看出来, 而且一个只能买一件穿三年,一个可以每年换一次新的款式,傻子才选前者。省了钱我带你去吃火锅, 你昨天不是说要吃海底捞吗?走走走, 咱不生气了。”

“不去!吃一次海底捞就能把你牛成这样, 我不浪费你的钱,你自己好好享受去吧!”

“柳燕,你过分了, 我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这个意思什么意思?一件羽绒服都扣扣索索, 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抠门呢?”

不买两千多的羽绒服就是扣扣索索?这段对话涉及的“巨额”资金让何妮忍不住从围巾里抬起头,看向那个争吵的声源。

男生身高很高,何妮估摸着应该有一米九,穿着薄款的羽绒服, 鼻尖冻得红红的;女生打扮时髦美丽冻人,露出的脚踝让本就全身冰冷的何妮抖了一抖,因为背对着,看不清脸。

男生原本应该是牵着女生手的,何妮看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他松了手,冷着脸看向女友。

“我们都只是学生,拿着家里的生活费读书,你需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买,但是咱们消费是不是要适当?双十一刚清了购物车我记得里头有羽绒服了,今天你又要买两千多的名牌,我承认,我现在承担不起。”

何妮暗自点头,说得对,两千块钱,她好几个月的生活费,有钱人的世界她真的不懂。

“那不一样!谁一个冬天没几件羽绒服?是你说会给我买我才不从家里带的,现在你又不肯了,还都是我的错了是不是?”女生的声音满是委屈。

何妮放慢了脚步但还是慢慢接近他们并和他们擦肩而过,可能是她这个陌生人的出现,也可能是女友的委屈和撒娇让男生软了心肠,何妮听到后面男生低声认错安慰,女生抱怨嗔怪,然后渐渐没了声音。

见识了一场关于羽绒服的争吵,何妮感慨万千,裹紧已经穿了两年的羽绒棉服,她突然好奇,聂树和何思霏谈恋爱是什么样呢?会不会因为经济紧张就被何思霏这样嫌弃?

聂树怎么哄女友何妮不知道,但是何妮在接下来的一周发现聂树为了女友学会逃课了。

原本两人一起上的选修课,聂树课前都会发来消息:何妮,我有事没发来上课,如果老师点名你帮我喊一下到。

何妮很无语,我是女的你是男的,怎么喊?

她发消息过去表示自己不会女扮男声,而且她不敢做这种违反纪律的事情,心虚。

聂树劝了几句,何妮连连表示真的不行,那边就没声了。

有一次教授真的点名,有人帮聂树喊了到,何妮明白他这是在自己这行不通就找了别的“好兄弟”了。

但是有一次琪琪上课回来,她激动地说:“今天聂树陪何思霏上选修课了!天啊,男朋友陪着上课,这也太甜了吧!”

琪琪上的是通识课,打破专业壁垒谁都能选修,正好何思霏也选了那门课。

何妮终于明白,聂树说的忙是忙什么了。

转眼又是一周过去,周五晚上,何妮下班回校的路上收到聂树消息,说要一起吃餐饭。

“你周六要去学生服务中心一天对吧,那我们聚餐定在晚上,你下班就过来,老地方。”

何妮看着这条消息心底又涌起某种不该有的希冀,他还记着她勤工俭学的时间,这次是约她去吃饭吗?

然而颜华的灵魂把不属于自己的心情立刻压了下去,聂树有何思霏了,就算约她,目的绝不可能是她所奢望的。

事实果然如她所想,聂树牵着何思霏坐在众人中间,周围是何妮认识不认识的朋友同学。

这是一场将女友介绍给自己朋友们认识的聚餐,虽然除了何妮,好像大家都在告白现场认识何思霏了。

聂树今晚非常高兴,还特别豪气地说:“今天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自己点!”

何妮很了解他的生活费,心想这是要打肿脸充胖子吗?

但是饭吃到一半,她看到何思霏悄悄出去又若无其事回来,加上聂树最后去结账回来的表情,她明白了,一边明白一边想到未来种种唾弃:聂树你可真不是个人。

然而理智让她高高在上唾弃聂树吃软饭又当又立,原主不断涌动的情绪却让她最终深陷失恋之苦。希望之后的失望,那天在樱花林被吹冰的心再次经历热了又冷。

这一晚,何思霏和何妮正式认识了,何思霏依旧没把何妮放在心上,何妮沉浸在被聂树反复折磨的苦涩里。

恋爱的日子过得又甜蜜又飞速,辗转多份打工的何妮也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考试周到了,考完试就要过年,她结束了各份兼职专心回学校复习备考。

消失很久的聂树重新出现在她的手机里,他约她一起去自习。

第一次约她,何妮推脱了,说约好了和室友一起。

聂树发了个很难过的表情,又立刻和她约下一次,让她一时之间找不到拒绝的借口。

“最近年底事情太多,咱们很久没联系了,上次你不是说想要借《撒哈拉的故事》吗?我正好拿给你。”

何妮沉默了,上半年,聂树和她说起自己参加活动得了一本书,是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何妮没看过,他大概做了一番简介。当时她以为,聂树是在暗喻。三毛荷西在贫瘠的沙漠里脉脉动人的爱情让她想到了她和聂树,他们贫瘠的物质,但是一年多互相关怀陪伴的感情……

前世聂树告白何思霏,何妮等不来他的《撒哈拉的故事》,自己特意去书店买了一本,书里的爱情很温馨,何妮哭得很凄惨。这一世的何妮,还记得这本书,但不会再做同样的事了。

聂树反反复复的态度让何妮心头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每次她被现实打醒决定忘记这个人时,他总会以亲密的态度出现在眼前,让她本就不坚定的心重燃希望,但是那份希望只是刚升起,下一刻他会以行动告诉你,你想多了,我只是把你当成好友。

是啊,聂树一切行为都能以异性好友做解释,可是,对暗恋他的何妮来说,每一次“好友的关心和亲近”都让她在无望的感情里越陷越深。

何妮本该拒绝聂树的再次靠近,但是她最终答应了。

她想确定:聂树,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

第一次相约一起自习,聂树一个人来的,带了那本书,还帮何妮买了她爱吃的煎饼果子。

何妮没有要那本书:“不想看了,你留着自己看吧。”

聂树一愣,递出去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默默又收了回来,心里怪怪的滋味涌上来。

何妮抱着书本往图书馆走,聂树连忙伸手拉住她的帽子把她拉了回来,差点撞到他身体。何妮很娇小,聂树这个动作就好像动漫里男主提溜女主一样,暗恋的人总是忍不住联想太多,尤其还是读文学心思敏感的何妮,她忍不住心跳就快了两下。

聂树把煎饼果子塞进她手里:“又省了早餐吧,先吃了它再进去,我监督你。”

何妮盯着手里热乎乎的煎饼果子,听着他关心的话,心里熟悉的又甜又酸又喜又痛再次涌了上来。

她低头默默啃着,速度很慢,聂树等待的时间远远超出了预期。随着时间流逝,图书馆人流开始变多,聂树有些急了,但又不好催促,只好看着她小口小口吃着,看着看着,竟然愣起了神。

何妮是心口酸涩得发堵,每次咽下去都很艰难,终于吃完了整份煎饼,她扔了垃圾叫聂树:“进去吧。”

聂树连忙“哦”了一声,紧跟着她进了图书馆。

都说“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聂树典型就是这种人,说什么好久不见说什么给书,其实都是好听一点的借口,他的目的是让何妮帮他划重点,带他一起复习。

因为有了心里的打算,何妮暂时没有拒绝聂树,他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尽量满足,但是和以前还是有所不同,以前她一切以聂树为先有求必应,现在如果自己忙着,就会直接让他等着。

聂树没有发现何妮的转变,因为她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依旧软软的没有脾气,但是却不自觉地被她时不时的命令震慑到了。

比如他问何妮一个问题,何妮忙的时候会直接说:“你先放一下,等我做完再告诉你。”聂树觉得有道理,就默默回去翻看下一章节。

有时候次数多了,何妮自己也会遇上难题,他一打断她就没了思路,忍不住就皱眉看过来,聂树不知为何,在她恼怒的表情下没了往日的自然,气势短了半截。

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得寸进尺,你稍微硬气一点,他就会对你软一分。

当然,其中一个要点是何妮长得好看,认真的模样、恼怒的模样让聂树升不起负面的情绪。

从第一天一起自习后,聂树每次都会在分别时约好下一次的时间,然后厚着脸皮蹭着她的笔记和重点,还免费得她的辅导。

何思霏同样在忙着考试周,也经常会和室友好友一起去自习,因为聂树每天都会来找她,而她和朋友同专业一起自习方便讨论,就没有多想。直到有一天,她进图书馆找座位,看到聂树和何妮坐在一起,两人靠得挺近,似乎在写写画画什么。

刚看到的时候心里毫无芥蒂是不可能的,但她不是小心眼的人,相信聂树的人品。但是打那以后,她忍不住关注聂树和何妮的动向,渐渐发现,和自己分开的时间里,男友至少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和这个何妮一起自习的。

朋友都说:“没有纯洁的异性友谊,你要防患于未然。”

何思霏觉得有道理,再说她心里越来越不舒服,就开口叫上聂树,想和他单独去自习。

临近最后考试,聂树不再找何妮,何妮又是松了一口气心底又有失落,中午吃饭刷手机看到何思霏偷拍他学习的照片,了然这是回去陪女友了。说实话,那一刻心底渐渐淡下去的痛再次反弹强烈。

上一世便是如此,单独相处的时候仿佛眼里只有你一个人,转过头却又和女友各种秀恩爱。原主因为他这种莫名的态度无数次打算放下又无数次失败。即便如今,残留的情感还能因他再三反复。

男人养备胎的手段一样高明着呢。

然而后期大量逃课的聂树并不能彻底少了何妮,尤其进入考试密集的最后一周,他不得不再次找何妮复习最后两门选修课。他是要申请奖学金生活的人,对成绩半点都不能马虎。

何思霏不肯放人,他又要找何妮,最后他背着何思霏晚上和何妮视频,问完问题再下线。她知道他最差的背景,所以他在她面前可以无保留地示弱,相同处境的何妮知道他丢了奖学金是什么后果,每一次都硬不下心肠拒绝。

何妮看着黑掉的屏幕很感慨,这就是外界认为的文学系才子,请假旷课依旧高绩点的大才子。原主这个傻子维持这个假象维持了整整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