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一出生就是一个孤儿, 流浪在荒野上。
他的童年是灰暗无比的,常常伴随着饥饿和打斗,为了食物、为了洞穴、为了一口水……荒野上那些魔兽, 野蛮无比,茹毛饮血。
夏尔作为一个孱弱的人类,一开始处处受到欺凌, 直到有一次和哥布林生死搏杀时,无意间复制了对方的血脉, 那时候他可能三岁,也或许四岁。
那是太过久远的事, 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光明学院那帮人,看不起哥布林, 总说这是低等魔物, 但就是这份哥布林血脉,帮助夏尔度过了荒野里的所有危机, 让他日益成长、强大。
否则,他早就死在一出生时了。
后来荒野里来了许多人类,因为国王的一个情妇, 爱上了一种闪闪发光的纺织品, 它的原料只有这片荒野里才有。
那些人为了讨国王欢心,到处搜寻这种原料, 猎杀魔兽不过是顺手之举。每一个遇到夏尔的人, 都想杀了他, 没有任何原因, 顺手而已。
夏尔逃出了那片荒野,来到人类的社会。那时他还听不懂人类的语言,现在知道人们议论他的话是什么了。
“这玩意怎么长得这么丑啊?不像纯种哥布林, 真正的地精可比他矮的多。应该是人类和哥布林的混血种,真恶心,到底是他的母亲是人类,还是父亲是人类?连对哥布林都能下的去嘴。”
其实夏尔那时候的个子也并不高,在人类之中显得很矮小,只不过相对于哥布林来说,还是高了太多。
村子里的人不会对夏尔喊打喊杀,但是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些恶意。这是他的一种本能,这种本能帮助他辨别出了,魔兽什么时候对他有杀意,什么时候是吃饱了懒得动弹,暂时不想杀他。
到了人类社会,这一项本能却失效了,因为围绕着他的全都是恶意,根本没有分辨的必要。他从那个时候,就看透了人类的本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魔兽更加丑陋,他们虚伪,恃强凌弱,欺软怕硬,明明脸上带着笑,心里却都是咒骂。
夏尔试图学着,像其他人那样,用劳力换取面包。
哥布林体能比一般人强大的多,他去码头上扛沙袋,一次能抗别人的好几倍,可是永远得不到应有的报酬,人类总是热衷于坑蒙拐骗。
最可怕的是欺凌,夏尔的体格极为强壮,这也意味着他是轻易打不死的,那些人便能无所顾忌地在他身上发泄恶意。
棍、棒、拳、脚……
他们抢夺他仅有的面包,嘲笑他丑陋的面容,发泄自己在生活中的不如意。
魔龙生性好斗,夏尔又从小成长在荒野,没有人教过他应当怎样和人类相处,他也绝不会选择示弱。
他们要打,那便打!
夏尔一个人不是他们一大帮人的对手,人类总是喜欢拉帮结派,但他绝不屈服。
他也总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他不识字,又不会说话,只是一个哑巴,被那些招工的人骗是常有的事。
有时候他在垃圾堆里,翻出半块发了霉的面包,能高兴上好几天,一点一点地掰着吃。
真要感谢他本质上是一条魔龙,拥有强大到变态的消化毒素能力,不然早就被那些变质的食物给毒死了。
这一切的转折点,在于他偶然捡到了一张魔法卷轴,自动开启了一场入学考验,通过之后,那张魔法卷轴指引他来到光明学院。
夏尔听欺负他的人,说过光明学院,用一种十分羡慕的口吻,“我们隔壁村的一个小子,就进入光明学院了,那里又管吃又管住,还能学到天大的本事。”
什么是天大的本事,夏尔不知道,但是管吃管住,这种条件,对于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夏尔来说,就真的很诱人啊!
夏尔成为了光明学院的学生。
好像和从前在村子里也没什么变化。
一路看到的还是无穷无尽的恶意。
直到他被领到自己的班级,全班只剩下一个位置,就是最后一排,身穿黑色长袍的少女旁边那个座位,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夏尔的笑话。
他们都以为,等女巫睡醒,就会把夏尔赶走。
事实上,夏尔很清楚,他的同桌根本就没有在睡觉。
不仅仅是这样,夏尔在他的同桌身上,见到了一团耀眼的白光,那种光芒刺到几乎要让他流下眼泪,但他却觉得很温暖。
好温暖啊,想要离她更近一点,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暖感受。
似乎在这个冰冷、可怕,又一片漆黑的世界里,夏尔第一次见到了光。
他很快就知道了,那种白光究竟意味着什么。
因为班主任奥修斯来了。
奥修斯身上,同样有着白光,但和宋如一比,就太淡、太淡了。
夏尔不仅能看到光的色彩,假如对方离他很近,他还能在某种时候,捕捉到对方的部分情绪。
他的同桌真的很奇怪。
他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人类大多数时候口蜜腹剑,嘴上说着漂亮的话欺骗别人,心里却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他的同桌恰恰相反。
黑袍少女表现出来的极有攻击性,对老师的态度恶劣极了,事实上,夏尔却能感觉到,她很欣赏这位老师。
拥有着淡淡的白光的奥修斯,对夏尔表现出了善意,帮助他治愈了身上的伤口,他陡然意识到了,那白光意味着什么。
是和黑暗相对的,善意。
是和欺凌相对的,善待。
夏尔在奥修斯身上,已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从来不会有人为他治疗伤势。他见过教堂里的牧师,帮助人们施展治愈术,但那些牧师总是特意略过夏尔,说他是魔物,说他不配被神的光芒照耀。
原来被治愈是这种感觉啊,身上每一个伤口都暖洋洋的,所有疼痛都消失不见了。
他在那一瞬间,甚至有一种错觉,奥修斯或许是神明派在人间的天使。
可奥修斯身上只是那样淡的白光。
假如白光和黑暗一样,颜色越浓烈,就说明情感的程度越深。
当人们的恶意是淡淡的一层黑光,对夏尔只会鄙夷和谩骂。当人们的恶意是浓郁的黑暗时,他们会直接杀了他。
那么,只是奥修斯这样的善待,都是夏尔无法承受的温暖。
我的同桌,这位和所有人类都很不一样的少女,那样比曜日还要灿烂的白光,她给我带来的又会是什么?
那一瞬间,夏尔其实感受到了一种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
浓郁的黑暗是想要杀死我,耀眼的白光呢?
在见到宋如的第一面,夏尔已经预料到了,他迟早会被她所主宰。
在那一刻,他的整个灵魂都在战栗,渴望着来自于她的温暖和爱,又恐惧着会被她完全主宰,那一定是一种近乎失去自我一般的绝对臣服。
一切都像夏尔提前预料到的那样发展着。
第二天,他在食堂里遇到了她。
照旧是被人欺负,人类的恶意,其实夏尔已经习惯了。
夏尔现在打不过他们,但总有一天会打回来。
不过是面包被他们踩过,牛奶被洒了一地,并不耽误吃,这可比夏尔从垃圾箱里翻出来的变质食物干净多了。
他那位可爱的同桌拦住了他,虽然嘴上骂着:“你敢舔一口试试?丢我们黑暗生物的脸!”
可在她的手接触到他的时候,夏尔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浓郁到近乎实质的怜惜。
啊,好舒服啊。
这就是被人怜惜的感觉吗?
她这样近地接触他,他能感知到她的情绪。
夏尔就像是被她紧紧地拥抱住了,那种情绪像是一个无比炙热的怀抱。
那一瞬间,从前受过的所有欺凌,带来的可怕噩梦,全都从夏尔身边远去了。
他只剩下了那种被她拥抱着的温暖。
她抚平了他从来到这个世上以来,所有的苦痛和伤痕。
谁会舍得抗拒这样的爱呢?夏尔没办法做到。
他想要完完全全地属于她,不管她将会把他带向何方。
她教导他仇恨,明明她身上没有丝毫仇恨。
夏尔甚至觉得,他可以反过来告诉她,什么是仇恨,他对于人类积压了太多的仇恨。
但他说不出话来,他也不懂得怎样让宋如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
她对他说:“成为我的魔侍,我帮你报复他们。”
在这句话里,最让夏尔心动的,就是“我的”这两个字,就像他想要属于她那样,她也希望能拥有他,真好啊。
最可爱的是,夏尔能够感受到她的情绪,她反而是很茫然的。
似乎是困惑于他的顺从。
她以为我会激烈地反抗。
是不是准备了很多方法,打算镇压我的反抗?
最后却全都没来得及用出来吗?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情绪。
太可爱了!
真是一位可爱的小主人啊。
想要跟她一起走很远很远的路,想要看到她更多不同的情绪,想要做出让她快乐又或者是让她惊讶的事情。
想要她喜欢我。
比现在更多。
然后夏尔就发现了一个事实,新主人和我一样,也好穷啊!
宋如同样也吃不起饭,只能选光明学院为学生准备的免费例餐。套餐的早饭里,只有一块面包和一杯牛奶。
她把领来的套餐,全都给了夏尔。
为了让他吃饱,她打算饿着肚子了。
这是夏尔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他知道饿肚子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他最讨厌饿肚子了,他不会为了任何人去饿肚子。
她对他好到,是他根本就理解不了那种好。
一个亿万富翁,施舍给乞丐一块面包。
夏尔能够理解,富翁拥有的太多了,他有太多比面包更好的食物,没了这块面包,他还可以吃别的。
可宋如就打算饿肚子了。
夏尔盯着她看了很久,他在等她反悔,她当然有反悔的权利,这本来就是她的食物。
可是她没有。
夏尔从她身上感受到的情绪是催促,你怎么还不吃啊?
她拥有了我,却并不像其他魔法师对魔侍那样,是为了支配。反而这种拥有,还让她失去了自己原本就有的东西。
这个主人有点憨。
感觉傻乎乎的。
善良的过头了。
夏尔在这时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做出凶恶的模样。人类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生物啊,她的本质却这样单纯善良,假如让旁人看透了她的本来面目,岂不是更会欺负她?他们已经欺负她了,比对他更狠。
夏尔在进城的时候,也远远地看到了那一幕。
瓦洛城的人们,是怎样欺辱黑暗女巫。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路过而已。
他们骂她,向她身上砸那些脏兮兮的东西,羞辱她。
她和我明明是同类,我们明明经受了同样不公的事,甚至于她的经历比我更惨。
可为什么我在她身上却感受不到丝毫,对于这个世界的憎恶呢?
她仍旧那样温柔地爱着这个世界,就像是神包容着世人的原罪,明明清楚人类拥有怎样卑劣的本性,神仍旧爱着世人。
夏尔把面包和牛奶全都分成了两份,又还给宋如一半,她这才吃了起来。
夏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可能以后的人生里,又多了一件事吧,保护我的笨蛋主人。
第一次吃到人类做的肉食,夏尔也记得很清楚。
夏尔并不是没有吃过肉,他在荒野上的那些年,和魔兽厮杀,唯一的食物就是那些猎物。也没有人教过他,肉类需要烤熟了吃。
但味道就……怎么说呢?别提了,只是为了维持基本的生存而已。
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类做的肉这么好吃啊,就是女巫村寄来的腊肉干,当然在很久以后他知道了,那其实是蘑菇做的。
那天宋如拉着夏尔去女生寝室。
他明明能感觉出来,她看到腊肉干以后非常开心,夏尔懂那种情绪,他看到好吃的食物,也会流露出那种开心。
但她还是毫不迟疑地把所有腊肉干,全都给了夏尔。
夏尔都发现她咽口水了,她在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块腊肉干。
他甚至刻意离她更近了一些,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宋如在回味腊肉干的口感,她真的很喜欢这种食物。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明明她也很想吃。
明明她拥有的也并不多,她却愿意把她的全部,全都给我。
这主仆契约倒像是从一开始就签反了。
即便是人类对待自己的主人,也不会做到这个份上吧,献祭自己所拥有、所热爱的一切。
白光啊。
难以理解那到底一种怎样的存在,但真的好想要靠近她。
她把女巫村寄来的所有食物,腊肉干、松饼、面包……全都给了夏尔,然后就赶他离开了。
夏尔很确定,自己从宋如身上感受到了对那些食物浓郁的不舍情绪,但她还是很坚定地把他和食物都推了出去。
后来就是瓦洛城全城大瘟疫。
夏尔明明从宋如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恶意,可她却制造了这场大瘟疫。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听到了那些人的对话。
是神器啊。
她手上戴的戒指,是遗失的神器。
是神明啊。
那些人犯了渎神的罪行。
神威不可冒犯!
神灵不可辱!
她是在惩罚他们亵渎神明。
所有欺辱过神明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可神到底是仁慈的,祂没有剥夺任何人的生命。
她真的过分仁慈,和传说中的那些神明一点也不一样,夏尔听说过很多和古老神明有关的故事,假如有人胆敢冒犯神明,失去生命都是最轻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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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如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
关于夏尔的记忆,关于过去发生的一切。
她双眼迷茫地望向窗外的夜色。
夏尔把她拥在怀里。
系统疯狂道歉:【对不起,宿主,是我的数据紊乱了,如果我没有遗失这段重要数据,其实主神系统就从一开始就探测出,夏尔有关于读心术方面的金手指,我也该为你屏蔽他这方面的技能。】
这怎么能怪系统呢?
只是那个时候,刚好发生了未知故障,四个任务世界融合了。
它因为故障死机,才会遗失数据。
其实宋如有机会发现这一点的,她和系统后来一起验证过夏尔这方面的金手指,只不过她们完全猜错了方向,还以为是夏尔对于天材地宝的逆天感应能力。
她从前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如今回想一下,只觉得尽管这在意料之外,又确实是情理之中。
六个神子,都继承了父神的部分能力。
普瑞路德的预言术,由原初女巫继承。
祂的幻术,由冥神阿琉斯继承。
当然,如祂所言,他们都没怎么继承到他的本事。
如果说普瑞路德的能力是十成十的强大,他们都只或多或少地继承了部分。
普瑞路德有“他心通”的能力,那就是完完全全的读心术,宋如所有心声,在祂面前都无所遁形。
夏尔只继承了部分,能够感受到别人对他的善意和恶意,也能部分地感知到旁人的情绪。
现在再回头看看,似乎早就有了很多痕迹。
宋如每次需要什么,即便她不说,夏尔总能精准地献给她。
她从迷雾山脉出来,想着像那位老婆婆一样,捏一撮盐扬过肩头,去去晦气,她还正在找盐呢,夏尔就先把盐瓶捧给她。
这样的小事实在太多、太多了。
宋如回看夏尔的记忆,怎么看那团白光,怎么觉得刺眼,自嘲一笑:【圣母怪竟是我自己。】
系统:【善良又不是你的错,是命运弄人,谁能知道夏尔竟然有这样的金手指?书里根本连提都没有提过一句。】
夏尔能感知到宋如的低落情绪,他垂眸望向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长发:“主人,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惹得你不开心了吗?”
宋如的声音轻到宛如呓语:“夏尔,不管我向你提出什么要求,你都会为我做到吗?如果我告诉你,我早就和魔潮签订了契约,我的身体注定会是魔潮的容器,但我并不想任由它们操控我,毁掉整个混乱大陆,你愿意杀死我吗?一直以来,我培养你,希望你变得强大,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夏尔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身体就开始骤然变小,原本抱着宋如的高大俊美青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宋如手忙脚乱地抱住他,才没有让他摔在地上。
她脑海里骤然闪过三个字——神胎期!
从太阳神斐兰因留下的那些日记里,宋如太清楚神胎期是怎么一回事了,每一个神明在觉醒神性之后,都会进入神胎期。
神胎期的神明,会失去所有的力量和感知,就是真正的婴儿。
斐兰因自己,就是在神胎期吃了太多的苦,所以弟弟妹妹们的神胎期,他都把他们保护的很好。
淦!
宋如最害怕小婴儿了。
她根本不会和这种生物相处好吗?
她以前照顾过表姐家的儿子,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书里关于这段剧情,根本没有展开描写,就一句话:夏尔醒来,意识到自己的龙神之心被人偷走了,可他很快就会进入神胎期,必须要尽快找到一处密地,度过这段虚弱期。
然后等夏尔再出场的时候,直接就是跳时间线大法。
那时候黑暗女皇这位魔潮制造者的阴云笼罩着整片大陆。
夏尔以救世主的身份强势登场,一出现带领各个国家、各个种族,在对抗黑暗女皇的战争中,获得了一场扭转战局的胜利。
回想起太阳神日记里对于小婴儿的描写,宋如吓得抱着夏尔就往外面冲,呜呜呜她不要养小孩!
王玄之用最快的速度赶回黑暗王国,一靠近宋如的寝宫,就被楚渊拦下:“你对她做了什么?婚纱照是你替换的,你把阿如替换成了黛茜。”
王玄之:“要你管?”
楚渊祭出如渊剑,剑气才刚刚触碰到王玄之,王玄之就疯狂吐血,简直比瓷娃娃还要瓷娃娃。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楚渊留意到了王玄之没有带面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不戴面具,阿如知道你堕魔了?”
新娘子从湖心岛跑了出来,她身上穿着圣洁的婚纱,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那婴儿白白嫩嫩的,比年画上的胖娃娃还要可爱,一双大大的金眸像天上的星星似的眨啊眨的。
楚渊和王玄之,原本是同时奔向她,却在看到她怀里的婴儿时,脚步同时一顿。
这婴儿身上分明有夏尔那条魔龙的气息,王玄之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坏女人,我们才分开多大一会儿啊,你和夏尔怎么连孩子都有了?你们也去太初空间了吗?怪不得你根本不回我的讯息,你、你、你……”
宋如:QAQ
“你听我狡辩……呸!你听我解释。”
王玄之:“我现在只想杀了这个小婴儿!”
楚渊把宋如护在身后,隔开王玄之,免得他发疯。
宋如像找到救星一样,连忙把夏尔丢到楚渊怀里,“你会照顾孩子吗?小孩子要喝奶,还要换尿布,一言不合就哭哭哭,超可怕的!”
楚渊双臂抱着夏尔,睁着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向宋如,别提有多茫然了,“我不会啊,我从来没和小娃娃相处过。”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夏、尔、开、始、哭、了!
他一到楚渊怀里,就开始大哭特哭,嘹亮的哭声震得所有人的耳膜都发疼,又是蹬小腿儿,又是扬胳膊,倒是恨不得要把楚渊给打一通,可惜婴儿的武力值实在是太弱,几乎就是战五渣,这些伤害可以忽略不计。
宋如:“你是不是抱婴儿的姿势不对?”
楚渊:“该怎么抱?”
关键时刻,还是伊卡贝娜赶来,“我来吧。”
她用的是挽抱法,把小婴儿的头放在左臂弯里,同时拖住他的背,轻轻地摇啊摇的。
哭声似乎止住了。
可魔潮转瞬即至!
这是新神最虚弱的时候,深渊七撒旦当然想趁他没有成长起来,提前杀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