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所有这些推理,逻辑基础都在于,他认为我喜欢他,如果……
有了!死马当成活马医,试试吧,总不会比直接失败更糟糕了。
王玄之:“喂,害我去不成下界,你可得赔我,等我休假,陪我去玩吧?我为你牺牲了这么多,好歹给点反应啊,怎么又像个哑巴一样?你不会以为飞升之门上逆转的阵法,是随随便便就能绘制成功的吧,我可是几天几夜都没——”
然后就见到,原本坐在轮椅上的宋如站了起来,少女的蛇尾褪去,化成笔直而修长的双腿,气质也变得无比凌厉,她长腿交叠,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仍旧戴着面纱,可那双向来如同含着烟雨般轻愁的双眸,此时散去薄雾,碧色瞳仁里满是冷漠,音色也不再柔软,而是清且冷:“王玄之,凭什么认为我喜欢你?”
少女离的实在是太近了,她的气息几乎将他完全包裹,独属于她的幽香盈满鼻翼,那种轻轻浅浅的药香扑面而来,王玄之不自觉地退了一步,晕乎乎地问:“你、你干嘛?”
宋如:“如你所见,我尚未成年,女娲后人本来只有在成年后,蛇尾才能化为双腿,这双腿是用仙术幻化而成,我是打娘胎里出来就体虚,但并不代表弱。还不懂吗?不能修炼是装的,只是懒得见你,借养病拒绝而已。百年之内,修炼到元婴大圆满,渡过雷劫,对我来说很简单。
我不可能喜欢你的,我早就有了喜欢的人,他在下界,去下界就是为了找他,偷偷尾随你只是利用你的阵法罢了。你不是一直想跟我退婚吗?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你带我去下界,等我找到那位意中人,我以女娲宫的名义,亲自向天帝请求解除婚约。”
王玄之:“!!!”
他难以置信地咬着那根符笔,把龙骨制成的笔杆都给咬断了。
过了好久,他才缓过来那股劲,丧丧地看着宋如,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小狗,眼神又受伤又委屈,“原来你都没喜欢过我,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还叫我太子哥哥,你太能演了。女娲宫夜宴,你故意让父皇罚我的是吗?还有圣女宫的阵法也是!我明明叫你不要找父皇来修缮的,最后你还是说出去了,让我被罚。你喜欢的人是谁,比我好吗?我可是天庭太子。”
只不过这一句“天庭太子”,说的并没有往常那样有底气。
许是连他自己也很清楚,爱不爱一个人,本就和权势地位无关。
宋如哪有什么喜欢的人,刚才不过是把王玄之所有推论都反过来说,强行试一试。
没想到真的有门!王玄之信了。
为了让这个谎话显得更真实,宋如只好拿楚渊来做例子往下编,反正楚渊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王玄之永远都见不到他,“我的意中人当然比你好,他喜欢穿黑衣服,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成熟稳重。是个剑修,剑道天才,在下界的宗门里,他是首席大弟子。他很关心我,也很专一,不像你这么花心,看见漂亮的都喜欢。”
王玄之气成了河豚:“走啊!我们现在就去下界,我倒要看看,你喜欢的到底是谁。是哪个野男人,让你如此牵肠挂肚,连天庭的太子妃都不当了,就不信他真的比我好。当然了,我并不喜欢你,你要解除婚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花心怎么了,等我飞升的时候,我带一百个女修上来,各个都比你好看!”
他一把抓起宋如的手臂,直接跳下登仙台。
剧情回归主线,系统大叫:【卧槽,宿主牛逼,连这种死局都能被你盘活咯!】
飞升之门剧烈颤动,天帝第一时间发现异常,“有人逆转了飞升之门!”
自从飞升之门建造以来,从来没人由仙界前往下界。
飞升之门只能承担化神期之下的力量,仙界随随便便一个人,都比化神高出太多境界了。飞升之门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泡沫做的,只要一进入其中,就会把它撑破。
再说谁会去下界呢?那里灵气稀薄,根本无法修炼。
众仙:“飞升之门上的阵法,是曾经的天庭和女娲宫共同完成,居然能改动这上面的阵法,必定是绝世阵法天才。”
“能够被飞升之门容纳,只能是化神之下的修为。”
“登仙台在天庭重重保护之下,普通人根本进不来,他能进入这里,一定是天宫之人。”
“这人修为低下,却能瞒过我们所有人的探查,可能对我们修炼的仙法极其熟悉,熟知我们的弱点。”
听着这些推论,天帝脑海里闪过一个猜测,大怒道:“来人,去看看太子何在!”
原本该在修炼的王玄之,此时却没了踪影。
天帝掐指一算,他为儿子亲手炼制的本命仙宝,也失去了联系。
宫人禀报:“陛下,大事不好了,圣女不在圣女宫,哪里都找不到她。”
负责飞升之门的仙人:“经探查,跳下登仙台的有两人。”
天帝盛怒:“孽子、孽子!不光自己跳下登仙台,还把仙儿也带走了,朕怎么生了这样的孽子!”
然而飞升之门已经关闭,再次开启还要再等百年,天帝就连派人下去都做不到。
天帝震怒,天后痛哭,天庭乱成一团,惹出这一切的王玄之同样不好受。
从仙界前往下界的空间撕扯力实在太可怕,飞升者必须要把肉身锤炼到化神境,才能保住性命,王玄之是靠本命仙宝保护。
然而,他年纪太小,到底做不到算无遗策,一方面是那种撕扯力远比计算的数值更变态,另一方面则是通道里的灵气太过稀薄,他随身携带的那些仙宝品阶太高,无法沟通天地之力,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能。
王玄之只好操控仙宝自爆,用来对抗空间撕扯,把宋如牢牢地护在身后。
宋如只觉得那一阵又一阵爆炸声环绕,几乎要把她震到耳聋,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终于落地。
王玄之早就因为神识和灵力使用过度,昏迷过去。
宋如有系统在,还能勉强保持清醒。
天梯和雷海全都远去,他们掉落在荒郊野外。
系统:【可是书里,女配是暗中跟随王玄之,偷偷照顾他,他现在知道咱们也跟着下界了,还怎么偷偷啊?】
宋如想了想,写了一张纸条,放在王玄之手里:“我去找我的意中人了,百年之后,登仙台见。”
王玄之醒来后,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痛,就连抬一抬手这种轻微的动作,都痛得要被撕裂了。他四仰八叉地躺在荒野里,夜色浓稠,无星无月。
发现宋如留的纸条,他反复看了好几遍,骂道:“死丫头,跳下登仙台那么危险,好歹我拼命救了你,你就这样抛弃我,这是对待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吗?”
王玄之强撑着坐起来,查看自己的情况,身体里没有剩下一丝一毫灵力,整个经脉都透露着灵力枯竭的刺痛,然而下界的灵气,少的就像没有一样,根本无从恢复。
此前带的那一堆仙宝,在飞升通道里自爆了七七八八,唯一剩下的几件,也因为没有催动它们的灵力,变成了摆设,就连须弥空间都打不开了。
王玄之捡起一根树枝,当拐杖拄着走,想要先离开这片荒野。
藏在暗处的系统嘿嘿直笑,王玄之果然没发现她们。
宋如:【咱们开了隐匿阵法,他现在灵力枯竭,根本就无法使用探查阵法。】
系统调出那本书的情节,【这一下咱们一个字一个字地抠字眼,全对照着剧情来,一定不会再出什么变故啦!】
王玄之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只梅花鹿欢快地向他跑来。月光下的小鹿,像是夜色的精灵,它围着王玄之转了几圈,就弯下前肢,在他面前伏下身子,示意他坐到自己的背上来。
“我可没有什么灵兽亲和力,天庭的神鹿见了我,恨不得有多远跑多远,你这小东西怎么……”王玄之摸了摸它的鹿角,本来是想亲近它,动作却忽然顿了一顿。
他抬眸望向一个方向,双眸如同鹰隼一般锁定。那件制作华美的黄袍,早就被炸的衣衫破烂,却半点不影响他潇洒矜贵的气度。
王玄之勾起唇角,笑了一笑,爬上梅花鹿的后背。
绿团子样的系统,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王玄之看着咱们这里干嘛?我差点就以为他发现我们了!看来是我做贼心虚,自己想太多了。宿主,你这个女娲后人的血脉真好用啊,居然可以号令所有灵兽。】
宋如:【听从我的指令,它们自身也会获益,对修炼大有好处,乃是来自女娲后人血脉的自然反馈。】
宋如给梅花鹿下指令,让它把王玄之送到最近的人类城市。
梅花鹿速度并不慢,不过这里距离人类城池,实在有一些远。等王玄之到达江台城,淡金色的晨光都落满了大地。
梅花鹿放下他,转身跑远了。
王玄之走进城门。
这里和仙界真的很不一样,仙界到处都冷冰冰的,只能听到天兵天将训练时的呼喊声,江台城却是一派人间烟火的气息。
街边的小摊,摆着一口大锅,锅里热气腾腾地滚着浓汤,时不时就有食客落座,“老板,来碗牛肉粉!”
嫩而滑的白色粉条被下进锅里,烫熟了捞出来,淋上碎肉组成的浇头,看起来令人食指大动。
走街串巷的卖货郎,摇着拨浪鼓,吸引孩童的注意。
早市的商贩放开嗓子吆喝:“新鲜打捞的鱼虾便宜卖咯!”
整个城市都显得生机勃勃。
不过看到王玄之后,那些摊主变了神色,一脸嫌弃地说:“小乞丐,一边去,别耽误老子做生意。”
王玄之贵为太子,从前在天庭的时候多威风啊,走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众星拱月。哪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人当成乞丐驱赶,这种体验还挺新奇的。
他在街上晃晃悠悠闲逛了大半天,忽然所有人都往一个方向冲,“城南的花楼里新来了一个漂亮姑娘,今天要抛绣球,谁抢中绣球,就能免费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王玄之被迫被人群推着往前走。
这里叫江台城,是因为临着清江水,城南就是江水环绕的那一面。
临江修建的小竹楼,顶层四面开阔,挂着淡色的帷幔,江风吹过时,白纱随着江上的白雾一同轻舞,犹如人间仙境。
有一白衣女子站在阁楼里,戴着幕篱,看不清面容,只觉身段袅娜,气质清雅若仙,似乎要乘风而去,羽化登仙。
她并未开口说话,只是素手一扬,扔下一个绣球。袖口处露出的那截皓腕,白如霜雪。
所有人都抢疯了,还有文人士子痴迷地为她赋诗,称她为临江仙。
绣球在人群中被抢来抢去,最终落进王玄之怀里。
众人又气又嫉妒:“这种天大的美事,怎么就落在一个小乞丐身上?这次不算,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哪里享得了这种艳福!”
花楼的管事带人迎了上来:“小公子,随我走吧,仙子正等着您呢。”
王玄之把绣球还给他,拒绝道:“不行,我家中已有妻室,你们换个人吧。”
管事:“家中有妻室,又不妨碍和我家仙子春风一度。”
王玄之:“她善妒。”
眼见怎么说他都不听,管事直接动手抢人。
管事扑了过来,王玄之藏在背后的手正要结印,却闻到了他身上一丝极淡的药香,绣球上也有这样的味道,那是他很熟悉的灵药味。王玄之的动作停了下来,任由他们把自己架走。
这间花楼名为春风楼,是江台城出了名的销金窟,只有达官显贵才能消费得起。在一群富家公子里,王玄之这个小乞丐显得格外扎眼。
王玄之:“你家姑娘呢?叫她出来见我。”
管事:“请随我来。”
天字第一号雅间,华贵的紫檀木桌上摆着珍馐美酒,水红色的窗幔增添了一丝旖旎风情,雕刻着瑞兽的香炉里熏香袅袅升起。
“公子,念奴娇在这里有礼了。”花楼的头牌抱着琵琶,唱起柔嫚的曲调。
那姑娘生的十分貌美,即便是心性最冷硬的男子,都得溺死在这处温柔乡里。
王玄之却拿起香炉,向她砸过去,“难听死了。”
念奴娇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腾地一下站起来,“你个乞丐懂什么?知不知道多少权贵一掷千金,就为了听我一曲!”
王玄之:“谁砸绣球把爷请过来的,谁就来伺候爷。”
念奴娇没想到一个小乞丐,竟然有这种威势,连她都被他发怒的那一瞬间吓住了。回过神来以后,她更生气了,我干嘛怕一个乞丐?“你以为我愿意伺候你吗?还不是——”
听到里面的争吵,老鸨推门进来:“这是怎么了?”
念奴娇扑到她怀里,撒娇诉苦:“那些穷酸书生还为她赋诗,什么临江仙?既没有露过脸,也不会唱曲,才来第一天,就把我当小丫鬟使唤,让我伺候一个乞丐,我看她就是为了羞辱我!妈妈,春风楼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您让临江仙当您的花魁吧。”
老鸨上前对王玄之欠了欠身,“公子,是我们招待不周,您不想听曲,要去看戏吗?我们也养着一个戏班子,戏园子就在后面。”
王玄之原本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坐没个坐相,却在看到老鸨头上做工精美的玉钗时,一张脸变得阴沉如水。
老鸨只觉一个冰冷的利器抵住她的脖颈,少年的声音阴冷的像是来自地底深渊,“临江仙在哪里?不说,要你的命!”
老鸨吓的浑身发抖,为王玄之指路,他拔下了她头上戴的那根玉钗。
宋如本来在查看剧情,门忽然被人踹开。
王玄之把玉钗塞到她手里,“宋如,逛花楼、听小曲儿、看戏,这是我想做的事没错,你要非想养着爷,小爷吃个软饭也能接受;可你要是没本事,只能用典当仙宝这种方式换钱,那还是乖乖地待着,让小爷养你吧。”
宋如:“……”
系统:【就很突然,男主是怎么发现临江仙是你的?剧情里王玄之这会儿应该快快乐乐地听念奴娇唱曲儿,在春风楼住下,玩的乐不思蜀。】
宋如当然不是没本事,她有一万种赚钱的方法,但是书里就这么写的,系统劝她别再因为不当操作引起变故,她就完完全全按照书上的情节走。
书里,王玄之并不知道女配跟着他来了下界,并未护住她。他在飞升通道里损失惨重,女配同样如此。明明连须弥空间都打不开,她还想照顾他,怕他一个人在街头流浪吃苦,只好把玉钗抵给老鸨,精心策划了这么一场抛绣球。
王玄之看到宋如呆呆地站在那里,隔着幕篱都能感觉出来她的茫然,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在她眼前晃了晃五根手指:“真是又丑又笨,回神了!从那只小鹿接近我,我就觉得不对劲,我想我没有灵兽亲和度啊,不过你有,果然我在它的鹿角上发现一丝灵气残余。
花楼管事和绣球上都沾染了你身上的气味,那是只有天宫才有的灵药味。你整天泡在药罐子里,大概久居鲍鱼之肆,不闻其臭,自己不知道有多明显吧。
还有这根玉钗,拜托,这可是你父君无尘子在你生日时送来的礼物,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咱们天庭是阔气,但你好歹珍惜一下他老人家的心意行不行啊?别随随便便就给当了。”
他这一大串推理,气场爆棚,简直拿出了柯南说“真相只有一个”时的风范。
系统绝望地捂脸。
王玄之真的太喜欢宋如了,书里他根本不知道女配都点亮了哪些技能,如今却对她的灵兽亲和度这么了解,还能辨认出来她身上的气味。
宋如在天宫住了这么久,就连系统这个数据大师,都不记得这根玉钗是女娲宫送来的,王玄之居然能记得这么清楚!
系统:【怪我,剧情已经发生改变,不该还让你完全按照书上面走。】
宋如也觉得:【我们确实要换一种方法做任务。】
反正剧情已经歪成这样了,只有剑走偏锋,才有可能负负得正。
再扮演书里那个又单纯又善良的痴情女配,毫无意义。
只会让剧情崩的更厉害。
现在起码得把控住大方向不崩。
见宋如不说话,王玄之轻咳一下:“说着不喜欢我,干嘛又偷偷对我这么好,还想做好事不留名啊?我会误以为你想追我的。”
宋如无情地说:“就是因为不喜欢你,才绕一大圈这么麻烦,不想被你发现。免得我对你太好,让你喜欢上我,以后我意中人不开心。照顾你,只是把你当哥哥看而已。”
王玄之冷哼:“那你可真是想太多,我才不会喜欢你呢,彼此彼此,只是把你当妹妹看而已。走吧,这种地方,不是女孩子该来的。”
他边走边说,“喂,你那意中人,真有你说的那么专情?刚才念奴娇弹曲,我可一句都没听啊,难不成他也能在这等美色下坐怀不乱?话说,你们分隔两界,即便有秘宝联系,他也没见过你的样子吧,我怕他一知道你是人首蛇身,看到你那张长着蛇麟的脸,就吓得逃命!”
宋如淡淡地说:“他很喜欢我,我们是灵魂伴侣,他不会在意我的相貌。别用你自己的想法来推测他,他和你不是一类人。”
王玄之几乎想要问出口,什么叫不是一类人?
他是哪类人,我又是哪类人?
反正他在你眼里就哪哪都好,我在你眼里就啥也不是。
可他最后只是摊了摊手:“最好是这样咯,我可不想你哪一天被人抛弃,哭着回来求我,还要当我的太子妃。到时候我早就后宫佳丽三千人了,哪还有位置腾给你?”
他仅存的那点天宫太子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像个深闺怨妇一样,对她纠缠不休。
方才王玄之一进入宋如的房间,就把老鸨踢了出去。这时候老鸨叫了一堆护卫,来找他算账:“小小乞丐,也敢来我春风楼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