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啊,想成为你的备胎。”……

巴洛克风格的三层水晶大吊灯缓缓垂下。

在每个人的香槟酒杯上落下耀眼奢靡的光晕。

沈清欢被侍者带着进场的时候, 抬眼便注意到正对大门的二楼墙壁上挂着一幅印象派风格的贵妇人品酒画。

她脚上穿着的细金带高跟鞋停住了下来,脊背挺直,手上拿着一款同身上珍珠亮片鱼尾裙配套的珍珠白复古零钱包。

墨黑的长发有三层微卷的弧度, 被沈清欢放在了身前, 露出了漂亮的天鹅颈和优越的直角肩。

整个人看着气质清淡而又温婉。

如果不是深知沈清欢的不入流的明星身份, 指不定还以为是哪家富养的名媛大小姐呢。

倚在离大门不太远地一处甜品桌的几个漂亮女生,晃了晃自己的酒杯。

其中一个穿着深蓝色礼服的女生“嗤”了一声:“她就是沈清欢?”

另外一个穿着深红色V领礼服的女生露出鄙夷:“嗯呢。”

深蓝色礼服女生继续:“她杵在大门口干嘛?”

深红色V领礼服女生抿了一口酒, 嘲笑道:“还能干嘛?土包子装相, 学着我们欣赏画作呢。”

深蓝色礼服女生挑了挑眉,语气有些冲:“那我可得好好跟她上一课了。”

深红色V领礼服女生虽也有这样的想法, 但很快眉头锁了一下:“可沈清欢毕竟是简繁的……”

“砰”。

是香槟杯同甜品桌碰撞的声音。

不算大的声音,但也引起了小范围的注意,至少两个说话的女生留意到了。

深蓝色礼服女生和深红色V领礼服女生, 齐齐看向放下香槟杯的女生。

女生长了一张明艳肆意的脸, 美的有些锋芒毕露,只是眼下一张脸冷的可怕,旁边两个女生见她这样,声音都小了很多。

“林烟姐, 你怎么看?”深蓝色礼服女生小心询问道。

林烟攒了一下手里的香槟杯, 下巴微扬,神情倨傲冷淡:“是该好好教教她规矩的。”

深蓝色礼服女生,像得了某种号令, 整个人的气势都强了不少, 踩着昂贵的高跟鞋, 蹬蹬蹬就走到了沈清欢旁边。

沈清欢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周遭,头微抬,眼神放在画作上, 像是在全神贯注的欣赏。

深蓝色礼服女生见她这般,鄙夷的神情更甚,连称呼都没叫,直接道:“你知道这是谁的画吗?”

听到声,沈清欢才像是注意到身旁有了一个人一样,眼神缓缓转下,一双漂亮的丹凤眼落在了深蓝色礼服女生身上。

深蓝色礼服女生名叫钟嘉嘉,也是白富美圈子的一员,不过他们家族并不算顶流豪奢,在豪门圈里最多混个中流,可因为她跟林烟关系好,别人也会多高看她一眼,以至于她的性格十分骄纵。

除了林烟那圈玩的好的白富美外,钟嘉嘉几乎不把其他白富美放在眼里,更别说压根完全不入流的女明星了。

但不知怎地,当钟嘉嘉被沈清欢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凝视的时候,她竟然不自觉被惊艳了一下。

这沈清欢…竟然还挺好看的。

似乎比林烟……

呸,她怎么能拿沈清欢这种不入流的小角色跟林烟比呢?

她连林烟一根小脚趾都比不上。

而且,这沈清欢还挺傲的,自己问她话,她竟然不回答。

钟嘉嘉很不高兴:“沈清欢,我问你话呢?!”

两人这里的动静虽不太大,但沈清欢今天自带吸引力BUFF,她周遭发生的一举一动,都能引起在场所有人的关注。

看着沈清欢被圈里有名的骄纵白富美找茬,大多人都怀着看好戏的心情。

当然,主要是看沈清欢怎么出丑。

哪知,沈清欢将手里捏着的包一勾,环着胸,包随意搭在手臂上,甩动几下。

丝毫不见害怕,反而十分悠闲,道。

“问人问题之前,是不是应该自曝家门才算礼貌?”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不是明星,我应该不知道你。”沈清欢像是苦恼地补了一句。

话音落,人群中似乎瞬间多了些许憋笑的声音。

钟嘉嘉是豪门圈里的白富美,在其他方面或许都能胜过明星,可就名气方面赢不过,毕竟即使是十八线的明星,也是有一波粉丝的,走在路上,说不定还能被要个签名合照。

但像钟嘉嘉这种中流白富美,除了在豪门圈里攀着林烟有了点名气,出去走在街上,都没人叫得出她的名字。

在这方面她被自己一贯瞧不起的明星压了一筹,还被沈清欢状似无意般点出来的明明白白。

可在场都是人精,谁都看的出来,沈清欢就是在讽刺钟嘉嘉没礼貌。

钟嘉嘉脸色腾一下红了,被气得。

“你…你竟然……”

钟嘉嘉本来想说,沈清欢竟然拿她同不入流的明星相提并论,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清欢打断。

跟前的沈清欢面上好似恍然大悟般:“莫非你也是被邀请来的明星,不知道这位小姐跟过什么剧组,之前有过什么作品呢?欸,你说我们是同行,我怎么没听过你呢,难不成你比我…混的还惨?”

最后一句,沈清欢甚至还带上了点同情可怜的意味。

一击过后再来一击。

人群中的憋笑声瞬间增大。

比“不入流明星”还没名气的白富美,抑或是混了娱乐圈都没混出个名头的十八线小明星。

似乎哪个身份都让钟嘉嘉窒息到火气止不住地往上窜。

她哪里能想到,沈清欢讽刺人的本事竟然如此之高。

但冷不丁,钟嘉嘉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嘉嘉,说完话就回来。”

这话一出,人群中的笑声都淡了些。

沈清欢眼睑一抬,越过钟嘉嘉,看向离她们不太远的明艳美人,眸子里闪过些微好奇。

林烟也毫不避讳地回望她。

两人视线在空气中,像是无声地交锋了一下。

耳边,被提醒过后明显冷静一些的钟嘉嘉没好气道。

“我叫钟嘉嘉,现在你可以回答了吧。”

以沈清欢的身份,能对画作有多少了解,钟嘉嘉想着很快就能看到沈清欢被打脸,倒是忍了一时脾气,自曝了家门。

“问题啊。”沈清欢眉心拧了拧,像是在回忆。

见她皱眉,钟嘉嘉脸色的火气淡了些,嘴角上翘。

果然,不入流的小明星哪里会欣赏高雅画作。

钟嘉嘉调整状态,刚准备嘲讽一波。

却见沈清欢忽地抬头,嘴角上翘道:“白寅,国内著名印象派画家,一开始因为一幅稻田图走红出名,后又陆续创作了四季风景图系列,海天雨霜系列,他的风景印象派画作,在业内风格独树一帜,机具标杆,近些年更是荣获世界级画作大奖,在全球享有盛誉,不过他似乎极少画人像,总共就画了两幅,想来这一幅人像画,主人家应该下了不少血本,毕竟白寅去年在M国拍卖会上一幅风景画作都能拍卖到将近一亿人民币。”

完整到仿若某度百科的介绍就这么流畅地从沈清欢嘴里说了出来。

空气中有片刻的安静。

包括钟嘉嘉在内的众人很明显被惊了惊。

白寅在画家圈,艺术圈和豪门上流圈内确实十分出名,但相对于普罗大众来说,可能不了解的根本不认识他。

而且,这里挂的并不是白寅风格十分明显独特的风景画。

而是冷门的人像画。

就连这群名流,先前不知情的时候,也几乎没几个能认出来这是白寅的画作。

而沈清欢…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还知道的那么详细,不仅知道这个人,还知道他的经历,喜好,甚至连去年拍卖作品的事都有关注。

这明显不是一个敷衍装相的回答。

好像沈清欢真的了解一样。

沈清欢彼时脸上挂笑:“不好意思,刚刚回忆了下,耽误了几分钟。”

她就那么清清淡淡地说着话,站在原地,搁在手臂上的珍珠白零钱包还在轻轻晃动。

似乎像是无声地告诉钟嘉嘉,告诉众人。

“招式你们随便亮,反正姐姐接得住”的淡定和硬气。

钟嘉嘉也没想到沈清欢竟然是了解的,她一口恶气堵在心间,没能看到沈清欢出丑明显是发不出去。

当然,钟嘉嘉压根不相信沈清欢有什么高雅的艺术细胞,会懂得去欣赏画作,多半是跟在简繁身边偷师的,她讲的这些,说不定都是听简繁说的。

一时间,钟嘉嘉对沈清欢的鄙夷更多,野.鸡做了几天金丝雀,还真把自己当凤凰了。

不行,她非得搓搓沈清欢的锐气,让她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她能妄想的。

不论是白富美的圈层,还是简繁。

钟嘉嘉眉眼一凝,眼神微微扫过挂在二楼的人像画。

她像是想起什么,嘴角微微上翘,环胸轻哼了一声,语气不善道。

“我看沈小姐“功课”还是做得不够全,白寅可不是极少画人像,在二楼这一幅,可是他唯一画过的人像画。”

“所以说啊,无知不丢人,不懂装懂才最丢人呢。”

钟嘉嘉说话也不客气,“功课”两个字被她咬的重重的,明显是在隐喻沈清欢想挤进上流圈,努力包装自己的滑稽行为。

哦,这滑稽行为,她还没做到位,想来估计是“背稿子”的时候,记错了,没记熟。

上流社会,人精遍地。

听到钟嘉嘉的话,人群中投向沈清欢的眼神顿时闪过些许鄙夷。

其实,这些人敢这么放肆,除却沈清欢身份不够看外,还因为简繁不同行。

一个连名流聚会,简繁都不愿带着的女人,不就是一个玩物吗?

玩物的话,根本入不了这些人的眼。

这群人兴趣甚至都有些淡淡了,只等着看沈清欢出丑一波,狼狈退场,别妄想着自己能跟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同处一室。

不过,这个“玩物”的脸皮似乎还挺厚的。

众人只见沈清欢一点不见慌张,慢悠悠地“哦”了一声。

“我怎么认为,是钟小姐的功课没有做好呢。”

钟嘉嘉仿佛听了一个笑话:“在我们这个圈子,白寅可比你出名多了,谁不知道白寅就画了这么一幅人像图。”

这件事,钟嘉嘉倒是没说谎。

但凡出名的画家都有点自己的小脾气,白寅也不例外,他先前是金口玉言,亲口说了绝不会为人做人像画。

可金口玉言也挡不住意外,白寅欠了简思母亲家族一个天大的人情,而简思母亲十分喜欢白寅的画,所以,便想着让他为自己画一幅人像画抵人情。

当然除却个人喜好外,“白寅唯一一幅人像画”的名头,更是简思母亲看中的能为她增持地位,锦上添花的名头。

这一噱头,也就这么宣扬了出去。

在场众人皆知。

眼下大家看沈清欢的眼神,只当她在强撑面子,当众扯谎,殊不知越扯谎,她自己越像个笑话。

这些眼神,沈清欢感受得到,她轻轻环视了下四周,刚想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忽然,有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在沈清欢身后响起。

“钟嘉嘉,你可别丢人了。”

“这确实不是白老爷子唯一一幅人像画。”

出声的人,头发微有蓬松,长相十分年轻,俊朗无比,眉宇率性澄澈,即使穿着一身西装,也掩饰不住朝气和活力,笑起来的时候,还有可爱的小虎牙。

很难忘的长相,但沈清欢不认识。

沈清欢看了他一眼,微微沉思了一下。

似乎感受到了沈清欢的目光,年轻的男人转过头冲她笑了一下。

明亮干净的笑容,在纸醉金迷的豪门圈里另类突出。

那头,钟嘉嘉的声音也同时响起,可态度明显区别于沈清欢,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也不为过,声音泛着嗲。

“子骞哥,你怎么也这么说,你不是应该……”

“应该什么?站你这边?”

“嗤!我帮理不帮亲,顺便帮你们纠正一下错误观点,免得丢人丢到白老爷子跟前去。”

“可是这明明就是白寅唯一一幅人像画啊,简思姐也是这么说的。”钟嘉嘉还在据理力争。

“那你是不相信我?”

“……不是。”

“你们这群人就是在北方呆太久了。”被叫做“子骞”的男人一手插兜,一手举着自己的香槟杯,慢悠悠向沈清欢和钟嘉嘉靠近。

“白老爷子第一幅人像画也是他第一幅心甘情愿画的人像画,可是在南城首富家里挂着呢。”

听到“南城首富”四个字的时候,沈清欢抓住珍珠白零钱包的手一顿,看向朝她靠近,脸上像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的男人。

“你们可别怀疑我道听途说,我可是从南城回来的,刚拜访完白老爷子,亲耳听他说的。”

“当然,他老人家的意思,也正是让我回来,帮他澄清澄清谣言,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了一步。”

子骞说着话,眼神有意无意地扫了沈清欢一下。

子骞话一说完,现场安静了片刻。

他的身份似乎是能让人信服,众人是相信他的话的。

这要是放在平时,说了也就说了,众人也就当增长了新的知识点。

但现在……

这是帮着沈清欢出了个头呢。

不过联想到“子骞”的身份,众人也只觉是个巧合罢了。

钟嘉嘉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本来想狠狠地让沈清欢出出丑,结果现在反而是自己出了个大丑。

还是在子骞哥面前。

钟嘉嘉抿抿唇,狠狠瞪了沈清欢一眼,转身被气走了,回到林烟所在的甜品桌。

而林烟,盯着不远处云淡风轻,笑得从容的沈清欢,傲气的眉眼微有沉凝。

但现在无人关注钟嘉嘉这边如何,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沈清欢身上。

一时之间,大家看沈清欢的眼神略微显得不一般。

有些震惊又有些好奇。

这件事不算是什么大事,追溯起来只是女人之间勾心斗角,嘲笑对方无知的小事,但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在他们整个北方豪门圈都不知道。

于沈清欢眼里,仿佛他们才是无知的一群。

众人明显感觉脸上有些讪讪,竟然在一个不入流的小明星面前显露出无知。

可他们又好奇,整个北方豪门圈甚至可能简繁都不知道的事,沈清欢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不就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女明星吗?

对于旁人的好奇,沈清欢一概不理。

毕竟,总不能让她告诉他们,白寅画得第一幅人像画,现在在她家书房垫桌脚吧。

所以,刚刚沈清欢进门抬头看到被郑重其事挂在二楼的人像画时,一时还是感到了些许地噎住。

要是简思母亲知道白寅另外一幅人像画的作用,估计会气到乳.腺增生吧。

……

宴会继续。

刚刚在大门发生的一切,像一个短暂的闹剧,没过多会就被人遗忘了一般。

众人继续面带微笑地应酬交际着。

沈清欢随意走到了一个甜品台,看着周遭无趣虚伪的上流社会交际,眼里划过些许无聊。

她随手拿了一块蛋糕,目光轻轻扫着。

想看看简繁今天在哪。

她不是跟简繁一起来,刚刚又变相怼了钟嘉嘉一通,现在周遭白富美看她的眼神可不算友善,更别说会上前搭理她了。

当然这种变相的“孤立”,似乎也是她们看她笑话的一种方式。

沈清欢对于这种女生间无聊的把戏根本不在意,她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保护简繁。

只是,当“简繁”的名字在沈清欢脑海里划过的瞬间,她眉眼不知怎地轻轻皱了皱。

不过,她转念又想到小秘书嘴里形容的简繁,沈清欢骤而收紧心神。

她得赶紧找到简繁才是,指不定简繁现在在哪里被欺负呢。

瞬时,沈清欢眼里浮现了些许的责任感。

只她刚放下蛋糕,准备去寻找简繁时,一道男声叫住了她。

“沈小姐。”

沈清欢回头,瞧见来人,顿了顿,眼睑微眯,礼貌客气道。

“你好。”

来人便是先前被叫做“子骞”的年轻男人,他此时举着一个香槟杯过来同沈清欢搭话,倒是惹得周遭频频侧目。

“沈小姐,喜欢吃甜点?”子骞看了一眼沈清欢俨然已经吃了一口的芝士蛋糕。

“嗯。”

“沈小姐倒也奇怪,来这个场合的人,可少有真正欣赏美食的,况且听说,沈小姐是明星来着,不应该控制一下饮食吗?”

“哦,我也不是欣赏美食,我只是饿了,而且,我吃不胖。”沈清欢语气有些疏离,但明显是想噎回男人,安安静静地当个话题终结者。

“噗…沈小姐说话这么有意思的吗?”

子骞笑了两声,干净的眉眼直勾勾地盯着沈清欢,仿佛他真的觉得沈清欢刚才那番话有意思一样。

这要是换做旁人,也许就绪着话题,正常客套寒暄了。

但沈清欢却挑了挑眉:“你要是觉得尬聊有意思,那说明你品味与众不同。”

“说吧,你接近我想做什么?”

子骞这回是真噎着了,带笑的眼划过一丝诧异。

兴许是没想到沈清欢竟然这么直接。

但他倒也很快调整了表情,从旁取了一块跟刚刚沈清欢吃的一模一样的芝士蛋糕,用细银叉子挑了一口,像是在说“这个蛋糕真好吃一般”地随意道。

“我啊,想成为你的备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