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柳梦声点头, “顾行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楚小姐是最后见过李虎的人了。”
顾言庭的看着楚桃。
柳梦声把顾言庭的担忧说了出来：“如果顾行那边没有收获......”
“楚小姐这里......可能有危险。”
依照顾行的个性，他是宁杀错, 不会放过的。
顾言庭看着楚桃, 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愧疚：“是我疏忽了。”
他一开始只想到用许高让顾行失了方寸露出破绽, 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后面还牵扯到一个已经死得连灰都找不到的李虎。
楚桃遇见过的事情太多, 像这次突然半翻船一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道歉或者愧疚这样的行为并不能解决问题，所以楚桃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她只是道：“所以你们这次带我出来, 是想让我藏起来？”
顾言庭和柳梦声同时点头。
楚桃笑了：“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既然顾行以为我手里有李虎留下来的东西, 那我们为什么不将计就计？”
“只要他们以为的‘证据’在我手里，我说是真的, 那就是真的。”
柳梦声的眼睛亮了起来：“楚小姐果然真阴险, 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出来。”
楚桃轻飘飘的睨了柳梦声一眼——
她不信柳梦声没有想到这样的计划。
不过这件事情，最大麻烦不是顾行相不相信, 而是......
顾言庭他......
“我不同意。”
果然，顾言庭冷冰冰道。
“我没打算现在让你藏起来。”顾言庭说，“你要是大大方方的在顾行的眼皮子底下, 他只是怀疑, 就还不会对你动手。”
“你要是不见了, 那才是坐实了他对你的怀疑。”
“你要是手里真的有那个东西来掣肘顾行，那还有可能赢一把, 你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你以为就凭着你的三寸不烂之舌，顾行就会信吗？”
顾言庭道：“你好不容易才回来，我不会让你再去冒险的。”
难得听见顾言庭说这么多话的柳梦声：“......”
他就知道。
楚桃也有些以为顾言庭的怒气，不过想想她上次的失联，楚桃好脾气道：“我们可以把计划做得严密一点？”
顾言庭不为所动：“我今天带你出来玩儿, 咱们就好好玩儿，不要想那么多。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和梦声就好。”
楚桃：“......”
这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肯了。
楚桃扯出一个微笑，把自己的脑袋埋进顾言庭的怀里，伸手环住顾言庭的腰，她声音软软的：“我这次胆子这么大，不是因为有你在么。”
她的声音在顾言庭胸前有些嗡嗡的：“你不是说过你会保护我的么？”
柳梦声：“......”
不是他说，楚小姐对顾言庭撒娇的时候，要是有对着别人演戏的一半走心，也不至于听的顾言庭脸抽抽的。
顾言庭仍由楚桃抱着，依旧不为所动。
楚桃同样不为所动，一点也没有自己再次被顾言庭无声拒绝的自觉，依旧道：“你之前还答应我，什么都听我的，我这才回来几天，你就变卦了么？”
顾言庭莫得感情：“你说的对，我出尔反尔了。”
楚桃：“......”
她明明白白的听见了柳某人在前面憋笑。
楚桃翻了白眼——
顾言庭道：“不要翻眼睛，不好看。”
楚桃：“......”
这也能猜到？
柳梦声笑得更嚣张了。
楚桃：“......”
她干脆从顾言庭的怀里坐了起来。
顾言庭正襟危坐的看着她，脸上就是“没得商量”四个大字。
楚桃道：“如果不是楚桃，而是你另外一个属下，有这样将计就计引顾行入瓮的机会，你会同意这个计划吗？”
顾言庭想也不想：“我会。”
不等楚桃再次发问，顾言庭道：“可你不是我的属下，我做不到再看你陷入危险。”
上次楚桃离开他到佛格森失联了那么久，他就已经很后悔了。
楚桃道：“你是以什么身份要求我不去做这件事的？”
“是我的情人，还是我的上司？”
顾言庭没有说话——
他几乎已经能猜到楚桃想要说什么。
楚桃道：“如果你是以我的情人的身份说阻止这件事，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别忘了，你同时还是阿莫斯的少将，你和顾行之间，不止是一个我，还有你母亲的仇恨和你母族的仇。”
“而且，你从来不是我的上司。”
“你别忘了，我是被你用合作伙伴的身份请过来的。”
“我们不是上下级的关系，而是平等的合作。”
“倘若哪天合作谈不拢，我随时可以和你终止我们的合作，另寻同盟。”
楚桃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淡，就像是在轻描淡写地陈述某一个简单的事实——
而事实也正是如她所说的那样。
顾言庭看出楚桃的平静下的坚决，他的眼底微微泛起了红。
楚桃平静道：“你可以把我关起来。”
“斯巴图的星舰关不住我、佛格森的李虎也关不住我，你可以试试，你能不能把我困住。”
车子匀速的在路上开着，前面的柳梦声几乎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顾言庭身上阴郁的气息几乎已经化成实质——
柳梦声想，如果顾言庭对面的人坐的不是楚桃，顾言庭对面的那个人，已经是个死的透透的了。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顾言庭对面坐的不是楚桃，顾言庭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了——
旁人的生死，关顾言庭什么事？
柳梦声想起顾言庭把他救出来的时候，对自己的身上的伤口那种敷衍的态度......
怕是顾言庭自己想去死，他自己都不会有这样的情绪波动。
过了很久，又像只过了一瞬，顾言庭开了口——
他的声音冷的像冰一样：“你是一定要去做吗？”
楚桃迎着他的目光：“是。”
“为什么。”
他和顾行的恩怨，明明和她没有关系。
顾言庭相信，凭着楚桃的本事，哪怕他不在了，她也能逃开顾行的追踪，活得很好。
楚桃知道顾言庭在想什么。
但是她依旧道：“我不光是为了你。”
“也许是我还被斯巴图追踪的自顾不暇的时候，在矿星看到那些遗弃的实验室和白骨的时候，我就有了那些念头。”
“也许是我跟你回到阿莫斯，知道了你母亲的事情。”
“也许是我到了佛格森研究所，看到那些......已经是不人不鬼的、但是始终被家人期待着回家的实验品的时候。”
“我并不在意指正顾行的手段是不是符合星际法律，我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是让他死。”
“让他死，我想你很多年前就可以做到了，他应该受到的，是全星际的审判和唾弃。”
楚桃看着顾言庭渐渐变得清明的眸子，声音低低的：“如果我让你是失望了，我很抱歉。”
“你很抱歉，可是你不会改变你的想法。”
楚桃承认：“是。”
顾言庭闭上了眼。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道：“你一直是这样的人。”
“你明明可以逃开斯巴图的，就为了梅特兰游轮上那几日和相处和那两人送你的匕首，你明知道我对你动机不纯另有所图，你依然选择跟我走，为了给那一船的人报仇。”
楚桃没有说话。
沉默许久，顾言庭重新睁开眼。
他坐直身体：“既然是合作，那么请楚小姐在今天内把你的计划书交给我。”